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以秋剧烈地喘息着,他眼角泛着红,握紧了双拳:"你把那个男子带走,其他的都留给我。"
乌朝阳笑道:"你能够独掌苍蒙吗?"
"当然能!"晏以秋直起脖子,"让许文彬即位,我是他的嫂子,是大君的未亡人,我可以正大光明地成为苍蒙最尊贵的坤泽。"
"那些贵族不会听命于你的。"
晏以秋眼中闪过狠厉:"谁不服,就杀了谁!我会掌握大君所有的兵权,哪怕是虎豹骑,我也能够让他们顺从,俯首帖耳。"
乌朝阳"哦"了一声,露出惊疑的表情来。
"兵符。"晏以秋说,"大君将调动虎豹骑的兵符给了许文彬,我可以拿到它。"
这一次,乌朝阳才真正地大笑起来。他笑那愚蠢的楚乔,也笑被人掌控的许文彬,更笑这个自以为心狠手辣的男子。
相比大燕的世子,这个男子的利用价值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七月的万郾城繁花似锦,在黎明即将来到之前,无数的花也在静静地绽放。
一列长长的车队疾速奔跑在官道上,眼看着那高大巍峨的城墙越来越近,马车的速度也逐渐缓了下来。
万郾城的城门平日里要卯时三刻才会打开,不管是出城还是进城的民众在二刻才会逐渐聚集。
现在卯时还未到,城门却已经堂而皇之地打开,两队骑兵安静地矗立在门口,高大的白马打着响鼻,脖子上的鬃毛在晨风中微微飘动着。
"来了!"城墙上的瞭望塔中有人打着旗子,一名侍卫轻声向最前的少年汇报着。
连谕从马上下来,又往城外走了一段距离,他的贴身侍卫像是无声的影子般跟随着,眼睛在暗夜里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周围。
城外的马车如奔腾的浪涛,一路卷起狂舞的沙土,堪堪在少年一丈之外停住。
车队中间最华贵的一辆马车慢悠悠地晃到了最前面,帘子掀开,两名俊丽的宫装仕杰下了马车,笑意盈盈地下拜,口呼"世子万安"。
连谕已经问:"哥哥呢?"
帘子后面又露出半个脑袋,居然是楚乔,他声道:"莲子半夜才睡,这会子还没醒呢。"
连谕轻笑了出来:"他居然还睡得着,我是等了一宿,算好了时辰也该到了。"
说罢,自己撩起衣摆就上了马车。
连澄半睡半醒间就感觉有人捏着他的鼻子摇晃,他猛地一拍:"小鬼,你爪子又痒了!"
连谕嬉笑出声:"我还以为你真的睡了,正准备唤你起床。"
连澄睁开眼,小心地护着腹部爬了起来,楚乔立即拉过靠垫垫在他身后,把人安顿好,又端过一碗甜汤让他喝了,
他这才抬头看向自己的嫡亲弟弟。
连谕比他小了四岁。赵王总说连澄像赵王妃,是一只活蹦乱跳惹是生非的猴子,那连谕就像极了赵王,仿佛一只披着白熊皮的兽王,看起来俊秀无双其实一肚子的野心和狂妄。
两兄弟一年多未见,连澄扭弟弟的耳朵,弟弟捏哥哥的鼻子,嬉笑着闹成一团。
不多会儿马车再一次跑在了路上,连澄正好简单地洗漱换了衣裳,打开车帘子看着寂静中即将清醒的街道,胸中的浊气逐渐呼了出来,他笑道:"我还以为一辈子回不来了呢。"
"怎么可能!"连谕从楚乔身上收回注视,"就算哥哥你不想回来,我也会想法子把你给偷回来。"
连澄扭着肥肥的腰肢:"我这么胖了,你偷得动?"
连谕正色:"你不要小看我的力气,如今府里也鲜少有人可以胜过我了。"
连澄嗤笑一声:"堂堂世子,别说府里的那些师父们,就是去了皇城,敢堂堂正正赢你的人也少之又少。相比输赢,命更重要。"
"肥猴子,你居然小看我!"
连澄从车窗口缩回脑袋:"小狗熊,哥哥我只是告诉你事实。你那三脚猫功夫去江湖上晃荡一圈看看,肯定被人打得满地找牙。"
这话就算是真话也相当让人不愉快,连谕气呼呼地直接在他肚子上咬了一口。
七月份的万圆城已经相当热了,连澄只穿了两层薄纱的橘裙,肚子挺着像是鼓起的小西瓜。
连谕一口咬了上去,不轻不重,肚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陌生人的亲近,直接一脚给踹了出去。
连谕捂着牙齿:"他踢我!"
连澄哈哈大笑,倒在楚乔身上,只说:"活该。"
回家的路程越来越短,只是几个说笑之间,马车再一次停了下来。
赵王府占地广阔,马车直接进了内院,下了马车直接去了王爷王妃的正院。
赵王妃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儿子硬是哽咽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赵王老神在在地坐在主位上,等着儿子和子婿磕头奉茶。
苍蒙的大君在赵王眼里,也就一个小藩王的地位,娶了他赵王的儿子就是他的子婿,给岳父岳母敬茶那是应该的,是必须做的。
楚乔这个英伟的武士居然毫无怨言地按照大燕的传统,规规矩矩地拜见了岳家,倒是让众人刮目相看。
不管大事小事都能屈能伸,才是真汉子。也充分地说明,他是真心注重连澄。
一群人忙活了一早上,一起吃了早膳,赵王与世子去接见属地官员,赵王妃安排楚乔俩人住处,还是连澄未出嫁之前住的院子。
赵王没有侧妃也没有宠姬,只有赵王妃一个正妃,王府占地数里,除了最大的正院,也就是连澄、连谕两兄弟的院子,楚乔一行人住进去还绰绰有余。
等安顿下来,又有好几位太医在外面等候着给连澄把脉。
连澄一手由太医们把脉,一手还在母亲的掌心,闻言笑道:"我是您的儿子,知子莫若母了。"
他瞥了楚乔一眼,"再说了,那草原上一眼望过去一棵树都没有,我跑累了想要找个地方纳凉都找不到,晒黑还好,没有晒伤都谢天谢地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草原上的日子,赵王妃听着听着就摇头,对儿子的胡作非为没有发表一点看法。
在赵王妃看来,世家的孩儿都是娇养的,他们夏家的孩子更是骄养,生性比别人家的孩子更加高贵几分。
她的孩子既然能够在草原上放肆奔驰,而没有被楚乔责难,这就充分说明儿子过得舒心。
既然过得舒心,又何必用世俗的规矩去约束连澄呢?
做母亲的,只要孩子嫁娶得好,嫁娶得舒坦就可以了。
现在再看这子婿,虽然不同于大燕男人的温文尔雅,也是一个懂得温柔的人,能够将儿子宠溺得这般骄纵,已经是十分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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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阖家欢乐诞双子】
母子俩说了很久的话,太医也换了好几个,这时连楚乔也隐约觉得不妥了,直接问:"是不是阙氏的身子有什么问题?"
太医看了看赵王妃,见对方也是一脸焦急,谨慎地道:"世子身子很康健,只是腹中的胎儿并不是单胎,而是双胞。"
楚乔倏地站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真的?"
太医们纷纷点头,有人补充:"世子一路过来难免劳累,老夫们先开些方子调养调养。"
楚乔已经喜不自禁,一双大手忍不住在连澄的腹部摸来摸去,连澄一巴掌拍飞了他:"你当这还是你苍蒙的大帐篷呢,由得你动手动脚的。"
赵王妃问:"难道你们一直不知道腹中是双胞?"
楚乔眉头一跳,连澄首先道:"随我去的太医都尚年轻,虽然也能够治疗一些疑难病症,可到底经验不足。我这又是怀孕,除了老太医们能够准确把出脉象外,其他人是不敢确定的。"
赵王妃让人好生去煎药,又喊了管家把药方开了,拿出不少药材来给连澄进补,嘱咐了大堆的琐事才让人歇息。
连澄说了这么久的话早已经累了,沾了枕头就睡,楚乔却是兴奋得只差骑马去草原上狂奔一回了。
好不容易忍住,又抱着连澄左亲右亲,不时拿着冒出胡楂的下巴在他的肚子上摩擦来摩擦去。
连澄睡不安稳,直接一脚把他踹下了床:"这是我赵家的地盘了,你给我老实些。"
楚乔还在嘀咕:"哎,你说是两个儿子还是两个女儿,或者是龙凤胎?"
连澄翻了一个身,把鼓起的肚子贴在靠垫上,继续睡觉。
楚乔倒在他身后搂住他的腰肢,尾指不住地在他的肚脐部分画着圈圈。
这人习武多年,每根指腹上都有厚厚的一层手趴,摩擦在娇嫩的腹部,就像是裹着沙子的石头滚在锦缎上,虽然不会摩擦得起皮,可到底不舒坦。
偏生这人还作怪,不时把指尖在肚脐眼里面钻一下,爬出来又钻进去,肚子里的孩子每日里与外面的父亲玩耍,这时也不陪着连澄爹爹歇息了,不停地翻着跟头,挥动着拳头与楚乔父亲打拳。
连澄被他们闹腾得没法安稳,气呼呼地道:"你干什么呢,还让不让我安歇了?"
楚乔的热气喷在他的肩胛上:"别睡了,准备吃午膳,睡着了等会儿没胃口。"
连澄冷冷地瞪着他,楚乔眨眨眼,颇为委屈地道:"我是说的实话。"
连澄直接拿起一个玉枕朝着他的脸拍了下去。
这大燕朝的人睡觉可不是什么软枕,富贵人家的枕头大多是金雕玉琢的玉石或者陶瓷器物,不单硬还重,睡在上面凉丝丝的,夏日最是舒坦。
楚乔看着这碧玉盈盈的东西朝着脑袋毫不客气地砸过来也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了,重新塞在了连澄的头下,再也不敢招惹他。
连澄这一睡果然就睡过头了,一直到黄昏才醒来。
赵王妃守了他一个下午,见他醒了才松了一口气,一家人热闹地吃了晚饭,连澄直接掀开衣领,喊人预备浴汤要沐浴。
楚乔这匹饿狼终于等到了机会,流着口水随着连澄身后潜进了温泉池子。
哎,明明这么热了,为啥大燕人还要泡热汤?实在想不通啊想不通。
连澄微不可察地瞥了他一眼,难得见到对方这般急切的样子,觉得相当的新鲜。
他当然知道对方在做什么打算。
两人在路途上花费了不少时日,虽然入了秦山关之后也经常停下来夜宿,可到底在外,他们的马队太打眼,楚乔沿路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那种情况下,两人自然不可能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嗯,多余的事情包括了很多,比如……吃肉!
作为简单直白的草原人,他们相当忠于自己的欲望。
路上连澄几乎"饿了"他将尽一个月,这刚刚到家,某个人完美的忍耐力就开始破功了。
汤池不大,也足够容纳十多人,里面的汤水是直接从山顶引来的活水。
连澄被楚乔快手快脚地褪去了衣裳后,就滑入了池中,惬意地在里面游了两个来回,最后让高高隆起的肚皮暴露在某人的眼皮子底下。
楚乔暗中又吞了吞口水,自己游到他身边,拿出香豆在他身上滑动着。
连澄像是一位真正的王,只需要展开双臂,就有最忠诚的奴仆替他打理一切事情。
嗯,虽然这个奴仆笨手笨脚外还有点毛手毛脚,手掌所过之处几乎是点起了一个个鲜红的印子。
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肩膀上,那一口好牙在嫩白的肌肤处吸吮出子身体内的欲火。
连澄懒懒地提醒他:"别在明处留下痕迹,到时候你会挨揍的。"
楚乔愣了愣:"你是我的阙氏,身上有我的印记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难道还有人说三道四?"
连澄在水下站直了,贴在池边上转过背去:"这里不是你的大草原,你做得太过分、太嚣张,担心我弟弟找你麻烦就是了。"
楚乔哼道:"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
连澄对此很是赞同,不过他没有说出来。那好歹是自己的弟弟嘛!
楚乔拿着香豆沿着他的脊背一路往下。
连澄被草原上的肥肉养肥了不少,现在摸上去到处是一片滑腻,让人爱不释手。
楚乔眼中冒火,咂吧咂吧嘴,直接用行动表示,终于开吃了!
连澄觉得相当的不爽,他这算是被丈夫欺负了吗?
他居然被楚乔这个浑蛋欺负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到了第二日早上,弟弟连谕与他一道去给赵王妃请安的路上,连澄就瞄着他问:"你今日又挑翻了所有武艺师父?"
连谕嘿嘿奸笑:"那是当然的。"
连澄摇了摇头:"只会杀熟啊,啧啧。"
"喂!我赢得也很艰难好不好?你以为王府的师父们都是吃素的?"
"吃不吃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不吃素,他们的家人就要吃素了。"
连谕大怒:"简直是胡扯!"
连澄不以为意:"你还真是小看王府的实力了。这么说吧,你干脆让我的侍卫们与王府的侍卫们比画比画,立刻就能够见高下。"
王府明面上的侍卫也都是武术师父们手把手教出来的。
连谕轻易不会上当:"你带来的兵将可都是上过战场的?"
"那是自然。"
"我记得里面还有一千虎豹骑?"
连澄似笑非笑:"你想要与虎豹骑上场?"
连谕哼哼:"小打小闹没意思。干脆你让楚乔与我大干一场,他就用那一千虎豹骑,我从兵营里调一千将士出来,来一场对战。"
这话听起来有点意思。不过连澄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世家公子,他可是在秦山关跟着苏家的将军们混了不少时日的将士,只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连谕的打算。
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你想要试试草原人的实力?"
"我听说苍蒙人骁勇善战,原来的虎豹骑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想来他们的实力应该在草原上数一数二,与他们打一场,可以估算出很多东西。"
说到底,这是一场试探,试探草原人的实力,同时也能看看大燕人的兵将们到底能够有几成胜算。
"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得去问楚乔。"
连谕颇有深意地瞄着他:"我以为你已经是苍蒙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了,原来是我高估了你!"
连澄根本不受他的讽刺:"打仗是你们乾离的事情,我一个坤泽去忙活做什么!再说了,出嫁从夫,我好歹也得给楚乔留些面子不是。只会一味凶狠逞能,那不就跟野蛮人一样了嘛!"
说白了,连澄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动用手上的暗棋。
这一点,连谕自然也知道。
激将法不可用,连谕就直接找楚乔去了。
大燕人嘛,说话文绉绉的,一句话可以给你拐上七八十道弯子,引经据典东拉西扯,不是同道中人基本难以从中听出最终目的。
楚乔被连谕一套套典故弄得头昏脑涨,最后直接问:"你是要与我比武?"
连谕笑着点了点头,在琢磨着是继续念叨着自己的紧箍咒忽悠楚乔与他来一场大比试,还是循序渐进,今天两人比一场,明天让他们的将军们斗一番,后天再挑拨着侍卫们去滋事一下,然后大后天再调动一队人马去挑衅一下,再然后……
楚乔直接道:"单打独斗有什么意思,在战场上拼的是领兵之人的智谋,是将士们的勇猛,是士气的高低。别小家子气了,我们来一场大的。"
呃,堂堂赵王世子居然被训小家子气。
连谕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啊,大君你说你出兵多少,我们挑个时日直接去演兵场,好好地比试一番。"
楚乔嘿嘿笑道:"我们草原人不打没好处的战,要我们出兵容易,可要有甜头才会出兵。"
"那容易,开一场赌局就是了。赌资嘛……"
连谕也嘿嘿奸笑,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把楚乔从上扫到下,再由下扫到上。?
第十六章 【阖家欢乐诞双子】
连澄的日子从未有这样悠闲过,每日里除了吃和睡,大部分时日就是与母亲在一起预备即将出世的孩子们的物品。
因为是双胞胎,原本预备的小衣裳都要再额外添置,又不知道到底是两个儿子,还是两个女儿或者是龙风胎,赵王妃霸气地道:"王府又不缺银子,都置办就是。"
于是,统共置办了四份,无数的东西堆满了偏房。
嗯,连房间都提前清扫了出来,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从小就有独立的厢房,里面的衣柜塞得满满的,桌上、柜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精巧的事物,金玉宝石更是数不胜数。
连澄每日里都会收到绣娘们新绣出的婴孩衣裳,小袖子小裤腿,连尿布上都绣有王府的专属字眼。
连澄对着烛光看着那小小的龙头龙尾忍不住大笑。
青霜面前摆放了好几堆尿布,也忍俊不禁:"这是谁画的图样,奴才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巧憨厚的龙太子。"
那龙太子的脑袋比身子还大,两个犄角圆滚滚地矗立在脑袋上,与大眼交相辉映,格外逗趣。
偏生这龙太子还千奇百怪各种姿态,有的是卧着,脑袋是拇指大小,短小的尾巴比尾指还要粗,身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有的在打着滚儿,有的居然抱着一只饺子咬着,神气活现惟妙惟肖。
连澄笑说:"这种东西我是想不出的,看样子应该是唐家夫人的手笔。"
"唐家夫人?哦,是唐蜀氏。"
"嗯,那位夫人手巧,最善画图样,他们家的绸缎、玉器饰品等物大部分的图样都是出自她的手。小时候,娘亲带着我去她家住过一段时日,唐家的少主武功相当的高。"
"那时候奴才还没有调到世子身边伺候呢。"
连澄吁出一口气:"我没出嫁之前就甚少在家,你们想要找人伺候还逮不到我的人。"
青霜自然是知晓这些的。
就因为如此,想要凭借连澄的喜好得宠的奴隶几乎没有。
王府里的奴隶们只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本分做事,然后把握住每一个机会在赵王妃面前露面,以求被调拨到突然归家的连澄身边。
小世子是不用想了,他身边哪怕是一名车夫那都是能够以一敌十的人物,除了王爷王妃基本没有人能够使唤得动。
这个使唤,是让他用命去拼搏,而不是寻常的跑跑腿儿、遛个弯儿的小事情。
不多时楚乔就一身疲累地爬了回来。是真的爬,他几乎是摇晃着倒在了榻上。
连澄笑问:"比试如何了?"
"第一场!"楚乔竖起一根手指,"我赢了。"
"不错。"
楚乔掀开眼帘子,直接褪了衣裳,指着身上无数的暗伤:"这叫不错?"
那胸膛背部全都是各种手脚掌印,或青或紫,倒是没有刀伤,不过这一片青红看起来也甚是吓人。
青霜已经急急忙忙喊人拿药箱去了,连澄却是老神在在:"你们不是行兵布阵吗,怎么,你还亲自上场了?"
"连谕那小子直接在阵前叫阵,与我先单打独斗了一场。"
"那小子倒是机灵。"
楚乔抱着他的腰肢:"我原本准备随便应付一场,回来继续再干一场……"
话还没说完,连澄就直接把他踹下了床。
什么干一场,这种粗话也说得出,到底是兵营里面出来的痞子。
楚乔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你们兄弟联合欺负我!"
连澄瞥都懒得瞥他,直接拿起一件小衣服叠了起来。
楚乔一个人撒泼博同情没人捧场,索性爬起来,解了腰带脱了长裤,只穿着一条宽大的裤衩坐在榻上,摸着下巴道:"你弟弟武艺蛮不错。"
连澄已经从青霜手上接过了药膏,挖了很大一坨,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伤处,楚乔惨叫:"我都夸你家人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凶蛮?"
连澄笑得阴恻恻:"我让你夸那小子了吗?"
楚乔疑惑:"我不夸他难不成还贬他?你到底是想要我赢还是要我输啊?"
连澄把药膏揉开揉化:"当然是赢。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自命不凡。赢他,别客气,能赢就不准输。"
楚乔哀叹:"那小子真可怜。"
"我父王也对你说了同样的话吧?"
楚乔点头:"果然是父子。"
他自己接过了药膏,开始往胸膛前面抹去,自己转过了背让连澄继续,"你们也不怕我下手太狠,把堂堂世子殿下给打击得没脸见人。"
连澄耸肩:"他有脸吗?我记得他无数次被我揍趴的时候,脸面那东西就与他无缘了。"
同时,另一边院子,连谕被自己的父王按着擦药,抱怨道:"那野人蛮劲真大,他居然拿着战斧拼我的长枪,他才是真正的狗熊吧?差点把我的马头都给砸得稀烂……哎,爹,爹,下手轻点,我是您的儿子啊,好疼……"
赵王冷笑:"不把淤血都揉开了,明天还有的疼。"
连谕瘪着嘴:"明天我再也不自己叫阵了,我让手下人直接开杀!"
"你那群狗肉属兵,平日里除了跟着你吃香喝辣,哪里上过战场,别到时候被草原人打得屁滚尿流。"
赵王那也是一个痞子,满嘴的荤话胡话。
连谕丝毫不以为意:"那正好,我就是要让那群小子看清楚自己的斤两,省得一天到晚在外面吹嘘自己如何英武,真到了干实事的时候,一个个拿不出一点真本事。正好借机敲打一下那些属官,让他们明白,在我身边当差并不一定都是青云路,随时送死也是有可能的。"
一家子人,几肚子坏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算计了谁。
小世子想要试探出苍蒙的兵力,苍蒙也想知道大燕的兵马到底强壮到什么程度。
每日里,连谕和楚乔是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到了黄昏之后,再回来的两人都是一身伤痕。
楚乔固然强横,连谕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楚乔善于进攻,连谕善于防守。
楚乔喜欢带领着将士直接冲杀沙场,连谕更喜欢在后方运筹谋划。
楚乔用来用去就是那一千虎豹骑,连谕占据了天时地利,每天的兵马都不同,有时候是自己的亲兵,有时候是赵王府的侍卫,有时候又是兵营的正规兵将,更多的是万郾城属地里的世家官宦子弟。
楚乔硬是凭借着虎豹骑的勇猛彪悍抵抗住了万城那千变万化,时强时弱,时而悍勇时而狡诈,从不忍目睹的花拳绣腿到凶蛮无畏的前锋营将领,从中规中矩冷静自持的中锋列阵士兵到手忙脚乱心慌胆小的新兵蛋子。
整个万郾城的青壮年都被连谕给推上了演兵场,好好地整治了一番。
"收获颇丰!"笑眯眯的连谕这般对连澄道。
连澄与秦山关的将士们朝夕相处过,也抽空去瞧过两人的比斗,他不得不说,连谕实在是太狡猾了。
他是真的把楚乔给利用了起来,不单试探了草原人的兵力,也借此敲打了万郾城上上下下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