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之孝接过照片,眉头微挑。
方惜亭特意把当事人的头部截掉,只聚焦了那一团,隐约模糊的图腾标志。
但很显然。
“这确实是我们家的院服没错。”
马之孝指着受害人的右侧衣领:“你可以让你的同事,现在去看看,在这条领口下方,是否有手绣向日葵的图案,那也是我们儿童福利院的特别标志。”
方惜亭当即给于恒打了电话,要求确认。
对方举着手机,“哐哐哐”冲上法医室,拉开冷柜大门,再翻开折起来的衣领:“副队,确实有。”
方惜亭抓住马之孝的手,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尤其自己还有个不情之请。
“方便问一下,你们公司在云京,资助了哪几家儿童福利院吗?”
“我需要查看所有的幼儿名单。”
马之孝问:“现在就要?”
方惜亭点头:“对。”而且是刻不容缓。
马之孝倒没为难。
他打了个电话,又折返回来。
“根据我的了解,这些年确实有不少小孩,通过正规流程,被国内外已婚未育的夫妇领养。”
“剩下留院的孩子们,均没有出现遗失现象。”
“我们的管理,出入院手续备案,都很严格。”
“早晚点名,床位,信息回访,每天都会有专人清点上报。”
“所以我猜测,你要找的那个小孩,应该已经不在我们的儿童福利院内。”
“但很奇怪的是,他既已被人领养,新父母却不给他换洗衣物,在春季身着夏季的福利院服。”
“那衣服也不是什么特别好质量的。”
“他的养父母带走他,好像也并不疼爱。”
马之孝记得,自己刚被美国夫妻领养时,
手续办完的第一天,就带他进市里的外贸商场,买了一套名牌运动服。
办理美国签证的等待期,又带他去了动物园、游乐场。
简直与亲生父母无异。
“我已经联系工作人员去整理信息。”
“按照你的要求,男孩,年龄在2-3岁,提供入园免冠证件照等详细信息。”
“这个过程大概要三小时左右。”
他说完,看一眼自己的腕表:“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再邀请你吃顿晚餐?”
方惜亭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他的电脑就在书包里,哪怕是等人的时间,也得办公。
这期间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还得抽时间去应酬。
尤其自己也答应,晚上要陪谢序宁,继白天把早餐扔在走廊口后,总不能再鸽一次。
马之孝盯着他:“帮你这么大的忙,吃顿饭也不肯?”
“我们公司,在全国投资几十所儿童福利院,已经出园的信息可不好找。”
“尤其你还特别需要当事人的照片。”
“既然现在大家都有事的话,那我也只能先告辞了。”
“手底下的人如果干活不利索,没能及时把资料送过来,那就只能等明天再见面。”
马之孝起身起的果断。
方惜亭知道他有100个,1000个,10000能拖延警方的理由。
他们总会拿到资料。
但早和晚的问题,影响很大。
方惜亭拦着人:“吃什么?”
他妥协,又特别询问:“三个小时能吃完吗?”
马之孝笑着:“当然。”
这个人的出现,让方惜亭感觉不舒服。
总觉得非常刻意,绝非偶然。
趁对方起身预定餐厅的空隙,方惜亭忙给谢序宁发送短信。
【案情有新进展,我这边抽不开身。】
【晚餐给你点了玉米排骨汤,还有牛肉炒饭,店家亲自给你送过来。】
【有什么想吃的,哪里不舒服,记得都要和陪护说。】
【我这边忙完马上过来找你。】
谢序宁秒回他:【可怜.jpg】
【寂寞.jpg】
【独守空房.jpg】
男人今天的药,医院检查报告,身体恢复情况,新陪护都有尽职尽责地,把这些信息全都发给方惜亭。
有关他伤情的问题,无需自己操心太多。
方惜亭本不想提马之孝的事,怕引起那男人无端的猜疑。
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对方有权得知。
【我这边遇到马之孝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人。】
【这边的案情稍微和他有些联系。】
【我和他正在面谈,具体情况等我回来和你细说。】
【不要担心。】
马之孝准备了西餐,还有一束方惜亭不怎么感兴趣的罗斯德玫瑰。
谢序宁很识趣地没有在这种场合里追问。
他们旧友碰面,晚餐吃的散漫,又有隐隐有丝焦灼,方惜亭全程心不在焉。
但马之孝却很高兴,眉飞色舞、侃侃而谈、从以前到现在,好的坏的,聊了不少事。
对方仅凭一己之力,活跃整桌气氛,看得出来十分努力。
方惜亭也只好礼貌的配合着,直到用餐完毕,才迫切地问:“福利院的资料,你拿到了吗?”
他的客人无心叙旧,只想查案。
连这顿饭都是交易来的,并非真心,但那也没关系。
马之孝从容地拿手帕擦擦嘴。
他打了个手势,旁侧不知站了多久的助手,立马将文件双手奉上。
“很高兴能和你共进晚餐。”
也算是弥补小时候,眼巴巴地望着,却不敢靠近的生活。
方惜亭如愿拿到自己想要的,确认内容后,当即起身就要告辞。
马之孝没拦着,目送他走。
男人嘴角隐隐挂起一丝笑意,心想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总得使些手段,未来一日三餐。
都要让方惜亭陪在身边。
从餐厅到医院的路,赶上晚高峰,出租车走走停停,12分钟挪了1公里。
方惜亭坐在后排,借着刺眼红色车尾灯的光,顺势翻找手头资料。
由于他们有筛查条件,定位范围缩小许多,拿到的数据并不厚重。
方惜亭粗略数了一遍,大概有60多个符合年龄、性别、且已离院等条件的小孩。
恰巧那时,于恒那边也传来消息。
“副队,我们已经从旗舰店厂家那里,拿到了第一批购买客户的名单。”
“他们总销20w件+,其中发往云京市的,大概有8000余件左右。”
方惜亭听到这个数字,太阳穴猛地抽痛。
这还是在没入伏,防晒需求并不算大的季节,都出现了如此恐怖的数字。
八千余件,逐一排查?
他捏紧自己手中的福利院儿童报告。
算了,还是先从这边60条的信息开始入手吧。
到医院楼下后,方惜亭包了花,又给谢序宁重新买了鸡丝粥和关东煮。
他搭乘电梯上楼,推开病房门,看陪护在门外走廊休息,液体点滴也已经输入完毕。
病房只亮了一盏床头灯。
整体光线偏暗。
男人两手枕着头,正闭眼小憩。
听闻他来,眼皮微微掀起一条细缝。
方惜亭把东西放在他床头,艾莎玫瑰如约而至,倒是有心。
谢序宁眉尾微挑:“这么晚还能买到花?”
方惜亭摸摸他额头:“不是答应你了?”
原本早上就该来,谁知出了点小意外,又一直被工作拖着走不开。
倒是他机灵,提前预定了一束。
刚刚到店直接领取,正好赶在别人关门前。
谢序宁抓着那猫爪子,反复摆弄他的指尖:“我还当你今天不来了。”
男人语气里透着委屈。
也真难为他,怎么毛毛躁躁的性子,在方惜亭主动报备行程后,竟还真能忍着不问。
就这么等到现在?
方惜亭弹下他脑门儿:“现在可以问了。”
谢序宁懵懵地:“问什么?”
方惜亭:“马之孝的事情,你不想知道?”
男人大喇喇地:“有什么想不想的,我早上刚遇见他。”
什么?方惜亭猛地站起来。
差点撞翻了手旁给谢序宁准备的宵夜。
“你已经见过他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的?”
谢序宁愣了下,不知道对方的反应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大:“就早上护士给我换药那会儿。”
“他突然冲进病房里,又说走错了,然后就叫我的名字。”
“本来我还没认出来呢。”
“但他提了几件事儿,我又想起来了。”
“你知道的,我跟他也不怎么熟,没聊几句他就说要走,还说下次再来看我。”
“然后你就给我发消息,说有事先走了,早餐让陪护拿进来。”
“我猜也猜到是你俩碰着了。”
因为方惜亭从小就不喜欢马之孝。
谢序宁觉得没什么好问的,干脆也不提了,问来问去还显得他这人小气又多疑。
但方惜亭这时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
谢序宁有些担心地拉住他的手:“到底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方惜亭麻木地跌回座椅里:“你还记不记得,马之孝父母被害的那桩案子?”
谢序宁当然记得。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觉得方惜亭这人特别拧巴。
最开始主动帮助马之孝的人是他。
后来莫名其妙,突然疏远对方的人也是他。
拒绝结伴,拒绝交流。
但知道他被人欺负,又要暗地里替他出头。
得知马之孝的原生家庭不好,被父亲继母虐待,会再次伸出援手。
在对方连续两天没来上学的当下,便带着谢序宁去他家了解情况。
结果敲了十分钟的门,没见动静。
两人又绕着小院子往后走,趴在主卧窗台的防护栏上,跳起来往里看。
即便强大如谢序宁,从业这么多年。
也极少看见比那更恐怖血腥的案发现场。
他在跳上窗台的那一刻,就隐隐察觉些许不对。
因为在最靠右侧的铁栏杠,已经被利器剪断了三根,并且被撬出一条可供成人通行的通道。
杂乱房间里,翻找抢劫的痕迹明显。
梳妆台旁侧的木质座椅,用皮线捆着头部向下耷拉、摇摇欲坠的中年男人,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他浑身是血,未着上衣的身体,被尖刀捅出好几个血窟窿,双手被反绑着。
桌台、地板、墙面,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入目满眼猩红。
靠外一步远的距离,床榻上厚重的被褥,胡乱堆叠在一起。
但从边角处,露出一双女性的小腿,铁青僵直着,还露出一节快要被勒断的头颅。
幼年方惜亭见此,挣扎的双脚一滑。
谢序宁忙跳下来,扶起他,在手机还不普及的年代,两人徒步奔跑10多公里到镇上。
找到当年还在做基层的老方老谢,及时传达警情。
刑警、救护、法医,几乎同时赶到。
在尽量不破坏现场的前提下,房门被打开,主卧是已经遇害的男女主人。
一家四口,唯有被虐待,被父母安排住在阳台上的马之孝,逃过一劫。
据他口供,在案发前两日,因为洗碗时不慎打碎碗碟,而被父母鞭打体罚。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举手跪地、浇冷水,挨耳光、被拳打脚踢、不允许睡觉、反锁在阳台上吹冷风罚跪。
这一系列的控诉,由医院后续提供的检查报告,能证明的确属实。
马之孝身上的伤痕简直触目惊心。
当晚他刚被父母当做出气筒殴打,又被反锁关在阳台上,挨饿受冻。
正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时,忽然听见房间内,有些细微窸窣的响动。
他小心翼翼地扒在窗台边朝里看。
“是两名身型高大的男子,头上戴着丝袜。”
“他们先把我爸爸绑起来,继母和妹妹害怕,抱在一起不敢说话。”
“其中一个人拿刀,看守人质。”
“另一个人翻箱倒柜,搜索值钱的物品。”
“等到要离开的时候,他们决心灭口,拿刀疯狂捅在我爸爸身上。”
“又强迫、侮辱了继母和妹妹,再拿皮线把她们勒死。”
“我实在太害怕了,躲在阳台一声都不敢吭,大脑完全失去思考的意识。”
“等他们结束后,又走来走去,打扫了一些痕迹。”
仅一墙之隔。
但凡凶手再细心一点,视线望来窗外,都会发现还有一名目击全程的漏网之鱼。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抖的厉害。”
“只听到父母妹妹的求饶声,便不敢再往外看,缩在角落里。”
“因为惊吓过度,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迷过去的。”
“总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得救,躺在医院里。”
“听说是我最好的朋友。”
“方惜亭和谢序宁,是他们救了我。”
这桩杀人案,在当时平静的小村庄里,几乎掀起了滔天巨浪。
有流窜的逃犯,入室抢劫、杀人、欺辱弱势妇女,吓得人人自危,夜里不敢出门。
房屋门窗都得加装好几道锁。
公安办案压力大,为了缓解民众的恐慌情绪,不得不安排三班巡逻队,加强治安管理。
但奇怪的是,自从那桩案件之后,任其谣言沸沸扬扬,却再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乡镇重归平静。
对此,有人传言:“因为民众防备度提高,村民们对陌生人十分警惕,导致凶手不敢轻易冒险露面,怕被发现。”
“所以又流窜到其他地方去了。”
可这推理也站不住脚。
如果是流窜作案,千里迢迢赶来此地,只为挑一家作案。
那也不该选到财力并不出众的马家。
且当时附近邻居,不乏做生意成功,率先修起两层小楼的富贵家庭。
甚至有些小楼小院里,门口就停着辆,那几年都算罕见东西的小汽车。
加上后续排查,马之孝的口供也有问题。
他指明两人作案,但实际现场只找到了,除受害人以外的一枚陌生脚印,及一人的左右手指纹。
家中值钱物品,确实被扫荡一空。
现场符合抢劫杀人的特性。
两名受害女性,也的确被人侵犯,由于当年刑侦条件限制,未能提取到相关DNA检材。
再加之凶手有意使用消毒液等,具有强烈腐蚀性的药物,来对受害部位进行破坏。
这对警方的案情排查、证据收集,无形之中增加更多困难。
那年悬案未破,但凶手留下的指纹脚印,均有收录在案。
只要他胆敢再犯,留存信息进入记录系统,便会立即被比对出结果。
但这些年他明显很谨慎。
自此再未露出过任何马脚,导致马家被害,至今仍是未破悬案。
后来老方老谢,因为工作能力出色,被一路提拔到省厅。
方惜亭和谢序宁也顺利继承父辈衣钵,进入市局工作。
直到马之孝今天突然出现。
这案子才被他们再想起来。
谢序宁明显不知道,方惜亭的刻意疏远、回避,都是为了保护他,不被马之孝莫名其妙的恶意所针对。
今天这个人再次出现,他总觉得不是意外,一股被阴云笼罩的强烈不安感,再次将他缠绕包裹。
方惜亭走神的厉害。
谢序宁拿手在他眼前晃晃:“别乱想了。”
“前几天刚听我爸说,过段时间要组织全省,发起一个什么清网收网的摸底活动。”
“估计马之孝他们家的那桩案子,又得被翻出来重新调查。”
由于当事人隶属于云京市。
到时候责任还得落在他和方惜亭的头上。
倒是甩不开了。
方惜亭心里沉闷闷地:“总之私下里,你别和马之孝多来往。”
“明天我就给你换病房,实在不行换医院,我不想让你和他太多见面。”
谢序宁笑着:“小气劲儿。”
男人漫不经心地:“我也是很好奇,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方惜亭以前对别人也不这样。
狗男人要真知道,只是因为背地里说了他几句坏话,方惜亭就这么排斥抵触。
那不得给他尾巴翘到天上去?
“你别管了,私人恩怨。”
“总之记住我说的话就行。”
马之孝只算是个小小的插曲。
到目前为止,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方惜亭叮嘱过谢序宁后,便没再提。
两人的视线重点,又重新转移到当前案件的身上。
在8000和60的数量选择里。
头脑正常的谢序宁,自然也觉得该从福利院提供的信息开始排查。
由于有出入园时,按规章制度拍摄的免冠证件照,这无疑给他们比对当事人的工作,减轻了不少难度。
很快,方惜亭就找到一份,和被害小孩长相8分相似的证件资料。
根据信息显示,该名小孩从出生起,便被父母遗弃在垃圾桶里,又有环卫工人将他发现救出。
经社区志愿者的帮助,通过正常流程,孩子被送入向日葵福利院内。
然后在两个月前,又被一对已婚未育的夫妇看中收养,办理出园手续。
由于当时时间太晚,无法立即联系确认。
方惜亭在医院休息一晚,至翌日早,又带上于恒前往。
他们先按照资料里的信息电联,又拿到地址亲自上门。
结果让人吃惊的是。
“我们前段时间,确实在向日葵福利院里领养了一个小男孩。”
“但你们的资料显示有误,这照片并不是小孩本身的。”
“而且血型也错了。”
“我和我先生的名字只对了一个。”
“离园时间也不准确。”
“我们当时是上午去的,但您拿到的信息显示是下午。”
方惜亭当时懵了,按照资料一式两份的规则,他又要了对方当事人拿到的办理材料,进行确认。
结果发现两边信息根本不同步。
为了证实福利院的备案有错。
他们还特地确认当事小孩,可他妈的,跟照片长得也不一样。
方惜亭当时就给马之孝打电话质问。
结果对方轻笑着,并不在意地和他说,自己也不了解情况。
但如果方惜亭着急的话,可以拿着资料去公司找他。
然后他们再一起去福利院确认看看。
方惜亭气得挂了电话,总觉得这人故意。
恶意阻挠警方办案,证据确凿的话,非得狠判他几年不可。
那猫不姓邪,又随机抽取了几份资料。
他带着于恒东奔西走地跑,一整天核了十几份领养文件,结果发现其中有对有错的。
于是当晚,方惜亭和马之孝,又面对面的坐在了同一张餐桌之上。
这次他明显没了耐心,所有厌烦全都写在脸上,连呼吸都成了煎熬。
第二束罗斯德玫瑰没有任何错,但因为送的人不对,所以也不被待见
被方惜亭随手扔在一旁。
他面前的餐点一口未动,完全没有了首次见面,那样隐忍的客气和礼节。
花费时间和精力,好不容易拿到的那份厚厚的资料,几乎是被拍在了马之孝的眼前。
“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惜亭几乎认定了就是他刻意为之:“你知道妨碍公务是大罪,提供假线索,更是罪加一等。”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马之孝神态轻松,接过被他扔回来的文件。
刚刚通过电话联系,他大概也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就这么不相信我?”
男人显得也有点伤心:“虽然在国外很多年,但也了解一些最基本的法律法规。”
“如果想为难你,我能找到千百种办法。”
“不至于用这种方式,蠢成这样。”
方惜亭:“我不管哪个环节出了错,你们作为福利院,相关小孩的领养手续,和实际情况有这么大的出入。”
“你们对小孩子负责任吗?他们是商品吗?”
“后续的回访工作,能进行吗?”
“领养人是否符合领养要求,被领养人后续的身体和心理,是否保持健康。”
“你们根本不在意吧。”
“公益只是你们这些有钱人的作秀,你们在意的只有这份名声能给你们赚多少钱。”
“别跟我扯什么工作失误。”
“死掉一个小孩,一条生命,这是重大的责任事故。”
方惜亭愤怒起身,两手按在餐台上:“别逼我追责你们福利院。”
涉嫌婴幼儿被害,信息却无法溯源。
方惜亭直觉这间儿童福利院,有很大的问题:“我居然会相信你?”
他最知人心易变,但也该明白,人,是最难变的。
那轻蔑的语气,明显刺激到了马之孝,原先温润淡然的西装精英男,表情立即冷下来。
对方伸手拦住他:“方惜亭,你怀疑我?”
男人像是不敢置信。
“前两天我才刚从美国回来,对国内的资产运营,能了解多少?”
“儿童福利院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也很难过,没有人比我更希望那些孩子们能过得好。”
他情绪激动地同方惜亭辩解。
“昨天你来找我,半句解释都没有,但我还是百分百的信任你。”
“动用管理层特权,要求相关工作人员,加班加点,为你提取信息。”
“如果我真知情,就不可能这么毫无防备地,把指控自己的证据,全部交到你手里。”
“结果现在,这批资料出现问题,你要问责我?”
他像是接受不了,又指着自己的胸口:“好,我可以配合你查,但你能不能……”
方惜亭拧眉,从听他打感情牌的那一刻起,就直觉不妙,又道果然。
自己后退一步,撇开男人的手:“特权?”
明明是正常执行公务,没想到被扣了顶这么大的帽子,猫儿不由冷笑起来:“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了,马之孝。”
刚刚那段自白,既上升了双方情义,又不动声色的为自己洗白,倒像方惜亭冤枉了他。
道行稍浅的,说不定还真能被绕进去。
“要配合警方工作,本身就是你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并非所谓的行方便。”
“但你会这么认为,也让我也长了记性。”
“确实,我应该通过正式的搜查流程去提取相关资料,而不是图方便去借你的手。”
“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到你马之孝,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提前让你们知道有人在查,反倒给了弄虚作假的时间,让你们有准备的来应付我。”
马之孝那套所谓的“不知情”论,骗骗小孩子还可以,骗他?
方惜亭看一眼自己的腕表:“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根据队内安排,于恒应该已经带人赶到:“做好与警方交手的准备吧。。”
“只要是你们公司注资过的福利院,我们都会从数据库里,调取婴幼儿入园出园的全部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