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洛昭延的话越说越小声,因为他被萧青棠狠狠瞪了一眼。
兰姜领了话就急急忙忙走了,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洛昭延和萧青棠。
萧青棠用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书房,开口道:“今日不是你吵着要来本宫这儿看书的吗?”
洛昭延心里咯噔了一下,嘟囔了几句:“这不是看累了想出来逛逛休息一下,再回去继续看嘛。”
“脚都这样了,还要继续看?母妃怎么不知你何时如此用功。”
萧青棠没好气地瞥了洛昭延一下,继而道。
“越子观呢?”
“在书房。”
“你让他一个人在书房。”
洛昭延没听出萧青棠的意思,赶紧不满道:“这不是看着他就烦,就让他在书房等我回去。天天看着我,我才不要散个心也让他跟着。”
萧青棠一直紧盯着洛昭延,可洛昭延向来就不怎么会撒谎,眼神一顿乱飘。
“可是母妃听兰姜说你和越子观这段日子相处的挺不错的,走到哪带到哪。”
“又是兰姜,母妃是相信兰姜还是相信儿臣呀。再说了让我走到哪就带他到哪的不是母妃吗?”
萧青棠顿时语塞,表情带上了些许宠溺:“也就你敢同母妃顶嘴了。”
两人走到半路的时候,洛昭延犹豫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性地问道:“母妃,你为何选择越子观做我的伴读呀?”
萧青棠顿了顿,漫不经心道:“子观这孩子善良孝顺,人又聪明,而且性子沉稳,做事细心,正好给你治一治着暴躁莽撞持宠而娇的臭德行。”
洛昭延听着,下意识点点头,于是他转口道:“那越子观是为何进宫的,是自愿的吗?”
以前他就从没关心过这事,也从没问过,对越子观的到来他是无所谓的,反正估计和以前的伴读一样,被他气气就哭着鼻子跑了,所以关于越子观,除去知道对方的名字,其他的他可以算得上一无所知。
听到这个问题,萧青棠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向洛昭延,向来温婉的眸子突然变得深邃且复杂了起来,里边出现了许多洛昭延看不懂的东西。
“延儿,记住不你该问的就别多问。”
“不管母妃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闻言,洛昭延不禁有些急切了起来:“母妃,儿臣已经长大了,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您的庇佑下,很多事情都应该让儿臣知道,儿臣就想知道越子观的娘亲……”
洛昭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青棠打断了,她敛去刚才的严肃,抬手摸了摸比她高上许多的洛昭延眼睛微微弯起,眼角的细纹染上了岁月的痕迹,表情柔和了下来。
“你是母妃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你什么样的母妃难道还不知道。”
“延儿放心吧,这件事迟早会过去的,你什么也别做,也别说。”
“记住,你什么也不知道。”
看着眼前一脸温柔且凝重的萧青棠,洛昭延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今晚的月亮被云朵遮掩住了一半,光似乎也比往日黯淡了不少,秋风吹过,携卷着凉意将树叶吹的哗哗作响。
洛昭延看着书房里还亮着灯,垂眸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双手又握紧了几分。
他刚推开门,察觉到动静的越子观也抬起头朝他看来。
洛昭延的心跳不禁快了几分,他有些忐忑又有些愧疚地扣着手里的东西,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敛去那些奇怪的情绪,走到越子观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随意的轻轻丢在越子观面前,满脸的不屑道。
“无意间看到这破烂玩意儿,反正放着也没人要,赏你了。”
越子观的视线落在了桌案上,待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呼吸微微一滞。
居然是一块名贵又不可多得的兰亭砚,这是多少读书人都想要的砚台,哪是什么洛昭延说的破烂玩意儿。
他收回视线看向站在一旁的洛昭延,只见对方一张俊脸上满是不屑和不耐烦,不禁愣一下,见对方的余光时不时瞟向他,嘴角忍不住带上点笑意,声音浅浅:“谢谢殿下。”
听到这句话的洛昭延顿时松了口气,这可是他花了几日才从那帮狐朋狗友托人弄来的,还好越子观没有拒绝,不过倘若对方真的拒绝了,那他就……
洛昭延想了片刻也没想出怎么惩罚越子观,最后只好作罢。
反正对方接了,而且这是他第一次送礼,就当还了越子观那次恩情。
于是提脚准备走了,结果越子观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于是不耐烦道:“愣着干嘛,走啊,本殿下饿了。”
越子观应了声后合上书,拿上那块珍贵的砚台跟上洛昭延。
“这么晚了,殿下还没用膳?”
然而洛昭延却皱着眉反问了一句:“那你吃了?”
“没有。”越子观如实回答。
“那怎么有这么多废话。”走在前面的洛昭延语气满是烦躁,然而嘴角却微微翘起。
银白的月光撒了一地的清辉将两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
萧瑟的寒风不禁让温昀又往洛瑾辞怀里缩了缩。
它不知道为何向来早睡的洛瑾辞怎么大半夜就爬起来了,不放心的它刚跟上来就被洛瑾辞抓包,不过比起冰冷的地板,还是洛瑾辞的怀里更舒服。
只见洛瑾辞带它越走越偏,这僻静的路居然比冷宫的还要凄清,周围的荒草都快比人高。
走了没一会儿,洛瑾辞在一处墙角停了下来,他蹲下身温昀顺势跳出了他的怀抱,站到一旁。
只见洛瑾辞一双白玉的手扒开上面的荒草,下面的土坑里平平躺着一封信,上面还落了层泥土,洛瑾辞拍干净后,用帕子将信封暴力起来,看也没看就揣到怀里。
温昀一脸好奇地看着洛瑾辞胸口的位置,只见对方嘴角微微翘起,看上去心情很好。
“想看?”
“喵~”
“回去再让你看。”
面对突然卖关子的洛瑾辞,温昀一阵无语。
只是突然间它耳朵微微一颤,听到了很轻微的响动,是脚踩过枯枝的声音。
它猛地一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不远地枯树边有一抹眼熟的背影,那人越走越远,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然而温昀确认出了那个人。
越子观。
“哎哎哎, 你有没有听到昨夜袭香殿有婴儿的啼哭声?”
一个粉衣宫女边扫地边压低声音和旁边浇花的宫女道。
那人一听浇花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歪过头看着比她略瘦的宫女,惊讶道:“你也听到了?”
见对方皱着眉点点头, 她赶紧道:“昨夜我就在隔壁殿当值,当时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幻听,可夜黑风高的我又不敢过去查探,怪恐怖的。”
小宫女说着都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没想到你也听到了。”
扫地的宫女捏了捏扫帚, 凑上前压低声音道:“你说怎么会有婴儿啼哭的声音,咱们宫又没有婴儿,就算有也早就夭折在孟昭仪肚里了。”
一旁的宫女听到这句话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你说会不会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吓得浇花的宫女手中水瓢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来人身材高挑,一身淡紫色华服裹身, 修长的脖颈被一圈白色的短绒毛遮住了一半,纤细的腰被一条暗紫色绸缎缠着,不盈一握,一颦一蹙都矜贵美艳。
孟清妍一双美目看着面前低头不语的两个宫女,又好脾气的问了一遍:“你们刚刚在谈论什么?”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两个宫女垂头偷瞟着, 最后还是握着扫帚的宫女吞了吞口水, 抬起头道:“昭仪, 奴婢们在谈论昨晚听到婴儿啼哭的事。”
“婴儿啼哭?”
两道弯弯的柳眉蹙起,孟清妍又重复一遍这四个字。
接下来两个宫女将昨晚发生的事如实说了出来, 孟清妍的视线忍不住朝袭香殿的方向看去, 片刻后挥手让两个宫女下去,然后朝那边走去。
袭香殿之前每日都有人打扫, 自从她流产后这房子彻底空了下来。
孟清妍一双纤细的手推开殿门, 里边的陈设和她之前设置的一模一样, 全都是给小婴儿用的, 她的手一点一点拂过这些东西,心里难受得厉害,一张明艳的脸顿时颓败了下来。
昨夜她睡不着也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可等她赶到的时候那声音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孟清妍一手抚上自己已经平坦的小腹,低声喃喃道:“是你回来看母妃了吗?”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里,这种离奇的事越来越多,不少妃嫔的宫殿都出现了婴儿的啼哭声,一时间这件事在宫内闹得沸沸扬扬。
萧青棠握着杯盏的手微微发抖,声音里压着难以抑制的怒气:“最近宫里是怎么回事,这流言是怎么传出的。”
看着从未发过这么大火的萧青棠,一旁的兰姜赶紧给她顺顺背,犹豫了片刻,面色难看道:“娘娘这好像不是流言,奴婢确实也听到了婴儿啼哭声。”
萧青棠一皱眉,转过头看向兰姜,语气带着轻蔑:“那你看到了吗?”
见兰姜摇摇头,她嗤笑了一声:“本宫从不信这些,那些婴儿倘若真化成了鬼怪,不应该直接来找本宫吗?”
兰姜低垂着眸子没再说话。
片刻萧青棠就将视线挪了回来,涂着浅色豆蔻的手狠狠捏紧,一双眉目布满了阴鸷:“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本宫定将这鬼给揪出来。”
然而就在这件事闹得风风火火的时候,洛瑾辞却带着温昀辗转于宫中的各大藏书阁,最后都无功而返。
关于当初刺杀洛瑾辞蒙着面的那群人,关于那些人手腕上的图腾,关于司星阁的事,没一件有点头绪。
明明感觉这些事有千丝万缕的连续,但最后查起来却又不见一点一点踪影。
这些天他们基本翻遍了所有古籍,都没有看到相关内容,宫中收藏了这么多书,却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就真的很奇怪,要么就是这些人所在组织过于神秘,真的不留下一点关于他们的印记,要么就是有人刻意毁掉。
不过那些人刺杀洛瑾辞却又不彻底直接杀掉洛瑾辞,他们究竟想干嘛?
温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脑袋糊成了一团。
这时,洛瑾辞合上了手里的最后一本书,将一旁正在用爪子搓脑袋的温昀抱在怀里,看着对方一脸惆怅的表情不禁好笑道:“走吧,这几日太累了,我带你出宫转转。”
“……”
果然洛瑾辞每次说的出宫转转都是去办正事。
这次来的还是上次那个雅致的茶点坊,只是见的人换成了黄三浪。
自从黄三浪进屋后视线在黏在了软塌上的温昀身上,那眼神又惊又喜,直奔这边而来。
“哎呀,银粟小主子,我已经好久没没见到你了,你好像越来越漂亮了。”
“你什么时候再来我家玩呀,我家小橘可想你了,茶不思饭不想夜不寐的。”
温昀:“……”
说着那双手就向它伸来。
温昀正准备躲开就被洛瑾辞挡住了,黄三浪看着洛瑾辞一张俊脸虽温温和和,但漆黑的眸子宛若黑不见底的黑潭,让人不寒而栗,于是他尬笑了几声就悻悻地把手伸了回来。
端端正正坐在一旁。
洛瑾辞抬起茶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人呢?”
一听这话,黄三浪一张老脸都快皱到一起了:“公子呀,老斐这个老古董怪得很,根本请不动,我都已经把咱们的上好包房让给他住上几日,结果他还不屑,他知不知道这房多少王公贵族争着抢着要的。”
黄三浪愤愤不平的罗里吧嗦讲了几句才讲到重点。
“总之,这趟非得公子亲自去了。”
黄三浪有些口渴的抿了口水,还打算多说点什么好劝洛瑾辞亲自走一趟,没想到对面的人就站了起来。
“带路吧。”
黄三浪一愣,赶紧起身带路。
黄三浪所说的老斐住在街尾的一条小巷里,比起中间繁华的地带这里冷清了不少。
见门没锁,黄三浪直接推门而入,在小院里大声道:“老东西,我带辞公子来看你了。”
“大声嚷嚷什么,吵死了。”里屋一片烛光,映着一个佝偻的身影,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
“你这老东西。”黄三浪笑着插科打诨道,“真是尊请不动的大佛,还得我们亲自上门。”
“我一个百岁老人,这老胳膊老腿的,你还要让我跑东跑西,这怎么经得起折腾。”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烛光下慢慢雕着手里的东西,枯瘦如树枝的手还有些颤抖,自从他们进来后连头都不曾抬过。
黄三浪顿时走上前,拿走了白发老手里的木雕:“你这把年纪眼睛都要瞎了,还大晚上天天雕,是打算过过盲人生活。”
“你这小兔崽子!”
见白发老人抬起头,黄三浪赶紧趁机介绍道:“你们叫他斐翁就好。”
然后又抬手朝门边示意:“这是辞公子。”
顿了下继续道:“和他的猫儿。”
“……”
斐翁闻言朝门口看去,不知为何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朝洛瑾辞和温昀微微颔首。
见双方人都认识了,黄三浪道:“老头儿,辞公子要找的东西就麻烦你了,我铺子里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把手里的木雕塞回斐翁手里就溜了。
屋子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这次是洛瑾辞先开的口:“听闻您收藏了不少怪诞不经的古书。”
“这只是老夫的一些爱好而已,至于公子想找的书到底有没有老夫就不敢保证了。”斐翁说着就垂下眸继续摆弄自己手中的木雕,“老夫的书都放在左前方那个屋子里,公子自便,翻阅的时候还请小心,毕竟不少书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破败不堪了。”
“谢谢老翁。”
洛瑾辞微微弯身,抱着温昀朝那边走去,就被斐翁叫住了。
“公子且慢。”见洛瑾辞侧过身又继续道,“那猫儿不可带进去。”
在洛瑾辞怀里的温昀微微探出了脑袋,只见斐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它,结合着对方刚刚和洛瑾辞说的话,它很快懂斐翁的意思了,虽然它是一只乖巧的小猫,但别人不知道,斐翁大可能是怕它弄坏了书,于是还没等洛瑾辞开口,温昀就从洛瑾辞怀里跳了出来。
“喵~”
它站在地上仰头朝洛瑾辞叫了一声,示意自己在这儿等他。
洛瑾辞犹豫了片刻,点点头就走进了进去。
这下屋子又安静了几分,只听到斐翁在雕刻木头的声音。
温昀有些无聊地围着屋子看了看,这屋子安排得很紧凑,屋里堆放了不少小东西,虽然拥挤但是一点也不杂乱。
门的左侧的墙上挂着不少符箓、桃木剑和罗盘,挂了满满一面像极了收藏墙。
温昀一边走着,视线一便慢慢往旁边挪。
最后眼睛停留在了一个专门摆放木雕的木柜上,木柜很大,占据了这屋子大概三分之一的位置,柜子从下往上数一共有九层,上面放满了密密麻麻的木雕,这些木雕全都是成品,雕刻得极其细致,形状各异。
但大多数木雕长得很是瘆人,人面兽身,青面獠牙,很是邪气,就在温昀看得入神时一旁的斐翁突然开了口。
“那些全是老夫刻的。”
见温昀转过头看向他,斐翁站起身朝它这边走来,挪了挪最下面的那层位置,把刚刻好的那个木雕放了上去,继续道:“这柜子上所有的木雕老夫刻了整整二十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只小猫很不一般,而且他还察觉到这白猫似乎对它的木雕很感兴趣,于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这些都是老夫照着奇闻怪志上形容的雕刻出来的。”
温昀转过头又打量着这些木雕,难怪这些长得如此奇特。
斐翁放好东西,见小家伙还在一层一层的打量这些木雕便没再打扰了,转到桌旁继续雕刻下一个。
看着这些纷杂的木雕,温昀差点看花了眼,它一排排扫过然而不经意间似乎看到了什么,于是赶紧将视线挪了回来,定眼看向第五排中间的一个木雕,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愣了一会儿后,它赶紧朝在刻东西的斐翁连叫了几声,声音很是急切。
斐翁不禁纳闷究竟发生了什么,放下东西直接走了过来。
“怎么了?”
“喵喵喵。”看着斐翁一脸不解的模样,温昀才意识过来对方根本听不懂它的话,于是抬起爪子往柜子上指,又扭过头看着斐翁顿时明白了它的意思。
开口道:“你是看中了我的木雕?”
温昀一愣,旋即点点头应了下来。
斐翁不禁感叹这猫儿居然能完完全全听懂人话,面上立马带着些诧异的喜色:“你看中了哪个?”
于是温昀直接站了起来,用爪子指向第五排中间的位置。
斐翁顺着看了过去,疑问道:“第五层?”
“喵!”
温昀点点头。
于是斐翁将手搭在第五层中间的一个木雕上,问道:“这个?”
温昀摇摇头。
一连问了好几个,最后斐翁的手终于搭在了温昀想要的木雕上,温昀赶紧点点头。
斐翁便把那木雕取了下来,温昀立马双手搭回地面走到对方的腿边。
它万万没想到在这儿居然能发现骨玉神像的木雕。
虽然它已经忘记了骨玉神像是什么样的,但看到后它一眼就认出了,这绝对是骨玉神像的样子。
斐翁好奇地看了眼这是哪个木雕,只看了一眼他就道:“骨玉神像。”
“这个老夫印象深刻,老夫是照着书里雕刻的,书里还写了不少关于骨玉神像的事。”
斐翁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胡须。
然而温昀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上次他们查找的关于骨玉神像的相关内容,也只是寥寥数笔,而斐翁说的却是不少。
温昀仰着头喵喵喵叫了几声,希望斐翁能把那书给它看看。
这时洛瑾辞从里边的屋子走了出来,扬起手里的一本书。
“您说的是这本书吗?”
只见那本书封面为月白色,微微有些泛黄,上面题着两个黑色的大字。
“对对对,就是这本,当时老夫对这本书印象挺深刻的。”
这时洛瑾辞的视线却落在了斐翁脚边的温昀身上,声音淡淡道:“我的书也找到了。”
温昀一怔,果然有关。
两人临走前,斐翁再三嘱咐让洛瑾辞不要把书弄坏,还让他早日还回来,洛瑾辞都一一恭敬地应了下来。
见洛瑾辞抱着猫儿快要踏出屋子的时候,斐翁犹豫了片刻开口道:“辞公子且慢。”
洛瑾辞将脚收了回来,转过身看向站在屋子中央的斐翁,只见对方微微发出了一阵叹息。
“辞公子可信天地。”
洛瑾辞微微一滞,眼里带着一丝兴趣,浅笑道:“斐翁但说无妨。”
“你可知自己的命格。”
见洛瑾辞不说话,又接着道:“孤星煞命,辞公子恐怕很难活过弱冠之年。”
这句话仿佛一根刺一般一直扎在温昀心里,密密麻麻的疼痛向四处蔓延。
它之前一直以为关于洛瑾辞的谶言根本就是一场阴谋,可为何今日斐翁也说了同样的话,还预言了洛瑾辞活不过弱冠之年。
而上一世的洛瑾辞的确没活过弱冠之年。
这时温昀突然想起了洛瑾辞这些日子时的身体状况,担忧顿时像海啸一般向它席卷而来,令它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见温昀一路上不说话,情绪低沉的厉害。
洛瑾辞清冷的嗓音响起:“你信他的话?”
这次温昀没有开口,它当然不愿意更不敢相信斐翁的话,可是……
温昀仰着头看向洛瑾辞,银白的月光给对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洛瑾辞清冷的嗓音恍若从天边飘来一般,说话的声音格外温柔,却透着坚定,明明是虚渺的话,却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温昀,没人能让我去死,除非我愿意。”
第78章 未寒(二)
暖阳映照着这片金黄色, 树枝上落了几只休憩的鸟儿,鸟儿微微抖动翅膀,枯叶纷纷扬扬的掉落, 掩埋在尘土里。
安静的清晨,扶光殿被一阵哭啼声打破了静谧。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孟清妍一双美目已经哭得红肿,说话声带上了哽咽。
“臣妾这些天夜夜都能咱们孩子的哭啼声, 他肯定是被奸人算计无法投胎转世,才夜夜啼哭,希望身为娘亲的我能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还请皇上明察这件事啊。”
坐在高座上的洛司渊看着跪在底下的孟清妍,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这已经是近日来第三个来求彻查此时的嫔妃。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放下手,只见眼睑下一片乌青, 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浓浓的疲倦。
“爱妃起来了吧,这件事朕一定会彻查的,毕竟都是朕的骨肉,倘若是真是被奸人所害,朕决计不会轻饶。”
“谢过陛下。”
见孟清妍走后, 洛司渊朝一旁的许远山招招手, 沉声道:“你觉得此事交给谁去查比较好的。”
“奴才认为三殿下是最合适的, 毕竟大殿下和太子殿下近期不和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
许远山凑近洛司渊的耳边, 低声细语道。
“好, 就按你说的去做。”
洛司渊说完就一手支着额角,闭目养神了起来。
许远山将一旁已经燃尽的熏香又重新换了新的, 压低声音道:“陛下, 我看您这几日疲倦得厉害, 奴才给您唤个太医来。”
然而等了片刻, 洛司渊都不曾说话,呼吸平缓,仿佛睡着了一般。
许远山收回视线压下了眼底的眸光,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娘娘,许公公已经朝着咱们辰兰宫这边走来了。”一向沉静的兰姜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
“陛下唤本宫?”萧青棠抚弄枝叶的手突然顿住,柳眉蹙起。
谁都知道最近关于婴儿啼哭的事在宫内闹得沸沸扬扬,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到她身上。
“娘娘,当初这些事奴婢都处理干净的。”
“无事,咱们先去瞧瞧,说不定只是虚张声势。”兰姜做事,萧青棠放心,她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臂。
很快许远山就来了,他恭恭敬敬道:“还请萧妃娘娘跟奴才走一趟。”
萧青棠放下手中的东西,浅笑着朝洛司渊身边的大红人微微颔首:“劳烦许公公了。”
只是萧青棠没想到,扶光殿居然会如此热闹,几位皇子都到齐了,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妃嫔。
萧青棠朝高坐上的洛司渊行了个礼后就入座到一旁洛昭延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