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无忧坐上床,和徐槐一起浏览比赛资讯。官网上的大部分内容他都可以看懂,偶尔遇到不认识的英文单词,就停下来,手指点点屏幕,询问徐槐是什么意思。
于是徐槐就会停下来给他讲解。
“怎么样,小杞,”徐槐看向他,眼神带着鼓励,“有没有信心?”
“有,”杞无忧郑重地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徐槐赞许地摸了摸他的头,“我会和你一起努力。”
“槐哥……”杞无忧停了下,又说,“今晚可以睡你房间吗?我好久没有和你睡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长佩不让写未成年和成年人谈恋爱,所以现在只是小杞单方面想和槐哥谈恋爱,但我觉得小杞也不算恋爱脑吧,只是有一些少年心事罢辽,他会慢慢成长的。另外看到有读者问事业线,出国之后他们就主要搞事业了,后面的事业线只多不少,和感情线应该是五五开,也不能绝对保证,我尽量平衡一下
问出这个问题之前,杞无忧就在心里笃定徐槐不会拒绝他。
徐槐似乎有些惊讶,眯了眯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旋即笑了,“不是不想和我一起睡吗?”
“没有……”杞无忧别别扭扭地说,“没有不想。”
“是吗,”徐槐失笑,“那上次为什么要回去?”
杞无忧不说话了,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小孩子的心思或许都是有点善变的,徐槐也没再追根究底,而是带着些调侃意味道:“你还要回去再洗个澡吗?”
哑然片刻。
“不洗了,”再开口时,杞无忧明显比刚才镇定了许多,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槐哥,我好困。”
“那就睡觉吧!”徐槐手撑了下枕头跳下床,“我先去上个厕所。”
回来时他发现,杞无忧已经把刚才弄乱的床铺好了,可却没有钻进被窝,而是乖乖坐在床沿,好像是在等他回来。
“小杞。”
床上只有一床薄被,虽然现在的气温两人盖一床被子并不会冷,但是……
徐槐略微迟疑了下,问:“要不要把你房间里的被子抱过来?”
“你不想和我盖一条吗。”杞无忧抬头看着他。
语气淡淡的,但莫名感觉他有点委屈,又有点强势,一瞬间令徐槐有些难以招架。
小杞应该知道他的取向吧,但却好像完全不知道避嫌,总是坦坦荡荡的样子,那自己也不要太计较了。徐槐这么想着。
“那倒也不是,”他抓了抓头发,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怕我睡熟了会把被子全卷走,你会感冒的。”
“不会的,我抵抗力很好。”
他这样说,徐槐便也没再提出异议。
钻进被窝,两个人盖同一条被子。
徐槐翻了个身背转过去,把平板放在床头柜上,熄灭了灯,又偏过头,像哄小孩儿似的随意拍拍杞无忧身上的被子,“睡吧睡吧,晚安。”
然后便一整只缩进了被子里。
“晚安,槐哥。”
杞无忧没想到,这人说完晚安后,几乎是秒睡。没一会儿,耳边轻微而平缓的呼吸声就渐趋绵长。
盯着男人微微弓起的脊背看了会儿,杞无忧突然又有点后悔。
单人床对于两个长手长脚的人来说还是有点窄了,能感觉到徐槐睡得有点拘束。
这不是第一次和徐槐睡在一起。
杞无忧以为自己应该会很激动,然而预想中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情况并未发生。相反,此刻他格外平静,听着耳畔细微的呼吸声,心里仿佛从暗流涌动的海变成微风吹拂着泛起涟漪的湖。
毫无征兆地,身旁的男人手臂忽然动了动,翻了个身,姿势由背对变为正对着杞无忧。
他无意识地伸出一只手臂,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了裹,于是杞无忧盖在身上的被子便全部都被他卷走了。
杞无忧没有伸手去和他抢,而是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睡颜,和他的呼吸频率逐渐变得一致。
在黑暗中看得并不清晰,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徐槐有一副北欧混血特有的优越骨相,令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惊艳,难以忘怀。
“槐哥,”杞无忧看了好一会儿,声音很轻,“我没被子盖了。”
徐槐仿佛听到了他的话一般,夹着被子的手臂松开了些。
……醒了?
“槐哥。”杞无忧又试探着叫了一声,凑过去,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下巴。
男人完全不理他,睡得香甜。
看来并没有醒,刚才那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杞无忧见状,小心翼翼地朝他那边拱了拱,拽过来一点被角。
离得更近了点,杞无忧没有太放肆,只是借着窗帘缝隙里透着的那一线微光,用眼睛一寸一寸地描摹他的眉眼,盯着盯着,不知不觉眼皮发沉。
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训,照常跑五公里。
杞无忧的生物钟历来准时,不需要定闹钟,六点就起来了。他没有吵醒还在睡觉的徐槐,蹑手蹑脚地出了被窝,又把被子给徐槐盖好,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尽管现在的训练强度比不上队内考核前的那段时间,但大部分自律的队员仍会坚持提前到。
以前在B队的时候,杞无忧总是最早到的,紧随其后的就是王飞跃。而到了A队,队友们一个比一个卷,杞无忧便把起床时间又提前了半小时。
早训比较单调,教练们都不来,只有一个年轻的助教在一旁监督。
现在还没有到集合时间,杞无忧开始绕着场地跑步,跑的过程中,逐渐有队友跟了上来。
教练要求他们配速均匀,控制在25分钟左右完成。计着时跑完5公里,杞无忧身上的速干T恤已经被汗洇湿,尽管速干衣的体感要比棉T好得多,但轻薄的衣料还是不可避免地贴上了后背,勾勒出明显的背肌轮廓。
跑完步后的腿部肌肉异常紧绷,需要做一些简单的拉伸来促进血液循环,放松肌肉。杞无忧刚做完拉伸,忽听到身后有人叫他:“无忧!”
转头看到大汗淋漓的王飞跃,杞无忧破天荒地说了句:“早。”
以前王飞跃叫他,杞无忧总是爱搭不理的,冷冰冰的眼神示意他有屁快放。
没在他这里受到过这么好的待遇,王飞跃一时间语无伦次了起来,“早早早!哈哈哈,那个……一起吃饭去吗?你背肌练得真好啊!”
杞无忧抱着手臂道:“你还没做拉伸。”
“哦,哦,”王飞跃连忙点头,“这就做。”
见杞无忧没有立即离开,王飞跃一边拉伸,一边东拉西扯地找话题和他聊天。
“无忧,我问你个事儿啊。”
犹犹豫豫好一会儿,他才进入正题,“你昨晚,在槐哥房间里……待了一晚上啊?”
古有闻鸡起舞,今有王飞跃闻杞起床,以往他总会在清晨的某个固定时间听到一声门响,知道杞无忧起来了,他便也勉强睁开眼起床早训。
可是今天早上他一直没有听到对面房门响动的声音。
如果是别的队友出现这种情况,还有可能是半夜偷溜出去玩,然而杞无忧……
王飞跃越想越担心。
“嗯。”杞无忧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
“你你你……”王飞跃“你”了半天,也没有成功地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就、就一点儿也不在乎吗?看来上次提醒他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啊。
“你不去吃饭吗?”他最后来了句。
杞无忧有些莫名其妙,斜了他一眼,“不是你说一起吃饭吗。”
“啊对对,你等我两分钟马上好!”
这是杞无忧第一次回应他发出的一起吃饭的邀请。王飞跃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欣慰,不枉他每天战战兢兢地替杞无忧守着秘密啊,中国好队友舍他其谁?
吃完饭短暂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了上午的技巧训练。由于两队的训练节奏不同,王飞跃和他分道扬镳,去了隔壁B队的训练室。
杞无忧加入A队不久,很快便适应了这里的训练节奏。
今天上午的训练内容是在室内的蹦床上穿着雪板练习空翻转体。
由张可迪和A队的纪教练在一旁指导,旁边还有一位翻译。
徐槐不在,看来他今天在B队带训。
杞无忧的体能很好,每组有十个规定动作,通常队员们在蹦床上最多练个两三组就歇菜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来恢复体力,但杞无忧能一口气练五组,而且中间也不用休息,再加上他平时一直有在加练,所以才可以追上A队的训练进度。
不过在技术动作的难度上,他还和A队的平均水平有一定差距。目前A队里男队友的最高空翻转体圈数是1620,女队员是1440。
张教练和纪教练一边观察队员们的训练状态,一边时不时地纠正他们的动作与姿态。
张可迪叽里咕噜地说一大串英语,翻译在旁边口译,准确无误地转达给纪教练,再由纪教练拿着扩音器向队员们开火。
“注意发力点,脚踝,腰扭的幅度不要太大!”
“田斯吴,不是我说你,你这偏轴转体再加半圈就转得跟麻花似的,太丑了。”
说队员转得像麻花,这肯定不会是张可迪的原话,显然是纪教练的自由发挥。
“你看看江晨曦,转得多漂亮!”
田斯吴结束一组训练,笑嘻嘻地顶嘴,“男生和女生的力度不一样嘛,我在控制了。”
“那你再看看无忧,力度不比你小吧?但落地那叫一个轻盈。”
“那也不能跟他比啊,”田斯吴又混不吝地笑,“人无忧可是公认的天才。”
“去去去,少给我嬉皮笑脸的!”纪教练拿他没辙,有些恼火道,“别以为你跳出来1620就能得瑟了,放国际上根本没眼看,继续练吧你!”
训练中途,很少出现在训练室的领队进来了,对纪教练说了些什么,纪教练看了眼蹦床上正在训练的杞无忧,关掉了扩音器,两人走到门口,一阵耳语。
正在休息的几位队员忍不住朝门口看,纷纷猜测,应该是护照办下来了。
本次外训的第一站是新西兰,他们会在那里的滑雪场进行为期两个月的训练,参加当地的地区公开赛,然后再赶往瑞士参加洲际杯,训练加比赛,算下来一共要在国外待上两个多月。
“无忧,你过来一下。”纪教练举起扩音喇叭。
又怒目对着其他队员吼:“看啥呢你们?该训练训练!别偷懒!”
杞无忧从蹦床上下来,脱掉固定器,把雪板竖立在墙角,然后便走向门口。
“教练,领队,怎么了?”
“护照办下来了,订了下周一的机票。”领队笑眯眯道。
杞无忧:“哦……”所以?
领队开门见山地向他说明了找他的缘由。
杞无忧是第一次出国,由于还是未成年,所以队里需要他的监护人签署一份承诺书。
其他未成年队员的家长早在来探望孩子时就已经签过了,现在就只剩下杞无忧。
“一定要让监护人亲自过来吗?”杞无忧有点为难。
成都离家远,爷爷年纪大了,他不想让老人因为签个字来回折腾。
领队对他的家庭情况也不是全无了解,“可以委托一位教练作为你的临时监护人。”
杞无忧短促地“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纪教练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刚和领队商量了一下,我觉得我就挺合适。”
杞无忧:……
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谁监护。
“行了,老纪,你别逗他了,看把孩子整不高兴了都,”领队看着杞无忧耷拉下来的脸,笑了笑,及时说,“让徐槐来当你的监护人,这下你总乐意了吧?”
杞无忧短暂地沉默了下。
“好。”
“你看看你看看,”纪教练觉得有意思,“一说徐槐,他这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哈。”
“那是,毕竟徐槐是他师父,”领队和纪教练关系很铁,开起玩笑肆无忌惮,“你呢,啥也不是。”
纪教练就更肆无忌惮了:“我是你爹。”
杞无忧没忍住笑了声,“教练,领队,没别的事我就回去训练了。”
领队挥挥手让他走,继续跟纪教练掰扯:“我今天非得跟你理理谁是爹!”
上午的训练告一段落,队员们饿狼一般飞奔去餐厅。
“无忧,”路上,田斯吴揽住杞无忧的肩膀,大大咧咧地问,“领队找你干啥呢?”
杞无忧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
“哎,我操,真不赖,要我也是未成年就好了,也可以让槐哥给我当监护人。”
田斯吴听后,羡慕得要命,“我跟你说,槐哥可不止是教练和监护人,他还可以是你的体能师、按摩师、摄影师、翻译,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是心理辅导师,”他越说越起劲,“一对一定制化服务你懂吧?而且他还会多国语言,不管去哪个国家,衣吃住行都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或许在众人眼中,徐槐是万能的,他一个人胜过一整个团队,所以大家经常在他身上薅羊毛,徐槐也总是有求必应。
然而杞无忧却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可是这样他会很累的,”他垂下眼睫,语气平淡地开口,“我不想他那么累。”
田斯吴愣了下,又酸了:“妈呀,不愧是爱徒,这么会替他着想。”
走到餐厅门口,两人刚好和吃完饭出来的徐槐打了个照面。
“槐哥!”田斯吴率先热情地和徐槐打了招呼。
徐槐微微颔首:“快去吃饭吧,今天中午吃白灼虾和蒸鸡胸肉。”
没有听到想吃的,田斯吴撇撇嘴,又问:“还有啥?”
“黄瓜蛋花汤,清炒胡萝卜和西兰花。”
“啊,”田斯吴脸立刻垮了下来,“我比较想吃土豆。”
“今天没有土豆,胡萝卜也挺好吃的,不要挑食呀。”
徐槐笑了笑,看向杞无忧,“我记得小杞也喜欢吃土豆。”
除了土豆,杞无忧还喜欢吃白灼虾。徐槐向来细心,很注意队员们的日常饮食,刚才他跟田斯吴讲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像也是在特意告诉杞无忧一样。
“嗯。”杞无忧点了点头。
徐槐又转而对田斯吴说:“你看小杞就从来不挑食。”语气很骄傲的样子。
“……哦哦哦,向他学习。”田斯吴有些敷衍,心想,秀徒弟呢这是。
“对了,小杞,”徐槐接着说,“监护人的事儿,领队和你说过了吧?”
杞无忧:“说过了。”
“那你吃完饭去办公室一趟吧,我在那儿等你。”
从餐厅出来,杞无忧便去了教练办公室。除了徐槐,还有领队和纪教练也在。
杞无忧到的时候,他们正在聊闲天,正好聊到他。
“这不,人来了,”见主人公到了,领队忙催促坐在桌前的徐槐,“现在可以签了。”
签承诺书的流程是监护人与被监护人必须同时到场,而且还要有视频记录用以存档。
承诺书是薄薄的一张纸,一式两份,队里留一份,监护人留一份。此外,桌子上还有一份未成年监护人委托书,上面有杞鸿云的签名。
杞无忧瞟了一眼,愣住了。
“这是?”
“是你邻居寄过来的,”领队解释说,“我提前联系过你姐姐,结果她不在本地,就让你邻居帮忙寄的。委托书可以邮寄,但是承诺书必须要监护人亲自在现场签字。”
杞无忧明白过来,他说的邻居应该是茅邈。没记错的话,茅邈今年高考,不过,体育特长生四月份就参加完单招考试了,接下来只需要在家里等录取结果,不用再去武校训练了。
徐槐瞥了眼委托书,看到纸上的一大坨汉字顿时有点头疼。
“小杞,你要看看吗?”他把委托书拿起来。
杞无忧接过徐槐递来的纸,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自愿同意我的孩子杞无忧(护照号码:xxxxxx)参加国家体育总局组织的单板滑雪大跳台和坡面障碍技巧国家集训队外训外赛活动,本人特此授权徐槐先生为我子/女在外训外赛期间的临时法定监护人……
“这是我第一次当监护人呢,没有什么经验。”
徐槐说着,行云流水地签完了第一份承诺书,换下一张,“如果之后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要告诉我。”
“好的。”杞无忧认真道。
旁边沙发上的纪教练“噗嗤”一声乐了,翘起二郎腿冲徐槐道:“这怎么说得好像你第一次当爹似的,别占人家便宜。”
领队也跟着乐,“说啥呢,我看只有你才有给人当爹的爱好吧。”
“嗯?”徐槐顿了顿笔,没有发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但还是抱歉地冲杞无忧笑笑,“我没这个意思。”
“……我知道。”
签完字把该走的流程走完就回去午休,徐槐将自己保留的那份承诺书对折,随手装进口袋里。
猜测徐槐可能还和他们有话要说,杞无忧便主动告辞。
道完别,徐槐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他。
“等一下,小杞。”
“我下午带完训要陪可迪去商场买东西,要帮你带什么吗?”徐槐问完,又补充,“或者你明天和队友一起去买也可以。”
明后天队员们放假,自由活动,这两天留给大家用来休整、采购以及收拾外训的行李。
杞无忧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训练用品、雪具都是队里统一发的,至于生活用品,领队说到了新西兰再买,不然的话带的东西太多了,很累赘。
于是他说:“不用了,槐哥,我可以自己买。”
“那好吧。”徐槐对此也无所谓。
杞无忧走后,徐槐又和两人唠了会儿嗑才回去休息。
上楼梯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他边走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肖一洋的语音信息。
他点开。
“你和杞无忧咋回事啊?”肖一洋的声音似乎有些严肃,但徐槐没听出来。
他笑道:“我刚签完承诺书你就知道了?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不知道是领队还是纪教练透露给肖一洋的,他们之间都互相认识,关系也不错。
那边秒回:“承诺书?啥玩意儿?”好像变得很暴躁。
不是这件事?徐槐蹙了蹙眉,终于听出了肖一洋的语气不太对,便把临时监护人的事情告诉了他。
肖一洋:“这……虽然我说的事儿不是这个,但是你咋给他当起监护人来了?非得你啊,别人不行吗?中方教练可这么多人呢。”
徐槐没有立即回复,他回到房间,“啪”地一声关上了门,坐到椅子上,才思考起肖一洋的话。
肖一洋说中方教练……所以,是因为国籍的问题吗?
“我也可以呀,”徐槐有些不解,“临时监护人没有要求国籍的。”
肖一洋没再给他发语音,而是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老肖,怎么了?”徐槐接听,先行发问。
“哎哟不行不行,”肖一洋像是被他气到了,长呼了一口气,“我跟你聊两句就觉得血压要上来了。”
“那你有话直说嘛,你这样藏着掖着我很难听懂。”
“我觉得我说完你也不一定能听懂。”
“看不起谁呢,我汉语八级。”徐槐不允许有人小看他的汉语水平。
肖一洋沉默了几秒,“你知不知道高山滑雪队里有个外教叫达雷尔?”
“教超级大回转的那个吗?我知道他,但不认识,怎么了?”达雷尔退役前是一位顶尖的高山滑雪运动员,曾在超级大回转项目上蝉联过两届冬奥冠军。
徐槐认识不少高山滑雪的教练和运动员,但达雷尔年龄稍大一些,与他不是同一时期的选手,两人也没有过任何交集。
“他被停职了,然后过段时间可能还要被遣返回国。”
徐槐很惊讶:“啊?为什么?”
事情的起因是,达雷尔和集训队的某个队员搞在一起了,被人发现后收集证据举报了。
由于事态严重,影响恶劣,在全队进行通报批评,对外教予以停职处理,队员则直接开除出国家队。
徐槐听肖一洋说完,百思不得其解。如肖一洋所言,他的确没怎么听懂,这关他什么事呢?他又没有和集训队的队员在一起,也没有发生关系。
也许只是提醒一下想让他注意这件事,可是肖一洋刚才提到杞无忧……徐槐大脑一片混乱,沉默了好长时间,又重新理了理思绪,才斟酌着开口,“你是觉得,我和小杞也,像他们那样?”
“我可没这样觉得!”肖一洋赶紧表明,“要真这样那还得了,我肯定得给你俩一人来一刀!”
徐槐:“杀人犯法。”
肖一洋被他噎了一下,气极反笑,“我不知道你们队咋传的,传成啥样了,反正都传到我们队里了,说你特别偏心,对杞无忧搞特殊。”
“就是这件事吗?他是我徒弟呀,当然特殊。”徐槐很理直气壮。
“那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了。”
“行吧,那以后我偷偷搞。”
肖一洋:“……”
“不能搞特殊知道吗?偷偷搞也不行!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别的队员肯定会有意见的,即使没表现出来,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保不准在背后瞎编排些什么。”肖一洋咳了咳,继续说,“我还听人说你半夜把人家叫到你房间,有这回事儿吗?”
“有啊。”徐槐坦荡承认,并把原委给他交代清楚了。
“你……做事能不能注意点儿分寸?”肖一洋听后,数落他,“我看你比杞无忧更需要个监护人。”
“我怎么不注意分寸了。”徐槐不满。
“有些队员年纪小,思想吧,也不太成熟,你对杞无忧这么好,一定有人会觉得你偏心,当然事实也的确是这样。他们说的时候可能就随口一说,没什么恶意,但一传十十传百,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传着传着也许就变了性质。有时候谣言就是这么传出来的,遇见了谁也没招儿,这种事儿真是,解释不清的……难道你要一个个去解释,让他们别在队里传谣吗?”肖一洋说完,又加重语气强调,“而且,注意你的身份!你是gay啊,大半夜把人家小男孩叫进你房间,像话吗,传出去也挺那啥的。”
徐槐无语半晌,才开口:“那是你思想肮脏,”停了下,又想到一个形容词,“龌龊。”
“行行行,我思想肮脏龌龊,”肖一洋附和道,说着又话锋一转,“不过说真的,你不会真对杞无忧有那方面的想法吧?”
电话里忽然安静了少时。
“没有,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徐槐开口,声音冷冷的。
刚才无论肖一洋说什么,徐槐都任由他说,不管他说的多离谱也没有生气,然而现在,他却冷了脸,明显表露出抗拒,甚至是厌烦,“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