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寄君by山河寄君

作者:山河寄君  录入:10-12

晚上,彬鸢又结束了一天账房里的忙碌,刚准备回去睡觉,天空上“唳!”一声嘹亮的老鹰叫声划破天际,那只老鹰在天空中旋转了一会儿,一头往下扎,停在了楚由绑着厚布条的手臂上。
信鹰的腿上绑着信,也只有浮桑国人喜欢用老鹰送信,而不是鸽子。
楚由将信拿下来,给鹰喂了几块肉,抚摸了一下它的毛发,放在鹰架上,把信递给坐在一旁静静等候的彬鸢。
信是从南蛮国岥止城发过来的,总共只有两只信鹰由叶九训练着带着跟随着队伍,其他的鹰都在彬鸢这。
老鹰送信的速度很快,而且在天空上又没有敌人,比鸽子方便又安全许多。
将信打开,彬鸢仔仔细细的阅读,最后眉头皱着,沉思了片刻,“墨野,把笔墨纸砚拿来。”
“是。”墨野点头退出卧房,去书房拿东西了。
梁羽辞也不知是从哪个下人的口中得到的消息,听说有信来了,匆匆赶到了彬鸢的卧室,人未到匆忙的脚步声就已经很闹腾了,只听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到门口的时候,差不多都用喊的了。
“殿下殿下呀!哪里的信啊?”
梁羽辞赶紧进屋,还不忘把门关上,往彬鸢身旁的垫子上一坐,就看到殿下拿在手上的信被捏得皱巴巴一团,可见得信上的内容肯定不好。
他怯怯的询问:“消息不太好吗?”
彬鸢将皱着的眉头舒缓开来,摇了摇头又点头,哭笑不得回答:“也不是什么大事。叶九信上说,亚牯因为交不出王城需要的税收,被免去了官职,而且岥止城颗粒无收……”
“这怎么可能?”梁羽辞惊呼,一点都不相信。
他可是记得当初他们走的时候可给足了种子,这个月份应该长得很好才是,怎么会颗粒无收。
“给我看看。”梁羽辞从彬鸢手中拿过信,摊平在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细细阅读,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墨野端着笔墨纸砚回来的时候,就瞧见某个恨不得将半个身子都移到桌子上的人,盯着一张纸,恨不得把那张纸盯出洞来。
看完信的梁羽辞气愤的吼道:“那帮子缺心鬼,竟然把种子也收去了!气人也!”
“莫生气,莫生气。”彬鸢哭笑不得的安慰道:“这几天我就派人运输一些粮食和种子过去,虽不是长久之计,但也可解燃眉之急。”
他的想法是好,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终究只是饮梅止渴之法,没啥效果罢了。
墨野将笔墨纸砚摆放好,沉着脸色反对道:“殿下,我们库房里的银子也不是很多,再加上大部分的财产都被陛下收刮了去,恐怕也帮衬不了多少。”
一听这话,梁羽辞整个人就不好了:“我说你怎么这么缺心眼儿?殿下刚刚都说了,只是解燃眉之急,又不是一直要这样。”
“你闭嘴!”墨野冲着梁羽辞翻了一个白眼,把这家伙从殿下的身旁扒开,往旁边一推:“我看你就是闲的慌,忙你的去,殿下这里有我照看着。”
“你!”梁羽辞气愤的一甩衣袖,就是不走,“我可是殿下的招财童子,你没权利赶我走,是不是殿下?”
看着这家伙冲着自己露出灿烂的笑容,彬鸢也只能尴尬的抚着额头笑,只觉得这两个人当真是一对活宝啊。
第二日一早,一批从浮桑国运送而来的草药被一抢而空,彬鸢骑着马赶到的时候,临时租的铺子门口挤满了来自不同药店的老板,挤挤攘攘,拥挤不堪。
墨野翻身下马,让彬鸢在原地等候,“殿下,我去看看。”说完,便朝着拥挤的人群而去。
彬鸢担忧的皱着眉头,他不单单是害怕药草被卖光了,更担心的是逆天的价格。
虽然他的病已好,可商队里有一些普通人也染上了瘟疫正隔离着,大家都等着药草救命,若这个时候卖草药的商家挣黑心钱,恐怕他们也没得办法。
朝廷有朝廷的收药路子,根本不必与平民百姓一同拥挤,这也苦了老百姓。
没过一会儿,墨野沉着脸色从人群中而出,“殿下,这批药草的价格比上个月贵了几倍!”这不单单只是贵了几倍,除了达官富贵买得起,平民老百姓那不得病死。
“这个节骨眼上,彬觞到底都在想什么?!”
彬鸢拽紧马绳,目光凝视在那些哄抢着草药的地主们。
墨野知道殿下担心什么,所以才更加的心疼:“殿下!”
他紧紧的拽着殿下的双肩,压抑的喊了一声。
“浮桑国已经要完了!这不是你我能阻止的事情,殿下!我们努力的压制药草的价格,可彬觞却在这节骨眼上把要药价恨恨提上去了好几倍!彬觞如今得罪的不单单是贵族,得罪的是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啊!”
彬鸢扒开墨野的手,牵着马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卖草药的地方,往回走:“我知道……”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他知道剧情,所以知道那个国家即使他再挽留,终究都难免会走上灭亡。
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天,蔚蓝的晴空,洁白的云朵,无法触及,看似很远却又挨得很近。
挧国皇宫内,文武百官一封接着一封上奏,无一不是在控诉近日以来,浮桑国惨无人道不近情理的做法。
一位大臣上奏,横眉瞪眼,怒气冲冲的说道:“人在做,天在看!浮桑国此举乃是寒了天下的心,遭世人之唾弃。在我国被病魔缠绕之时,身为邻国不但不伸出援手,还以天价的药品逼得我国百姓无钱买药,活活病死,天理不容!”
这位大臣说完,埋着头站进了队伍里,文官说完了武官这边也来了一个领头的。
“陛下!这是一个好时机呀!”
康赸身披着银灿灿的盔甲,单膝跪地,诚恳的乞求道:“请肯陛下允许末将讨伐浮桑国!末将一定不辜负陛下期望!”
朝堂之上赫然静谧,年迈的女帝更是睁大了眼睛,她的内心从未有过此刻的澎湃,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翻云覆雨的那段时间,最辉煌的那段光阴。
不,她虽老了,这个国家不老,还强着呢!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好人与坏人,只有懦弱的国家被强者欺辱,女帝眯了眯眼睛,“不愧是我挧国的将军!”
人群之中的将军笑了笑,眼眸中含着怒火,对于血液的渴望和战争的崇拜,国泰平安这么几十年,他腰间的宝刀终于可以出鞘了。
“朕多日前就收到了来自于南蛮国王都,塔格里王的盟约信,塔格里王说,会助我国一臂之力,拿下浮桑!”
女皇蓬勃有力的声音穿透朝堂,振奋人心。
“挧国必胜!”康赸将军趁着朝堂之中的热血澎湃喊了一声,各式各样的呼应,响彻。
“挧国必胜!陛下英明!”
“挧国必胜!陛下英明!”
“挧国必胜!陛下英明!”
回到日渐萧条的院子内,昔日总是会看到狼崽子在院子里各种跳脱,如今院子里安静的就只剩下鸟叫了。
楚由与都安被他派去了远途运送货物,明年的春天估计才会回来,若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更换地方,差不多是那个时间了。
天下总是在变,根本没有安家之处。
彬鸢沉默的走着,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一句:“我想一个人呆呆,你下去吧。”
便不管墨野,独自朝着院子后面竹林走去,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跑着跑着就哭了起来。
人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彬鸢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他无法忘记那个年迈身体却又不好的老皇帝,这具身体的父亲,给予过他父爱,被彬觞一刀砍下了头颅的父亲。
月亮很大,估计是快到十五了,那挂在云端的月亮也凄寒了许多。
彬鸢独自一人靠在凉亭上,望着水中波光粼粼的月色,闻着荷叶的香气,直到一声“小鸢”打断了发呆中的人,他回头一望,在通往凉亭的这条小石子路上,看见了,任凭着感觉向这边走来的大哥。
“大哥,你怎么来了?”
彬鸢赶紧用袖子擦掉眼泪,两脚一抬跳下凉亭,跑过去搀扶着彬旭:“这竹林里怪石嶙峋的,大哥你要过来的话好歹也叫个下人。”
人搀扶到凉亭的凳子上扶坐下,彬鸢才算松了一口气,为大哥倒上一杯热茶后,往凉亭柱子上一靠,又沉默着。
捧着香味扑鼻的茶喝上一口,彬旭虽看不见,却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的忧伤。
“听墨野说近日来的药草又涨价了,你用高价购买的药草低价卖出去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你闻,这空气中的火药味多足,离战争也不远了。”
冷风一吹,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却让彬鸢从头凉到了心口。
“大哥,这战争一旦爆发,身为浮桑国的你我呆在这里恐怕会有些不妥……”
彬鸢分析着利弊:“南蛮国是一个未知数……如果他们参与这场战争,恐怕也不是一个安全之地……”
可到时候去哪呢?
这片大陆上总共就只有这么几个国家,茫茫海洋的另一端是一个未知数,再加上大海上灾难众多。
离开了陆地,能不能活着抵达对岸都是一个未知数,这相当于一场无可测敏的冒险。
“依我之见,最不可能参与这场战争的当属蛴魑国,蛴魑国人不喜战争,再加上国家处于极其酷寒的地方,不可能趟这趟浑水。”
彬旭一字一句说道:“可蛴魑国在沙漠中心……”
彬旭捏紧了茶杯,心口抑郁着一股不平静,虽然表面上他看起来好似放下仇恨,可是一直以来每每从梦中惊醒,在地牢里那几年遭受的痛苦,如幽魂一般困扰着他。
心魔总是难除,何况他还只是一介凡人。
“小鸢,可以的话,帮我杀了彬觞!”
野风哗啦啦的吹过,撩起彬鸢眉边几缕发丝,他眨眨眼,瞳孔反射着盈盈的月光,注目着彬旭:“大哥……我办不到。”
注视着大哥洁白的脸庞,以及脸上蒙起来的那块布,若脸上还有眼睛的话,笑起来,肯定是俊朗无双的。
“你二哥恐怕也不会放过彬觞,这场战争之中,大多数人都是想要瓜分那块富饶之地,可是你知道吗?”
彬旭突然站起来,一把扑到彬鸢身边,紧紧的捉住他的双肩,痛苦的说道:“我计划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哈哈哈!”
望着已经有些魔怔的大哥,彬鸢恍然回神,不明白大哥话里的意思。
“大哥,你计划了什么?”
“计划了什么……”彬旭小心翼翼的抚摸上彬鸢的脸庞,从眼睛到鼻梁,再到嘴唇,描摹着他的脸庞,疯魔道:“我的眼睛的确是看不见了。可是,总有一些人会接纳我的意见,比如……”
彬鸢觉得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自己难以相信,但他还是怔怔的听着。
“比如你的好手下,那个一心想要得到你的赞赏,被你夸奖的好伙子,阿维库。”
彬旭步步逼近,鼻尖都能触碰到彬鸢的脸颊,他错过脸,蹭进到耳旁,小声的说道:
“我没想到那孩子对你抱有这样的心思,好三弟,你不单单继承了周贵妃的容貌啊……我对他说,如果他能成功把那信交给南蛮国的王,我就在你的面前多提拔他一下。”
彬鸢一瞬间如坠冰窟,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彬旭,这一刻他深深的体会到反派这种生物,是多么的难以猜测,可怕。
“我没想到那孩子心思这么单纯,当即就把我写的信用商队养的信鹰送了出去。”
“信送出去多久了!”彬鸢一把推开彬旭,生气的质问道。
后退几步,彬旭也不恼怒,让人难以猜测他到底要干什么。
“让我数数哈。”彬旭故意吊着对方胃口,假装数着手指,最后一挥手,耍赖道:
“我也不记得了,都已经回了三封信,不出意外的话,南蛮国支援挧国的军队,已经出发三天了,想必不久后就即将抵达挧国。”

第26章 被亲人背叛
“什么!”彬鸢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生气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帮着敌国去毁灭自己的国家,彬鸢气的手发抖。
“啪!”一声响,彬鸢狠狠的扇了大哥一掌,直到手掌的疼痛唤醒了他的思维,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阻止,找办法解决。
“墨野!”彬鸢绕过瘫倒在地上大哥,一时着急,以为身旁还跟着墨野,当即喊了一声。
反应过来后,匆匆走出凉亭,还没走出几步,后颈被重重一敲,顺势瘫倒在地,彬旭拍了拍手掌,漆黑的竹林子里走出了一个人。
即将昏迷之际,彬鸢看到了穿戴着挧国服饰的阿维库。
阿维库眼神躲闪,既心疼但又不敢正面直视即将晕过去的彬鸢,单膝跪地,冲着彬旭行礼:“一切都按照大人你的指示,用浮桑国玉玺盖章的信,给其它国家都发了战书。”
“好!”彬旭心情大好的拍了拍阿维库的肩,转过身,灵敏的耳朵听到倒在地上人有渐渐爬起来的趋势,从袖管里掏出银针,准确无误的给彬鸢又扎了一针。
彬鸢最终想要骂娘,但他所有的愤怒最终都被终止了。
阿维库将彬鸢抱在怀里,这时候,幽暗的竹林里又走出两个人。
一个长满了白胡子挎着木箱子的老人脸色阴沉,老人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剑,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泽,拿剑的人正是在如意面馆与彬鸢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
“你就是冯舵主口中所说的那名神医?”彬旭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老神医迫于那把剑的威胁,乖乖的走进凉亭坐下。
老人瞅了一眼已经晕迷过去的彬鸢,叹息一口气,摇了摇头,把木箱子往凉亭的茶几上一放,冷着脸说道:“换眼之术老朽只有七成的把握,最后能不能成功,只能看天意。”
“七成把握已经很不错了,神医不必谦虚。”彬旭抬起双手绕到脑后,把蒙住眼睛的布带解下。
老神医顺势检查了一下他的眼伤,对方的双眼已经被挖去,只剩下空空的眼眶,以往他给动物换眼睛,可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最后能不能成功,他也没有把握。
阿维库紧抱着彬鸢,他知道,这一切的后果是自己无法承担的,可是他仍然想要得到殿下,殿下只有断了翅膀,没了飞行的力量,才能够呆在他的身旁。
即使这一切是建立在殿下的痛苦之上,他也在所不辞。
“那就开始吧。”
随着彬旭话落,老神医打开了工具箱,挑选工具,准备开始换眼。
与此同时,一大波黑衣人一批又一批的提着剑进入鸢宅,月高高升起,随着一声惨叫划破天际,这座平静的宅子一夜之间被屠了个干净。
连夜拖着人奔出了凤凰城,阿维库驾着马车,飞奔在夜色笼罩的山间里,彻夜不休,最终抵达了一个穷乡僻壤,杳无人烟的山林。
马车停靠在山脚下,累极了的马儿停在原地休息,啃着草皮,时不时蹬蹬腿,甩甩尾巴。
阿维库跑到路边的河边洗了把脸,赶紧回到马车上撩开帘子,只瞧见昨晚刚刚换的纱布又浸了血。他轻轻把晕倒的人起,一点一点将缠绕在眼睛部分的纱布解下,每揭开一层,血腥味便变得更加浓。
“嗯……”太疼的原因,晕睡中的人发出了声闷哼。
“抱歉殿下,我会轻一点的……”阿维库解开纱布的手动作一僵,显得有些举手无措,因为他不知道怎样才能避免疼痛,每撩开一层纱布,他便用嘴轻轻地吹着风。
换了新的纱布后,赶紧拿着掺着血的纱布去河边清洗,顺势捕捉了一条鱼,在路边就地架起一个火堆烤着鱼。
晚霞染红半边天之际,马车里的人醒了过来。
铺天盖地的疼痛使得彬鸢疼得在马车里打滚,他感觉自己的双眼火辣辣的疼,如同被人泼了硫酸一样。
随即他就发现脸上缠着绷带,而且自己什么也看不见,顿时就慌了。
“来人!有人吗?!”彬鸢惊慌的喊叫,因为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一站起来头又撞到了马车顶。
阿维库撩开帘子进来,立马利用身高的优势捉住彬鸢,怕他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伤害到自己,将人狠狠的圈在臂弯里。
“殿下!别怕,殿下,是我,阿维库……”阿维库痛苦的说着自己的名字,甚至在感觉到怀里的身躯突然一僵时,就知道殿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原谅自己。
彬鸢现在脑袋很乱,外加上眼睛很痛,整个人都是烦躁的:“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想要挣脱,可惜那双手太过有力,彬鸢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我的眼睛怎么了?!”彬鸢冷静下来之后,手指抚上眼部,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询问着阿维库。
每一句话,好像有一把刀子扎在巴依满的心口。
“殿下的眼睛受了伤,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
“呵!”彬鸢冷笑一声,瘫坐在地,双手紧紧捏紧,他何尝感觉不到自己的眼珠子已经没有了,就连转动的感觉都感觉不到,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哈哈哈!”彬鸢突然凄惨的大笑,刚换的绷带因为眼泪不断流出,泪水与血液混合,又染红了绷带。
“殿下别这样!这样你的眼睛会化脓的,别哭好吗……”阿维库恳求着,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请求,将头紧紧的埋在彬鸢的后颈上,深吸一口气,闻着殿下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
两人的身体因为紧挨在一起,彬鸢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他厌恶的说道:“离我远点!你这样我很恶心……”
陷入浓浓幻想中的人幸福的表情一僵,不肯服输的开始用牙齿啃咬,在彬鸢洁白的肩膀上留下牙印,甚至咬出了血。
彬鸢趁着对方放松之际用力挣脱双手,凭着感觉往马车的出口爬去,手刚触及竹帘子,一双强健有力的手顺势按住他的肩膀,整个人直接摔了下去,滚热的胸膛覆盖在后背,压得他喘不过气,衣服一件件被毫不留情的扯掉,彬鸢缠着绷带的脸上划出一道血泪。
阿维库留了长发,以前头上总是包着头巾,所以并没有人知道他的头发已经长长。
南蛮国人男子只有在成年后才可以留长发,但是没有人知道,南蛮国人所理解的成年,而不是年龄上的增长,而是与心爱之人结为连理。
一夜小雨过后,彬鸢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他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样疼痛不已。
彬鸢发了高烧,脸颊红的如同煮熟的虾米,嘴唇干壳,一张一合痛苦的说着:“水……我要喝水……”
马车缓缓停下,一道光打了进来,高烧的人根本感觉不到,然后冰凉的水流进嘴里,他如饥似渴的吸着,甚至还呛倒了。
喂水的人好像说了什么,反正都听不清了。
“殿下,前面有个小城,看起来很严,马车恐怕不能进去,我把马车藏在树林里,进城买完东西马上就回来,乖乖等我回来好吗?”阿维库温柔的说道,在那双饱满又散发着樱花色的嘴唇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贪恋的把舌头卷进去,直到对方喘不气,才松开了嘴。
他从马车的甲板下拿了一些银钱,将衣服换得旧了些,才挎着一个不引人耳目的包裹,从树林里钻出去,朝着小城走去。
太阳渐渐的升温,树林子里,各种鸟叫橙子的声音络绎不绝。
时间渐渐过去一个多时辰,进城而去的阿维库依旧没有回来,彬鸢烧的浑身无力,可能是因为喝了水的缘故,清醒了许多。
他缓慢的爬起来,看不见自己脖子上的红印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衣服穿的有多么的糟糕,看起来是被人蹂躏过,虽然他也的确是被人蹂躏了。
被拴在树上的马儿扇了扇尾巴驱赶蚊虫,彬鸢摇摇晃晃的扶着马车下了车,因为看不见的原因,他只能双手在地上攀扶,找到了一根棍子。
“阿维库?”彬鸢特意放大了几个分贝叫着,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也不管能不能成功逃脱,直接朝着树林的深处一点点走去。
途中绊到了树根摔了一跤,撞到了一棵树上,彬鸢不吭不卑的走着,脑袋晕乎乎的让他走路摇摇晃晃,肚子还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放我出去!!!”撕心裂肺的呐喊被僵硬的墙壁阻拦,地牢里,梁羽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鸢宅一夜之间被屠满门,宅主下落不知所终,墨野在那个晚上被黑衣人砍断一只手臂后,在王果果与刘小军的拥护下逃离了。
宅子里的侍女下人,不会武功的通通丢了性命,梁羽辞亲眼见着赵铁被一黑衣人砍断了头颅,一脚踢到了荷花池里。
他抖着手狠狠的抓着铁门,情绪激动,双眼发红,“你们这帮畜生!你们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要下地狱,堕入阿鼻地狱!”
看守地牢的侍卫才不会管他这些鬼话,将人锁好之后,回到桌子旁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肉的吃肉,反正将痛苦建在别人的身体之上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心情不会差只会越来越好。
直到喊得出不了声,喉咙沙哑了,梁羽辞才绝望的瘫坐在地,双眼无光的望着地面,手垂着,如同被逼到绝境而活不下去的人。
被关在同一间监狱里的还有鼻青脸肿的康斯·德斯伯特,他是瓦蒂国伯爵府的小儿子,加上家族背景强大,在这挧国也没有人敢随随便便的拿掉他的命,毕竟凤凰城内的瓦蒂国商人多得数不胜数。
他被关进来的第一夜,就已经有好几伙商队愿意花大量的价钱把他赎出来,因此还惊动了几个朝廷大官,其中就包括位高权重的冯钰安,冯习鹤的大哥,挧国的大皇子。
安王府,灯火透亮直上云霄,已经大半夜了,还有人不断的抬着贵重的礼物往王府中抬。
管家忙得进进出出,清点货物入账房,又是招待那些客人吃饭,恨不得腿上多长几条腿。
客厅里,瓦蒂国国商队领头队长鲁修亚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笑眯眯的把茶喝完,瞅了瞅过于紧的领带,和颜悦色道:“还望贵国可以放过我那顽皮的外甥,听闻他被关进大牢,不知是犯了什么错?”
又是一个沾亲带故的,外国的亲戚关系就这么复杂吗?
冯钰安今天一天就已经接待了三个各种理由想要把那小子给弄出来的商人,他无奈的扶了扶额头,放松语气,安抚道:“鲁修亚先生不必担心,关进大牢不过是走走过场,三日之后,等风声过了些,他自然会平安无事的出来。”
就算他想动也动不了,毕竟与瓦蒂国交易往来支撑了自己国家大半的经济,两国的关系如果因为这件事情闹僵,只会得不偿失,他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十分感激不尽!”鲁修亚朝着对方行了个大礼,挥挥手,身后的管家抬着一盒子的金锭子递给冯钰安的小厮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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