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长子by剁椒肘子

作者:剁椒肘子  录入:10-11

牙齿“咯咯”作响,四皇子眼角下耷,脸上怒气隐现。他想不明白,不过用个饭的功夫,这人就签字画押改了说辞。
想到这里,他恶狠狠地看向六皇子,只想把手里的响木丢到他这好弟弟头上!
当真是他小瞧了对方!
“是了,陆大人也该为自己的妻儿老小多做打算!”
睁开双眸,六皇子这时还笑的温和,折扇轻晃,鬓角的发丝飞扬,一派端端君子模样。
“咚!”
清脆的木响炸现,方正的响木在六皇子正前摔落又高弹而起,砸到陆大人小腿,他抖了一下,榻下身子去。
眉眼微皱,六皇子看向高台上的四皇子,只觉这响木是冲他而来,四皇子却复平静下来,并未看他,只狠声嚷道:
“根据本朝律法,你既是主谋,妻儿老小也难逃其咎。你若招出主谋,方有一线生机。”
那陆侍郎一抖,肚子上的两圈肥肉也跟着颤了颤,他抬起头,乱如杂草般的干枯发丝下双眸透着对生的渴望。
或是触及谁的目光,他猛地低下头去,身子抖如簸箕,那股子味道更浓,他复又高嚷道:
“殿下,饶了臣吧,臣认罪了!”
直至太阳高升,身心疲惫的四皇子才从大理寺离去。
马车外,久等于此的萧望舒行拜礼,被四皇子挥手免了。
“上车。”
言简意赅,四皇子甩袖进了马车。
“四殿下,您……”
话未说完,生了一肚子气的四皇子便打断骂道:
“吾这六弟能耐实在是大,这大理寺密不透风都能叫他钻进去。
也是,这十几年来他装作先前那般,能是什么善茬。如今攀扯不到他身上,当真是做了无用之功!”
端坐于主位,四皇子按压眉心,满是不耐。
“殿下倒不必在意,六皇子既真动了手,才是与这事逃不了干系。
犯人改口,陛下若知情想必明白其中猫腻。
况殿下既知他阴险狡诈,也能多加防范。”
侧跪下位,萧望舒神情坦荡,没有半分挑拨离间的自觉。
“如此?倒是不错!”
一手向前,四皇子瞳孔微睁,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殿下,如今要紧是众学子,若您向陛下提议重新再考,岂不拉拢人心。
陛下自知此中问题,定会把此事交于殿下,如此人才当尽入殿下囊中。”
“望舒,不,先生,真乃大才!”
喜悦让四皇子径直站起身,头冠撞到轿子也不在意,一手扶着,一手向前,扶萧望舒坐于右侧,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殿下谬赞,殿下不以某才疏学浅,重用某,某不胜感激,自当鞠躬尽瘁。”
顺势而坐,萧望舒神情淡然,嘴上却不忘恭维。
“哈哈哈哈,先生不必妄自菲薄。”
春风和煦,马车上自是一派和谐景象,此时中山国天牢,却处处透着沉郁与寂灭的安静。
烛火摇曳,即便正午这里也透不进半分阳光,黑暗中有液体沿着矮梁滴答答的落下,枯黄粘稠漆黑的干草垛下有轻微响动,阴暗的角落偶尔传来“吱吱”声响。
越向里,犯人脸上的表情便愈加麻木。
忽而,地牢深处伴随着鞭子破空声传来阵阵惨叫。
每叫一声,近处的犯人便跟着瑟缩。
继续深入,扑面而来的是经久不散的血腥味,混着丝丝缕缕的恶臭,像是有堆腐烂食物其间夹杂着几具动物尸体,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若是初次来,怕是要先吐干净了为止。四皇子只来了一次,也只到此处再不肯往里。
地牢甬道尽头,六皇子却满脸淡定的站在已汇成小河的血水之上,这次他没摇那把折扇,反而叫停了这场持续颇久的惨剧。
“陆大人,你耍小聪明,吾很不开心。”
在他对面是绑在架子上的陆侍郎,像是过年宰杀的牲口,毫无尊严可言。
他身上更是没一处好地方,旧伤还未愈合,就又新添了数十道交错的鞭痕,那皮肉外翻,有蝇虫环绕在伤口附近,嗡嗡作响。
血水汗水,混着鼻涕眼泪把他头发五官糊在一起,不知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奄奄一息的像是没了生气,猛听到六皇子的声音,还是颤个不停,他张着大嘴呼哧呼哧求饶道:
“殿下!殿下,臣知错了,求您大发慈悲放过臣的家人!”
有味道因为他的挣扎溢散,六皇子皱着眉后退两步。
“吾向来公正,有错自是要罚,至于你家人,放心,他们会活着。”
他半遮鼻子,语调平稳,像是在谈论今夜的饭食,而不是一家老小的性命。
“殿下,谢殿下,谢殿下!”
被绑在刑架上的陆侍郎努力地挤出一个谄媚的笑,他挪动着身子,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没机会了。
“不过可惜,你应该是活不过今天了。”
刑架上的陆侍郎一时僵住,就听六皇子又说到道:
“吾很好奇,太医曾说盐敷于伤口可做消毒之用,可难免会觉刺痛之感。”
他笑着伸手,右侧早就侯着的狱卒便接过那盐罐。
陆侍郎突然成了哑巴,直到那盐粒与伤口接触。
那日大牢深处惨绝仁怀的哀嚎声成了天牢里活下来的罪犯一生的噩梦。
不过六殿下并不觉得满意,就结果来看,可惜那罐子细盐。
作者有话说:
----------------------
老六也超狠的,不过至少他是真的不累及家人的那种人,而且向来说到做到,要不然上辈子阿舒选了他,只能说,矮子里拔高个,这位至少是聪明人里难得还算正常的人。

第17章 驸马
主犯于牢中自戕,因其签字画押,春闱舞弊案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涉案人数虽多,罪责却算不上重。
一应处罚或流放,或永不许再考,或革职查办这倒是后话。
处罚未全定下,四皇子于朝堂上为无辜学子请命再定春闱,倒是赢了一波称赞。
直至作弊案结案,众学子再考后,春闱于四月末揭榜,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贡院门口人潮涌动,长袍学子或痛哭流涕,或开怀大笑,或摔袖离去,各有姿态。
又有那榜下捉婿的小厮管家,一阵哄抢好不热闹。
高扬的情绪随着鞭炮声传递到汴京的角角落落,官差列队前往学子住处道贺。
以头三名排场最大。
而萧望舒,是在半月前搬出的梅花苑,住进了太子在东城置办的三进大院,有一牌匾名为思月阁。
院内一颗梨树盛放,布置的和他在萧府住的几乎没什么区别,要不是不可能,他都怀疑太子殿下是把他在萧府的整个院子搬来了。
和院子一起出现在他眼前的还有个丫头,说是给他的丫鬟,名为念月。
可正是金钗之际,哪里是来照顾他的,分明是让他来照顾的。
何况初见时,纤瘦的不成样子,头发枯黄,不知去了哪儿,其间还夹杂着干草,衣服不过是两块脏兮兮的破布,像是刚逃难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全身上下唯有那双眸子透着光,眼下一痣方能见日后绝色。
若是别人怕是会觉得是太子的羞辱,可一听这孩子的名讳,萧望舒就已明白,只更觉无奈,却实在使唤不了半点,倒难为殿下花了大力气找人。
当然这话他一点也不敢当着殿下面说的。
再说念月,她只觉这半年似在梦中,先是殿下就如天神降世,派人把她接来京城,还给她赐了名,说要她照顾贵人。
又遇到萧公子这般心善,半点活也不肯叫她做,还教她识字。
吃的饱,睡的好,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滑滑的干净的,也不会有虫子,殿下那边还一直给她银子,说是例钱,她哪里是来伺候人的。
想她半年前不过是个乞儿,如今出门都有小贩喊她小姐,她更觉过意不去,好歹说动公子让她做些端茶倒水的差事,就这公子往往也都顺手做了。
今日她出门买东西,碰见邻居大娘,一聊天,念月才想起今个是开榜的日子,实在是她失职,忙回来喊公子。
“公子今日春闱开榜,我先替您去瞅瞅,您快来。”
把蓝子顺手放到梨树下的石桌上,念月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叫住。
“念月,不必。”
正屋帘子被掀开,萧望舒长袖高卷,一手还提着毛笔。
“公子,这是为何?”
站在原地望着公子,念月不解道。
掩饰地干咳一声,萧望舒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若说他料定自己必然高中前三,也实在张狂了些。
说榜下不止学子,还有那些奉了主家命令来捉婿的小厮,他不想凑这个热闹,可念月如今年纪和她说这个又太早了。
正当他组织语言时,鞭炮声忽而在门外接连响起,铜锣齐鸣,红绸高举,有人高喊道:
“萧望舒,萧老爷可在,给您报喜了!您高中贡士,一甲二名!”
这声音让萧望舒松了口气,省得他解释一遍。
至于名次,他并不意外。
想他到底许久未曾看书,这几月恶补也已然是生疏了。
再者,还要看殿试。
耽误了些时间,萧望舒打开门时,门外已聚集了不少百姓,都为瞻仰高中学子面容。
萧望舒一一拜礼,叫念月端着着早就备好的茶水铜钱发了沾沾喜气,他邀着官差进门,又是寒暄一番,从端来的贺礼盘中取了两锭放到官差手心,只说是谢礼,哄着官差高兴离去,才罢。
这之后,可就有的忙,各家的帖子,只捡着要紧的应了,又要拜谢学院的师长。
姚策中了头名,只会比他更忙,刘兄亦是高中听说还被捉了婿,只殿试完就成婚,当真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了。
同是揭榜日,紫禁城内却是另一番风光,要说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安静而沉寂。
藏珠阁内端阳公主谢婷依一身青衣仙鹤裙,倚栏而远眺,只依稀瞧见城外一线,夕阳近落,平添凄凉之色。
“公主殿下。”
有宫女请安道。
“钗儿,你可瞧见了?”
声音缥缈空灵,好似下一刻这人便要乘风而去,隐入云中,便是那天上仙娥,也定是要与此等绝色以姐妹相称。
她本就是这中山国最尊贵的公主,深得皇帝宠爱,便是天上星云中月,她也是要得的。
“回殿下奴婢瞧见了,公子中了二名,模样身段倒是头一份,六殿下可给殿下选了好了份好亲事!”
紫钗面上带笑,是打心里为主子开心,却不知她寻错了人。
“嗯,可有画像?”
端阳反应淡淡,尚公主虽无限风光,可日后仕途再难往上,她曾听闻,前几日就是他于大殿之上壮告三位考官,那侍郎可是她弟弟的人。
如今让她这弟弟吃了大亏,弟弟又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况娶了她,便天然站了六皇子党,那人有才,若想仕途更近一步只会巴结六弟。
想昨日弟弟再提起求亲一事,她虽未应,却又如何不会懂弟弟的心思,罢了,左右都是要嫁人,嫁谁不是嫁呢,想来弟弟日后也不会叫她太过委屈。
“回殿下,自是有的。”
从袖内取出卷轴,紫钗双手奉上,她特寻了画师,却也只画了八分像,要她说还是真人更惊艳些。
端阳公主接过,忽一阵强风掀来,卷轴顺风向下展开,衣决猎猎作响,端阳公主半回首掩面提袖挡风,待到风停,入目便是萧望舒青衣长袍,松柏之姿,恰似美玉无瑕,明月入怀。
端阳一惊,只觉心扉骤停,忽有绯色染上眼尾,她将画纸忽而扣住,呼吸间复又掀开,只呆呆傻傻望着,像是被夺了心窍般。
“殿下!殿下!”
身子一抖,心神归来,端阳望向紫钗,便多了两分急切:
“钗儿你且再去打听清楚,他家在何处,又有几口,家私如何,品性又如何?左右也该知根知底。”
这话让紫钗一愣,自昨日六殿下来后,她家殿下便愁思良多,如今殿下欢喜,她自然跟着高兴。
当即应下,转身就要离开,却忘了这时间,没有令牌怕是出不了宫。
而留于原地的端阳,借着晚阳余晖,将那画瞧了又瞧,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得。
作者有话说:
----------------------
论紫钗是如何认错人的:
公主吩咐“今日放榜你且去瞧瞧,六皇子为吾寻的“驸马”吧。”
紫钗信息获取过程:
弟弟第一次上门
“姐姐,他才学虽不是拔尖,可面容尚佳,况其他皇子也颇为赏识。你若与他成婚,吾好拉拢人才,此为一举多得。”
紫钗获得信息:长得好看,才学不是最拔尖的,认识其他皇子。
弟弟第二次上门(第二次科考结束,成绩颁布前一天。)
“姐姐,他家宅干净,人品上佳,面容姣好。
你嫁与他后,就算不喜也可分居而过,弟弟必不叫姐姐为难,姐姐不是早想出宫去?嫁人之后便可开府,如今可是好机会。况以他才学不过榜眼,能尚公主当是他求不来的福气。”
紫钗获得消息:才学不高,大概能考第二名左右,没成婚,长得好看,尚公主是他的机会,大概率没背景,没权利。
于是紫钗去找人——长得好,考的第二名,又认识其他皇子(太子伴读),还刚独立出萧家可不是没背景吗,全对上了。
可惜就是忘了和公主以及六皇子确定名字,而公主本就不太情愿,心思乱的很,还以为紫钗清楚,结果阴差阳错了。

第18章 驸马(二)
春闱再考,殿试便挪到了五月,待到日子,众贡生依次入大殿,行礼落座,令下,方可动笔。
相较于春闱,殿试耗费的时间更短,题目也只有策论。
端坐于案前萧望舒打开试卷,只见“帝有三子,一曰喜怒无常,二曰好高骛远,三曰慧极必伤,臣子当言?”映入眼前。
果然,帝王心思一如前世。
提笔沾墨,萧望舒写道:“臣为帝王之臣,为百姓之臣,昔圣人有言……”
策论本身不难,如今帝王虽已年过半百,可未显老态身体康健,其子嗣若愚,帝王忧思,可若其子聪慧,帝王亦会忧思。
难得是做出选择,帝王老去皇子长大,时间终将流去,而朝臣身在朝堂由不了己,仿若那海中浮萍被大浪裹挟,这大浪是家族,是前程,是寒窗苦读的数载岁月,是乱人眼的财权利欲,看不清也逃不出。
三位皇子择一,萧望舒选择做个帝王想要的“纯臣”。
的确他不像也不是一个纯臣,太子幼时伴读,四皇子推崇信赖,六皇子引以为友。
可关键是他是不是纯臣吗,不是。
关键是帝王想要,帝王想让他是纯臣,他就可以做纯臣,帝王想要他做奸臣,他便可以是奸臣,帝王想要一把利刃,那他就可以做那把利刃。
他的文章被捧的越高,利刃的锋利程度越强,众矢之的大臣,只会忠于陛下,这个道理皇帝明白,萧望舒也明白。
所以两世,这状元之名都只会落到他萧望舒头上。
残阳如血映照大地,绿瓦红砖其上皆为浮光。
今日学子会留宿宫中,这对于他们来说是难得的体验,也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大殿之外自有侍卫当职,大殿之内又有学子,正是人多眼杂,萧望舒怎么也想不到殿下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跟着带路的魏公公,绕过大殿,穿过拱门,甬道墙下阴影里,站着太子殿下。
月夜冷寂,无人开口,魏公公行礼后就退出了甬道,萧望舒才上前叹道:
“殿下,您何苦跑这一遭。”
“想来便来了。”
尾音语调缠绵,谢玄晖满是戏谑之色,似是顽劣幼童,天真而残忍,他直直望向萧望舒的眼睛,步履缓慢取十分坚定的逼近。
“殿下!”
斥责出声,声线压低眉头微蹙,萧望舒上半身后倾,已是不悦。
“何必避我如蛇蝎。”
就此立定,反倒是太子先移开视线,月光的影笼在他脸上,神色如同罩了层白色纱布含糊不清。
“殿下说笑,皇宫重地岂能儿戏。”
双手相合略微一拜,萧望舒神色如常。
“原也不见你在其它地方与吾亲近。”
似是带了鼻音,谢玄晖单手背后,走出阴影向左而绕站于萧望舒右侧与其并肩而立,复仰头望起月亮,不等萧望舒开口,便率先问道:
“有几分把握?”
深叹了口气,萧望舒这次没再动,只同样抬头,正是朔月当空,朗朗苍穹,他语调如春日清风,不温不火。
“如今却有半分了。”
“这倒是不该,原是何因?”
久久未得到回答,谢玄晖侧过头注视着萧望舒月下面庞,有了些许失神。
忽而忆起幼时生辰,此人曾寻他外出望月,那时月光皎洁,二人笑语晏晏,阿舒抬手为他拂去鬓角碎发,满身霜华,他慌了神动了情。
“殿下何必来问臣,如今已是子时殿下还是早回东宫为上。”
说到后半,萧望舒收回望月目光,瞧向谢玄晖时,对方正目视前方,只颇不自然,还故作镇定的半咳一声,叫人无端心生疑问。
“也好,萧公子先回就是……”
故作正经的称呼让萧望舒眉头更紧,他忽而抓住谢玄晖的手腕,这让谢玄晖惊得抖了一下。
“殿下可有其他事?”
或是担心,萧望舒靠得极近,他身上如冬日雪松般清冽的残香便轻袭而来,无端叫人生了痴意,何况早就深陷的谢玄晖。
“孤,孤自是没事,阿舒回去就是。”
强装镇定他故意亲昵,只耳侧发丝遮掩了他红透的耳尖,无人觉察。
果然,萧望舒松了手漠然道:
“殿下还是唤萧公子合乎礼数。”
“笑话,那几个尚能唤你望舒,怎到孤便只能唤你萧公子,阿舒可说过能把水端平,断不可厚此薄彼。”
这便是胡搅蛮缠。
“夜深天凉,殿下仔细身子,还是回吧。”
索性萧望舒冷了脸,留下一句话,先甩袖走了。
“阿舒,孤错了。”
话这样说,知道人未真生气,谢玄晖没追,只嘴角勾起,待人走远仍在原处立了许久。
“殿下?”
是魏公公开口,他唤殿下时,殿下已没了喜色,只目色沉沉叫他心惊。
“走吧。”
语调上扬,魏公公明了殿下心情正是愉悦,他未开口,是在等殿下的下一步指示。
“叫小魏子来,孤要去地牢,卿早些睡吧。”
服侍多年还第一次知道殿下会心疼人,魏公公满是惊讶,又思及萧望舒心中了然,呼吸间便平复,仍遵循礼数道。
“诺。”
觉察到魏公公神色,太子却只觉奇怪,魏公公前世早亡,去得太急,有段时间他身边都没个称心的人伺候,因此这世他早早调了小魏子来,也好叫对方早些颐养天年,最好能多活几年,免得他再没人用。
他自觉他全然为了自己,不明魏公公有何感动之处。
想不明白,他索性就当没看见。
魏公公领了差事退下,殿下仍旧望着那烛火晃晃的大殿出神,直至窸窣的脚步声从墙角处响起,他循声望去。
只见来人身着墨色长裙,裙摆上绘了几只翩翩银色蝴蝶,配着发间颤动的银饰,更显肃静,眉眼带着几分不染尘世的脱俗,正是端阳公主。
紧贴着墙角阴影前行的端阳与谢玄晖的视线相对,她猛吸了口气,连连后撤几步,恰巧撞到身后的紫钗,紫钗闷哼一声,抬头看去,就立即跪爬在地。
“太子殿下,奴给殿下请罪。”
没多犹豫,谢玄晖眉头皱起,径直冲着端阳而来,紫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急又怕,眼看太子马上就到近前,紫钗眼睛一闭咬牙向前扑去,正挡在端阳公主正前,行了套大礼才颤着声音道:
“殿下,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这才让谢玄晖止住步子,还没平复好心情,紫钗抬头却发现谢玄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吓得她几乎叫出声来,只剩几丝理智狠狠拉住了她。
“蠢货,你是想把禁军引来?”
听闻此言,紫钗更是慌乱的下意识望向公主求助。端阳亦是被谢玄晖突入起来的动作吓得不轻,深吸几口气略稳住心神懦懦接话道:
“太子哥哥可有主意?”
“跟孤来。”
他这样说着,却拿看死人的眼神望了紫钗一眼,便转身朝着另外的甬道走去。
那边墙下的主仆对视一时不知要不要跟,却听见兵甲脚步嘈杂之声渐渐靠近,当即小跑跟上。
不过瞬息便到了处无人宫殿,院里还算干净,屋舍却带了岁月斑痕,进入屋内还未走动便掀起来一层尘土,引得端阳紫钗连咳数声。
紫钗落后几步,关上了屋门。
屋内未有灯,不过靠月色照明。
好不容易止住咳意,端阳抬头却对上谢玄晖的望向她的双眸。
似豺狼虎豹、寒冰利剑、地狱怨灵。
掌心沁出缕缕汗意,她却打了个寒颤。
屋内不知何处飘来股腐朽的烂木味,萦绕在她鼻尖,端阳忽而想不起来呼吸的方法。
“太子哥哥,”
她挣扎着,福灵心至般从那眼神中读出了她将命丧于此的信息。
他动了一步,端阳就猛得后撤胸中沉郁一片,紫钗在她身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太子哥哥!”
她忽而稍唤得大了些,像是要唤醒对方又或是自己,还有两步。
要来不及了!
不过数秒之间,紫钗只是觉得不对,却还没反应过来。
“太子哥哥可是身子已大好?”
只有一步,不够,这些还不够。
她从未像今日这般绞尽脑汁。
身侧后的紫钗回过神来,似要动作,被端阳拉住。
她突然压低了声音。
“禁军在外,太子可能安全脱身?”
已到近前,退无可退,是拼死一搏,还是?
紫钗终是拦于端阳身前,而谢玄晖的手还是落到了端阳头上。
一秒,两秒。
轻拍两下,便收回。
“咳咳。”
却猛咳两声,有血迹落于谢玄晖掌心,紫钗与端阳看的分明,那血红得发黑。
“端阳,深夜为何不在宫中?”
取出帕子将血迹擦净,谢玄晖瞧着像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兄长。
身子忽而失了力气,紫钗摊到在地,端阳尚能维持身形,血腥之气浓郁,太子确有病症,只是那杀意亦做不得假。
杀人灭口?还是本就恶劣?端阳分不清。
“不过是睡不着,太子哥哥亦是如此吗?”
佯装天真,此时非是撕破脸之时。
“天色已晚,若是父皇知晓怕是要罚。”
推书 20234-10-11 : 你最好快点退婚b》:[近代现代] 《你最好快点退婚》作者:天野梁人【完结】晋江VIP2025-10-09完结总书评数:3549 当前被收藏数:11396 营养液数:8893 文章积分:184,235,216简介:  绿茶律师攻x天然呆画师受  【换攻 追妻火葬场 暗恋成真】  *  时稚是一名自由画师,他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