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跟我一起喊啊!!”陈虎直蹦,“这个海,真大啊,那么大!!诶你们看你们看,那个小黑点儿是不是船?是船吧??诶——船来啦!!!”
席于飞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出现一首歌。
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妹妹对岸唱着一支甜甜的歌。
“我简直想写一首诗,写给大海,写大海的一首诗!!”陈虎语无伦次,“啊,大海!!”
席于飞跟着道:“全是水。”
云穆清:……
噗,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了点儿,因为跟朋友出去吃饭啦!!
我先去给猫做个饭,弄完还有一更,大宝子们别熬夜,明天也照样能看
这个年代的人充满了直率的热情,当前代表就是陈虎同志。
他站在海边,甚至还蠢蠢欲动的想要扑向大海的怀抱。
要不是天太冷,海边沙滩上还有薄薄的冰,席于飞真心觉得陈虎现在早就冲海里去了。
他激动,亢奋,语无伦次。
似乎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往外说,但限于文化水平实在不高,只能充满热情的喊了几句大海,就吭哧不出其他的词了。
席于飞对此觉得文化改制十分必要,如今还是522制度,五年小学,两年初中,两年高中。九年义务教育直接让你高中毕业,至于能学到什么,那真不好说。
尤其是现在,不考试不摸底胡乱教,老师兴许都没有个正经的毕业证。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高中毕业,能达到什么文化水平实在是无法评价。
“我教你,”席于飞实在看不下去陈虎跟个猴似的上蹿下跳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陈虎连呼哧带喘,“这是黄海!”
席于飞:……
算了,何必呢?
浪费自己的感情罢了。
云穆清嗤嗤的笑,然后道:“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
诶,这个陈虎会,“这也不是黄海啊,这是北戴河,教员的诗,渤海,那是渤海!有没有写黄海的?”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太阳都快落到海平线上了。
霞光万丈,把海水染成血红色,看的人心震撼。
“啊,黄海!阳光将你染红,晚霞盖在你的身上!”陈虎绞尽脑汁。
席于飞吐槽,“晚霞是你的被窝。”
云穆清:哈哈哈哈
陈虎不搭理这俩人,继续道:“黄海,你为什么是蓝色的?”
旁边不知道打哪儿钻出来个小孩儿,“你傻啊,大海不是蓝色的是啥色的?你家门口的海是黑色的?”
陈虎:???
“快过来,”孩儿他娘着急的招手,“回家了,小心海猴子给你抓走!”
陈虎:……
海上风渐大。
席于飞笑的直咳嗽,他紧了紧围脖,“走吧兄弟,这也太冷了。”
“我想拍照。”陈虎也冷,他抄着手缩着脖子,没有了刚来的气势,“这附近有没有照相馆?我想拍照,我要跟大海合照!我家里还没人见过大海呢。”
“回去,回去问问师傅,他一准儿知道。赶紧着,走了走了!”席于飞被冻的大鼻涕都快冒出来了。冬天的海边是真的冷,海风潮乎乎的,顺着脖颈子跟脚腕子往衣服里钻,也不知道想要摸哪儿,死不正经。
陈虎恋恋不舍,被云穆清连拖带拽拽到公交车站台,还趁着脖子往海边看呢,“大海,我明天再来看你!!”
周围人都瞅他。
席于飞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摊了摊手,对周围群众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师傅,师傅啊!”陈虎裹着一身冷风冲进招待所,发现他师傅屋里没人,又冲进食堂,这才看见在食堂里吃饭的熟悉身影,“师傅!!”
刘队长头疼的捂着叶了盖,对身边的常峥嵘道:“你们谁有紧箍咒送我一个,我真的,这泼猴,要上天啊。”
“师傅!”泼猴眼里已经没有了别人,“我想要拍照,要跟大海合影。师傅,哪里有照相馆?”
侯长青哈哈的笑,“你想跟大海合影?那大海想不想跟你合影?”
陈虎一愣,“什么?”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席于飞带着云穆清姗姗来迟,他先去点了菜,也凑过来找了个空坐着,“可别提了,他都疯了。对着大海念诗,吭哧半天说晚霞是你的被窝。”
“那不是我说的!!”陈虎急赤白脸解释,“我说的是晚霞盖在你的身上。”
“那不还是被窝?”刘队长嫌弃的推了他一把,“靠边儿,口水喷我一身,吃饭了吗?”
“师傅,我想拍照。”陈虎坚持。
常峥嵘笑的直咳嗽,“拍照是吧?明天喊着……喊着那谁?这边宣传科的?叫什么来着?徐海川?喊着他,他有照相机,你们掏钱买胶卷让他给你们拍。”
“徐海川,徐海川……”陈虎开始重复。
“别叨叨了,”刘队长真的头疼,“一会儿让……梅雨,你不是跟那个海川熟悉吗?你跟他说一声。”
“我要看日出,拍日出!”陈虎满眼期盼。
“谁点的嘎啦面?”窗口有人喊。
“我我我!”席于飞指挥云穆清去端面,然后看向侯长青,“师傅,你们上次来这边是什么时候?”
侯长青摸了摸下巴,突然看向梅雨,“你大师兄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夏天,是吧梅雨?”
梅雨想到了什么,无奈道:“师傅,求别说。”
“请细说!”席于飞赶紧摸兜,摸出一包牡丹双手奉上,“我师兄面对大海也疯了?”
侯长青笑纳了烟,满桌散了一圈,丝毫不介意把他亲爱的大徒弟曾经的糗事说出来。
“你大师兄第一次来的时候也不大,跟……跟陈虎差不多大吧?非拉着我去看海,好家伙,到了海边我愣是没拽住他,他一尥蹶子就冲海里去了。当时正好来了个浪头,直接盖在他身上,大裤衩子都被浪头拽下来了,人也拽倒了。”
说道这里,侯长青看了看常峥嵘跟刘队长,三个人突然开始嘎嘎大笑,笑声十分猥琐。
梅雨低着头扶着额,看似完全不想说话。
“然后呢然后呢?”席于飞往旁边错了个位置,接过云穆清手里的一碗面放在桌上,催促着。
刘队长笑的几乎止不住,“你大师兄,哈哈哈,你大师兄,吧唧就躺哪儿了。旁边还有个小孩儿喊,他身上有条海参!!”
坐了一圈都是男人,这种隐晦的笑话简直秒懂。
梅雨破罐子破摔,突然转身从身后那桌捞了个人过来,“柴亮不也是那样,上蹿下跳的,还钻海里游泳,结果裤衩子也掉了,光着个腚不敢上来。”
柴亮算是三师兄,平时不声不响,车上的位置也里席于飞比较远,日常沟通并不多。
但他现在面红耳赤的,“梅雨,哥,哥!嗨呀你说这些做什么?”
常峥嵘道:“啊,这个我记得,旁边还有人说海上有水母,结果是柴亮的屁股,太白了,反光。”
半个餐厅的大小伙子们都笑疯了。
柴亮不甘示弱,又拽出了个人,“你笑我?难道当初你看见大海的时候不激动?好家伙,鞋都跑飞了。有个大姑娘拎着你的鞋从后面喊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不要啦,害的我们以为你差点儿犯了什么政治上的错误!”
陈虎终于平静下来,他现在无比的庆幸如今是冬天,否则他一定会忍不住的冲到海里,至于会出现什么洋相,那可就不可控了。
内陆的人没见过海,看到大海都难掩内心的激动。
感情内敛如云穆清也会双目含泪,感情外放的那就不好说了。
满屋子的人互相吐槽,臊的大姑娘们都躲到一旁,但忍不住听,还忍不住脸红。
倒是那群结了婚的老娘们听的兴致勃勃,那眼神恨不得让这群小伙子情景再现,看看什么海参什么水母之类的。
陈虎也察觉到肚子有些饿,跑去点了碗面端回来,然后看见淡定吃面的席于飞,“大宝子,你看见海怎么不激动呢?”
席于飞吃了面里的嘎啦肉,不得不说这边的海鲜做的实在地道,嘎啦面里厚厚的一层嘎啦肉,汤的滋味别提多鲜甜了。
他抬头看了眼陈虎,叹气道:“我想激动来着,但不知道是激动看见大海,还是激动看见海猴子。”
“你还看见海猴子了?”梅雨问。
席于飞往陈虎那边歪歪嘴,“人家旁边一大姐,生怕自己孩子被海猴子抓走,捞着孩子就跑了。”
“你别抹黑我,怎么我就海猴子了?”陈虎不干了。
席于飞再次悠悠的叹气,“好家伙,张牙舞爪啊,还以为你刚从五指山下蹦出来呢。对着海嗷嗷的喊,真的,如果当时有记者,明天这边报纸上就得写头版头条,海猴子上岸了。”
“胡说,才没有,我不是!”陈虎才不接受这样的污蔑。
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丢脸的,梅雨放下心来,一抬头正好看见要找的人,“川儿,大川儿!”
刚进食堂的一个卷毛年轻人看过来,“哟,雨哥?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川儿啊,最近忙不?”梅雨站起身,跟卷毛拥抱了一下。“这就是徐海川。”
陈虎嗖的看过去,双眼唰亮,“川儿哥!”
徐海川秒懂,“明天要拍照?要看日出?早晨四点半门口集合,过期不候啊。胶卷钱你们掏,路费你们掏,洗照片的钱你们掏,回头请我吃一顿国营饭店就可以。”
“好家伙,”梅雨笑着捶了徐海川一把,“行啊,都成业务了?”
“内陆来这边的都这样,激动的上蹿下跳的。看习惯就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了。当初你不也是闹着要看日出吗?还起不来,是我进屋把你踹起来的。”徐海川看上去跟梅雨很熟,又跟侯长青他们打了招呼,“行了,我去吃饭了,明天早晨四点半啊,就食堂门口集合,赶四十的那趟公交,过了就看不到日出了。”
“好的川儿哥,您放心,我一准早早就到!”陈虎激动的不行,“我我我自己买一卷胶卷,多拍点儿,明天去哪里买?早晨那么早人家开门吗?”
徐海川露出两排大白牙,“放心吧,有地方买。”
他们那边商量拍照,席于飞小声问侯长青附近有没有黑市,打算买点儿海鲜带回去。
侯长青道:“去什么黑市啊,咱们这里就有。不过都是干货,想吃什么掏钱,这边直接给你寄过去。这玩意可别往车上带,太味儿了。”
席于飞有些吃惊,“咱们这里?要票吗?”
“要票的都是大货,新鲜的。”侯长青冲着席于飞眨眨眼,“咱们自己内部的事儿,别人管不着,放心吧。”
作者有话说:
我已经忘了自己第一次看到大海是什么感觉了,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看的海是黄骅港那边的渤海湾。
跟着朋友的车过去船上买海货,似乎对那里有些失望?
再后来就去了海南看海了,哇,那才是真正的海。
还去连云港看过黄海,但没去过秦皇岛,看真正漂亮的渤海是什么样的。
感觉我小时候海鲜也没少吃,因为渤海盛产带鱼皮皮虾梭子蟹,皮皮虾很便宜的时候一两块钱一斤,就算现在最低价十块钱一斤。
前些日子我买了点儿梭子蟹做葱姜炒,给我妈吃的头都不抬,看着电视啃了一大盘子!
还记得就是十年前,我有个安徽的朋友,没吃过皮皮虾和螃蟹。好像以前安徽那边因为运输问题,很少会见到卖时令海鲜的?
不过现在全国都能吃到新鲜海鲜了,国家伟大!
对了,我老家有个动物,叫博狗。你们猜是什么东西!
国营的单位大多都这样,自己有自己的采购。
铁路局又不同于其他国营单位,因为它是“连锁”的。虽然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管辖范围,可毕竟都是同事。
麻花也好扒鸡也罢,只要不是什么战略性物资,几口嚼用,打个电话就有人帮你寄,货到付款都没问题。
席于飞要的东西不多,毕竟他有个市场。主要是替之后家里多出来的东西找个借口罢了。
别看京城是祖国的心脏,但现在心脏也就这么回事儿。
别的地方司空见惯的玩意,换个地方就变得抢手起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南方时兴的东西永远都是北方追求的好玩意儿。
直到淘宝横空出世,才打破了这种“追求”。
这就扯远了。
订完了东西,席于飞已经呵欠连天了。
他中午就睡了俩小时,被陈虎那个傻憨憨带去看海,冻成了个孙子,回来吃完热乎乎的面就开始犯困。
睡觉的时候还能听见陈虎跟旁边絮叨,说明天千万不要起晚了,要去看日出,要去跟大海合照。
结果等到第二天,席于飞不到四点就起来了。云穆清打了热水回来,席于飞洗漱完了看看表,四点五分。
程成蹑手蹑脚的走来敲了敲门,“你们起了?”
“大师兄还在睡,他不去海边。”席于飞看了看程成身后,“虎子没起?”
程成耸了耸肩,转身带他们俩去自己的宿舍。
陈虎还四仰八叉睡的小呼噜一串一串的,那叫一个香。
“你说……”席于飞坏心眼子起来了,“如果不叫他起来咱们自己去,怎么样?”
程成想笑,用力捂了捂嘴,“虎子哥怕是会撒泼吧?满地打滚,跟咱们绝交。”
席于飞啧了声,走到陈虎床铺前面,抬手就把人被子掀了。
“卧槽,谁啊?”陈虎蹭的坐起身,张嘴就要骂。
席于飞一把捏住他的嘴,“还不起来?不是说去看日出?”
跟陈虎同宿舍的翻了个身,嘴里骂骂咧咧,然后又睡着了。
“我特么,几点了?”陈虎立马清醒过来,迅速的穿衣服,“没迟到吧?”
“赶紧去洗脸刷牙,别拍照把你的眼屎拍上。”席于飞小声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这个时间点儿也没人进出,新的车还没到站,大家都在睡梦之中。
招待所的大门关着,门口的柜台缩在椅子上,靠着身后的暖气片打瞌睡。
听见动静见有人要出去,还嘀咕一声,“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外面可冷了。”
门外没人,估计徐海川也不会这么早就到。不过清晨的海风着实爽洌,仿佛一口带着冰渣的啤酒,顺着嗓子眼下去就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还得喊声痛快。
席于飞把门打开一条缝,没两秒钟就缩着脖子关上了门,回头看着云穆清,“要不咱俩回去睡觉吧?反正三个来月呢,等过俩月天气暖和了再去看日出也来得及。”
“可以,”云穆清压根就没有思考,席于飞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要我说,”旁边的程成抄着手道:“虎子哥就是太激动闹得,三个月呢,非得赶这么一天。”
席于飞点点头,突然看向程成,“你之前也没看过海?”
程成骄傲的抬起下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老家,秦皇岛的!”
“哟,你岂不是在海边长大的?那你还跟着凑什么热闹?”席于飞心想这难道就是友谊?就如同他跟玉玉一样,玉玉想看海,他自然就陪着。
程成不好意思的抬手揉了揉鼻子,“但我大小儿跟京城长大,看过最大的海就是北海。”
席于飞:……
正说着,里面又陆陆续续的走出来七八个人,陈虎夹杂在这群人里,一溜小跑,“等急了吧?我川儿哥呢?还没来?哥们儿,你们都是要去看海的?”
跟着来的人都纷纷点头,眼睛里带着期盼的兴奋。
他们一说话,席于飞就听出来了。河南的安徽的陕西的,都是内陆城市,顶多见过黄河长江。
“不对啊,”席于飞看向陈虎,“我们之前在沪市,不也挨着海?”
“那不一样!”陈虎不认同,“沪市虽然也算是海滨城市,但咱们离海太远了,而且那边的海没有这边的震撼。”
外滩就是入海口,水域连接着大海。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所以阳澄湖的大闸蟹特别出名。
但是在沪市,海鲜还真没有这边出名。
提起沪市,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大闸蟹,而不是什么大对虾大石斑。
“兄弟们兄弟们,”徐海川是从外面进来的,“都到齐了吗?走了走了,赶紧去坐车。”
他身上背着两个挎包,一个包里面装着照相机,另一个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席于飞也是没想到,这边凌晨四点半,还真有公交车!
看一下站牌才知道,是夜班区间车,从渔船那边的码头往市里来回的,接送的基本都是船员。
虽然是清晨,但码头十分热闹。
很多船上都亮着灯,船员用浓重的方言互相招呼着,准备出海的各种东西。
这些船员以及船都属于船运公司的,但由每个公社分管。捞上来的鱼算做工分,能换取粮食跟各种票据。船员基本都是附近渔村的村民,每一个船员,身上背着一家或者几家的希望。
这一船如果捞的鱼又多又有价值,换来的工分至少能让一大家子人好好的吃上一个星期甚至更久。
捕鱼不像种地,得天天出去。
他们这种大的渔船捕鱼,每次出去都要两三天,如果收获少甚至还要延长时间。
回来也要休息几天,或者换其他人出海。
黎明前原本是最黑暗的时刻,但却被这些渔船的灯照的通明,就连天上的星星都快看不清楚了。
但也就十来分钟,渔船陆陆续续的出港,码头又恢复了宁静。
其实冬天的海也是很美的,深蓝色的海水拍打着岸边,细碎的冰块被海浪推了上来,堆砌成晶莹剔透的堡垒。
随着天空逐渐泛出鸭蛋青,海鸥们也从巢中飞了出来,迎着海风翱翔。
“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的飞翔!”陈虎神情激动,双手握拳放在胸前,“一会儿翅膀碰触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的冲向乌云!”
徐海川鼓掌,“不错不错,但这是海鸥。”
“海鸥,海鸥……”陈虎卡壳了。
“海鸥在大海上飞窜,想把自己对暴风雨的恐惧,掩藏到大海的深处。”云穆清补充,“但我看海鸥还行。”
“国外的海鸥怕暴风雨,咱们国内的海鸥就胆子大,什么都不怕!”陈虎给自己挽尊。
徐海川哈哈大笑,“每次我带人来这里拍照,都会有人朗诵这首诗歌,也会跟你说同样的话。”
“那你一定也重复了很多次同样的话了吧?”陈虎抹了抹脸,把尴尬甩到地上。
徐海川突然做了个嘘的动作,“看,日出了。”
众人连忙向海平线看过去,那里刚才还是黑暗一片,但很快就开始微微发亮。粉色橘色的霞光如同彩色墨水被倾倒在天际,逐渐的向四周晕染,然后融合成一抹璀璨如碎金般的黄。
初升的太阳没有那么热烈,它似乎还很含蓄,或许是刚离开冰冷的海水,还没有重燃万丈热情。
但不过就是一瞬,太阳猛地就跳了出来,顿时豪情四射的向人们展示它明亮温暖的光。
天空似乎在这一刹那就亮了起来,月亮都没能来得及落下,被太阳照出剔透的半身。
这种场景是壮观的,是震撼的,是无论多么花哨的语言与文字都无法描写的。
大家都在屏住呼吸,目光被那轮橙色的火轮吸引,就连身体都变得僵硬,生怕动一下会惊动那轮美丽的炽阳。
徐海川掏出相机摆弄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拍照吗?现在天光最好了。”
“是彩色胶卷吗?”陈虎缓慢的呼吸,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轻了许多。
“不然呢?整个黑白胶卷谁能看得出你们这是日出?”徐海川被他逗的不行,“合照还是单人?”
大家都想第一个拍照,目光在暗自较劲。
席于飞道:“一波的先拍合照,单人自己出胶卷拍。”
人群顿时分成了四波,两两三三分散站着。
“好,就在这里。”徐海川是个熟练的老师傅,直接指定了地点,“对,向我这边散步,看着我。停!好好好,再来一张!可以可以,换下一组!”
这时候一卷胶卷拍不了几张照片,合照拍了两轮完了就得换胶卷。
徐海川打开自己的背包,席于飞凑了眼,好家伙,一包胶卷。
“谁买胶卷过来,都是彩色的啊没有黑白的。这种胶卷冲洗比较贵,你们自己考虑一下,单买还是合买。”
铁路上职工都不太差钱,前提是家庭压力没那么大。
程成跟陈虎合着买了一卷胶卷,席于飞又不是没钱,直接买了两卷。
他跟玉玉的合照,单人照。旁边还有没出港的船呢,跟船老大商量商量上船拍几张。
多有纪念意义啊!
等他老了还能拿出去炫耀,“看,当年我跟京城扛把子,是铁哥们!”
作者有话说:
日出真的很震撼,无论是海上日出还是山上日出,就那一瞬间,你几乎听不到身边人的呼吸声,耳边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刺眼,真的就跟个咸鸭蛋黄似的,还得是海鸭蛋,红彤彤冒着油。
但完全出来之后,光哗的一下就撒了出来!
我家猫很多,吃罐头好贵,做猫饭真省钱啊, 一顿只需要二十块!就能喂八只猫了!
青岛这个地方,是有西餐厅的。
最有名的就是青岛咖啡饭店,里面专门分出了西餐区域。也就是后来的青岛饭店。
因为这里挨着码头,不止是渔民码头,还有运货码头,外国人很多,有几个外国餐厅很正常。
京城最有名的西餐厅就是老莫,那时候去老莫吃一顿简直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普通工人可去不起老莫,一顿饭好几块钱,如果请对象过去搓一顿,小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青岛这边跟沪市有点儿像,有咖啡厅卖西餐,也有那种中西结合的餐厅。
徐海川拍完照就回去了,拍照只是他的“副业”,主业是宣传科的科员。
至于胶卷,大家都同意他这边帮忙洗出来,等下次过来直接拿走。
彩色胶卷洗印相当贵,差不多得有四十来块钱。徐海川在单位有自己的洗印间,价格可以稍微便宜一点儿,他还有得赚。
当然,这可算不上投机倒把,而是给单位宣传科“创收”。至于他自己能捞多少,别人可就不清楚了。
但人家大清早过来拍照,一折腾俩小时,总归不会是为了那顿饭。
几个人也都订好了,晚上去国营饭店吃海鲜,还能喝啤酒。
十多个人的队伍原地解散,席于飞想要四处转转,云穆清自然陪着。陈虎激动的心情也已经平复,拉着橙子非要跟席于飞他们一起。
说要去外国人开的店里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