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岚闻言白了他一眼,很坚定地维护自家老板:“你当时被白人老板打倒在地,看谁都会觉得是拿鼻孔看你,吃你的牛角包去吧大科学家,你不懂的。”
“我哪里不懂,我什么都懂!”徐祺然在某些方面钝得像平角,嘀嘀咕咕拿出端凌曜给他的牛皮纸袋,拿出刚出炉又香又酥的牛角包正要吃,又开始嘀嘀咕咕,“对了,下次让你们端总不要挑我最脆弱的时候给我送吃的了,正常人会蹲在厕所门口挑人家蹲坑出来的时候送早点吗……嗯!香!郑大哥来一口?”
他又把纸袋伸向另一根正在当木桩的郑木桩,郑木桩拒绝了。
ICU病房里隔音效果好,端凌曜根本听不见外头三人到底在说什么,但看徐祺然的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话,不过他都习惯了。
眼看还有三天不到就要过年,端凌曜提前告诉过平岚和郑梦时随时可以开始年假,但平岚表示自己父母都在国外,已经说过不回去过年了;郑梦时则是没有家人等他,去哪都一样,索性也就留在这里。
徐祺然倒是说自己有空回去看一趟家人,结果一通电话打过去,还没跟他爹妈说两句话,就听到一家子亲戚挤过来说自己哪里头疼脑热,末了还问他啥时候回去帮他们看看,气得徐祺然干脆不回去了,继续留在这里美其名曰拿高额加班费。
没想到这个时候在他身边的居然是这群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端凌曜也觉得好笑,他重新垂下目光,握住沈穆平放在身侧的手。
这些天他的状态渐渐转好,身上的仪器撤走大半,一只手输液足够了。端凌曜轻轻卷起他的袖口,手臂上细细密密的伤痕大部分都已经愈合了,除了手肘内侧过度抽血出现的淤青还没完全散干净以外,手臂几乎恢复了之前的雪白干净,又如白瓷似的润泽。
这么看来沈穆不是疤痕体质,端凌曜拧干一条热毛巾,叠成四角方形再从他的手腕细细擦过,掌心是软的,指腹也是软的,散发着微微的热。
端凌曜不想让他疼,擦拭的时候格外小心避开一切细小的伤口,包括他手掌心里留下的掐痕。
那应该是孩子出来的时候自己用指甲掐的,端凌曜放下毛巾,摩挲着沈穆的手,掌心残留的潮意似乎融化了他们两个的体温。
徐祺然说沈穆的生|殖|腔不止一次受损,除了这一次穿刺取样造成的损伤,还发现了标记受损的手术痕迹,但可能是手术中发现标记结长得位置不对,吸附在腔内大动脉血管上,一旦清除会造成生|殖|腔和腺体的坏死,所以没有把标记去除。
不知怎么的,端凌曜并不惊讶,因为他和沈穆再次相见时对方脸上喜极而泣的表情太过难忘,眼神里涌出的情感令他陌生。
他当时还以为是信息素的作用,所以才能让两个陌生人产生那样炙热的爱意,但现在想想,那可能是走投无路时看到最后一根蛛丝的眼神。
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狠狠抓住。
或许根本不是爱,只是拼命想活下去地无可奈何而已。
但那不重要。
端凌曜捧起沈穆的手,放在唇边,在他的无名指上落下一吻。
他的穆穆已经走了很远了,剩下的路就让他来吧。
沈穆醒来那天,正好是大年二十九,难得是个大晴天。
他前一天已经基本恢复正常的生命体征,能够不靠仪器自主呼吸,并且对外界声音也能产生细微反应了,加上腺体的伤口也差不多愈合,至少有端凌曜在的地方不会失控溢漏,所以徐祺然直接把他安排到正常的单人病房里,让他们两个黏糊去了。
沈穆摘了氧气面罩之后,端凌曜没事就喜欢拿棉签蘸水给他擦嘴唇,棉签沿着唇周的淡粉色描了一圈,把干涸的唇瓣抹得湿湿的,等过了十来分钟,又重复一遍,不厌其烦。
徐祺然看不下去了,指着挂在床边的生理盐水,很不客气地说:“你这样会显得我很傻,端总,这挂着水呢,你要是觉得沈穆嘴皮干给人家抹唇膏啊!”
端凌曜:“……”
这回不仅是平岚看不下去了,一直当木桩的郑梦时也看不下去了,抄起这位脑袋缺根弦的科学家扛在肩上扔出病房,平岚顺便把门也关上了,生怕端凌曜不做点什么似的。
端凌曜看他们这样又觉得好笑,但他近两天觉得好笑的事情太多,脸上表情反而没什么变化,他生怕自己是那晚冒暴雨被冻得面瘫了,于是重新坐到床边,盯着窗外硕大灿烂的太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表情,觉得差不多了才转过头——
他“嗖”一声站起来了。
出了太阳,冬雪消融的速度自然快了点,压在树枝间的雪被子轰一声砸了地,迸溅的雪粒子浮在空中,透过窗弥漫进病房内,端凌曜深吸了一口气,肺腔里顿时一片冰凉,但他仍浑身滚烫。
“穆穆……”
沈穆迷迷糊糊的,又觉得阳光刺眼似的,眉毛也拧巴起来,黏黏糊糊地:“嗯…”
端凌曜立刻哽住了,滞涩的酸意从鼻腔一点点滑进喉咙里,蔓延到五脏六腑,他又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一下又一下,那样用力地,像是快要把蕴藏在深处,那个被封闭起来的小盒子震碎了。
他一切关于爱的妄想,因为沈穆的苏醒,无法抑制地溢出来了。
端凌曜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他看着沈穆,大步走上前,再次在床边坐下。
沈穆原本又要睡过去了,但隐隐约约察觉到手背旁边传来的温热,皱了皱眉,正打算再睁一次眼,但一只湿漉漉的掌心温柔地盖住他的双眼,是端凌曜的声音。
他说:“阳光太刺眼了,继续睡吧。”
作者有话说:
老徐那句话是:你搞什么,放开我!
终于可以甜甜了,真不容易啊啊啊啊啊啊
回忆篇要结束啦,正文篇开始会入V,然后看看下周有没有机会上榜,没有的话我就休息两天,把前文修一修,有的话我会继续写下去的~啵啵
徐祺然一大早来给沈穆做过基本检查之后就赖着不走了。
他来南城本身就是假期再兼职,除了沈穆没别的要忙的事,现在沈穆身体转好,他要忙的事情就更少了,时间自然而然空出来,所以说什么也要支张牌桌过来沾沾端凌曜的财气,非说他手里漏点财气就足够他下半辈子继续在学术象牙塔里吃喝不愁了。
端凌曜被他烦得不行,本想叫他回他的实验室去继续种蘑菇,话到嘴边又想起来是他把人家打包带来南城的,自知理亏,只好默默蹲下身给沈穆穿鞋,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今天外面天气好,我们出去晒会太阳,回来给你买个蛋糕,好不好?”
他简直像是哄小孩,语气温和又耐心,等把棉靴给沈穆穿上,确定他穿着舒服了才抬头,但沈穆却撇着眉头,轻轻指了指他背后,那意思让他看。
“怎么了?”
端凌曜不明所以,扭头一看,郑梦时站在病房门口,冲他微微一欠身,接着往身侧一偏,露出他背后的人。
竟然是老周。
端凌曜皱了眉头,思忖片刻又捏住沈穆搭放在膝头的双手,和他说:“穆穆,你在屋里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嗯?”
沈穆点点头。
他大病初愈,脸上血色还未恢复,整个人蔫蔫的看着没什么精神,及腰的墨色长发披在胸前衬得他肤白胜雪,眉心痣殷红似血,因为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睛显得更大了,乌亮亮地望着端凌曜,看着更像个瓷娃娃了。
他腺体还没恢复,发声和吞咽时喉腔的颤动会拉扯腺体周围的肌肉,容易造成二次损伤,所以徐祺然建议他短时间内不要说话。
端凌曜笑笑,抬手拿掌心贴了贴沈穆的脸颊,确定他身上都是温热的,才起身才走出房间,平岚极有眼色地待在门口,等他出来之后钻了进去,顺便把房门带上了。
端凌曜示意郑梦时让老周进来。
私人医院最大的好处就是条件优越,VIP楼的单人病房也是个大概九十多平的小套间,除去沈穆住的那间主卧病房,还有单独一个隔间专门用来给家人陪护,不过端凌曜最近一直和沈穆一起睡,隔间暂时还没用到。
原本平岚问要不要在这摆张桌子平时方便他年后处理工作,端凌曜本想说可以,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他不打算让沈穆再在这里待太久,到底是沈家的医院,后面正式调查起来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所以等后面天气好起来,沈穆的身体状态差不多稳定下来,就带他回斑洲。
郑梦时把客厅的小方桌拖进屋内,又顺带拖了两把椅子进来,正打算出去倒水时,老周开口了:
“不…不用麻烦了,我和端总说两句话就走。”
端凌曜挥了挥手,等着郑梦时退出门外,才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警方接连十几日的传唤审讯让面前这个中年男人憔悴许多,丝毫看不出之前的精致儒雅,看上去远比他的真实年龄要大得多。
可能是不必再讨好别人,老周没有穿平日里那些贴身凸显身材的衣物,而是随随便便套了件深褐色的长款羽绒服,衣摆下还有一大块深色的污渍,他把拉链拉到下巴底下,低着头,过了很久才嗫嚅道:
“端总…谢谢您提醒我。”
端凌曜诧异地挑了挑眉,很诚实:“你是说你儿子和沈予辛走近的事?那不是为了你。”
老周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您当时只是为了看阿蔚的反应,但是我还是要感谢您,如果不是您,”他哽咽了一下,继续说,“我儿子就要变成第二个我了。”
那一晚他听到端凌曜说的话之后立即赶去儿子的公寓,一进门就发现几个陌生人出现在客厅里,架着他昏迷不醒的儿子正打算往外走。那些人起初还想把他也一起打晕带走,还是邻居被吵得不行推门正好撞见才侥幸逃脱。
后来也多亏了邻居报警,及时赶到的警察把茶几上那瓶基本没怎么动过的红酒带去检验,这才发现里面加了大量抗腺体分泌的违禁药物,配合酒精服用会导致突发性昏厥。
他不敢想,如果他那晚没有及时赶到,是不是永远都没法看到自己儿子了。
老周深吸了一口长气,继续说:“我也是来给您道歉的。”
“嗯?”
“阿蔚刚买下我那段时间,我是真心想和她过日子的。虽然船上的规矩是不能和客人私下联系,但是和她在一块之后我还是忍不住接过她的联系方式,然后偷偷联系了她。”
老周想起当年第一次看到贺蔚的时候,那是在一艘大到他无法想象的船上,桌上的食物、用来观赏的酒还是周围的陈设都是他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只不过区别是当时的他是观众,隔着电视机看商品,但现在他是商品,被客人看。
他年纪大了,又生过孩子,他们说他只有一张脸勉强能看,连什么脂率都高,所以不给他饭吃,让他必须减肥健身,身体变好看了才能卖得出去。但没人会要一个老男人,身体变好看了又怎样呢,他脸上的皱纹,还是难看得要命。
于是他们又往他的脸里注射什么药物,让他变年轻。
就这样,他遇见了贺蔚。
那一天,她戴着一只漂亮的蝴蝶面具。
老周眼眶一点点红了,他抹去眼泪,离开了填充剂之后他的脸老的比一般人要快,说:
“阿蔚很有名,被她接下船之后我就查到了她是谁,知道她有孩子和先生之后,我也想过要和她分手,但我还是没说出口。因为她对我太好了,不嫌弃我的身体,还接纳我儿子,把我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我真的以为…我们是能过平稳日子的。”
“我知道我这样不道德,可我也了解到她和她先生之间关系不好,所以一直这么…这么的麻痹自己,觉得这样不要紧…却忘了她也有个孩子,对不起。”
老周对着端凌曜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端凌曜神色却没什么变化,他不理解老周这莫名其妙的愧疚从何而来,也不打算应下,但老周紧接着又开口:
“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了,端总,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和沈先生道个歉,如果不是我和她提了周健工作的事情,她也不会……”
“不可能。”
端凌曜骤然打断他,冷冷盯着他:“我和贺蔚之间的事和你无关,不必把自己的位置看得太高,之后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老周听出他语气里的抵触,连忙解释:“我知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和警察说过了,等周健身体恢复,警察不需要我继续留在这里之后,我就打算带着儿子离开南城,再也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
端凌曜知道他没有撒谎,但是他绝不可能让老周出现在沈穆面前,沈穆身体还很虚弱,经不起一场痛哭,所以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提过孩子的事情。
那小小的身体瞬间闪过眼前,端凌曜的心脏倏然间像是被刺穿了,还未愈合的旧伤又被再一次狠狠撕开,他有点呼吸困难地偏过头,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这些事都和你没关系,是我们母子之间的事。”
老周以为他是安慰自己,再次低下头:“端总…谢谢您。”
端凌曜让他走了。
老周最后又给他鞠了一躬,才慢慢退出门外,把门关上。
直到屋里静下来,端凌曜才起身走到窗边。
今日天大晴,无风无云无雨,和那晚完全不同。
端凌曜闭上眼,在这片足以沉溺其中的寂静里,他的手心像是被再次灼烧起来,那个孩子的身体残留在自己掌心的余温,连带着那一夜浸湿自己全身的血,又一次将他点燃了。
“……”
其实不是老周的错,端凌曜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不是老周的错,也不是贺蔚任何一个情人、任何一个亲戚的错,是他端凌曜的错。
因为他对贺蔚毫无底线的顺从,让她更加肆无忌惮地向他身边伸手,小到一个项目,大到对沈穆、对他的孩子下手;又因为他对方睿明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任,所以才让他左右自己的私人生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责任。
“……”
“……卧槽?!”
端凌曜整理好心情推门而入时正要说话,就听徐祺然突然蹦出一道惊天大操,他定睛望去,房里四个人围在病床的餐桌前,正玩得热火朝天。
居然连郑梦时都被抓过来了。
沈穆脱了鞋坐在床上,原本正望着徐祺然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但一见端凌曜进来,眼睛瞬间就亮了,端凌曜看得心头一软,走过去自然而然坐到床边,凑到沈穆身边看牌桌:
“干什么呢?”
他故意贴沈穆很近,想看看他抗不抗拒,但没想到沈穆反而直接靠进他的怀里,微微侧身,拿额头轻轻蹭了他的脸颊。
又长又卷的睫毛挠着颊侧有些痒,端凌曜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很想亲他,但碍于其他人在场,摇了摇头,说:“没事…在玩什么?”
沈穆比了比手里的牌,平岚有点幸灾乐祸地回答:“徐大夫一定要我们陪他玩德扑。”
端凌曜看了眼桌上,一眼看到那副漂亮的同花顺,还以为是徐祺然仗着自己有留子经验过来欺负沈穆,眯了眯眼,想都没想:
“我和穆穆一家。”
平岚止不住偷笑:“不用啦端总,小穆赢了,这副同花顺就是他的!”
端凌曜错愕地看向怀里,沈穆有点不好意思,捏捏自己的头发尖,仰头看着他。
平岚看了徐祺然一副输得底裤都没了的样子觉得更好笑,捂着肚子边笑边道:“这几场都是小穆赢!徐大夫他还迎财神…他今年的财运都被小穆赢走了!”
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实在太有感染力了,笑得连郑梦时脸上都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笑意。沈穆更加不好意思,担忧地看着徐祺然,把自己赢来的筹码重新退回徐祺然面前。
徐祺然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加班费,感动得无语凝噎:“你……”
但他还没接过来,又被端凌曜拿回来了。
只见端凌曜淡定道:“没事,徐大夫很有气度,他不会生气的,咱们留着买蛋糕去。”
徐祺然:“……”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停更三天!整理剧情和疯狂囤稿子!第52章 是回忆篇最后一篇万字入V!谢谢每一个宝宝对穆穆的支持,我会加倍努力!对啦!我们穆穆又上榜啦!我们要加油加油加油!谢谢大家的地雷营养液!
不过端凌曜加入之后没过多久牌局就结束了,因为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那是沈穆信息素的味道。
但沈穆自己似乎毫无察觉,他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看起来像是累了,不时摸摸自己脖颈上的绷带——他腺体创口太大了,单纯靠抑制贴没办法包扎伤口,只好用了绷带缠住脖颈。
雪白细长的绷带一圈一圈缠住修长脖颈,倒不像是包扎伤口,反而更像一件礼物,衬得他的肩颈很是漂亮。
“我们才待不到两个小时,现在后颈已经有刺痛感了吗?”
徐祺然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他让沈穆躺回去侧身抱住膝盖,手指轻轻按压绷带下微微鼓胀的腺体,沈穆下意识一抖,想向前挪动身子躲开徐祺然的触碰,端凌曜立刻上前按住他的肩膀。
沈穆咬住下唇,眼眶通红地望着他。
端凌曜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腺体,也知道现在的触碰肯定会痛,但此时的触诊是必要的,必须要让徐祺然确定腺体的恢复情况才行。
端凌曜拍拍沈穆的肩头,哄他:“很快就好,再忍一忍。”
沈穆失望地垂下眼,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徐祺然的力道不算轻,沿着愈合的新肉,那些肿胀的部分一一按去,他按过这几个部分觉得腺体实在是烫得厉害,最终还是咬咬牙,低下头,凑在他的颈边嗅这里的味道。
温热的吐息钻进衣领,触手般缠住后脊,沈穆立即冻住了身体,本能抓着端凌曜的手,被他重重回握住了。
端凌曜跪在床边俯身吻住他的眉心,摩挲着他的额发,对他笑:“没事,医生在检查。”
Alpha的占有欲都很强,端凌曜现在还觉得自己不一样,可自从遇到了沈穆之后只觉得这是本能,他看到沈穆和作为Beta的平岚共处一室都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现在亲眼目睹另一个Alpha如此近距离嗅闻自己妻子的气味。
好在徐祺然很快离开了,他还是低估了S+级信息素的作用,尽管提前吃过抑制剂,但起身时还是觉得身体有些发热。
他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对着冷风用力甩了甩脑袋,觉得好些了才回来问:
“你现在能感觉到腺体在发烫吗?或者是能闻到自己的味道吗?”
沈穆迟疑了一瞬,还是摇摇头。
徐祺然掐着腰叹了口气,端凌曜问道:“……怎么样?”
“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腺体,自然无法控制,但是一直无法控制信息素是非常危险的,特别是像他这样的Omega,即便是低浓度的信息素,也会造成一定的混乱。”徐祺然摘下一边手套,“我不清楚他有没有去Omega监控局登记——如果登记了的话……端总,那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了。”
端凌曜的心猛地一沉,他听懂徐祺然说的意思。
S+Omega信息素能够根据“+”的涨幅吸引任一性别,其中就包括Beta,信息素过浓时甚至会让Beta出现发热现象,之前别墅里的陈叔就是最好的例子。
由于这个原因,和出于保护S+Omega的安全以及社会安定的立场,政府规定每一只S+Omega都必须严格受到监控局的管束,但到底怎么管束,又怎么监管,却很少有人知道。
端凌曜幼时跟着爷爷参加宴会时无意间碰到一只S+Omega,他和那一夜餐桌最上方的人同行,也很漂亮。
端凌曜记得,那个坐在餐桌最上方的人,是个Beta。
徐祺然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盒子,里头赫然是一条通体漆黑的Choker,说:
“这是我在国外跟的项目产品,用来监测信息素浓度的,还是研究初期,但基本功能完善,也有一定隔离信息素的作用。你先试试,就当做信息素控制的康复训练,至少要保持一段时间的稳定不外漏,否则监管局那里难过。”
信息素水平会根据人体状态进行变化,很容易受到外界影响,所以一般都需要到医院或者是科研院里专门的封闭病房里进行至少六个小时的观测,才能保证数据的稳定。住院期间不仅要保持清醒,身上还要链接各种仪器,手法非常复杂老旧。
但沈穆现在没办法保持长时间的清醒,更何况端凌曜现在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在封闭病房里待六个小时,如果能有更轻便简易的方法,当然更好。
端凌曜扶着沈穆坐起身,还是问:“……有可能痊愈吗?”
徐祺然双手插兜,很诚实:“不可能。”
“除了临时标记,其他任何对腺体的实质性损伤都是不可逆的。就拿永久标记来说,即便清除了生|殖|腔里的标记结,也没法恢复如初,所以一般Omega在第二次接受永久标记时,身体会本能出现排异反应,发生高烧不退的现象。”
徐祺然向沈穆一抬下巴:
“他的腺体是反复损伤后的功能性再生能力丧失,现在看似腺体愈合了,但实则只是修复了外表,如果再出现和这次一样的创口,那么只能完全切割,才能保命。”
沈穆揪紧了端凌曜的手臂,接受徐祺然对自己未来的审判:
“——所以,他永远不能接受清除标记手术。”
他一辈子都要和端凌曜绑在一起。
等徐祺然走后,端凌曜替沈穆戴上了颈环。
他从背后抱住沈穆,双手穿过他的脖颈。沈穆低下头,将自己的长发拢到肩侧,绷带下未愈合的伤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雪白的皮肉呈玉石般光洁细腻。
端凌曜凑在沈穆的肩窝里嗅了嗅,Omega的香味全蓄在这里,他没忍住在里头落下了一枚吻,接着握着沈穆的肩头,侧过头看他的反应:“好了,紧吗?”
颈环紧贴着Omega凸起的喉结,后颈处悬挂着一枚红色晶体,不像医疗监测物品,反而更像一种装饰品,但沈穆估计还是不习惯,摩挲着颈环,神情有些疲倦。
端凌曜耐心地问他:“是不是累了?”
沈穆摇摇头。
“那我去给你买蛋糕?可以不用吃流食了。”
沈穆还是摇头。
他揪着端凌曜的衣角缩进被褥里,Omega原本眼睛就圆,现在瘦下来了显得更大了,乌亮的眼仁倒映着端凌曜怔愣的神色。端凌曜笑起来,侧身躺下,将沈穆连人带被子裹进怀里,抵着他的额头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