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撇嘴道:“还能是什么情况?当年闹腾的最欢了,把自己老师校长邻居全得罪了。原本是个乡下人,因为能勾兑能蹦跶,硬是留在了京城,威风的不行了都。不过我听说他大舅子家闺女嫁给了一个好像挺大的领导,那个领导还是个二婚头,跟他闺女差小二十岁呢,都能当他闺女的爹了。”
“革会的,”程成补充,“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听说他外面还有好几个家呢。这不是上面下文件有人都平反了吗?那傻批成天急的火烧腚,生怕被他坑进去的人回来找他麻烦。”
“王立顺就是那个老王拐弯亲戚家的孩子,跟老王一趟车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手脚还不干净,他们那趟车经常丢东西,指不定就是他偷的。”陈虎继续补充。
席于飞想了半天,才终于把王立顺这个人跟刚才那张看了就忘的脸对上号。
然后恍然。
这个人确实不咋地,那时候他还没犯病跑路,但也知道王立顺因为偷乘客东西被抓住好几次。但毕竟是发生在车上的事,被王国强给平了。
后来王立顺家里彻底倒台,王国强也懒得搭理这个所谓的亲戚了,等他再次伸手的时候直接被送进了公安局。
那时候严打,偷盗是很严重的问题,只要被抓,下场就是坐牢。
按照额度判,王立顺那次被判了三年!
反正席于飞是没见到这个人出来。
不过程成的话倒是打开了席于飞某个记忆开关。
王国强这个革会的大舅子,仿佛还跟姓何的有点儿关系,而且……
“他那个大舅子,是不是姓邹?”席于飞问。
“对,就是姓邹。”陈虎道:“老王家的亲戚都老奇葩了,再加上他没儿子,心里扭曲。要么总是想着让自己闺女嫁大官儿,可惜了,他闺女长得实在是不咋地。要么就是想把家里几个外甥扶起来,但又烂泥扶不上墙。娶的媳妇儿也不咋地,天天在家里东家长李家短的,家属院的人都烦死了。”
席于飞眼珠子搜搜转,他往左右逡巡一圈,现在食堂别提多热闹了,不过他们这里只是个小小的角落,更多的人都去巴结领导了。
侯长青他们也不跟这边一桌,座位靠前,跟他们一桌的那几个同事都跑去跟领导敬酒。
“我听说……那个姓邹的,捞了不少好东西。”席于飞压低声音,“这事儿,你们知道不?”
“嘶……”梅雨牙疼似的吧唧了一下嘴,“你怎么什么事都打听?”
“废话,民脂民膏的。”席于飞白了他一眼,“你就没想法?”
“咋,你有想法?”陈虎感兴趣的凑上来,就连一直往嘴里塞肉的程成都不吃了,“什么,什么想法?”
“明天,明天的。”席于飞见有人走过来了,连忙道:“明天去我那边小院,就是马路对面的那个,咱们好好聊聊。”
当年何玉声落马,不但查出来他有十多个情人,还查出来他自己弄了个展览室,里面放了很多珠宝字画古董。
据其交代,其中一部分是收受的贿赂,另一部分则是当年大运动的时候偷摸弄来的,也就是姓邹的那个人给人抄家,他先挑选了好的,剩下的才入库房。
席于飞对何玉声没有什么兴趣,但对这件事十分感兴趣,还专门找了那个展览室的照片。
不得不说上辈子的何玉声家大势大,财大气粗,硬是弄了个两百多平米恒湿恒温的库房,里面的很多字画古董,保存的比故宫的还好。
那些架子上摆的墙上挂的,随便拿一个出来都价值连城。还有最下层整整两排金砖银砖,都是曾经抄家弄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他也不卖,就纯欣赏,顺便还能来个忆往昔。
但调查后知道,那些展出来的东西只是他收藏的一部分而已,另一部分的去向则是个谜。
网上的人议论纷纷,说剩下的那一部分被他拿去升官发财了。还有人说何玉声是个走私犯,好东西其实都被他弄去国外了。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具体什么情况,上面也没有透露。
现在海岸还没放开,因为国内管理的严格,走私还没有那么猖獗,备不住何玉声就给自己留下了能翻身的好玩意儿。
这顿庆功宴吃了俩小时,领导们先离开,剩下的人再陆陆续续的走。
一路上都是恭贺的声音,但席于飞满脑子全都是那个展览室。
别的不说,那些金砖银砖,实在太诱人了啊。
而且如果何玉声真的走私,那自己提前把他的东西找出来藏好,不管是还给原本的“失主”也好,还是上交国家,总比弄去国外的强。
回家的路上,席于飞坐在后车座搂着云穆清的腰,问道:“你家以前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被抄走的?”
别看在饭桌上云穆清没说话,但他却对席于飞的想法十分了解,“你是想找何玉声藏起来的东西?”
“物归原主嘛,有没有?”席于飞也不扭捏,“总比给他留着强吧?”
“有,”云穆清道:“我家祖上还算是显赫,留下了不少好东西。其实我爷爷奶奶也藏了一部分,但不知道藏在了哪里,他们抄家也没找到,只找到了明面上的东西。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套明制的凤冠,及其奢华。但后来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是被家里人藏起来还是被抄走了。”
“明制的凤冠?”席于飞啧了两声,“可以啊,你家家底挺厚的。”
“那又有什么用呢,”云穆清叹气,“谁敢拿出来?”
这年头,谁家有这种老东西那就跟犯罪一样一样的,一两个银镯子不会被说什么,但如果是一两条金条,那绝对是会被举报的。
席于飞心里更痒了,他对那些古董也没什么兴趣,但金砖银砖谁会不喜欢呢?
他就是这么个大俗人!
作者有话说:
我们小区,好几个邻居,之前养的小鸡小鸭子都不想要了,说拉屎太臭招蚊子,让我养。
就这半个月,我接收了十多只小鸡崽子,三只小鸭子和一只小鹅。
小朋友因为可爱而购买,又因为太臭不想养,倒是便宜我了。
为此,我付出了一个新笼子的代价!
“哟,这就是大宝吧?几年没见,又长高了,可比小时候好看多了!”
席于飞被外面一阵嘈杂吵醒,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
他打了个呵欠起来,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只能自己蛄蛹着去炕头,把热烘烘的衣服拽过来套身上。
刚一出屋门,就被院子里一个看上去十分爽利的妇女拉住了手,还往他兜里塞红薯干。
“自家晒的,专门选最好的小红薯三蒸三晒,别提多好吃了。”
席于飞揉着眼睛上的眼屎,还不忘了笑着说谢谢,然后不停的用眼神示意他娘,这位大姐谁啊?
“你大嫂家的二嫂子。”曾柳华笑呵呵道:“大锅里有热水,你赶紧去洗漱一下。”
“玉玉呢?”席于飞问。
“张嘴闭嘴就是玉玉,叫人了吗?”曾柳华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我在卫生所那边借了个轮椅,玉玉跟你大爷推你大哥出去散心了。叫王姐。”
“王姐好,王姐这是什么时候来的?”席于飞十分热情的打招呼,“我婶子没跟过来?”
王二嫂子笑嘻嘻道:“我娘有点儿忙,暂时过不来,又担心我这个妹子劳累,让我先来应付几天。”
曾柳华十分开心,“你来了我还能松快松快,哎哟,真的是老了,比不得当年。以前一大群孩子我不是照样拉吧起来了?现在就这俩小崽子,给我累的哟。”
说话间,就把人引到了大嫂徐颖的房间里。
片刻后,云霞跟二嫂走了出来,二嫂捶了捶腰,“可算来人了,真受不了。幸亏我肚子里就一个,哎哟……”
“你不是想着要俩吗?老大老三肚子里都是俩。”云霞手里拎着个空暖水壶,去屋里装热水。
“两个娃多好啊,我家老二老三出来的时候,哎哟给我美的,龙凤胎!那时候压根不觉得累,就觉得自己老厉害了,剥皮大馅!”二嫂周玲玲扶着腰,坐在院子阳光下的凳子上面。“不过那时候大嫂跟老三家的都没怀孕,还能帮衬帮衬。这次也不怎么就这么寸,我们妯娌三个,都揣崽子了,愣是相差没几个月!”
“这是福气啊,以后孩子们一窝长大,多亲热。”云霞其实有些羡慕,不过这份羡慕还是压在了心底。她拎着水壶进了大嫂房间,“娘,王姐,喝水。”
席于飞洗漱完,又把锅里热着的早饭拿出来吃掉。
玉玉不在身边,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叮铃铃。
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在门口响起,“请问这里是席于飞席同志的家吗?”
“是,我就是席于飞。”他连忙迎了出去,在门口看见邮电局专属的绿色自行车和一位穿着绿色制服的年轻人。
“有你的包裹,”年轻人递给他一张单子,“看看是你的不?”
席于飞展开单子,看到上面的字,这是来自于沪市的,邮寄人姓张,“对对对,是我的,我姨给我寄的东西,谢谢啊同志。”
“不用谢,”邮递员一蹬自行车就滑出去好远,“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曾柳华听见动静出来,“谁来了?”
席于飞扬了扬手里的包裹单,“嘿嘿,沪市我姨你大妹子寄来的。”
曾柳华:……
她没好气的进屋了。
“娘,我去取快递了啊,云霞姐,自行车我先骑走了!”
邮局距离席家也不算多远,主要是现在京城这里并不如几十年后繁华,大家还是集中在二环居住,三环都还没开发出来,基本都是各种工厂。
他去邮局取了包裹,包裹不算大,但还挺沉的。邮局的人帮着他把东西捆在自行车后车座上,这辆车没有焊那个后车筐,放个大点儿的东西都得用绳子。
刚打算走的时候席于飞突然看见了个“熟人”,顿时来了兴趣。
那边曾经是一个王府的后花园,里面有一栋二层小楼,如今作为某单位的办公楼使用,不过后来撤了出来,当做家属楼分配给了某汽修厂的职工。
花园外面就是一片胡同,这片胡同还有点儿讲究,是以前所谓的“军需处”。
不过现在住了不少当官的,外围是一片大杂院。
席于飞亲眼看见柳眉脚下拌蒜,摔在了一名中年男人身上。而那个男人,赫然就是“年轻版”的何玉声!
何玉声。
自从他重新回来一遭,还从未见过这位大贪官呢。以前也只是在报纸和电视上看见,但那时候的何玉声都老了,眼袋都快垂到腮帮子上,满脑袋都是白头发。
这个柳眉,还真的是有两把刷子啊……
“同志,我想去一趟厕所,车子跟东西能不能先放这里,劳您费心帮忙看一下?”席于飞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塞进刚才帮他捆绳子的那个男人手里。
男人眼睛一亮,摆摆手道:“成,快点儿回来啊。我帮你看着,放心,一根线头都丢不了!”
自行车可是大件,目前这几年是没人敢偷的。而且每一辆自行车都有钢印,有类似于行车证的单子。谁家多了一辆车四邻八舍都知道,只要是赃物,去公安查一下就能看出来了。
席于飞拱了拱手,立马窜了出去。
何玉声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天降艳福,他看着怀里漂亮的年轻女人,不可能不动心。
家里那个西北老娘们他早就厌烦了,要不是当初还得用得着马家帮忙,他压根也不会娶这么个粗糙的女人。
更何况,还吃不到一个锅里。
马家是回民,他是汉民,吃个饭都用不了一口锅,他媳妇张嘴闭嘴吃猪肉脏,还不允许孩子吃猪肉。
可问题这时候,羊肉比猪肉难弄!
因为这,何玉声没少跟他媳妇儿吵架,原本着还想趁着过年让他媳妇儿赶紧回西北,但人家死活不走。
开玩笑,西北那边能跟京城比?在京城这里住在家属院,进进出出多少人恭维呢。
回到西北,又有谁认识她?
他媳妇毕竟不是个傻子,尤其是在这个档口,更不想走了。生怕自己走了,何玉声就会卷包会,抛下他们娘几个跑路。
其实何玉声在外面已经有了两个家了。
这年代又没有网络,有的人结婚甚至都不带打结婚证的。
只要那个女的愿意,他随便弄个借口都能把周围邻居糊弄过去。
也只有在这两个家里,他才能吃上一口舒心的饭菜,比回去看他婆娘那张大糙脸跟水桶腰强不知道多少。
但现在,水灵灵的大姑娘往怀里扑,何玉声又可耻的惦记上了。
“真不好意思,这位同志,实在抱歉。我,都是我的错,我走路太着急了……”柳眉说话轻声细语嘤嘤嘤的,再加上她还打扮过,比很多素颜姑娘要亮眼的多。
“没事,也是我,走路光想事情没注意。”何玉声扶着大姑娘软软的手臂,心猿意马。
这些日子他提心吊胆的,实在太难受了。原本今天打算去第二个情人家里,看看自己那个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儿子。
但现在……
“我带你去卫生所看看吧?”面对香喷喷的大姑娘,何玉声某些火气下降,但某些火气上升的厉害,“你放心,医药费我全包了,如果你误了工,我也会给你补偿。”
“不,不用那么麻烦了,就是稍微崴了一下,找个地方坐坐就成。”柳眉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她单腿蹦了蹦,向四周看,似乎是打算找个能休息的地方。
“如果你不介意,去我那里坐坐?啊,就是……我一个单身汉,经常不在家里住,有些乱。”何玉声说这些话也不脸红,甚至还扒拉扒拉头发,心说自己的白头发应该没那么明显。
柳眉从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心说你个老不正经的,还单身汉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哪块儿老咸菜。
要不是看你以后还能蹦跶二十年,并且拥有巨大的财富,老娘才看不上你个老梆子。
随即她又想到云穆清,也不知道云穆清的心是不是铁打的,明明自己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想要征服一个男人,简直手到擒来,可那个家伙,却偏偏跟她撕破了脸!
怪不得上辈子姓云的也是单身。
诶?不会……
姓云的不行吧?
两个心怀不轨的狗男女一拍即合,要去何玉声家里“休息休息。”连偷摸跟在身后的席于飞都没发现,那架势恨不得赶紧找个背人儿的地方滚做一团似的。
这个点儿大家不是上班就是上学,胡同里也没多少人。
而且何玉声这边的房子也不是大杂院,绕开那一片,竟然进了一个独门独院里面!
席于飞立刻记下了这个院子的门牌号,知道这就是何玉声的某一处“私产”。只是附近连个八卦老太太都找不到,只能遗憾离开,等有空再过来查探。
回到家的时候云穆清他们也回来了,于教授正张罗着让云穆清吃点药。
“刚才打了好几个大喷嚏,别再感冒了。”
“咋还能感冒呢?”席于飞支起自行车,“玉玉来帮我把东西抬下来,也不知道咱姨给寄的啥,老沉了!”
云穆清吞了药,捏了捏鼻子,“我也没感冒,估计是吸了冷风。沪市寄来的?”
席于飞说咱姨,那应该跟他有那么点儿关系,估计就是沪市的张阿姨了。
曾柳华拿了剪子出来,把包裹的线拆开,露出里面四个铁皮罐子。每个罐子至少三四斤,沉甸甸的,但是能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咸菜味。
还有一团被塑料布包的严严实实的玩意,外面看红彤彤的,撕开后发现是两条如今最时兴的红色纱巾。
纱巾里裹着一封信,席于飞飞快的看了,信上说纱巾虽然是瑕疵品,但质量不错,留着让席于飞以后送女朋友。还说罐子里是她炒的腊肉梅干菜,特地放了很多油,能放很长时间,希望他们喜欢。
又说席于飞送去的年礼他们非常喜欢,让这个大外甥破费了。
“我姨就是客气,”席于飞美滋滋的,然后被他娘在后背上拍了一巴掌。
“对了,娘,玉玉,你们猜我今天看见谁了?”席于飞双眼唰亮,“简直不可思议,那个柳眉,跟何玉声混到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搞定了,我赶紧去洗澡睡觉。
每次我妈回来,我都睡不好,也不知道为啥他们上了岁数的人怎么就这么能熬夜,刷手机能玩到凌晨,然后一大早还能起床!
晚睡早起啊!
真人跟八卦,还是有区别的。
如果是劲爆的八卦,三天内必定传遍整个京城,就连耗子洞里的耗子都能通晓各种版本。
但真人,基本上除了自己单位职工,或者周围邻居,并不会有其他人认识。
名字和脸对上号,是一件挺难的事儿。
“何玉声是个大坏蛋,玉玉的父亲曾经是他的老师。结果这厮翻脸不认人,为了给自己牟利,把玉玉家里人都给举报弄去劳改了。”
席于飞简单的说了一下何玉声此人,“这个柳眉,也不简单啊。估计是知道在玉玉这里讨不着好,就急急忙忙找下家去了。”
“耗子掉进粪坑里,吃不吃的由她吧。那姑娘不是个好人,不缠着玉玉更好。”曾柳华对昨天自己没有能够施展才华略有些耿耿于怀,但一想儿子厉害也挺好的。
老席家的男人都比较“文弱”,俗话说就是脑瓜子少了一根对抗的筋,嘴上不怎么顶事儿,被人骂了回嘴都不知道那哪个嘎达回。
老大老二就是那种很正统的北方老爷们,顾家,踏实肯干。
曾柳华给他们找媳妇儿,找的也是那种爽利的,不能到时候两口子都挨欺负,一个字儿蹦不出来吧?
老三是很精明,估计怀孕的时候老三把心眼子都收自己肚子里去了,留下老二这么个憨货。
所以老三媳妇就是个直肠子傻乎乎的姑娘,这样才能把日子过好。
曾柳华在“御统”家庭方面还是有些颇为不俗的能力的,唯一让她操心的就是大宝席于飞。
这孩子给她养的俩眼挺大但不识人,着实让当娘的操心。
但现在好了,儿子嘴巴凶,不吃亏,她心里就踏实多了。
席于飞发现这个八卦并没有人捧场,只能撇撇嘴咽回了肚子,“娘,中午我跟师兄他们出去吃饭。”
“又出去吃?”曾柳华皱眉,“拿了点儿工资就不知道怎么花了你,钱还够吗?”
“又不是我请客,”席于飞嘎嘎大笑,“足够的,嘿嘿。”
他娘是真的宠他啊,若是别人家谁三天两头出去吃饭,估计后臀尖都得被笤帚疙瘩抽肥了。
沪市他姨炒的梅干菜腊肉确实很好吃,光闻味都会馋的人流口水。
于教授就是沪市那边的人,虽然老家不是沪市的,但毕竟算是半个“乡味”,捧着罐子问了半天,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说自己馋了。
“尝尝我这个大妹子的手艺,”曾柳华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拿了个碗挖了两勺,然后舔了舔勺子上残留的菜渣,“有点儿甜啊。”
“鲜的很!”于教授去橱柜掰了半个凉窝头,往窝窝里塞满了酱,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好吃,真好吃啊。哎呀,这个梅干菜,晒得香,腊肉也香。”
腊肉带着柴火的焦香味,吃起来硬硬的,越嚼越香。
曾柳华有些吃不惯,毕竟是东北人,味觉里对于甜口菜只停留在锅包肉上面。可是一个咸菜还是甜的,让她分外不理解。
但她不是那种扫兴的人,“好吃就多吃点儿,大宝,给你于大哥也弄点过去吃,我都看人孩子趴阳台上了!”
于天河听见院子里的动静,眼巴巴的瞅着呢。结果他爹一口接一口,愣是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不利于行的儿子。
“回头切个大白菜,混点儿这个梅干菜,包包子也香。”好几罐子的咸菜呢,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那等你回来的,回来包包子吃。”曾柳华一口应下,只要是她儿子喜欢吃,她怎么都能满足了。
席于飞带着云穆清又去国营饭店搓了一顿。
梅雨他们没来,一个是之前也没说要来吃午饭,二个是因为谁家都没有那么富裕,这年头去别人家吃饭还得留个粮票呢,就算铁路局有钱,也不能顿顿下馆子啊。
席于飞无所谓,他就是不想在家吃,乌央乌央一大家子,吃个饭跟打仗似的,心累。
吃完饭,溜达着回到自己的小家,再烧一壶热水,把之前准备好的信阳毛尖儿拿出一包,直接往暖壶里塞了一把,开水冲进去,倒出来就是茶水。
至于是不是暴殄天物什么的,他才不管呢。
上辈子活到六十多,也没那么多讲究。
茶水对他来说就是解渴用的,没事就用大茶壶泡上一壶,能喝一天呢。
“哎哟喂,”梅雨进了院子,左看右看,嘴里啧啧有声,“可以啊,这院子租的不错。独门独院,宋科长这是真喜欢你啊。”
能不喜欢吗?半年赚了两次表彰,他宋科长脸上也有光啊。
今年评个级,他姓宋的还能在往上爬一爬呢。
宋科长现在是正科,再往上就是副处级别,可以直接去下面分局做局长,自己当家做主了。
“真不错,”陈虎跟程成心里也很羡慕。羡慕席于飞的洒脱。
他们要么就是有家有口,兜里工资得先给老娘媳妇儿孩子花用。要么就是家里孩子多,就指望上班的往家里拿钱呢。
都说跟车辛苦,但苦也有苦的好处。只要去了富裕地方,三个月能赚出别人一年的钱来。
都说不能投机倒把,但如果家里人能吃饱,谁愿意担惊受怕去做这些事呢?
“我家人太多了,”席于飞笑嘻嘻道:“你们问玉玉就知道了,每天吃饭得三桌,炕上两桌炕下还有一桌小的。连大带小二十来口子人,吃个饭跟打仗似的,累挺。”
云穆清嗯了声。
其实他挺喜欢热闹的,但大宝子不喜欢。
“好家伙,你家这么泡茶啊?什么茶?”梅雨看着云穆清用暖壶给他们倒茶,又忍不住哎呦喂了。“好家伙,这可不是高碎。”
“之前弄了点儿毛尖儿,咋样,比高碎好喝吧?”席于飞捧着自己的茶缸子,客人喝茶用的都是碗。
“毛尖儿?”梅雨眼睛尖,直接看见柜子上那个纸包,伸手就捞了过来,“哎哟喂,啧啧,这么好的茶叶你用暖壶泡?”
“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茶水茶水,放了茶放了水就行了,你管我用什么泡茶呢!”席于飞翻白眼,“不喝拉倒。”
席家毕竟是东北那边过来的,虽然在京城住了好几年,但家里人说话都是京腔加东北腔混杂。
但梅雨实打实京城人,京腔那叫一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