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喝咖啡是一件很时髦的事儿。
沪市那边外滩有着大大小小的咖啡厅,不过都是对外国人开的,或者直接就是外国人开的。
尤其沪市成为改开的试点城市之一之后,那边很多高级职称知识分子也都学会了喝咖啡。
每天清晨,就是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晒太阳开始。
都说沪市人能装,什么人人都喝咖啡,不吃饭也要喝咖啡。
其实京城人也能装。
手上带着串儿,脖颈子或者腰带上插着扇子,左手捧着掌心大小的小茶壶,右手拎个鸟笼子。
嘿,老京城人了,就是这个味儿,地道!
之所以陈虎在沪市没喝咖啡,主要是没人陪着。他还忙着在沪市那边敛落好东西往京城搬呢,就算路过咖啡厅,看见里面一水儿的老外,也都怯了心,压根不敢进去。
没办法,这几十年,国人对老外一直都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或者惧怕。
外国的月亮比较圆这件事一直到00后出生才改变。
席于飞不喜欢喝咖啡,但也喝。就跟他抽烟是的,可以不抽,但会。
因为男人之间的交际无非就是烟酒,饭桌上谈生意几千年以来都没变过。
只要散一圈烟,不熟的人也会很快熟络起来。
再一举酒杯,很快就成了兄弟。
尤其是跟同龄人交际,烟酒就是最快能拉近关系的一种利器。
现在不过六点多不到七点,国营饭店已经开了门开始卖早点了。就在国营饭店旁边,有一家咖啡厅,也打开门开始营业。
四个人站在人家玻璃门外观望了半天,被里面的营业员小姐姐翻了无数个白眼儿之后,决定进去开个洋荤。
咖啡店卖西式早点,一杯牛奶加一块面包,或者奶油蛋糕,切两片儿香肠就是一顿。一问价格,最便宜的三块五!
程成差点儿跳起来。
三块五!
国营饭店的大肉包子才一毛五一个!一大碗海鲜面也就五毛钱!
你整几个外国字儿,烤个馒头加一杯牛奶就要三块五?
抢钱呢?
哦,人家不是抢钱,毕竟还给咖啡喝。
营业员小姐姐又开始翻白眼儿,“我们这里来的基本都是外国人,人家就喜欢这么吃。你们吃不起就隔壁请,那边儿便宜。”
“我请客我请客,来都来了,尝尝。”席于飞按住了快要跳起来的陈虎,对营业员打了个响指,“菜单有吗?”
营业员撇了撇嘴,把花里胡哨的菜单子啪叽就放柜台上了。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顾客是上帝的说法。
不管是供销社还是国营饭店或者百货商场,最醒目的标语下面一定会贴着一排大字——
不可随意殴打顾客。
人家售货员营业员才是上帝呢,就跟席家一样,有个供销社的三嫂,买瑕疵品都比别人方便,还便宜。
供销社要来好东西,席家早就能知道,直接内部留就可以了。
席于飞看了看菜单子,“这个点儿有牛排吗?”
营业员拿指甲刀正在磨指甲,“有啊,五块钱一块。”
“来四份牛排土豆泥套餐,牛排七分熟,两份咖啡加奶油蛋糕套餐,两份牛奶加面包套餐。”
营业员抬眼看看他们,“这可得三十多块钱呢。”
他们今天出来拍照没穿制服,就外面裹了个军大衣。
这年头,裹军大衣的未必有钱,但没有军大衣的基本都没钱。
但凡穿了制服,这姑娘都不会用这种态度对他们。
先敬罗衫后敬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
席于飞直接掏出四张大团结,“怎么着?你这里还得先结账才能吃饭?”
看见他手里有钱,营业员这才缓和了表情,“那你们找个地儿坐着吧,我去下单。”
“我的妈啊,一顿饭吃了一个月工资。”陈虎心有余悸,“我寻思洋餐没那么贵呢,咋感觉比老莫都贵啊。大宝子,回头钱我给你啊。”
“说了是我请,给钱算什么?”席于飞笑,“之前师傅给了我好处,偷摸先给你们沾点儿便宜。”
之前庆功会上,侯长青塞给席于飞一个信封。里面装了十张崭新的大团结,以及一张电视机票。
这都是上面单独奖励给席于飞的,但介于这孩子死活不想招惹风头,福利就只能通过这种私下的方式偷摸发给他了。
十张大团结一百块,对别人来说挺多,对席于飞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大钱。
他现在想花钱都找不到地方花,原本打算跟京城多盘算几套房子的,还一直没空呢。
说话间,进来了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
老外看见窗边坐的那几个年轻人,表情略有点诧异。
毕竟这个时间,很少会有本地年轻人过来用餐。别说这个时间了,就一整天在咖啡店都见不到普通人,能进来的不是外国人就是跟外国人谈生意的,或者有钱搞对象的。
营业员姑娘抱着菜单子殷勤的走过去,磕磕巴巴的说着英语。还好菜单上有数字,人家老外看了直接点一下数字,连话都不用说就能把餐点完了。
白人饭上的都快,先上的早餐系列,牛奶面包搭配两片香肠一片奶酪。咖啡搭配一块巴掌大的奶油蛋糕。
桌上还摆着个小杯子,里面放着几块方糖。
“喏,你心心念念的咖啡,”席于飞忍笑把一杯咖啡推到陈虎面前,“尝尝吧。”
陈虎看着杯子里黑乎乎的液体,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端起杯子先是闻了闻,然后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一张娃娃脸顿时皱成一团,“哎哟喂,这不是中药汤子吗?”
嗤的一声,那个营业员姑娘笑了出来,还低声嘀咕了一句土老帽。
陈虎的脸有些红。
席于飞没搭理那个姑娘,只是道:“这种美式咖啡就是苦,你兑点儿牛奶,加几块糖就不苦了。”
反正有两杯牛奶呢,倒腾一下其实还挺好喝的。
“也就这样,没那么好喝。”陈虎喝了加了牛奶跟方糖的咖啡,吐了吐舌头,“还没豆浆好喝呢。”
不过面包夹香肠奶酪跟那个奶油蛋糕还是不错的,只不过蛋糕有些过于甜了,面包则带着一股子酸味。
其实酸不拉几的面包才是国外正宗的味道,只不过来到华国之后被改良了,变成了柔软香甜的口感。
否则就这正宗面包口感,在国内压根不会有人买。
跟没发透的馒头似的,谁家馒头蒸出来酸不拉几的,都得被人笑话!
牛排也上来了,这牛排块还挺大,占据了二分之一的大盘子。这跟个小洗脸盆一样大的盘子另一半放着一球土豆泥,上面还撒了勺黑胡椒酱汁儿。
云穆清全程都十分淡定的样子,其实对面包跟咖啡早就吐槽上了天。
在看见面前切开里面还粉红的牛排,以及不知道怎么用的刀叉,他就觉得这顿饭吃的闹心。
滋啦!!
刀子在盘子上划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橙子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这玩意,咱也不会用啊。”
“装什么有钱人……”那营业员又嘟囔了一句。
人家旁边老外都只是看了眼,转头聊自己的话。反而这个“自己人”对着自己人满脸不屑。
席于飞沉下脸,“同志,有筷子吗?”
“我们这里是西餐厅——”那姑娘拉长了声音,“怎么可能会有筷子?”
“我去隔壁借四双筷子。”云穆清蹭的站起身,转身往外走。
等他拿着筷子回来,那姑娘又道:“用刀叉吃西餐是基本礼仪。”
席于飞笑着看她,“那在华国说人话也是基本礼仪,姑娘,我看你也没学会啊。”
“你怎么骂人呢?”营业员柳眉倒竖,声音尖利。
席于飞指了指那几个老外,“你嚷嚷,大声嚷嚷,让老外看看你这副德行。身为华国人,还看不起自己的同志,指望人家老外能看得起你?满嘴嘎啦味儿,外语都说不明白,还嘚瑟呢。我在自己国家,吃饭用筷子怎么了?要不要我给你讲讲筷子的文明?屁都不懂,猪鼻子插大葱,你装什么象啊?”
“你,你!!”那姑娘气的脸蛋子通红,骂不过也说不过,最后一跺脚捂着脸冲到后面去了。
作者有话说:
我之前其实想吐槽来着,但写完了忘记要吐槽什么了。
算了,洗洗睡吧!
见唱戏的角儿跑了,席于飞颇觉无聊,拿着筷子跟牛排奋斗。
老外这个牛排做的,怎么说呢。并不符合国人的胃。
对于华国人来说,一块上好的牛肉做的跟鞋底子似的,外面都黑了里面还红着,这就是浪费食材,厨子得拉出去吃花生米!
但黑胡椒酱味道还是不错的,一口牛排一口土豆泥,再加上牛奶咖啡面包蛋糕,勉强填报肚子。
饭还没几口,里面撩帘子出来个戴金丝眼镜儿的小白脸儿。
小白脸看着不到三十年纪,梳着三七分油头,穿着西装脖子上还打了个温莎结儿,装的跟个人似的。
小白脸身后就跟着刚才那位女同志,还吧嗒吧嗒掉眼泪呢:“舅,就是他们骂我!”
席于飞抬眼瞅了瞅,嗤笑,“打了小的来老的。”
能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个地方开西餐店的人,背后都是有点儿背景的。
没背景,别说开店了,你拿碗饺子出去换个针线,都有可能被人举报投机倒把。
“各位同志,”那小白脸脸色十分不好看,“不知道小凤哪里得罪各位了?在这种场合辱骂女同志,不太合适吧?”
“辱骂……”席于飞吃完牛排把盘子一推,施施然站起身,“这么说,你也知道在这种场合出言不逊,是不合适的了?”
小白脸皱了皱眉头,他看着眼前四个穿着军大衣的年轻人,脑子里迅速思考,“小凤只是个服务员。”
“是吗,我还以为她是你祖宗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出来帮忙?最起码也好好打听打听她说了什么话吧?”席于飞啧啧的,还歪着脑袋,一看就不像正经人,跟街边的街溜子似的。
那女同志呋吃呋吃的,“我,我只是告诉他们,用刀叉吃西餐,是基本礼仪。”
“只是这样?说谎可不是好同志。”席于飞按住了也要起身帮他“示威”的云穆清,暗示陈虎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西餐厅这种地方其实很微妙的,因为有外国人,弄不好就会出现外交矛盾。
所以怎么挑事儿,得掌握一个度。
见那姑娘只是哭,席于飞道:“也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人话了?哭就管用?连自己的同胞都看不起,你还指望别人能看得起你?这位小……嗯,这位同志,就算你招服务员好歹也挑一个政治面貌积极向上的吧?对外国人前倨后恭对国人横眉怒目的,这是打算招财还是寻思着招祸呢?说句好听的叫不懂事,说句难听的……”
他冷冷的看着小白脸,“这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是要被批判的!”
“同志,同志!”小白脸没想到眼前这小年轻嘴这么厉害。
按说来这里吃饭的年轻人都有点儿身份地位的,没有的话也是来见见世面,喝杯咖啡装一下,舍不得掏什么大钱,更别说跟人顶嘴了。
小凤只要一个白眼儿过去,就能把那些兜里叮当响的家伙羞愧的再也不敢上门。
“有点儿上纲上线了,”就算小白脸有背景,也不敢让这句话从自己的店里流出去。不说别的,他爹知道了,也得抽他几个嘴巴子。
走资本主义道路?
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上纲上线……啊?”席于飞道:“45年有了联合国,我们国家就是五常之一。建国之后敌人来犯,我们的人民前仆后继打了十七个国家,把十七个国家按在了三八线外面,让他们无力侵犯我们。62年阿三两次侵犯我国边境,被我军揍的连首都都改名了。71年祖国再次入常,获取了与美英法俄同等地位,拥有一票否决权。地球上一百多个国家,而五常只有五个国家,我们已经强大起来了!”
“是,我们的人民仍旧还有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当年三年自然灾害,跟苏联撕破脸,我们在给人做孙子还是还债中选择了还债。全国人民勒紧裤腰带,宁愿自己不吃不喝也要把欠的东西还回去。如今你们能在这里开店,能耀武扬威的看不起不会用刀叉的同胞,就是有无数的人宁愿饿死自己省出来的口粮给你们养大的!”
“我上纲上线?我只会为我们的国家自豪,为农民兄弟,工人同志自豪。我们只是想来见识见识,涨涨世面,而不是花钱过来受辱的!当年那群豪强无法压下我们的脊梁,如今自己的同胞倒是恨不得主动弯了腰,竟然还说我上纲上线?”
“你,你……”小白脸可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年轻如此不好惹,呱啦呱啦的摆出一堆大道理,他一个字儿都反驳不出来。
“我们德国也是很强大的。”刚才进来的老外其中之一用蹩脚的中文不满道。
青岛这个时候跟德国还是有不少合作,青岛啤酒最初就是国家跟德英合作出来的品牌。
所以在这里看见德国佬,并不新鲜。
席于飞看了过去,“我不否认德国的强大,但德国在选盟友这一方面,实在是有点儿惋惜。”
那德国佬的脸一僵,愤愤的拍了下桌子。
德国二战时候的盟友是谁?意呆利。
德意跟高卢鸡打架,结果意呆利跳反,主动跟高卢鸡投降,那边不接受,意呆利还把高卢鸡驻兵揍了一顿,战俘营都是他们自己建的。
二战结束,德国看着战胜国席位上的意呆利,都特么蒙圈了。
“但我们华国,不需要盟友。我们的盟友就是我们自己,我们的人民,我们的军队。”席于飞高声道:“我们的教员说过一句话,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我们的国家会日益强大,人民也会日益富强。我们穷不代表我们弱,我们的脊梁是钢浇铁铸,是永远压不垮的!”
“说得好!!”陪同外国友人前来用餐的华国人都忍不住起立鼓掌,“我们的脊梁是钢浇铁铸,是永远压不垮的!这位小同志,你说的太好了!”
小白脸汗出如浆。
他深呼吸好几次,在所有人谴责的目光下,对席于飞道:“这位同志,你说得对。是我对服务员的教育不到位,让她对自己的身份没有明确的认知。我一定会加强这方面的培训,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席于飞点点头,他也不太想跟以为女同志计较这些,那女同志会变成这样,绝对不是一天形成的。这小白脸现在说的冠冕堂皇,鬼知道心里怎么想呢。
“你不欢迎外国人吗?”那个德国佬又张嘴了。
“当然不是,”席于飞看了过去,“对于外国友人,我们敞开怀抱欢迎。我们的国家是具有包容性的国家,对朋友的到来从来都是以好酒款待。但如果是豺狼来了……”
“我们手里有猎枪,会赶走所有想要侵犯我们领土的豺狼!”一名看着四十左右的女同志大声道:“你好,我是青岛日报的记者,请问刚才你说的话,我可以登在报纸上吗。对了,还没有请教小同志你的名字。”
席于飞吓了一跳,“好家伙,姐你是记者啊?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我就叫人民!好了好了,我们已经吃饱了,不打扰各位用餐。再见再见!”
说完,他推开椅子,带头跑了。路过柜台的时候,还把早就准备好的钱丢到柜台上,绝不欠账!
“诶,小同志,小……”那位女记者见追不上人,遗憾的停下脚步。
她扭头看向小白脸,摇头叹息道:“小白,你看你,这叫什么事?”
“秋姨……”叫小白的小白脸脸都快成苦瓜了,“这,我也不知道,哎呀……”
“多注意以后你们自己的态度问题吧,”被称之为秋姨的女记者严肃道:“我们的人民逐渐的富强起来,难免会过来你这里长长见识。如果一直是这样的态度,早晚作出祸事来!”
“是,我知道了,秋姨。”
“妈呀大宝子,你厉害啊!!”四个人出了那家西餐厅就快步离开了,等走到人少的地方,程成喘着粗气,用崇拜的眼神看向席于飞,“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不懂,但又觉得特别好!”
“是啊,没想到你竟然懂这么多……”陈虎毕竟是保卫科出身,身边有不少退伍老兵,也知道不少事。但是让他长篇大论的说,他压根组织不了语言!
云穆清看着席于飞,眼里满溢着浓烈的感情。热烈,崇拜,欣赏,以及深深压在心底不敢诉说的情感。
“我爹是老师啊,家里好多报纸呢,没事儿就多看报,否则跟人吵架辩论都不知道说什么。”席于飞满脸这都是基操的得意模样,“哎对了,这些话可别往外说啊,咱们几个知道就得了。话说那破西餐一点儿都不好吃,要不咱们再买几个包子回去吃吧?”
“我请客我请客!”陈虎连忙掏钱掏票,“都是我惹出来的,没事儿我说什么吃洋餐啊!走走走,听说这边国营饭店的肉包子里包的都是海鲜,好吃的不行!”
“国营饭店就在刚才那个西餐厅旁边,”席于飞一把拽住他。
“没事没事,我刚才没说话,他们不一定能认出我来。得,这大衣我先不穿,我跑着过去!”陈虎脱了军大衣甩给橙子,扭头就跑。
橙子诶了两声,“这傻子,我过去看看。”说完也跑了。
云穆清安耐住满心的沸腾,伸出手用力握了握席于飞的手,“你刚才,特别厉害。”
席于飞以为就是友好的拉拉手呢,毕竟男人之间也会拉手的。他干脆用力反握回去,得意道:“是吧,我刚才也觉得自己特别厉害,爷们牛逼!”
两个人拉着手,站在满是阳光的墙根下面对看,然后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当年二战,但凡意呆利能给力,如今五常席位德国备不住也得有一席之地了。
可惜了,德国佬在选择盟友方面,就是欠缺了那么一点儿运气。
而且在朝鲜战争上,德国还是跟意呆利组队,这证明什么?证明他们记吃不记打。
因为意呆利上去转了一圈,又跑了……
阿三主动挑衅两次结果被打成了首都保卫战,就这还十分自信的要申请进五常,五常不行就希望获得六常席位。
他是真心认为自己应该是五常下第一人啊。
昨天看评论,说我在这篇文上称呼混乱,因为在六七十年代大家彼此都以同志称呼,而主角总是喊兄弟什么的,像二流子。
其实不是啊。
同志的意思是志同道合,在某些场合是必须用得到的。
比如说表彰大会,表扬某某同志。比如说求婚的时候,希望与某某同志结成革命友谊。
或者以尊敬的态度打听一个人,某某同志是你们单位的吗?
还有就是身份问题。农民极少会彼此称呼为同志,同一个单位关系好的,也不会互相称同志。两军会师的时候才会彼此激动的称呼对方为同志,但熟悉了都会叫名字,或者以兄弟姐妹相称。
两个同龄陌生年轻人想拉近距离,都会试探喊声哥或者兄弟。当然,如果对方说麻烦请叫我同志。
好,同志。
以后这俩人关系绝对近不了。不是一路人。
还有就是介绍自己的朋友。在某些正式场合,会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某某同志。但非正式场合,对面的人也是很熟的,基本都会说这是我朋友,我兄弟某某。
并不是说我的文章里称呼混乱,你说我错别字多我认,但称呼上面我还是比较认真的。
好了,各位同志,请畅所欲言,还有什么地方觉得有问题??
四个沙雕青年,在青岛冬季寒风里,背着朝阳,一路啃着包子往回溜达。
等溜达到了招待所,包子吃完了,一点儿都不觉得撑,甚至觉得蹦一蹦还能再吃一顿。
年轻人消化好,早晨的那点儿洋荤走了几站地之后早就进入大肠里了。
厨房那边早就准备好了东西,谁打算买点儿特产就过去挑。挑完了直接打包,板车运到邮局发货。
席于飞买了十斤干海带,五斤嘎啦干,十斤虾干,十斤鱼干。这时候的鲍鱼跟海参都特别便宜,巴掌大的二头鲍五毛钱一个买了三十个,中指长的海参干一毛五一个干脆买了一百个。
这些都是要寄回家的。
他想了想,同样款准备了三份,分别寄给沪市他姨,西北他姨夫跟姑父。
最后又要了一百个干鲍一百根干海参,寄去了沪市他田新哥那边。
抬脚刚要走,突然想起来自己东北还有亲戚,干脆又准备了一份寄到了东北。
亲戚多就是这点儿麻烦,要准备太多礼物了。
云家那边他没有管,因为不管是给姑父寄过去的还是给姨夫寄过去的,早晚也会出现在云家饭桌上。
有这俩人护着,他云家爷爷奶奶叔叔婶子哥哥嫂子们,总是不会吃亏。
云穆清就跟甩手掌柜的似的,只帮忙扎了下口袋搬了货,基本什么心都不用操。
不得不说,这时候青岛的海鲜,一点儿都不坑外地人,便宜的令人咋舌。
卖完东西又是一身腥味,席于飞这么爱干净自然受不了,回宿舍端着盆子去洗澡,后面跟着他家玉玉和俩新迷弟。
因为早晨那番慷慨陈词,陈虎与橙子如今对他别提多好了,这亢奋的劲儿一时半会怕是沉淀不下来。
“大宝子,来来我给你搓背。”
“大宝子我给你搓胳膊,你躺着我给你洗头。”
搓澡大爷无奈的看着这几个小伙子霸占了自己用来营业的方寸之地,也不着急,只是穿着大裤衩子坐在角落里抽烟。
年轻真好啊。
只是这份钱,哎,赚不上喽。
云穆清没能抢占有效地形,只能郁闷的把自己洗刷干净。出去的时候伺候着他家大宝子穿上干净衣裳,然后顺便打了热水,把脏衣服攥出来。
放在暖气上一宿,明天就可以直接装回去了。
晚上还要请徐海川吃饭,国营饭店里每个人点一个菜。什么虾仁炒韭菜,什么葱烧海参,什么九转大肠,只要是鲁系菜,没吃过的,直接上!
不过那个海参席于飞没怎么吃,怕吃多了脚臭。
第二天一群人去逛了百货大楼,去了附近的公园。觉得这地方跟京城也没太多区别,没有什么新鲜玩意,第三天干脆就躺在宿舍打牌睡懒觉。
其实鲁省有不少可以旅游的地方,济南的趵突泉,曲阜的孔庙,泰安的泰山……毕竟这里是文化大省,底蕴十足,人人都想考公务员。
但交通太不便利了,而且大冬天更是懒得动。
梅雨说了,等开春暖和了可以坐火车去曲阜济南那边玩,但泰山就算了。
爬完泰山,怕是回来站都站不稳,蛋都得扯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