楚乔上前一步,鄙视晏重云:"你们也曾派人暗杀我。让我想想,如果我死在了战场上,谁得利最大?是你晏家,还是叛王阿不尔斯,还是九华的大王子?或者,是那最狡猾的二王子乌朝阳阿卜塔?"
"你……你这些都是推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证据?"楚乔冷哼,推开他直接走向晏以秋,将他轻轻地拥抱在了怀里。
晏以秋浑身发着抖,小心翼翼地抬头仰望着他,楚乔的呼吸拂在他的面颊上,那么温暖:"秋儿……"他喊着他的小名。
晏以秋一震,茫然中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多久了,大君有多久没有这样拥抱着他,呢喃着他的小名了?
记忆中,似乎只有一次大君在耳畔这么呼唤过他,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漠视和冷酷。
大君知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爱他?
他又知不知道,自己愿意为他奉上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晏以秋盈盈落泪,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胸膛里,贪婪地吸取着他的气息。
楚乔低声问他:"你愿不愿意继续跟在我身边?"
晏以秋毫不犹豫地点头。
楚乔再问:"你愿不愿意为我牺牲一切?"
晏以秋更是点头,伸出双手紧紧地拥抱住他的腰肢,任谁也无法将他挪开。
楚乔抚着他的一边肩膀:"那你随我出去,当着所有苍蒙人的面指证晏重云的罪状,让晏家重新选一位新的家主。"
晏以秋突地抬头:"什么?"
楚乔抱着他。
他们背后,苍凉的月光照亮了帘外那方寸之地,人们走过的影子一道道划过,伴随着那细碎的耳语,一点一点地敲打在他的心扉上。
他忍不住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夜的寒凉,还是心底的冰冷,让他无端地惧怕。
楚乔顺着他的长发,指尖在他娇嫩的脸颊上划过,那么的亲密,那么的温柔:"放心,我不会让你背叛晏家。要知道晏重云已经老了,糊涂了,他不但与九华的王子勾结出卖我们苍蒙,甚至还与阿不尔斯狼狈为奸,残害苍蒙的皇族。他与阿不尔斯一起,企图让我枉死在战场上,他们还挑拨离间,居然向阙氏暗下杀手,让我误信谣言差点杀了你。"
他把弯刀放在了晏以秋的脚边,那冰冷的气息瞬间从脚尖一路往上爬升,让晏以秋的脸色更加苍白。
大君以为一切都是九华与阿不尔斯的阴谋?
大君说晏重云贪图权势富贵,三心二意地周旋在九华与苍蒙之间,甚至想要谋杀大君!
大君相信晏以秋的清白,说一切都是别人的诡计!
晏以秋低声啜泣着,不知道是庆幸大君的明智,还是替自己所受的惊吓感到委屈。
楚乔再接再厉地道:"也许,晏重云并不相信九华的王子和阿不尔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自己成为苍蒙最大的王。"
晏以秋脑中混沌,下意识地顺着楚乔的思路往下想,半晌就惊跳起来,接着楚乔道:"你是说……是说,晏将军想要替代你成为苍蒙的大君?"
楚乔的神色隐在黑暗中,点头道:"否则你以为他为何一面再而三地让人误会你想要阙氏的性命?他为何要派人暗杀我?方才我提刀进来,他说得最多的是替自己开脱,可丝毫没有顾及你会如何。"
楚乔看着晏以秋因为惧怕死亡而吓得呆滞的脸,"我死了,你也就做不成侧阙氏了,你也不再是苍蒙最美丽的娇花。"
晏以秋哽咽一声:"我……我还有哥哥,哥哥很疼我……"
楚乔搂住他:"那好,我们让你哥哥做晏家的家主。晏重云老了,该退位了。"
晏以秋眨了眨眼,随着楚乔起身后,猛地想到了什么,他揪住楚乔的手臂:"阙……阙氏怎么样了?"
楚乔的头偏向晏重云,咬牙切齿地道:"阙氏被晏将军的奴隶给刺伤,现在生死未卜。不日就将送回大燕医治。"
晏以秋这才欢欣起来。
稍微找回些神志的他已经明白,想要将连澄彻底地打败,只能听从楚乔的话,让晏重云背上一切罪状,让苍蒙各大家族真正为楚乔所用,
那样,他晏以秋的地位才真正牢靠,成为楚乔身边唯一的阙氏。
明月高挂,上弦月的月钩锋利尖锐,仿佛磨得锋利的刀刃,冷冽得让人胆寒。
连澄听着帐篷外的喧闹,还以为是楚乔真的将晏以秋如何了。
柳令墨正与他一道用饭,不多时就有人进来汇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你是说,侧阙氏晏氏与晏家的家主相互责难,推卸罪责,晏将军一怒之下拿刀捅向了晏氏,不是大君?"
"不是大君。大君历数晏氏的罪状,晏氏大喊大叫说一切都是晏将军指使,说晏将军想要将大君取而代之。晏将军甚至与九华的二王子密谋,让九华的武士伪装成苍蒙士兵,妄想让大君死在战场上,然后一直在后方驻守的晏将军再一举铲除其他家族,叛变为王。"
柳令墨道:"一介愚人,口说无凭。"
"是。所以,随后晏氏拿出了二王子写给晏将军的密信,同时,又有人从晏将军的帐篷里搜到了叛王阿不尔斯与晏将军联盟的信件、军令等物,晏将军的儿子更是证实了晏将军通敌卖国的事实。现在,罪臣晏重云已经被收押。"
柳令墨笑道:"这位大君倒是雷厉风行,居然弃帅保车,留下了晏氏,弄垮了晏家。"
连澄淡淡地道:"一切还早着呢,晏家垮了,还有叛王阿不尔斯,阿不尔斯死了还有九华。"
柳令墨问他:"事到如今,你还准备把你们孩俩置于险地?"
连澄摇摇头:"回去吧,我也实在想念父王母后了。苍蒙在这几年内都不会安稳,有你在,我在这里实在是无用武之处了。"
【作者有话说】:麻烦大家多多支持啦~欢迎宝子们前排围观~作者吐槽:楚乔这招真的很“阴险”,不仅挑拨离间,打感情牌,还道德绑架pua,啧啧啧,感觉有点渣。可惜晏以秋好好一个孩子,偏偏是恋爱脑,唉?
楚乔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大出连澄的意料之外。
晏重云一旦倒台,那么晏以秋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无根浮萍。
有哪位后妃会真的傻到为了自己的地位而亲手谋害自己的族家呢?
又有哪个子嗣会为了重新获得夫君的信任,而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推上断头台呢?
晏以秋做到了,是楚乔逼他做的选择。
楚乔不可谓不狠绝,偏生晏以秋对他的爱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越是想要越是得不到,一步倒退就步步倒退,最后将自己所有的一切拱手让人,还浑然不知。
转身就将爱慕自己的男子推向火坑的楚乔,是大丈夫,是英雄,同时他的冷漠和决绝也让人胆寒。
更加让人心寒的却是晏以秋。
别人是虎毒不食子,他一介孩子家,居然毒辣到了生吞自己的父亲,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一旦这样的人发现自己舍弃了一切,依然没有获得夫君的宠爱,他会怎样?
没有人知道。
不过,那个结局人们却是可以推测,可以猜想,不由得也有些替楚乔担忧。
也许,哪一天,晏以秋发现了真相,也会一刀捅向曾经让他如痴如狂的夫君,然后在无尽的悔恨和无望的爱恋中疯癫至死。
现在,就连生性淡然的柳令墨也不得不称赞楚乔一句:"无毒不丈夫!"
他偏头望向连澄,斟酌着问:"现在,你对他的真心还有几分?"
连澄一震,居然不敢回望柳令墨的双眼。
柳令墨也不需要他的答案。
在他看来,只要有着苏家骨血的子孙们,骨子里天生都有着宁折不弯的傲气。
这傲气似刀,可以轻易割伤一切爱恨情仇,将他们所有的情感都割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刀是双刃,伤人伤己。
柳令墨的同父异母姐姐——当今皇后苏令姝,就是很好的例子。
既然得不到皇帝的真心相待,那么就舍弃一切情爱,只为权力,轻而易举地搅得后宫天翻地覆,差点将金雕玉琢的华美宫殿付之一炬,更是逼得皇帝将她囚锁深宫。
明明不远不近,明明貌合神离,偏生还对她念念不忘,求而不得。
苏令姝是冰,冰里却藏着火,那火时不时从冰缝里冒出舌头来,在皇帝那假仁假义的面颊上烙一道印记。
那时候,还未成年的柳令墨几乎瞠目结舌,从未想过那看起来冷情冷性的二姐居然有着如此魄力,将整个苏家放在她一人的肩膀上,送到皇帝面前龇牙咧嘴怒目相向。
当年的柳令墨还未见到重建的虎豹骑,也不愿承认那些目光呆滞的毒人会成为自己的属下,更是不愿意接受苏家给自己安排的退路,于是逃出苏家改为母姓,上了柳家族谱,并为他的外公平冤昭雪,让他一个小小少年一夜之间成了皇城炙手可热的才俊。
在铁炉子上翻烤的苏家,尚且能够为一个庶子安排后路,那么身为赵王妃苏令腕的嫡子连澄又怎么不会得到苏家的照拂呢?
柳令墨相信,一旦楚乔对连澄绝情,那连澄定然也会如当初的皇后苏令姝一般,将整个苍蒙推到水深火热之中。
楚乔回来的时候已是晏重云被砍头之后的第二日。
要审判一位将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哪怕是大君想要夺贵族的权力,也要看其他贵族愿不愿意。
有时候,贵族们的团结比上位者认为的还要紧密。
当然,晏重云迟早会死,这一点其他贵族早就知道。
没有人敢在议会的时候对大君大吼大叫,也没有人敢威胁大君,特别当这位大君是有着杀父弑母凶名的楚乔时。
楚乔外表相比草原人更像汉人,虎背熊腰的将军们与他站在一处,他更像一匹只等着属下们进贡的狼王,高高在上地坐在王位上,等着凶狠的狼崽子们给他上贡。
他悠然的步伐和健美的脊背容易让人忽略他的攻击性,从而忘记了他的残忍。
他容忍郭晏重云的脾性,滋长了晏重云的野心,所以下手的时候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把所有人都给震蒙了。
晏以秋拿出来的证据远远不够,楚家宣布的晏重云的种种罪状也不够,重要的是晏重云与九华的联盟让贵族们震惊了。
九华与苍蒙分别是大草原上数一和数二的大部落,就算以前是亲如兄弟,在草原的不断扩张和不停歇的战斗之中,那些个情分早已荡然无存。
一切在生存面前,都显得脆弱。九华与苍蒙已经水火不容。
阿不尔斯当年为了顺利即位,就与九华的大王子有过联盟。
联盟的条约里明明白白地将苍蒙大半的牧场卖给了九华,这是任何贵族都不会容许的事情。
因为,那些被出卖的牧场无一不是贵族们的心头肉,是他们的土地,怎么能够容许被一个还没登位的王子给卖掉?
当年,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牧场将阿不尔斯的亲眷赶尽杀绝,今日,自然也可以对晏重云杀之后快。
问题是,杀了晏重云,他手中的奴隶和牧场怎么办?
晏家现在的长子晏齐南并不足以服众,晏以秋一介坤泽,就算心狠手辣,在草原人看来也顶多是一头会咬人的羊而已,羊始终是羊,怎么可能会咬掉狼的脖子。
贵族们丝毫不将晏齐南放在眼里,堂而皇之地围坐在晏重云的尸体旁边就开始商量怎么分晏家这一块大饼。
晏以秋的泪水还没干透就见识到了草原人真正的残忍,他呆呆地跌坐在父亲的尸首边,听着贵族们争论不休。
晏齐南一张国字脸气得乱抖,刚刚成为族长的兴奋感已经退去了大半,
现在他正面临着最大的挑战。
面对这一群豺狼,晏齐南必须保住晏家,否则他就会是大草原上最悲催的一个族长,一个徒有将军头衔的光杆将领。
没有兵他用什么去争夺军功;没有牧场,他怎么养活晏家这么多的人;没有了奴隶,他又怎么去与这些贵族们抗衡?
他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弟弟晏以秋,而晏以秋这时候自然而然地求救于楚乔。
楚乔坐在高高在上的大君之位上,他身下是一张完整的银狼皮,银狼的脑袋被踩在了脚下,张大了嘴露出里面狰狞的獠牙,里面干瘪的舌头已经被飞溅的血水给浸染,让人呕吐的血腥气从帐篷外一直弥漫到了帐篷内的每一个角落。
面对贵族们的争执,楚乔沉声问:"晏重云叛逆之罪,谁居功最伟?"
贵族们纷纷回过头来,楚家立即上前一步,笑眯眯地道:"晏重云胆大妄为,企图分裂我苍蒙,他之所以伏诛自然是因为大君智谋无双。"
其他人纷纷暗喷他一句"马屁精"。
可这话又是实话,如果不是大君收拾了晏重云,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看得见摸得着晏家这一块大饼呢?
其他两家最大的贵族对视一眼,也效仿了楚家,好一番恭维。
楚乔却道:"诛杀晏重云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众人再一次点头,的确是举手之劳。
不过,晏重云也不是什么弱鸡的角色,他曾经是草原上的第一勇士,为上一代的大君立下赫赫战功,是九华最为忌惮的外族将军之一。
晏重云为什么敢挑衅楚乔,一部分原因不就是认定了楚乔只是一个从秦山关学了点杀人刀法的小兵而已,怎么可能斗得过天生勇猛的草原人,斗得过有着"第一勇士"称号的自己。
轻敌,是晏重云最大的毛病,所以,他在楚乔的大刀之下挺不过十招,这足够震撼了所有的草原人。
草原贵族们其实很少见楚乔动手,楚乔出征,那是在混乱的战场上杀人,看不出一个人真正的本领,只有一对一的打斗才能看清楚对方的武功路数。
贵族们震惊了,一直随军出征的赤那等武士们却是习以为常,他们手上各有几千精兵,都曾经与楚乔打斗过,早已知晓大君武艺高强。
晏将军自然不再是晏重云,而是新上任的晏齐南。
只是,在楚乔这一句话出来时,晏齐南不知为何有点哆嗦,觉得众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含着讥笑和嘲讽。
楚乔继续道:"如果没有侧阙氏与晏将军的大义灭亲,我也不会知晓晏重云的狼子野心,更不会下定决心为苍蒙铲除这一颗毒瘤。"
杀父求荣,到底不是正道。
同样是弑父,大君与自己的父亲那是毫无情分可言,晏重云对待晏齐南却是并无太大的过错。
在草原上,贵族一死,他所属的一切都被大君收回。
好在,这么一句话总算保全了晏家一部分财产,同时,也将晏以秋与晏齐南推到了贵族们的对立面。
因为,从今开始,晏家再也无法撼动众人的地位,也被挤出了四大贵族。
不过,晏家这么大一块肉楚乔是不可能独自吞下的,其中的牧场与军队被楚乔收回,余下一万私兵与奴隶都留给了晏齐南,再另外赏赐他其他的牧场,
余下的奴隶和牲口就由着贵族们与晏齐南去讨论了。
至于晏重云的二儿子与三儿子能够得到什么,那就纯粹看晏齐南的兄弟情义还剩下几分了,也许会分一块小小的牧场和一些奴隶,也许什么也不会得到。
值得另外提及的是,侧阙氏晏以秋得到了额外的赏赐,无数的珠宝和绫罗绸缎几乎将他的帐篷给堆满了,更是引得其他坤泽的羡慕和嫉妒。
当天,大君还难得地与晏以秋谈了一夜的心,安抚这个"野心勃勃"的男子,虽然什么也没有做,也足以让陆夫人借此到处耀武扬威,声称侧阙氏再一次获得大君的宠爱。
这些事,连澄并不一定会亲眼见到,不过,楚乔还是急急忙忙在第二日就跑回了宫帐。
果然,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回大燕。"
连澄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的,我气什么?"
楚乔仔细端详对方的神色,连澄一脸的坦然,刚刚喝完羊奶的嘴角还沾了一点奶渍。
楚乔心里一动,抓着他的手腕,凑过去将那点白色的奶乳给舔了干净。
连澄眨了眨眼,面颊上忽地染上了一片红晕,捏着他的鼻子说:"干吗,想要非礼本世子吗?"
楚乔抱住他已经很是丰盈的身子笑道:"嗯,谁让世子你秀色可餐,让人食指大动。我饿了好些时日了,你也该来喂饱我了。"
连澄笑了笑,对侍奉在旁边的青霜道:"去,让人上早膳来,别把苍蒙的大君给饿出好歹了。"
青霜难得地睇了楚乔一眼:"金撒帐的那位难道还会饿着大君?别是吃得太饱,无事就跑到世子这边来消食了。"
连澄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青霜,你胡说什么呢。"
青霜一跺脚:"世子你等会儿就知晓了。说不定等大君前脚一走,某些人后脚跟着就要来找世子显摆了。"
楚乔面色一变,喝道:"下去!"
青霜瞪着楚乔。
他是连澄的人,从连澄阻拦了他与赤那的姻缘,他就私下想了很多,也特意去观察了草原上的伴侣,想要凭着自己的眼力仔细看看草原人到底对大燕人是何种态度,也想看看草原乾离跟坤泽与和元到底是怎么一种相处方式。
如若真的把坤泽看得和一匹畜生一样的话,那么嫁给草原人不就等于自甘下贱?
而且还是将自己的尊严和人格都送到对方的脚下任其践踏。
虽然在深宫中长大,他们这些宫人早就知道命比纸薄,可那也是针对皇族而言,对待草原人,大燕人从来不觉得自己低贱,也不会容忍野蛮人将他们比作牛羊。
草原人对连澄怀上世子的态度更是激化了他这种想法,让他明白,就算大燕坤泽与和元嫁给爱慕他们的草原乾离,也不一定能够顺利地诞下子嗣,甚至于,他们所生下的孩子会被贬为奴隶,一生一世被草原人奴役,无时无刻不承受着草原人的辱骂和鞭打。
世子贵为苍蒙的阙氏还要受到这般的委屈,更别说他们这群侍从了。
由此,世子所受的委屈更是让他们难以忍受。
再经过昨夜陆夫人那一番胡吹海侃,饶是青霜也开始估算着晏以秋的"死灰复燃"会给世子带来多少伤害。
虽然世子不惧,可他们也不得不防啊!
青霜带着一股子不甘走了,楚乔倒是更忐忑了。
只不过,他倒不是担心晏以秋来寻连澄的麻烦。
从连澄嫁入苍蒙起,他就从来没有在晏以秋手上吃过亏。
连澄本身也不是柔弱坤泽,时时刻刻需要乾离展开双臂将他护在怀抱里。
相反,他更喜欢横刀立马,与敌人缠斗一番,戏弄得对方筋疲力尽之后再将其斩杀。
晏以秋,不管哪方面都不是连澄的对手。
楚乔小心翼翼地将连澄搂在怀里,伸出脖子到他鼻翼之下说:"没有异味吧?"
连澄抖了抖鼻尖,推开他的脑袋:"一股子臭味。"
楚乔呵呵笑着,猛地抱住他一阵亲吻,还探出舌尖去他口中翻搅。
连澄连连推却,恨不得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好不容易挣扎出来:"你到底多少日没有沐浴了,嘴里的臭味都可以把孩子给熏晕了!"
楚乔大笑,又把他搂到怀里:"你没闻到脂粉香吗?"
晏以秋可是最爱涂脂抹粉,胭脂等物比连澄的还要庞杂。
只不过,并不是连澄不用胭脂,他只是不能用。
常年习武,如果也涂抹胭脂的话,那一张脸估计也会被汗浸得没法见人了。
香粉等物也不大用,最多是衣服上熏香,身上的香味也大多是帐篷里点的熏香沾染上的,要不就是信素的萦绕。
楚乔这么问,自然就是提醒对方,这几日就算晏以秋在他身边,他与对方也依然没有肌肤之亲。
到时候晏以秋真来借此挑拨是非,连澄也只会当作笑话听了。
别说胭脂味,就连杀人所染上的血腥气也都被他一股子汗臭给掩盖了。
这人偏偏还要在连澄身上东凑凑西嗅嗅,终于惹得连澄暴怒,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条鞭子,对着楚乔的屁股就抽了过去。
楚乔连蹦带跳地跑了,一边吆喝着人预备早膳,一边喊人抬水他要沐浴。
连澄在这头吃饭,远远只听到帐篷的另一头传来歌声、划水声,楚乔连着换了三道水,这才披头散发地跑了过来,
湿嗒嗒地坐在对面抓起糕点就啃,与饿坏的野兽没什么两样。
连澄首先吃,让人拿了布巾来,楚乔立即移到他身边,由着连澄将他一头长发慢慢地擦干。
他们两人大都理智冷静,鲜少有事可以感动他们。
只是,也许是少时的习惯一直延续了下来,成亲后反而是这种小事情能够让他们感到温暖。
连澄偶尔的温柔,楚乔私下的胡搅蛮缠,两人不顾旁人的斗嘴耍赖就已经足够填满彼此冰冷的心房。
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可两人丝毫不会觉得尴尬,也不会觉得无聊到空虚寂寞,这是经历过风雨之后的温情,就算是帝王家也难以寻到的真实。
楚乔填了半饱,吃东西的速度才缓了下来,嘀咕道:"我也该带你回去见见岳父、岳母了。你身子也有五个多月了,路上走得缓慢,就算是一头肥羊,两个月也足够爬到万圆城了。"
连澄在背后踹了他脊背一下:"谁是肥羊?"
"我,我是。"楚乔立即回答,"十月怀胎,干脆在王府生下孩子,然后我再回来,一切安顿好了再去接你们孩俩,怎么样?"
"你随我一起回家?"
"肯定的!我不在你身边,你被其他的汉子拐跑了怎么办?我还买一送一吗?"
连澄又踹了他一脚。
楚乔猛地侧过身子,抱着他的腰肢,在他隆起的腹部大大地吧唧了一口:"孩子啊,你一出来就身负重任,千万别让你爹爹被那些个衣冠禽兽给骗走了!"
连澄拿着布巾就甩到他的脑袋上:"你胡说什么!"
楚乔顺手把布巾抓过来在嘴巴上抹了两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还小的时候,岳父就没有想过要把你嫁出去,而是给你娶个夫君回家,让你直接纳男妃,然后给赵王府开枝散叶。"
连澄嘻嘻笑了起来:"这事谁告诉你的?"
楚乔相当严肃:"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旁人特意提点?我告诉你,在兵营的时候,就有无数的将士打你的主意,数着日子等你长大,撞破了脑袋也要与你一起行军出兵。你以为我那时候怎么浑身都是伤痕,那都是为了你!那时候你虽然小,难道就没发现身边的护卫总是换来换去,除了我之外,就没几个熟面孔吗?"
"你也不算什么熟面孔。"
楚乔相当自得:"好歹一个月里有半个月是我守在你身旁的,其他那些个小子守得一日就算是不错了。我们可是每日半夜比武,用胜负来争夺第二日值守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