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得小方同学坐在沙发上不停吐槽。
“真笨死了,反派死于话多。”
“他哭有什么用?还不赶紧跑出去报警找救兵?”
“要是我的话,肯定自己先逃。”
“再找人回来帮助,那样总比两个人一块儿死这强。”
他那时旁观者清,满嘴都是理智的道理。
但当生死关头的事情,真实发生时,方惜亭才发现,原来那些所谓逃生独活的路。
是真的会让人一步也迈不出去。
他的视线不敢离开现在满身是血的谢序宁,哪怕一眼。
淅淅沥沥的雨势终于在这时放缓,方惜亭举着石头打砸车锁的手指,被震的血水渗出。
谢序宁知道这种时候不适合开玩笑,但意外听见那猫儿吸了吸鼻子,倒是哭了。
男人捂住手臂,倒在车里轻笑着:“我还没死呢。”
方惜亭忍着没打他。
“谢序宁,你听清楚,你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我想办法,出去找人,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许睡觉,禁止失温,困的时候就想想我。”
“要记得我会回来。”
电光火石间发生的生死劫难,让方惜亭神经变得脆弱。
猫儿弯下腰,趴跪在泥地里,细心把他眼周血迹,全部擦拭干净。
又忍痛叮嘱,倒像生离死别。
低头吻住他的唇,盖上承诺的印记。
热乎乎的眼泪蹭了些在男人的唇角处,和腥甜的血气一起,混合在舌尖。
缓慢晕染、扩散开来。
在大量严重的车祸事故里,意识清醒,不代表脱离危险。
大部分伤者都有可能遭受严重撞击,导致内脏破裂,进入手术室就再难活着出来。
方惜亭怕自己丢下谢序宁,他会出事,可又不得不主动迈步,向外求助。
他们这么耗着时间,等人发现,绝对是下下之举。
那时起身仰头望天,坡体陡峭倾斜,山路泥泞,攀爬难度极大。
四周向外,也不识路,尤其刚下过雨,又怕踩到沼泽,平生事端。
谢序宁看出他的担心,男人提醒:“我刚瞧见对面那辆车里,好像逃出来两个人。”
原来不是他眼花,方惜亭转身过去。
那是辆载货的七人座面包车,里边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用得上的工具。
猫儿一瘸一拐,蹒跚着前往。
检查了主副驾驶后,又绕到后备箱处,伸手拉开车门。
他没心理准备。
黑青色的天光愈发压迫人心,山林里又有鸟叫回声。
赫然从门后滚落而下的球体,掉落在脚边,骇得人心脏猛紧。
方惜亭猛吸口气,视线往下确认,竟发现是一具铁青着的婴孩僵尸。
对方脑袋压住他的鞋面,圆睁漆黑的眼、空洞无神的视线就这么直勾勾地将人盯住。
像是要来索命。
“看见个尸体跑的比什么都快,背脊骨长翅膀了是吧。”
“妈的,顺着边儿你就飞上去了,那时候怎么不担心滑坡和沼泽?”
“连个死人都比老子重要。”
他差点儿感动哭了,真以为死生不弃呢。
结果撞见工作,提到破案效率,方惜亭当即就把他给抛诸脑后。
那臭猫生怕耽搁半秒,撒丫子就往山上跑,边跑还边喊:“谢序宁,你自己坚持住。”
“那两个交通肇事犯,很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怪不得跑那么快呢,我得立马拦车报警。”
这时候倒是不怕他会突然失温死了。
“你是人吗,啊?”
“方惜亭,你有良心吗?”
“你那条腿都是老子帮你弄出来的。”
“你就这么跑了?”
“跑出去是为了救我也就算了。”
“但问题是,你妹的。”
“你他妈是为了查案才走的,根本就不是因为我。”
真该死啊。
谢某人心如刀割,还哭喊着:“卧槽,你们轻点拔,这他妈是条人腿。”
他被垮塌的车身铁皮,重压住的身体,在救援队的努力下,已经被抬出一半。
电锯和铁棍交替上场,急救医护忙中有序,抽空还给他量了个血压。
“大体没什么问题。”
“右脚踝被油门卡住,轻微有些骨裂。”
“但都是皮外伤。”
谢序宁反应及时,电光火石间力挽狂澜,让横冲过来的面包车只撞到一点尾箱。
巨大的冲击力导致车辆原定行驶路线偏离,翻滚下山。
在马路中部,散落大量撞击后的车辆碎片,现场封锁起来。
交警已经提取车祸监控,勘察现场,着手判定事故责任。
于恒看一眼谢序宁的身后。
仅一个车位的差错,就险些要了人命。
这简直是死里逃生。
谢序宁骂了半晌,口都干了。
结果换来于恒感叹一句:“我们家副队这国产车,质量挺牛呀,这都扛住了?”
谢序宁差点背过气去。
心想你他妈还有心情关心车的质量?
“方惜亭人呢?”
他终于想起正事。
自己骂了半天,没听见回应。
按照方惜亭以前的性格,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哪怕这件事情就是他的错。
但也绝不允许,谢序宁这么大喇叭似的喊着、骂着,说他的不是。
男人四下张望,没瞧见人。
于恒战战兢兢地回复:“我们家副队,他、他早回去了。”
不然能这么搁这儿,让你骂他半天?
谢序宁反应过来不对劲,男人伸长了脖子:“回去了?回哪去?你别告诉我他回支队办案了。”
这傻子不要命了吧。
虽然对方逆行冲撞,造成车祸后迅速逃离现场,后备箱滚出孩童尸体,行迹可疑的很。
但那也是……也是遇到流血见红的重大交通事故,怎么能不顾身体的追着工作跑呢?
谢序宁挣扎着起身:“不行。”
他大声骂道:“方惜亭这小子,简直无法无天。”
“这么着急拼效率,安的什么心?咱们队内副支队的位置,还不够他坐了?”
“老魏人还没退呢,他就着急上去?”
男人拄着根树枝,一瘸一拐的。
“我非得去把他抓回来,好好教训。”
“咱们该吃药吃药、该住院住院,案子又不是不能让给其他组做,哪有这样着急送死的?”
不管怎么说,额头都破了条大血口子。
哪怕没有脑震荡,伤口处理不及时,导致颅内感染,也得折腾他半条小命。
谢序宁气势汹汹、想去抓人。
于恒忙冲上去劝架。
“谢副队,别担心。”
“我们家副队没有那么莽撞,人应该已经到医院了,您还是先顾着自己的伤。”
小家伙哄着这祖宗:“咱们现在去医院,说不定能跟他直接碰头。”
“再说他特地吩咐我,要好生照顾您呢。”
“您这儿出了什么岔子,我回去真没法交代。”
方惜亭在这种情况下,能留下助手,有心惦记着他?谢序宁半信半疑。
于恒抓住机会:“刚我还听着了,人家走之前,都拜托医护给你安排病房呢。”
“说是要的两人间。”
“估摸着住院都想跟你二人世界。”
于恒情商拉满,小嘴甜的抹蜜。
谢序宁被他哄的嘴角比ak还难压。
男人就知道,方惜亭心里有他,小表情当即得意起来:“行吧,既然他在等,那我就勉为其难去趟医院。”
直到去后才发现自己被骗。
“你说什么?”
方惜亭已经包扎结束,回支队了。
该照的CT和检查一个不落,都不严重,在他的英勇保护下,只有些轻微的皮外伤。
但自己却脚踝骨裂,被迫住院。
无法参与案件的侦查办理,队内组员还杀人诛心地把他拉进工作群里。
让人看得见,摸不着。
心里痒痒的要命。
而于恒更没良心,说好的特地来照顾。
结果只是盯着他被绑到病床上,又强制帮助办理住院手续后,打了个招呼就溜之大吉。
谢序宁气的破口大骂。
不是人,都不是人。
他受伤的脚被绑起来,完全动弹不得,连上厕所都要找人帮忙。
因为不好意思麻烦女护士,所以方惜亭还挺贴心的给他请了个老大爷。
谢序宁咬牙切齿。
男人没闲着,即便这是个休息的好机会。
在整理完这样那样的身体问题后,他让前来陪护的老大爷给他倒了杯温水,便没再使唤人。
群消息一个眨眼,就是999+。
谢序宁并不了解具体案件,但也算是亲身参与人之一,目睹了尸体滚落,砸中方惜亭脚背的那一幕。
他完全认真地举着手机,从首条宣布专案组成立的成员信息开始,查阅聊天内容。
又逐步确认公布出来每份文件资料,各项分工,调查进展,法检报告等……
完全是不自觉地融入到办案状态之中。
方惜亭主动挑起大梁,指挥全场。
谢序宁大体了解目前进度后,拿笔在卫生纸上,简略画出案情联系图。
又分支出几个模糊的点,打上问号。
他无意瞥见时间,已至晚20:30。
倒不是觉得饿,但孤零零的,大概是没人来探望他了。
方惜亭只要忙起来,就是废寝忘食。
能抽空给他发条短信,问候身体,自己都该感恩戴德,哪还能奢望别的?
但偏偏委屈的是……
如果情况调换,他肯定不会这样。
就算是全身心的投入工作,自己也会抽出一部分私人时间,去关心方惜亭、保护方惜亭。
男人没得指望,只好自食其力。
他找来护士询问晚饭,但对方抱歉告知。
“这个时间点,食堂没有太多菜品了。”
“但蔬菜粥和馒头肯定有的,您看您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去帮您买一些?”
谢序宁不爱吃馒头,婉拒护士的好意。
他翻出手机来,准备点外卖,完全把忌食辛辣生冷的注意事项抛诸脑后,正挑了30多串烤肉。
忽然病房门响了声。
男人视线望过去,嘴角却忽然往下。
他没想过方惜亭会来,又或许想过,但绝不是以现在这样的状态。
正常情况下,20:30都不算加班。
方惜亭能凌晨两三点,抽空跑过来,他都得流眼泪,更别说现在。
猫儿明显着急着,唇齿微张,轻喘着气。
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些许,带着几分张扬的少年意气,胳膊肘压着门框。
那瞬间的跋山涉水,排除万难。
他们谈着恋爱的那股冲劲儿,在此时此刻,才展现的淋漓尽致。
谢序宁从没感受过这样明白的爱意。
他本身都想好了,就算等到方惜亭来,自己也要由着性子,好好和他生一回气。
但这时候……即便方惜亭左手拎着保温桶,右手拿花,腾不开手。
谢序宁也任性的想要他过来,想要他好好抱抱自己。
男人突然爆发的情绪,不敢在他面前显露太多,不愿意软弱。
他瞬间撇开,回避视线的眼,也让方惜亭察觉到一丝不愿诉说的委屈。
猫儿知道,在那种情况下。
自己当然不该走。
可是人命关天,被残忍杀害的小婴孩,也需要有人为他最基本的人权负责。
其中搜集证据,排查监控,追踪嫌疑人的黄金时间不能错过。
方惜亭不得不走。
但他心里是记挂着的,等到手里的工作稍微能放一放,就立马打包了营养晚餐。
又特意预定了自己最喜欢、最漂亮的艾莎玫瑰,马不停蹄赶来照顾。
男人微侧过身,躺靠在病床上,露出来的手背还扎有留置针。
病床两侧矮柜处,空无一物,连最基本的生活用品都缺失。
不知道于恒怎么办的事。
但要怪也得怪自己没交代清楚,毕竟照顾谢序宁本该是他的责任。
方惜亭把花放下,又看谢序宁连喝水用的杯子,大概都是医院免费发放的纸杯,被热水泡的有些发软发皱。
他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一个人可怜巴巴的留在这里,连个说话、照看的陪护都没在身边。
觉得伤心也是合情合理。
方惜亭有心哄他,把艾莎塞进男人怀里。
谢序宁没动,本想再借此发发脾气,把那花扔了,以示此次问题的严重。
可谁知自己没来得及动作,身后人倒是一声不吭的离开,和那轻微的门响声一起。
谢序宁惊慌失措,当即翻身起来。
果然瞧见病房里,除了花和食物能证明方惜亭确实来过外,其余都与之前无异。
男人愣在那,不知该如何。
他从没谈过恋爱,把握不好情侣之间交往的那个度。
方惜亭走了,他拿着花,坐在床上,手足无措。
被绑起来的右腿让人无法立即追出去,正在反思自己刚刚是否过分,对方给台阶不下,又让方惜亭生气了时。
病房门又响了声。
猫儿大包小包提着东西,折返回来。
谢序宁这回没再回避视线,而是眼眶不自觉的红了几圈。
方惜亭给他买了保温杯,临时换洗的内衣裤、纸巾、毛巾、拖鞋、洗发水,和一些时令的新鲜水果。
“是我错了。”
那猫低头很快。
快到让正沉溺于自己被抛弃的伤心情绪里的谢序宁,一时反应不来。
他怔怔地盯着眼前人。
“刚刚离开你的那段时间,我特别担心。”
“做什么都有点集中不了精神,看文件只看三行,就开始恍惚走神。”
方惜亭坐下,拿小刀给他削着苹果。
又认真数落自己的过错。
“只恨不得丢下所有,立刻飞来你身边。”
“但又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
砸到脚背上的那具小孩尸体固然可怕。
但更恐怖的是,方惜亭只要一停下来,就总觉得那双瞳仁黑亮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后背,在讲述冤情。
这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之后每天我都会来。”
“工作再忙,也要抽时间过来陪陪你。”
猫儿削好那只苹果,笑着递给他:“别生气了,好不好?”
谢序宁其实也没想真生气。
虽然确实有那么短暂的不满意,但方惜亭愿意耐着性子来哄,他也不是不识时务的。
男人接过那脆生的苹果,狠咬一口。
他心里喜欢着,又不能表露的太明显,于是抬手举举那花:“好是好,但这个……”
其实可以不用送的。
虽然送了也行,但对鲜花绿植之类的事物,谢序宁一直非常迟钝,分不清品种。
这样那样的花,他也就认得个艾莎玫瑰,还是因为方惜亭喜欢。
猫儿知道,是他的直男心理又开始作祟。
男人素来不精细,不讲究情调,谈个恋爱大抵就消耗掉了他的全部浪漫细胞。
方惜亭刚刚削苹果时,无意看到弹出消息的背景,竟然还停留在烧烤店的那一页。
合着今天他不来,谢序宁就打算吊着脚直接吃烧烤了?
方惜亭本想训他两句,但又想到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以后每天都会来。
那么病号餐的问题,自然该由他主动解决,谢序宁也是没人陪才任性着。
有人照顾的话,他不会这样。
正是因为了解这个人,所以自己没吭声,止了场没必要的争吵。
方惜亭把保温桶打开。
黑鱼汤和白灼菜心的香气,混着鲜甜的胡萝卜山药粥,在谢序宁的鼻尖扩散开来。
他把碗筷都摆好,想递出去。
男人却不接。
谢序宁看看自己的手,意图很明确。
可是……方惜亭用勺子捣捣碗里的粥:“你手又没受伤。”
男人笑着看他:“怎么没受伤?”
谢序宁抬手在人眼前晃晃,露出没包扎的手背,上边深深浅浅全是刮擦过的血痕。
“是谁帮你把脚拿出来的?”
“又是谁打碎了你右手边的逃生车窗?”
他可疼的要命呢。
“现在求你喂个饭都不行。”
“真没良心。”
谢序宁总爱说他没良心。
若以往,男人这么没事找事,方惜亭非得撅了他那只手不可。
但今天情况确实特殊。
而且恋爱这么久,偶尔亲密,也没什么。
方惜亭努力说服自己,耳尖泛起些红,他拿勺子舀了鱼汤,正要喂给谢序宁时,又听男人说。
“拿嘴吹吹。”
“冒着烟儿呢,想烫死谁?”
方惜亭没伺候过人,就谢序宁难缠得很。
猫儿暗自腹诽,还是依着他,低头吹吹那勺鱼汤。
谁曾想谢序宁忽抬手,把那汤汁喂进方惜亭的嘴里,又趁人没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仰头吻住那香甜的唇。
狗东西狼吞虎咽、欲罢不能、直到够味儿后才松开,亮晶晶的眼紧盯着人:“好香。”
他一语双关,臊得方惜亭又羞又气。
明明大家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凭什么谢序宁这么信手拈来?
猫儿正觉愤愤,男人又催促着:“快喂。”
他说:“这么好吃的,只给吃一口,是想把我饿死?”
方惜亭气鼓鼓地:“饿死你算了。”
他将碗一丢:“明天可不给你准备鱼汤喝,做什么都没个正形,烦人的很。”
谢序宁喜欢看他脸红。
男人好哄赖哄,又骗了两口,一顿饭吃的方惜亭脸像要烧着了似的。
期间没说其他,聊了两句案情。
逆行撞车的那两名嫌疑人,还没逃出高速收费站,就被围堵的交警拦下。
后续刑侦支队审讯,却又得知他们与那死者并无联系。
实际只是见财起义,看到路边停下的面包车没拔钥匙,决心偷车后慌不择路,才意外撞上谢序宁。
方惜亭说:“我们查了监控,的确如此。”
“他们两个是从外地来云京打工的夫妻,在服务区从事保洁清理的工作。”
“实际与死者并无无血缘关系。”
“在被警方控制后,也一直以为是偷车和肇事逃逸的问题。”
“坚决否认涉案杀人。”
但供词是否真实,还需要大量的线索信息用以佐证,方惜亭的笔记本上画满问号。
他陪谢序宁吃完饭,聊会儿天,又催着人睡。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个不停。
着急要让他回去。
谢序宁难得体贴地躺靠在病床上,男人双眼微阖着:“今晚要是熬夜,明天太辛苦,就不用过来看我了。”
方惜亭收拾碗筷的手一顿。
又听那男人说:“但是得发消息问候,早安晚安,别一忙起来就跟人间蒸发似的。”
“多和我保持联系。”
他看这话头,是要放人走了。
这回倒是难得,竟然没胡搅蛮缠?
只看那样子落寞的很,像是没案查。
方惜亭笑着拍拍那狗的头:“配合治疗,赶紧归队。”
他把成立专案组的审批文件,递给男人。
谢序宁没在意地随意翻看两眼,却看到组内成员一栏,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还是和方惜亭并列组长的位置。
男人眼睛亮了亮:“这是……”
他臭屁着:“我都伤成这样,你们还指望我呢?这得坐着轮椅去跑外勤?”
方惜亭配合着使唤他:“好好休养,别想偷懒。”
“跑不了外勤就跑内勤,核资料,查监控,你又不是没做过。”
“从明天起,群里的工作消息不许错过。”
“我会把电脑给你拿过来,出于身体原因,你的工作量前期不会安排太多。”
“但A组的整体统筹还是交给你来管理。”
方惜亭没把他当病号,这件事情让谢序宁欣喜不已。
两人对视着,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那句:“为人民服务。”
而后都笑起来。
方惜亭解了他的心结,起身交代几句后,准备要走。
谢序宁喊住他:“明天记得给我送花。”
方惜亭疑惑道:“你不是不喜欢吗?”
那艾莎玫瑰,扎手的厉害,谢序宁又不愿意打理,刚刚收下都还觉得矫情。
谁知男人视线紧盯着,牢牢将他锁住。
一时分不清在讲花还是讲人,总之郑重其事地:“谁说我不喜欢?”
他分明喜欢的要命。
方惜亭离开病房后,立即联系中介公司,要求替换陪护。
他们安排给谢序宁的老人家,年纪大了,本身就不适合做这行业,黑心老板什么钱都想赚。
他电话打过去,态度强硬与人交涉,又特地告知对方,钱不是问题。
但至少人得勤快、眼里有活儿,要细心、会观察、能多陪多问、愿意主动帮忙的。
不能等人开口才动弹,磨磨蹭蹭,还得等雇主安排。
非得说一下,动一下,手脚不利索,干起活来颤颤巍巍,反倒瞧得别人胆战心惊。
谢序宁本身就不爱麻烦人,更别说那老爷子,看起来比自己还需要请人照顾。
下午更是直接靠在病床旁边打瞌睡,谢序宁让他回家休息,方惜亭没想到,那人竟还真就走了。
“好歹叫价600元钱一天的全能陪护。”
“按我最开始的要求,是连睡觉都得有人靠在旁边站岗的。”
结果这中介公司收了钱,就这么糊弄他?
谢序宁本身右腿受伤,行动不便,24小时,分分秒秒都需要有人陪护。
今天也是想去洗手间,实在没办法,才让人搭了把手。
事后连开水都是自己拄着拐杖蹦过去接的,方惜亭生怕他被烫到,抓着那手反复检查。
期间责怪自己考虑不周,没安排妥当。
临走前还给他接了杯热水放在床头,叮嘱几句,掖好被子,关了灯。
中介公司负责调度的责任经理接到投诉。
还在电话里不停和他道歉。
“方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本来我们为您安排的最佳金牌陪护,他今天正好有事耽搁。”
“可又舍不得这笔高价订单,才擅作主张,让自己年迈的父亲过来暂时顶替。”
“造成您的不满,我们感到非常抱歉,也对这种行为做出严肃的批评处理。”
“就是说您这边的话,还能不能给他一个再继续工作的机会?”
若是以往,自己也就不计较了。
但今天的心情实在太差,方惜亭也就不吃这套:“少来道德绑架我。”
“他的工作是你们公司给的,你们自己内部的交互流程出了问题,凭什么要我买单?”
“600元一天的陪护费,只是帮忙贴身照顾日常起居,这已经远超市场价了。”
“就算他今天有事,为什么不走正式流程申请换人,反而随意找来亲属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