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杯,六皇子重新拿起折扇,起身,整理衣衫,随后开扇,走前留下一句:
“既如此,那愿君早日高中。”
大笑去了。
“谢六殿下吉言。”
语气诚恳,萧望舒却自顾整理着茶具,连抬头都未曾。
忽一阵冷风袭来,厢外的六殿下,瑟缩片刻,总算肯收起折扇,嘀咕一句“好冷”,走远了。
日头渐强,从国子监拜别几位恩师归来的萧望舒刚回府,就被下人请到了萧父书房外。
路上,下人行事麻利小心,院子里常见躲懒唠嗑的婆子都没见一个。
看来,萧府有贵客。
“父亲。”
对着背对房门的萧父,萧望舒出声行礼。
“阿舒,回来了啊,来。”
向他招手的萧父,脸上带着他不曾见过几次的笑,下人没再跟反而行礼退出了小院,和其他下人在院外守着。
他上前,萧父的话才说完,他也越过萧父,见到屋内的“贵客”。
“见过四殿下,”
忙要行礼,一半时就被拦下。
“不必,州政大人一连来了三封信向吾举荐你,吾原本想着,你曾是那人的伴读,定然不肯的,也是他眼瞎,平白埋没了你。”
少年一脸倨傲,下巴微扬,身上穿着唯有皇室才可穿戴的明黄色衣袍,其他饰品也一应俱全,不同于楼家少爷的“奢靡”,而更显一种特有的贵气。
“殿下与州政的礼遇之恩无以为报,望舒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神情动容,像是面前的四殿下,真是救他与水火之间的恩人。
又抿了下嘴唇,故作为难的看了萧父一眼,四殿下瞧见自然会错意,就像是救美人的英雄,大义凛然的开口:
“尚书大人,原本这是家事,吾不该插手,只是望舒吾甚喜之,他仍是萧家人,萧氏荣光不会少却半分。
何况你劳务繁多家事上难免疏漏,此后望舒独住也能少些事端,安心读书,争取早日高中,为吾等大事更添一份助力。”
“殿下所言甚是,”
从怀中掏出早就备好的过继文书,萧父看上去没有半分不满,
“一应事宜早已准备妥当,至于仪式一切从简,阿舒在此按个手印便好。”
说完便将文书递给萧望舒,在四殿下的示意下萧望舒才接过文书,一目三行见没什么错处,这才按了手印。
“阿舒倒不必急着搬出去,便是三房子嗣也是亲戚。”
这样说,分明是早就不把他当一家人看了。
“谢大伯体恤。”
这话可扎心,萧望舒没看萧父的脸色,反而转向没来得及收回笑容的四殿下。
“殿下鄙人有要事禀告,还请挥退左右。且此事事关重大,越少人知情越好 。”
若只有前半句,四殿下自觉周围皆为自己人,没什么听不得的。
但加上后半句,他略作思考,便做了个手势,只听嗖嗖两声,有两位黑衣人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不消片刻便没了踪迹。
生了一肚子气的萧父,正打算给萧望舒下马威。
可见四皇子这架势,不敢公然唱反调,灰溜溜地退出去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那叫一个憋屈。
再说屋内两位,萧望舒忽摆出愧疚神色:
“殿下,望舒向您告罪。”
整理衣袍作势就要跪下,四殿下自持礼贤下士又怎么会让他跪,又是一番拉扯,到底没真跪下。
“你且说就是,吾知望舒为人,定有难言之隐。”
将人拉起,两人相对而站,话说完后四殿下又拍了拍萧望舒的肩膀,满目皆为欣赏之意。
“殿下对在下的知遇之恩,当真无以为报。
况州政大人与鄙人皆忠于殿下,自为殿下荣登大宝献犬马之力。
这事儿还要从在柳州在下因才学之名,偶然结识微服私访的梁王殿下说起……总之梁王殿下言谈间极为推崇六殿下 。”
自“荣登大宝”一言既出,四殿下便有些惴惴不安,踱步数圈。
话说一半萧望舒又故意停顿,果然四皇子立即停下动作焦急的追问道:
“老六?他有何出彩之处?又怎么会和皇叔关系好,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
点点头,萧望舒接着说道:
“正是此番道理,在下把这话说于州政大人,一合计,在下先假意投诚,他私下调查,若有消息再禀明殿下。”
“你来请罪那就是却有其事了。”
眉头紧皱,转身背对着萧望舒走向梨木书案,即便再不愿意相信,他话语间已然偏向了萧望舒。
“正是,梁王殿下将鄙人引荐于六皇子殿下。”
他话音刚落,四殿下猛拍案几,一声重响文房四宝哗啦一片。
有黑衣人不不消片刻闯进房内,在银白色刀光驾到萧望舒脖子上前一秒,四殿下怒骂道:
“滚!”
本想看萧望舒笑话的萧父默默的收回了刚踏进房门内的左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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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送荷包的是老四拉~你们猜对了吗~不过小剧场出场的几位皇子都很重要呢,这应该不算剧透吧~嘿嘿
小修,把“我”替换一下,不影响观看。
送走四皇子,回到自己小院的萧望舒刚到门口就听见院内清脆的笑声。
抬眼望去,院内梨花树下站着一位少女。
轻风袭来吹动发梢,乌黑秀发间的两只银蝶随风起舞,桃粉色的云肩下垂珍珠,两条玉带,尾端系铃铛,一步一响。
少女名为嫣然,是萧府正儿八经的嫡女,萧淮安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萧望舒最为看重疼惜的妹妹。
回头,笑容婉转面若桃花,萧嫣然杏仁般的眼中似有水波潺潺。
“哥!”
如银铃般悦耳,正是花一样的年纪,灵动而张扬,她像隐秘深谷的仙灵,又像是百花丛中的蝴蝶,轻巧的落在他身旁。
衣袖被扯起,萧嫣然眼中是纯粹的喜悦。
“哥,你回来啦~半年没见,哥,有没有想妹妹?”
这一笑连春都失了颜色。
“嫣然,”
他轻声叫道,嫣然歪着头,拿两只水灵灵的眼睛望他。
“哥,我给你带了点心,桂衣!”
少女的心思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被拽着衣袖,嫣然把他拉到了提着食盒的侍女前。
“这个是山药做的,这个是龙井茶糕,还有这个……”
她如数家珍,一个一个指给他看,又拿起一个桃花瓣形状的糕点,踮着脚递到他嘴边。
张嘴咬住,萧望舒又自己接过,是绿豆馅的,甜而不腻,他很喜欢。
“嫣然,”
将嘴中的糕点咽下,他捏着剩下的那半块,避开了萧嫣然的视线。
“怎么了?哥。”
疑惑地看着他,嫣然露出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娇俏可爱。
“我已过继三叔,以后还是莫要来我院子了。”
三秒后萧嫣然的脸上再找不到一丝笑意,疑惑,不解,难过,委屈,生气,情绪在她的脸上交替。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萧望舒来说,他背负的是上辈子二十多年的经历。
他死于萧景山的绝情,萧淮安的推波助澜,王氏的乐见其成。
他终其一生所坚持的“信仰”毫不犹豫的将他抛弃。
而唯一为他“报仇”的太子,受到了萧嫣然以他为名的指责和谩骂。
于是面对萧嫣然的不解和委屈,萧望舒保持了沉默,而这份沉默,刺痛了萧嫣然的心。
“哥你说话!你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声音都带了哽咽,彼时十六岁的萧嫣然,不明白萧望舒为什么会这样对她,只知道,半年没回家的哥哥,一回来就不认她了。
“好,好,”
积攒的委屈促使嫣然挥手打掉了侍女桂衣的食盒,她咬着嘴唇,眼角泛红,跟随着点心一起滚落在泥土中的,是她努力不想让它滑落的泪滴。
为了掩盖这份脆弱,她倔强地昂起头,吼道:
“你不要吃我的点心!我再也不喜欢你了!我最讨厌你了!”
声音有多大,她提起裙摆,逃离小院的速度就有多快。
阳光的映射下,那泪滴像是有珍珠般大小,一颗一颗砸在土里。
侍女桂衣皱着眉头,在追上去之前,不赞同的指责萧望舒。
“大少爷你何必如此!?”
她又转头看着地上的点心叹气,
“这是小姐亲手做的点心,刚做好就眼巴巴的给您送来,您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说完不给萧望舒说话的机会,跑走去追自家姑娘了。
徒留萧望舒一个人站在梨花树下,等人走远,萧望舒捡起那半个被萧嫣然撞掉的桃花糕点,他用手掸去上面的灰尘,把它放入嘴中。
身后不知看了多久的墨书一惊,小跑两步上前阻止,可还是慢了一步。
他听见少爷说。
“可惜了。”
于是墨书蹲下身子,打算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食盒,把这些点心重新收拢,便又听见他家少爷说。
“不必了,喂狗吧。”
随后头也不回,转身进了屋子。
墨书自觉少爷并无错处,若是二小姐真是为大少爷着想,少爷又何至于沦落如此境地。
只是,少爷向来是疼这个妹妹的,站起身抱着食盒墨书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少爷的话就隔着帘子传了出来。
“过几日我会搬去国子监,你身契已还,无须为我做这些事了。”
墨书自是顾不上那些点心,忙进屋陈情去了。
此后过了数月。
天气渐凉,树叶枯黄,风一吹稀稀拉拉落了满地,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树,处处萧瑟凄凉,唯有墙角红梅开的正艳。
挑开厚重的门帘,萧望舒照例来酒楼参加诗会。
离年关越近各地来京城赶考的学子就越多,汴京城不说各处酒楼,能住人的茶社,道馆,寺庙,就是普通农户家都能看见穿着长袍的学子。
而常办诗会的楼家酒楼,学子只会多不会少。
他这次参加的诗会,就是楼家举办的。
今日诗会的流程是由东家随机抽取题目,学子于半炷香内作诗,诗内却不含题目内字句。
定好体裁后,由东家依次念出,最后由各位看官投票,选出三首为优,邀请上台,再做比拼。
前三位,自有酒水,或文房四宝或画卷书籍等奖品颁发。
参加诗会者,即便不是前三,也能结交学子,交流学习,又或传播才名,酒楼也有了好的生意,最重要是会有达官贵族,隐没于此人才,此乃一箭三雕。
刚进门,大氅就被门口侯着的跑堂收走,又有小二引着去二楼落座。
地方是楼关山特地一直给他留着的。
向下正对酒楼中央的平台,视野很好,左右有屏风隔成了一个小包间,前面柱子上挂着轻纱,和被绑起来的帘子,可以自由拉合透光的同时又保证了私密性。
他特地来的早,酒楼大厅内只零零散散坐着几位,都压低着声音说话。
刚落座萧望舒就听见隔壁包厢内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说的可是真的?如此那白发白衣青年到底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吾可不知,不过百姓都传他是神仙。”
“怎会如此?”
“不过是因为死的是那边的恶霸乡绅,平时没少鱼肉百姓,手上也不知道有几条人命。
如今一朝被除,百姓自然感激,再加上他那非常手段,来无影去无踪。
就连当官的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一个个吓的龟缩在府内,百姓传他是神仙也不足为奇。
到底离我们还远,吾亦是听说不知真假,不说这个,今儿个萧家那位可在,你可有把握?”
“自然有把握,这几日也没少听你们说他有多厉害,吾倒觉得夸张,想吾亦是解元,怎就能比他差?”
“姚兄自是不比他差!”
其中一位声音的主人,名为姚策,那是同济二十年和他一起骑马游街的探花郎,也是和他几乎斗了半生的宿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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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望舒,在下宛州姚策,不服,尔可敢一战。”
布衣难掩其灼灼风采,眼眸程亮,眉峰微挑,仿若群峰之巅见烟波浩渺,一身正气凛然。
评定三名优胜,萧望舒亦在此列,未开口从侧面上来的青年便先发制人,倒把第三名晾在一边,好不尴尬。
“自然,烦请东家出题,吾等三人自然作答。”
面上带笑,萧望舒特底强调了一遍三人,为那惴惴不安的学子解了围,学子感激,偷偷作揖,萧望舒回了一礼。
见他如此,那姚策似乎不满,但大庭广众,只撇了撇嘴,没再开口。
“萧公子说的是,眼看年关将至不若今日便对对子吧。”
那酒楼掌柜眉眼俱笑,喜气洋洋出来打圆场,台上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冲淡了两分,台下亦是叫好。
“请东家出题。”
这次三人倒是异口同声。
“这上联是,东风有意绿野舒青~”
掌柜双手一背,吟出早就备好的上联。
台上三人自作沉思,那姚策踱步片刻,便吟道:
“明月无情乌云压顶。”
那第三位学子也急忙追答道:
“夕阳无情红艳如火。”
于是目光都落在萧望舒身上,他一笑吟道:
“东风有意绿野舒青,春雨多情红尘笑生~”
三人说完,掌柜便轻拢胡须:
“刘公子“夕”与“西”同音“红艳如火”对“绿野舒青”,甚有巧思,却也稍慢一步。
姚公子文思泉涌“无情”对“有意”“乌云压顶”对“绿野舒青”甚妙。
萧公子“多情”二字则更为贴切,“红尘笑生”随意潇洒,极好,只是是最后一位作答。
因此这次只作平局罢了。”
每位各评一句,掌柜讲究一碗水端平,只是有人不乐意。
“不必,他对的确实更为工整,再比一场就是。”
不满掌柜当和事佬,姚策上前一步挡在萧望舒面前防止他下台。
“我对此事算不上擅长,便不参与。”
说罢刘公子向众人作辑后下台,台上唯有萧望舒回礼,那刘公子也不甚在意,带着笑抱着刚领的文房四宝出了酒楼。
无意与姚策在此争锋,但姚策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稍做思考萧望舒接下话来:
“姚兄有此雅兴,萧某自当陪同,只是不必再麻烦东家,不若我出一联,姚兄再出一联,各自对出下联。”
说罢他转身正对台下看热闹的学子遥遥一拜,笑道:
“烦请各位再作点评。”
台下皆回礼应好,至于姚策他本就不在意出题人是谁。
“既如此,你先出上联便是。”
单手后背,一手向前,姚策此时不介意谦让一下。
略微踱步,此时窗外梅香袭人,月色皎洁。
于是萧望舒忽而一笑,那烛火明暗,连墙角红梅都失了色。
“上联便为“人醉梅香楼满客”~”
他看向姚策,
“姚兄?”那姚策似晃了眼,被他一叫,遂回过神来,只两颊微红,突而转过身去,让人不明所以。
“且等我片刻……”
说罢,那姚策便喃喃自语起来。
不过几步,低头沉思的姚策双手一拍,眼神坚定对着萧望舒而来,大声说道:
“这下联便对“月落沧海千帆尽”!”
此话一出,底下自是一片交谈,萧望舒也点头道:
“对的不错,这次便换姚兄出题了。”
点点头,姚策攥了下衣袖,抹去手中薄汗,他眼神向下,又直直望向萧望舒像下了某种决心。
“吾上联便为,“烟锁池塘柳”。”
话音刚落,台下的学子皆是哗然。
“烟锁池塘柳,怎会是烟锁池塘柳,那可是千古绝对,姚策此时用这对子,未免为人不耻。”
“可之前萧公子定下的规则也并为说明不可用此对。”
“这下萧公子怕是要认输了……”
“谁说不是,那可是千古绝对,即便是萧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不一定能对出此句,何况他们还要比速度。”
“可惜了……”不少学子都不忍再看。
台上的萧望舒也是楞了一瞬,上一世他与姚策相识相交相对于朝堂之上,并无多少私交,可也知道姚策不是个为了和其他学子一较高下就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这场比试娱乐性质更多些,是什么让姚策慌不择路下了这般臭棋。
“此联乃千古绝句,某斗胆一试。”
这般勇气皆让台上台下之人刮目相看,姚策所求无非是他认输,如今他反其道而为之,便破了一条生路,当然若是他对的太烂,生路也会变成死路。
“烟锁池塘柳,此句五字偏旁为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又自成一景,幽池长柳清烟意境极美。”
“萧兄分析头头是道,不知会如何对此句。”
没看台下,姚策单手背后一手置于腹前握拳,只皱眉看着萧望舒。
“我便对“烟锁池塘柳,灯鎏溪壑枭”~”
回望回去,不同于姚策的焦急,萧望舒倒是不紧不慢。
静默片刻,台下忽而爆发极为热烈的讨论。
“我等实在小看萧公子了,灯鎏溪壑枭,这五字偏旁五行俱全,灯鎏二字与后景不合,但因贪得无厌的枭鸟而变的合理,虽少了几分意境,但对的已然不错!”
这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
“如此……”台下众学子看上台上。
姚策自知技不如人,还用千古绝对比试,此举已然落了下成,若是萧公子认输,又或者负气不对,他还算能占个胜者的名头。
但当萧望舒开口时,他就输了,更别说萧望舒对的还不错了。
于是他也不矫情,双手向前交合对着萧望舒就是一拜:
“某甘拜下风。”
一晒,萧望舒向前扶起姚策,正要开口,却被一声粗犷且洪亮的男声打断。
“且慢!”
只见二楼西北侧楼梯口有位身着暗绿色长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沿台阶而下,离近后,有学子看清那男子的面容失声道:
“礼部侍郎陆大人!”
不等众人反应那中年男子已走到台前,众学子刚想行礼,被这位陆大人挥手阻拦,他直冲萧望舒而来,气势汹汹,看起来不怀好意。
“萧公子见我为何不行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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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历史上最早出自明代陈子升的作品《中洲草堂遗集》陈子升作了三个对句,寓于四首《柳波曲》诗中。皆以五行对五行。其一为:灯垂锦槛波。所在之诗为:“烟锁池塘柳,灯垂锦槛波。回波初试舞,折柳即闻歌。”
这里就是借用的此诗,作为对子。我原本打算直接用原诗,但觉得有点不好,何况这里的剧情本来也不是攻君真的能对出多么出彩的句子。我写的不好,但对剧情来说是够用的,所以就没有用原诗。
2.“东风有意绿野舒青,春雨多情红尘笑生。”这个对子来源于网络,我暂时没找到出处,至于其它的对子,就是我自己对的了,如有雷同,那就纯属巧合了(虽然大概不会有雷同吧,毕竟感觉自己对的很垃圾)~
见他乖觉,礼部侍郎没再为难他,只双手背后却面带不屑:
“吾且出题考你一番,看看萧大公子可真担得起“解元”之名。”
“陆大人久居官场,像学生这等“解元”见得的没有几百也有数十位了,大人何必只盯着学生?”
这话说的还算客气,陆大人却觉得被驳了面子,哪里还有好脾气,何况萧望舒还是“顶头上司”特地交代要“照顾”的人。
“呵,可笑,不过一介草民,你也说这“解元”的名头算不了什么,若真有本事怎么不肯应下?”
听完这位陆大人的话萧望舒更觉可疑,这诗会他又不是只今日参加,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和他“作对”。
佯装思考,眼神略过酒楼二,三楼。
那三楼正对平台的包厢,红纱遮蔽,烛火下人影绰绰,看来果然是有贵人在场,只是不知道是哪位“贵人”。
“大人既如此看得起我,学生自然不好推脱。”
眼角微眯嘴角上扬,想拿他当乐子,萧望舒不介意让这位陆大人好好领教一下他的“才学”。
“哈哈哈,好,先前对子甚是有趣,便还是考它,”大笑一声,陆大人向前迈步,“稻粱菽麦黍稷这些杂种哪个是先生”。”
想的这样快显然是早做了准备,何况这对子中满满恶意。
众学子自是脸色难看,可没人想在这个关头得罪考官,何况这陆大人看起来就是个小心眼的。
“陆大人,这……”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大家一跳,萧望舒也没想到还有人为他出头。
“姚策是吧?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那想求情的姚策,听了这话当下脸色一变,可他如今“无权无势”,只能生咽下去。
“陆大人这上联是否不算雅致?”
向前半步,挡住姚策,萧望舒适时开口。
“雅不雅致的,本就是对子,“先生”可莫要当真,显得也太没有度量些。”
先前萧望舒搬入国子监,为补贴家用也当过一阵的先生,但知道的这事儿的不多,如今陆大人点名指姓的叫了先生,这“杂种”骂的谁自然不言而喻。
“陆大人赞誉了,担不起大人一句先生,大人且听我下联,”
甩甩袖子,萧望舒双手作辑,硬是不顾“杂种”的骂名应下了这声先生。
也不等陆大人反驳,便接着对出了对子。
“吾下联便为,“诗书易礼春秋许多经传何必问老子”。”
边说还边拍了拍自己,他嘴角始终带笑,那弧度若是魏公公在场怕是相当熟悉。
再说那陆大人脸涨得像个猪肝似的,手指着萧望舒,你,你了半天,竟是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偏萧望舒嘴还不停:
“大人不过是对对子,怎么这般气恼?你看都说不出话了,要是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面上话里尽是担心,却未有半分关心动作,可见是嘲讽。
“你!尔等竖子!吾日后,”
气的一甩袖,只是开口的威胁尚未说完就被打断。
“陆大人!”听着这声音的主人很是熟悉,循声望去,果然是那位殿下。
“四,”
那陆大人反应的快,刚要行礼就被阻止。
“不必,陆大人既是考官犯不着为难这些个学子。再不济看在吾的面子上,饶他们一次。”
从台阶上下来的“公子”衣着华贵,大拇指上翠绿的扳指成色极好,在烛火的映照下反射着淡淡的光。
“自是,自是,下官,哦,不不不,臣,哦不,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