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哥,好久不见。”
“我擦你大爷的老谢,老子当你死了呢。”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玩什么失踪?”
“哟,还带了个,这谁呀?”
其实这时候他说“我对象”,或者说“我男朋友”,方惜亭都觉得还能接受。
但偏偏狗男人傲娇着,用胳膊夹着他脑袋,一把将人捞到前排来。
“我媳妇儿。”
方惜亭的脸色,“刷”一下涨得通红。
他正手足无措,不知如何面对时,谁知对面也是个超级社牛,吃惊之余忙扯着嗓子大喊。
“我草,兄弟们,谢哥带老婆来了。”
他叫唤的那场面,到像摇人捉奸来的。
尤其那时反应过来:“你媳妇儿?这不对啊,你不一直暗恋你那什么发小吗?”
“暗恋十几年,被人拒绝了?”
谢序宁骂他:“这就是老子发小。”
他暗恋十多年的人,追到了,得手了。
后半句没说完的话,也掩盖不住言辞间的喜悦和得意。
他才是打了一场全世界最漂亮的胜仗。
方惜亭拿到身份,被众星捧月请进大厅。
谢序宁挡在他身前:“我老婆不抽烟、不喝酒,你们都离他远点。”
“一会儿再给我吓着了。”
有人起哄说:“咱嫂子不抽烟,不喝酒,那总得玩点儿什么,不能这么干坐着吧。”
“要不我们打两把桌球?”
“输了,你俩可得当场亲个嘴儿。”
方惜亭仓皇,未料及此,忙扯住谢序宁的袖口:“我不会打桌球。”
谢序宁慢条斯理咬着烟:“我老婆不会。”
男人打着圆场:“我帮他打吧。”
“那可不行。”旁侧朋友拒绝道。
“要的就是不会玩儿,得交交学费嘛,再说你那技术都快赶上职业了。”
“你来帮忙代打,这不欺负人呢吗?”
“我看要不这样吧。”
“咱嫂子也是第一回来,得让让。”
“谢哥你不能代打,但是可以从背后抱住,手把手的教。”
“这样进球我们也认。”
这帮坏家伙们,本意也非计较输赢,自然起哄同意。
只有方惜亭羞的抬不起头,心里嘀咕着这都是些什么破游戏。
他被谢序宁怂恿去抽签。
倒是好运抽中了“1”。
男人舒展筋骨:“不好意思了兄弟们,天意如此,哥哥只能先帮大家清台了。”
谢序宁放下大话,谁知自信一杆推出去,球体乱撞,竟然连一颗落袋的都没有。
方惜亭局促地抱着根球杆,大惊失色,心想就这实力,也敢上桌?
谢序宁却胜券在握。
男人轻松自在,朝他招手:“过来。”
猫儿扭扭捏捏地朝他靠近。
随即被人拽住手腕,一把抱进怀里。
现场起哄声愈发的大,快要击破耳膜。
方惜亭小鹿乱撞,难以集中。
尤其谢序宁贴靠过来,体温不断升高的胸口,紧压着他清瘦的肩胛骨。
由于需要调整发球姿势,所以被按住的腰身不断往下,身体几乎贴在桌面。
从背部环绕而过的双臂,将人整个裹住。
这……实在太像从后边来的那个姿势了。
谢序宁骨肉匀亭,根根分明的指节。
冷白和正常暖调的肤色,缠绕交握在一起。
他几乎是一根根地拨着,自己的手指应该放置的对应位置,体温交递。
两只大小不一的掌心,抓握交叠。
一只显得生涩,一只显得老练。
明明没做什么,但偏让人瞧着格外sex。
色到连多看一眼缠绕紧握的指,心跳都要漏掉几个拍子。
男人的呼吸声就在耳侧:“集中。”
方惜亭咬牙,努力过,但根本做不到。
现场的尖叫声堪比大型演唱会,所有人都在为他们欢呼。
然后一颗、两颗、三颗……
男人抓住他的手,瞬间清台。
“谢哥,真能忍啊。”
“就这意志力,怪不得能上公大,牛。”
方惜亭被臊得抬不起头。
别人不知道的,却是他实实在在能感受到的身体变化。
那道貌岸然的狗男人。
自己一颗球不中。就为了抱住他打完后半场,都快憋不住了吧。
当着外人的面是真能装。
他们三分钟清台,游戏结束,谢序宁被人抓去喝了两杯酒。
方惜亭拎着桌球杆,站在原地呼吸冷静,等他回来。
却不料被赶来送酒的女孩子,意外撞到。
那瓶红酒价值不菲,全泼他身上,酒液顺着小腿全流进鞋里。
都弄脏了。
“对不起,对不起。”
罗曼尼康帝价值百万。
能进店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
在打碎了酒,又冲撞了客人的重压之下,女孩子仓皇失措,只会反复道歉。
方惜亭随手抽了两张纸:“没事没事。”
他的衣服倒不值钱,不至于大惊小怪,就是那瓶酒,不是他的,他也赔不起。
谢序宁听闻动静,赶出来问。
“怎么了?”
有朋友看到方惜亭的鞋:“哟,嫂子这……我赶紧给楼下打个电话,让他们送两双干净的上来。”
但现在入夜23点,商场基本已经闭店。
这么晚也太麻烦人家,又不是什么大事。
谢序宁顺手抱起方惜亭坐在台球桌上。
他伸手脱了猫儿湿掉的鞋袜。
“不用了,大晚上穿什么鞋,让他们明天早上送两双过来。”
兄弟支支吾吾地:“不是,哥,我们送哪儿来呀?”
谢序宁:“楼上你家那酒店,我不留着间套房吗?”
男人理直气壮地:“喝了酒你还能让我开车回去?”
他是喝了酒,但咱嫂子不是没喝吗?
这么着急赶着回去睡觉啊,十几分钟的车程都开不回去?
啧啧啧。
谢序宁不顾方惜亭挣扎,单手扛起那猫在身上,另一只手拎他的球鞋。
路过服务生身旁时:“这酒记我账上,别为难人家小姑娘。”
众人目送那挺拔身姿离去,护着人的样子倒是超级帅。
方惜亭没脸见人,坐他臂弯里,身体趴在肩头,两手紧抱男人颈间。
“谢序宁,你怎么老喜欢住酒店。”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意图明显。
这么搂搂抱抱的离开,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赶着回去,是要做什么的?
简直不知羞。
方惜亭轻声埋怨。
但谢序宁却认真解释。
“家里那小loft不隔音。”
这是真事儿。
前段时间方惜亭忙工作,没回家,隔壁闹的那动静,深更半夜的差点没把他气死。
就跟欺负谁没对象似的。
“这边楼层高,落地窗,隔音。”
“还有露天泳池和浴缸。”
空间大,又方便他发挥。
不然就那五十平米的小地方,转个身都要磕碰着。
能做什么?
男人说:“这两天就住这里。”
“收假之前我都好好陪你。”
方惜亭红着脸打他:“到底是谁陪谁?”
主卧朝外270度大环形落地窗,视野开阔到极致。
房间内通体白墙,高级灰大理石水纹地砖,整体棕黑色系的家具装饰。
简易,但极有质感。
绕窗的泳池阳台,粼粼波光映上墙面。
光影纹路都像艺术,随风晃动、浮光跃金、时深时浅、美到极致。
他们昨夜心急,没拉好窗帘。
午后阳光顺着布艺缝隙投射进入,在凌乱的床脚边拉出一道斜斜长长的影。
床头那捧粉白色的艾莎玫瑰,盛放鲜艳。
分明身处市中区最繁华的经济商圈,俯瞰全城风景的最顶端。
但放眼望去,碧波荡漾,却像是在海边。
被仓促脱下的衣裤,顺着泳池一路乱扔。
谢序宁睡得很沉,从背后紧紧环抱住方惜亭,额头埋在那猫儿背脊里,鼻尖紧贴着。
期间,两人腰侧共用一条薄毯遮盖。
露出来的长腿交叠,被撕咬过的痕迹,顺着腹部向上攀爬,用高领毛衣都快遮盖不住。
遗失在杂物里的手机,从十分钟前,就开始反复震动、急促地响个不停。
方惜亭微拧起眉,被吵得难受。
他伸手摸了好几遍,每次都没能在电话挂断前及时接起,直到另一支手机接力响铃。
才不耐烦地踹踹那男人的脚:“谢序宁,接电话。”
熟睡中的男人受他惊扰,双臂收的更紧。
嘴上虽轻应声“嗯”,但实际态度敷衍,一动不动。
那铃声像在背后,又像压在枕头底下。
总之响个没完。
方惜亭被吵的心烦,按捺不住,转身过来抓他耳朵:“谢序宁,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听不见吗?”
男人昨夜抱着他卖力,累的够呛。
这时火车头从脑袋碾过去,大抵都是醒不来的。
连续两个星期熬夜加班,本来就累,好不容易得空放松,他还没节制。
爽过之后闷头睡觉,这祖宗却不依,又打又咬,踹他起床擦洗清理,还要按摩。
说是手疼脚疼,那里也抽痛着。
且要奴才伺候。
但凡自己恍个神,都得听他委屈。
说什么腻了、烦了、不珍惜了、没爱了。
谢序宁辩驳不过,怕他真伤心,便强撑着困意,从脚踝一路给他揉到小腹。
直至听闻那猫轻轻打着呼噜,确定他睡了,自己才敢松一口气,闭眼歇下。
这时手机铃声响个没完。
两人的耐心都被按压到极致。
谢序宁满嘴脏话地翻身起来,骂骂咧咧在床脚边找到手机:“喂?谁呀?”
大清早的这么不长眼。
扰人清梦,缺不缺德?
男人绷直起来的阔背肌,线条紧实流畅。
他发丝凌乱着,嗓音还有些没睡醒的哑。
方惜亭趴在枕头上,右眼视线微微眯起,看那男人周身散发的颓废帅感。
这样随意散漫的状态,和平常工作中的果断严谨完全不同,外人很难看到。
只不过在听清对面出声言语时。
男人满脸的厌世不羁,突然僵化。
他眼神变得惊恐,困意消散,迅速回头。
与还迷蒙不解的方惜亭对视,又挣扎着看了眼手机联系人,然后把听筒放到耳边。
经过反复三次确认。
原本还抱有一丝生机的男人,彻底心死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方惜亭察觉不对,便起身问:“谁啊?”
谢序宁表情复杂、唇角抽搐。
他看向方惜亭时,眉眼能拧成麻花,但又不得不开口:你妈。
男人没出声,没骂人,仅张张嘴。
方惜亭慢半拍反应过来:“那是我的手机。”
昨夜他们太乱套了。
所有东西全都缠在一起,完全是不分你我的状态。
方惜亭跳起来想抢,谁知挂在床沿边,注意力不集中,反倒跌摔下去。
他身上的薄毯被谢序宁坐住,自己干干净净滚落在地。
疼得直喊。
那时本想起身,可腰间酸痛,使不上力。
上身刚抻起半截,又立马捂住痛处,缩回原地,嘴里闷哼出声。
男人举着手机,关切扑来。
差点脱口而出,喊他“老婆”。
方惜亭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自己和谢序宁本身青梅竹马,从小到大没分开过,如今工作又忙,时间颠倒。
别说现下青天白日,正午两点。
就算是深更半夜,误接了对方电话,他也能找到一百个理由应付过去,完全没必要紧张。
但那时大脑不清醒,仓皇抓起衣物,就往身上胡乱穿套。
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这种纰漏,捅娄子的程度堪比被父母当场逮住。
还是在床上。
简直离谱的没边。
他手忙脚乱,带动现场氛围都变得紧张。
谢序宁不明所以,但也紧随其后。
方惜亭裤腿刚塞半截,又听那男人喊:“那是我的内裤。”
刚被他穿上一半……
混乱间,谢序宁呼吸猛窒,两人都愣住。
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都挪到扔在不远处的手机屏幕上,看见还保持通话,时长已至10:33。
真好,这下彻底没得解释。
方惜亭气急败坏,双颊涨得通红。
他动手把那穿到小腿的裤子,狠拽下来,砸到男人头上,又扑过去滚在一起。
啃咬撕打,跟他拼命。
活像那电话是谢序宁非要接的。
又10分钟,方惜亭握住手机听筒,经过漫长的交涉后,总算从露天阳台踏入。
谢序宁衣着齐整,立在床边,他忐忑又期待地问:“阿姨说什么了?”
方惜亭:“没什么,就叫我回家吃饭。”
猫儿绕到床角边坐下,手指头弹弹那玫瑰花瓣:“让你也一块儿去。”
谢序宁欣喜若狂:“你公开了?”
方惜亭拿花打他:“还用我公开吗?”
“就你那死动静,还穿你内裤,你、你……你就是故意的吧。”
谢序宁被打也觉得快乐。
尤其方惜亭的母亲温柔贤惠,大方和气,小时候就经常给他缝裤子,煲鸡汤。
职工宿舍,大院里的小孩儿,都喜欢她。
对方也因为心疼自己父母离异,父亲工作又忙,所以从小就对他特别关照。
谢序宁喜不自胜地搂住方惜亭的腰。
用力将他抱进怀里,放在腿上。
“老婆,我感觉咱俩这事儿,叔叔阿姨不会反对的。”
听到了都叫他去,这态度还不够明确吗?
就是今天太仓促了,什么也没准备,礼数不周,显得不重视。
这可不行。
谢序宁忙打电话,到处联系朋友。
又找到前两年,他的首富老妈送他的一套南山别墅,询问内里配备的专业管家。
家里有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结果得知有茶有酒,都是珍品。
谢序宁当即表示要回家拿。
方惜亭却拦着他:“就是叫你回去吃个饭,妈妈什么都没说呢。”
“听没听见都是一回事。”
“指不定没往那处想,你也别太正式。”
谢序宁反对:“那也不行。”
“就算他们不知道,但我自己心里清楚。”
“作为你发小,我上门不能空手。”
“作为你男朋友,我上门更不能空手。”
“做最好最坏的两手打算。”
“如果阿姨听见了、了解了,那我就直接承认,顺便求她把你交给我。”
“如果她没听见,那今天就当是我上门提亲的,总之这事儿得办妥了。”
方惜亭打他两下:“你去提什么亲?”
“这种事情哪有让小孩子上门提亲的,你父母都还健在,要提也得让他们来。”
谢序宁笑了下,用唇面贴上他的额头:“我知道,会来的。”
“但今天不得先去拜访一下丈母娘吗?”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安排。”
方惜亭被人推进浴室里,他洗了个澡。
出门后被谢序宁催着上了车,看那男人导航到南区的山庄别墅。
说是车程来回不超过三个小时。
赶上晚饭的时间绰绰有余,路上不停和管家交代着。
“东西都给我挑最好最贵的。”
“拿双数,茶和酒都要,烟就算了吧,我方叔叔他也不抽烟。”
“啧,问题是他也不喝酒呀。”
方惜亭在副驾驶玩着手机。
完全不理解谢序宁这小娇夫的焦虑,究竟从何而来。
他听那男人细致交代着。
也没冷落他,两人随口闲聊道。
“这地儿知道吗?”
“就你们许老师那对象,顾清朗,他继父没被判之前,他们一家人也住在这儿。”
方惜亭倒没听过这个:“你们很熟?”
谢序宁摇头:“那倒不熟。”
“这房子是我妈前两年才过户给我的,再说我小时候判给我爸,也不常过来住。”
方惜亭又问:“那你怎么知道?”
谢序宁说:“前些年碰见过几回。”
“打过几次招呼,后来他们家出事儿就搬出去了,这房子也空置下来,之后再没见过。”
那年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
顾老师大义灭亲,引咎辞职,亲手拔起深埋20多年的一桩悬案。
其案件侦办细节,至今仍是刑侦课业中,需学习分析的首要典型案例。
意义相当深重。
方惜亭从谢序宁口中了解几句,意外得知他和顾清朗本该是邻居。
结果小时候谢序宁不住这边,长大后顾清朗又搬离此地,倒是错过。
那猫儿又问:“早前就听说顾老师家特有钱,和你们家比呢?”
能在同时期,全款拿下价格高昂的山庄别墅,家族财力应该不相上下才对。
谁知谢序宁抽出手来掐他脸蛋儿:“知道首富的首字儿是怎么写的吗?”
怎么可能财力相当。
他们家的实力,分明一骑绝尘。
方惜亭嫌他骚包:“又不是你赚的。”
谢序宁得意张狂着:“那又怎么样,哥们儿是合法继承人。”
狗东西倒是骄傲上了,方惜亭被人逗笑。
虽然谢序宁家庭实力的确不俗,但男人物欲其实很低。
他习惯了吃泡面、挤地铁,穿100块钱三件的地摊T恤。
自幼独立、吃苦耐劳,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富家少爷的恶习。
而身上唯独能拿出手的,值钱的。
几乎都是他那商界女强人的老妈,偶尔母爱泛滥,购物欲爆发,就拿各种奢侈品来疯狂砸他。
但虚浮的物质,始终无法弥补情感上的缺失。
小时候回家,总孤零零趴在窗台上,偷看别人爸爸妈妈的谢序宁,特别让人心疼。
方惜亭没再说什么,小心捏住他的手。
又看山路阴气沉沉地,气温陡然变化。
日光瞬间被乌云遮盖,天气暗到仿佛入夜,又起了凉风,强力席卷。
满地杂物都被吹至半空中,胡乱飞舞。
方惜亭担心地合上手机:“要下雨了。”
他话音未落,斗大的雨珠儿“噼里啪啦”,全砸在车窗上,空气中水雾聚集,视线受阻。
雨刷器不得不连续转动起来,才能保证正常的视物行驶,天气怪异的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方惜亭觉得冷,伸手关上车载空调。
他总感觉此刻眼前景物,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暗黑色的恐怖滤镜。
公路两旁的香樟树,黑影摇动,像是一只只张扬舞爪的庞然巨兽。
在好几个压弯的路口,从积水路面驶过,谢序宁把控的轮胎都有些打滑。
方惜亭预感不太好地提醒:“就在服务区休息下吧,我们等雨停了再走。”
阵雨狂暴,但短暂,持续性不长。
他们停车休息几分钟,耽误不了太多时间,也能保证安全。
但谢序宁看了眼路牌:“马上到了。”
男人没乱讲,下一个能停车的服务点,甚至还在别墅后方的二十多公里左右。
他安抚方惜亭道:“没关系,我开慢点。”
雨势半分未曾见小,反倒有下大的趋势。
谢序宁的车速完全是被迫放缓、再放缓,才能保持最基本的平稳行驶。
山间里又起了雾。
朦胧瘴气纠结缠绕,视线严重受阻。
他刚把车灯按亮,忽然间,一辆冲破白瘴的面包车,超速逆行而来。
远光打散了谢序宁聚集的视线。
男人暗骂声“草”,心道:他妈的会不会开车?
方惜亭被一个急刹猛抛出去,又被安全带给硬扯回来,肋骨被勒得生疼。
猫儿那时惊呼出声,恨不得扑过去,帮着谢序宁一起猛打方向盘。
原本正常反应,驾驶员都会主观意识避开危险,向左打转。
但那样的话,副驾驶则极有可能会和对面车辆迎面撞击,车祸死亡率的风险最高。
方惜亭完全没想这些,不顾生死地要帮忙车身左转,最大限度减轻车祸撞击率。
但谢序宁意志坚定、思路清晰,男人咬牙用力,伸手推开他,然后猛转向右。
方惜亭被按回去:“谢序宁!!!”
他厉声嘶叫,双眼瞳孔放大。
恐惧却又无能为力地,眼睁睁瞧见对面违章车辆,迎面撞来。
谢序宁用身体替他挡住巨大冲击。
也做到了那句,“会永远护在你身前,遮风挡雨”的承诺。
沉重惊天的闷响、尖锐的擦蹭滑行声,和翻滚的车辆一起,冲破边缘护栏,滚落崖底。
残破的车身摇摇晃晃,连续翻滚数次后,终于保持倒立的姿势静止。
方惜亭被捆在副驾驶的位置,被撞的头晕眼花。
他额头该是破了口子,感觉自己左脸热热的,视线好像被血迹完全糊住,只有右眼能勉强睁开。
猫儿试探着,伸了伸手。
周身立即传来钝痛,像是被人拆过一次骨头。
眼前倒转过来的事物景象,青灰色的森林,以及模糊间,跟随他们车尾横冲直撞,前后滚落沟底的另一肇事车辆。
像有两条人影仓促往外翻滚,再慌忙逃走。
喂……跑什么?
帮忙报警啊!
方惜亭无声求救,被卡在座椅里。
他找不到手机,忍住疼,试着拔了拔腿,又气若游丝地喊:“谢序宁,谢序宁。”
男人艰难应声:“我在。”
对方胸口微微起伏,受伤比他严重,主驾驶左侧车位直接变形。
他看方惜亭腿脚受限,动弹不得,便用力伸出自己的手,探过去,帮忙撬开脚底重物,把腿拔出来。
又一拳打破耳侧车窗,用指尖撬开那些细碎尖锐的边框。
然后催促那猫:“别害怕,你先出去。”
方惜亭咬牙跟随,和他一,起把副驾驶的车窗全部敲打干净。
自己手撑出去,按到松软泥泞的土地。
狂风暴雨还未停歇,几乎瞬间,探出去的身体就被完全淋湿。
方惜亭忍着疼,从破损严重的车身里,逃离自救。
他拖着被利器划伤的腿脚,当即绕过车头,用力拉拽谢序宁那侧主驾驶的车门。
可无论自己怎么用力,门缝也纹丝不动。
谢序宁配合着那猫,推了好几次门,又强撑着笑去哄他:“我没事。”
“一时半会死不了。”
“你自己出去,找人求救。”
“先别管我。”
方惜亭不听他的话,还在不停地拉拽着。
总之手旁边所有能看到的工具,不论石头还是树枝,全部都得拿起来在那紧锁的车门上都试一遍。
那时想起小时候,陪着妈妈看连续剧。
在生死关头的主角团们,还磨磨蹭蹭、你侬我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