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工夫,云穆清已经问清楚他们住的那间屋,跟前台要了钥匙,拎起俩麻袋就往里面走。
羊城这边的铁路局有钱,招待所都比别的地方气派,足足五层楼!
他们住在三楼,搬个东西上去累死个人了。
但没办法,这些东西放在下面,指不定就被哪个手欠的拆了,丢了都找不到谁偷的。
几个同事也都上来帮忙,一群大小伙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麻袋都背了上去。
“谢谢各位,谢谢各位。”席于飞连忙掏出烟跟糖散了出去。
那几个人也挺好说话,“不用谢,以后有吃不下的,也让咱们兄弟几个跟着蹭口汤喝。”
“一定一定,我这是因为这边有个亲戚,早就说好了带东西。回头有什么好的,一定给哥哥几位留着。对了,哥哥们都是哪个段上的?留个名字电话啥的……”
人家帮忙了,席于飞也不是那种吝啬的人,回头随便找点儿东西就能还人情。
“你个傻小子!”其中一位嘎嘎大笑,“搬点儿东西还要你的路子,我们成啥了?跟你开玩笑呢。有烟有糖就可以了。”
“傻小子,”那大哥语重心长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自己的路子自己趟。这年头扒拉点儿东西都不容易,你这是有亲戚还好,别被人几句话就忽悠了。小心有的人心狠,喝汤不满足,非得给你把锅都端了。”
其他几个人吐着烟圈乐,“傻小子你没师傅带?以后这话可别随便说。”
席于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也不懂,我就是知道你们帮了我,我怎么也得还个人情。”
“哈哈哈哈。”那群人又乐,说话的还抬手摸了摸席于飞的脑袋瓜,“这傻小子,你京城来的吧?老侯的人?我可得跟老侯念叨念叨,他精的跟猴子似的,咋徒弟傻乎乎的呢。”
说完,扬了扬手里的烟和糖,“行了,我们走了啊。这小傻子。”
几个男人大笑着走了。
席于飞:……
他只知道铁路上运货全凭自己本事,但没想到给人用这个还人情还是忌讳。
等他师傅回来他得好好问问,毕竟上辈子他可没有那么多亲戚,自己傻了吧唧的从不倒腾这些,还看不上这样的人。
总之,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教一个准。
经过那么多年社会毒打,他早就脱胎换骨,不是以前的他了。
侯长青忙乎到第二天才回来,进门就看见认识的人,笑呵呵的打招呼。
“老侯,你这人不仗义啊。”那人赫然就是昨天帮席于飞搬东西的其中一个,应该是个小领导。
侯长青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什么意思啊老熊,我怎么不仗义了?”
“你自己精的跟猴子似的,教个徒弟傻乎乎的。”那个叫老熊的把昨天的事儿说了,“你这个小徒弟,太实在了。”
侯长青听完就笑了,“是是是,他可是在了,他到处都是亲戚,给我们段上的这些人哄得一愣一愣的。估计他说了就是不介意,那孩子,实诚呢。”
老熊掏出烟点燃了,道:“要说你这个老猴子,也是有点儿能耐。半年两次表彰,一次还是全国性质的。这次评先进个人你上了吧?没给你提个级?”
侯长青啧啧道:“羡慕吧?羡慕不来你!看看我们只要上车,车上就挂小红旗,诶,别人可没有。”
他显摆了半天,得意洋洋的上了三楼,心说得赶紧跟大宝子说一下。
有好东西,得先孝敬孝敬师傅,哪有往外拿的啊。
结果敲门屋里没人,得,人家一大早就走了。
大清早,邹科长就来接人了。
他昨天回去,到家心疼的分了半斤茶叶出来,还专门找了好的木头盒子装上。这茶叶可是雨前龙井,就他这个级别,压根喝不上。
最后掂量掂量,又拿了一饼普洱,都包好了拎着包去领导家了。
至于报纸包里的华子,他看了,市面上甲级烟票都买不到的好烟,估计是特供的,否则怎么能没有盒子装呢?
那小小子,门路还挺广。
把运货单,订金单跟合同往领导面前一送,再加上那一份茶叶,给领导高兴坏了。
毕竟这么大量的瑕疵布是个重大失误,而且跟领导直接挂钩。
要不是上面要来人检查,这些布他们慢慢的卖一年也能卖的出去,这不是着急吗?
“老邹啊,还是你有本事,我当年没看错你!”领导心情好了,自然愿意给出好处,“咱们印染厂要开个分厂,到时候我提你过去做副厂长!”
“谢谢领导!”邹科长得了实际好处,别提多美了。
科长到副厂长,行政级别直接上去好几个档,且不说工资,福利补贴都能翻一番。
而且副厂长可比厂长得到的实际好处多。出事上面有厂长跟书记,好处自己还能多捞,绝对是个好差事啊。
有的厂子那些副厂长都想当厂长,真的是,路都走窄了。
邹科长心情好,起了个大早,提前租了车子来到铁路局招待所,打听好了他那个大外甥住哪个屋,直接上来找人了。
也不知道这俩大小伙子怎么就这么能睡,天都亮了啊,赶紧起床。
“姨夫,这是去哪儿啊?”席于飞打着呵欠,他摸了摸肚子,还没吃饭呢。扭头看看身边的云穆清,这家伙倒是精神,一双大眼睛一个劲儿往外瞅,看什么都新鲜的样子。
“姨夫先带你们吃点儿好的,然后呢,给你们找点儿好东西。”邹科长嘿嘿直笑。
他扭着头看着后座上的俩大小伙子,越看越喜欢。尤其是席于飞,细眉细眼长得白白净净,嘴甜会说话,又有本事。可惜自己没有闺女,倒是有个侄女。
但自己侄女长得那样子,还是算了,别结亲不成变成结仇。
“这也太早了。”席于飞又打了个打呵欠。天这才刚亮,估计六点都不到呢。
“吃饭就得赶早,”邹科长要带他们去的是羊城一个老字号早茶店,这里以前公私合营,现在已经成了国营饭店,但里面的厨子没变,还是羊城人最爱的味道。
一小笼一小笼的虾饺,豉汁蒸排骨,鸡脚,糯米鸡端了上来,还有炖的鲜甜的鸡汤,小碗的生滚猪肝粥,小盘子装的干炒牛河,呼啦啦摆了一桌子。
云穆清左看右看,小声问席于飞,“不是说喝早茶吗?”
都是吃的,茶水愣是没看见。
席于飞给他解释,“羊城这边跟吃饭什么的叫喝茶,从早茶吃到下午茶,然后再吃宵夜,能吃到第二天早晨,继续吃早茶。吃完饭就会有茶水喝。”
邹科长倒是能听懂普通话,他笑道:“那是以前,现在可不能这么吃了。一天不干活,会被人举报的。来来,尝尝咱们羊城正宗的味道。”
在北方,排骨鸡脚猪肝这种东西都不会有人单独拿出来这么吃。说白了,还是大肥肉更受欢迎。
但是在羊城,这些东西那都是好东西,因为买这些零碎用不到票,但想要拿到手,你得有关系才行。
羊城这边吃鸡,大多都拆散了吃。鸡头鸡脚鸡脖子鸡翅膀零零碎碎,刮出来的骨头架子还能吊汤呢。
邹科长抽着烟,看着眼前俩小伙子吃饭。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室内禁烟,放眼望去满屋子人,大多数都抽烟,女人们都一脸无所谓,估计习惯了。
看着看着,他就看出来点儿苗头。
这俩小伙子,关系可不一般,应该不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他这个新认的大外甥吃东西挑嘴儿,每个小笼里的东西就吃一个,好吃的吃完,不好吃的咬一口丢给姓云的小伙子。
那小伙子也不嫌弃,大外甥吃两口推给他,他就全都吃掉,一点儿不挑食。
这不就跟他闺女和女婿一样吗?
啧,这俩小伙子,有点儿故事啊。
席于飞东一口西一口,喝了两碗粥,饱了。自己面前干干净净,云穆清跟前堆了一堆的小笼和盘子。
邹科长又叫了热水,拿了自己的茶叶递过去,泡了一壶茶。
茶壶送来,他掀开盖子看了看,抬眼瞅了下心虚的服务员,笑道:“你师父是不是扣我茶叶了。”
服务员看天看地,就是不说话。
邹科长摆摆手,那姑娘一溜烟跑了。
“我跟这里的经理,认识,我俩老同学了。”话还没说完,一个小老头溜达过来,直接坐在邹科长身边,“老邹,这俩少年人是你什么人啊?那茶叶你哪里弄的?”
“用你管?”邹科长笑骂,“每次拿点儿好茶叶过来,你都扣一半!”
“这次的更好,”小老头笑呵呵的看着席于飞他们,“你们好啊,少年人。”
席于飞看向邹科长,邹科长清了清嗓子,“喊伯伯。”
伯伯,发掰的音,跟北方的大爷一个职业。
席于飞和云穆清一起喊了人。
“我大外甥,跟他兄弟。”邹科长介绍。
小老头的小眼睛左看右看,“靠北啊,拿我开涮?就你这副德行,能有这么体面的大外甥?我弟媳妇她家祖宗出来都没长这么好看个头这么高的。”
“用你管!”邹科长有些急,“我家亲戚多了,怎么就没有好看的了?去去去,都跟你家人似的,长得各有千秋。”
小老头也不生气,抬手招呼服务员,低声吩咐,“拿两盅佛跳墙,给我外甥做见面礼。”
“我外甥!”邹科长道:“三盅,你煮了佛跳墙怎么不跟我说?”
“三盅就三盅,”小老头摆摆手,服务员跑走了。“告诉你?告诉你我这里就不清净了。这次煮的也不多,谁顺眼我就给谁吃。”
邹科长不生气了,给席于飞介绍,“别看他长成这样,做饭的手艺是没的说。以前给那些大官做饭的。他师傅宫里出来的御厨,回到这边都被那些大官抢疯了。”
小老头拿着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喝了口,“不值一提啦,也就是现在东西不多,实在做不出什么好味道。如果东西全,我做一桌满汉全席都没问题啦。”
啧啧,这逼装的。
佛跳墙端了上来,那香味飘了一路,引得不少人抻着脖子看。
但这玩意贵,普通人可买不起。
席于飞掀开盖子看,汤色金黄,香味浓郁,里面的花胶蹄筋炖的绵软,鱼翅根根分明晶莹剔透。
喝上一口,满满的胶原蛋白,都有些黏嘴了。
“好香,伯伯好手艺!”他赞道。
小老头摇头晃脑道:“哎,东西不全,味道也差了些。如果材料全,啧啧,我那个锅一打开,半个羊城都得香迷糊。”
想当年,他师傅做佛跳墙手艺可是一绝,只是轮到他没有怎么展示呢就开始战乱,好不容易进入和平年代,可惜处处都穷,很多好东西弄不来。
喝了一会儿茶,小老头又问,“你们一会儿做什么去?”
邹科长道:“给我外甥弄点儿好东西去。”他说着,指了指手腕,又做了个写字的动作。“京城那边什么东西都要票,日子过得有些难。”
“那得弄点儿实用的。”小老头点点头,“这些我就帮不上忙啦,以后大外甥过来吃饭,我给免单啦。如果能有这样的好茶叶,想吃什么可以点,伯伯给你们做。”
“我这茶叶不是他们给的。”邹科长淡定道。
小老头嗤的笑出声,“信你我才是个傻子,无缘无故你带人来我这里吃饭?还带这么好的茶叶?京城别的没有,好茶叶应该不缺。少年仔,下次给伯伯带好茶叶,伯伯送你好东西。”
“哎呀!”邹科长生怕这小老头把自己的新外甥拐带了,一口喝干净杯子里的茶水,起身道:“壶里的便宜你个老东西了。走走走,咱们走,这老东西恨不得给你掏光呢。”
说完拽着人,头也不回的跑了。
“小气邹!”小老头骂了声,然后小心翼翼的抱着茶壶,嘿嘿一笑,“便宜我了,哎哟,都没喝多少呢,这才第一泡,小气邹亏大啦。”
作者有话说:
晚上吃完饭刷碗,老太太非得跟我猜拳,谁输了谁去刷。
三局两胜,结果她输了,还耍赖。
我真服了,原本也是我刷碗啊!
这还走了个流程。
今天又下了一天的雨,这个夏天都潮的不行了,昨天还立了个晚秋,秋老虎凶猛!
邹科长是真的实在,或许说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数都特别实在。
席于飞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钱也痛快给了,送的礼还能送心坎上。邹科长怎么能不高兴?
他别的没有,但毕竟是个羊城地头蛇,说不上什么大本事,但个把亲戚朋友还是有的。
租车转悠了一上午,给席于飞他们弄了六只瑕疵钢笔,五台瑕疵收音机,又弄了几双长筒大胶鞋,也就是雨鞋。
就这,还坐在车里盘算呢,有什么地方能给这新认识的大外甥弄点儿什么好东西。
反正大外甥有钱,但他弄的东西又不要票,花钱能买到就是实惠。
席于飞也在盘算,这年头的羊城,有什么好东西。
小家电有,但这东西不好往回折腾。收音机毕竟小,尺把长的盒子,能往麻袋里装。
这年头还有电饭锅呢,可那玩意费电。就京城那三天两头停电的样儿,时间长了这电饭锅都得闪坏了。
电视机也用不着,倒不是说家里没法用,而是家里已经有票了,想买的话随时都能买。
他上车之前,他娘还念叨说回头去百货商场定个洗衣机回来。
票有了,不搬回来心里不踏实。
主要是席于飞不太想让家里太张扬,再过几年就改开了,八十年代多乱啊。你家有洗衣机也就罢了,如果有电视,半夜就有人翻你家墙头,偷东西都是轻的,就怕还有人带刀连杀带抢。
做人还得低调点儿。
他家现在隔三差五吃一顿细粮,就已经很令人羡慕了。
邹科长盘算了半天,扭头跟席于飞问,“表要不?不是手表,是钟表。哎呀我可不是说送你啊,送这玩意不吉利。但这边有厂子专门做钟表,还能出口。我去问问兴许能有瑕疵品呢。”
席于飞连忙点头,“这个成,这个可太实用了。姨夫你对我真好!”
他那张嘴跟镶了金边似的,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说,给邹科长夸的脸上直冒油。
开车的司机酸的直咧嘴,心说幸亏我家没有这种孩子,否则得把老人忽悠的北都找不到了。
羊城有钟表厂,那钟表还分档次的,有普通款有高级款。但就算普通款那也是相当精致的,很多老百姓家里就算想买都找不到路子。
这年头,谁家有块儿手表,都恨不得把袄袖子窝咯吱窝上去,如果家里还有个挂钟座钟,不得天天开着大门让人看啊。
席家有个小闹钟就已经很不错了,那小闹钟还是席文明单位采购了东西,给领导们发的。
有的时候看年代文,看到桌子上摆着座钟墙上挂着钟表那种的,绝对不是老百姓家,都得是干部人家。
当年除四旧,很多人家的老实座钟都被砸了,就算没砸,也都被藏起来,压根不敢往外摆。
想要买个钟表,都找不到路子。百货商场里面款式最简单的钟表也得要票,比洗衣机还难抢,因为便宜且实用。
席于飞又买了三个桌子上摆的那种小座钟,带温度计能报时的,外面一层木头罩子,表盘对外的地方是玻璃。木头罩子上还有花纹,为了符合外国人的审美,雕刻了不少花卉的样子。
还有两个挂钟,一个圆的一个方的,都是木头框,料子还都是好料子。这表盘镶嵌时间的地方还有红宝石,是真的红宝石不是塑料珠子。
挂钟下面还有摆锤,摆锤上雕刻着两只立体的鸽子,到点儿就咕咕叫。
这个年代,红宝石也买不上价,不如粮食糖茶。
泥鳅背金镯子也就能换二十斤棒子面,细粮都换不了。
不过再过几十年,这种专门走外汇的老钟表就值钱了,毕竟用料实打实的。等到八十年代,那些塑料盘的钟表泛滥,就更凸显出这种东西的价值与分量。
五个钟表一共花了一百五,这都是瑕疵品的价格,否则一个小座钟都要三四十,大挂钟更贵,五十一个都找不到地方买。
中午又跟邹科长吃了顿饭,这才回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梅雨还没回来,屋子里摆的都是席于飞的大麻袋,下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席于飞看着这些东西就犯愁,早知道应该走邮政直接寄回家。但邮政在这时候也不咋安全,偷摸的给你扣下一袋儿,都找不到人。就说运输的时候丢了,至于哪个环节丢的,也没有监控啊。
最后什么都不了了之,就算赔钱也不是个人掏而是国家赔。
云穆清不经意的扫了眼范畴的席于飞,他想了想,拽了几件换下来的脏衣服,“我去洗衣服,你把这里整理一下,别到时候潮哥来了他东西没地方放。”
“啊,好好好!”席于飞还想着找什么借口把云穆清支出去呢,但等他走了,心里又琢磨。
收拾东西这种重活儿一般可都是玉玉包揽了,但如今他去洗衣服让自己收拾……
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
这段时间自己可能是有点儿不背人儿,很多东西拿出来都没办法解释。
但人家玉玉从来不问啊。
算了,爱咋地咋地吧!
席于飞直接收起来十个大麻袋,只在外面留了两个装瑕疵布的,两个装衣服的,然后推到墙角摆放好。
刚弄完,侯长青就过来了。
“刚才看人家玉玉去洗衣服了,一猜就知道你回来了。”
“师傅,”席于飞掏出茶叶给他泡茶,“您老怎么过来了?”
侯长青盯着席于飞泡茶,那茶叶放多了他就诶诶诶的提示,还顺手把剩下的茶叶揣自己兜里了,“我不来成吗?我的傻徒弟都被人笑话了。你说你……咱们铁路上的规矩你是记不住咋地?不就帮你扛了几个大包?你还要给人带东西?”
“都是同事……”席于飞挠了挠头,“我这里也没啥好东西啊,弄了点儿瑕疵布。”
侯长青看着墙角的麻袋,“就四个你还找人帮忙了?”
“不是不是,我把一些拿去托运了,这四个我跟玉玉也拖的动,就想着省点儿钱。”席于飞连忙解释。
侯长青看着席于飞运气,半晌之后喝口茶,那茶叶在嘴里嚼半天,“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你看看咱们铁路上谁东西多了还去邮局托运??不是有货车吗?让他们随便给你扒拉个地方,多少东西塞不进去啊?”
席于飞这是真的懵,“还能这样?”
侯长青气笑了,他抬手给了席于飞一下,“平时看着你挺精的,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好家伙,合着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在青岛的时候,大家伙儿买了那么多干货,难不成以你为都是寄回去的?”
席于飞眨了眨眼,那些东西都是集体安排,每个人几个包都送去车站那边。他只顾着拿包了,也没想到这些东西,压根没有通过邮局啊。
“傻小子!”侯长青这才明白,他这个小徒弟是个聪明人,人情世故也懂,火车上这点儿东西也知道一些。但车上的某些隐藏规矩,是一点儿不明白。
侯长青耐心的告诉他,车上倒腾东西其实不对,但这毕竟是大家谋生的一种手段,上面都睁一眼闭一眼。但约定俗成各有各的路子,谁都别想掺和。因为之前有人想要截别人的路,最后还闹出人命来了,差点儿断了别人的财路。
如果自己凭本事弄来的大单,就去货车那边找同路的,给点儿钱或者给包烟,人家就给你扒拉个地方拉回去,到了地方还帮你卸到车站里,直接带回家就成,绝对不会缺斤少两。
青岛那边就是用这个办法,把大家定的海货挨个送出去的,真要走邮局,光邮费就得不少钱!有这个钱干点儿啥不成啊?干嘛补贴邮局去呢?
侯长青还道,以前没有那么多规矩讲究,尤其是车上的乘警,没有乘警这一说,都是铁路公安。轮流上车,下了车还得去派出所坐办公室。那时候他们也抢肥差,都想去有赚头的地方,闹出不少乱子。
所以车站慢慢改革,乘警跟派出所彻底分割了,车站内外的派出所也做了分割。
所有人也别挑肥拣瘦,好的坏的线轮流来。
像隔壁老王那种把自己作成慢车短途段长的,其实挺少。铁路局管理的地方那么大,总会有一些地方可以放那些不讨喜或者刺儿头的职工。
那种没山没水的穷车站有的是,就一段儿站台,车站周围连栏杆都没有,很多人不用买站台票就能直接上车。
侯长青最后总结,不懂就问,没人笑话。
这也算拿了徒弟茶叶之后给的回报。
席于飞:……
自己之前在老王手底下干的那两年,真的是白干了,除了吆五喝六的查票,别的愣是都没学到!
侯长青前脚走了,云穆清后脚就来了。他进屋左看右看,道:“我衣服洗一半听说师傅来找你,就赶紧过来了。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席于飞:……
他绝对能确定,这小子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都收拾好了,晚上吃什么啊?”席于飞问。
云穆清甩着手上的水道:“吃什么都成,我不挑,那衣服还没洗完我先去洗了。”说完又急匆匆的走了。
啧,就这勤快劲儿,又会做饭又会洗衣服还会照顾人,这要是个女的,怕是能被人把家里门槛子踩烂。
席于飞躺床上翘着二郎腿,心说要不要把试探的程度放宽点儿。
他跟玉玉这个交情,现在来看绝对没的说。
不光有救命之恩,还有救家人的恩情。
再加上玉玉那张嘴跟锯嘴葫芦似的,平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也就跟自己话多点儿。
说干就干,席于飞蹭的从床上窜起来,到门口把门反锁了,然后直接进入空间。
他早就想吃煎饼了,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那煎饼车上面浆薄脆都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来三个鸡蛋,放两张薄脆!
还有一旁的炸串儿,炸两根淀粉肠,再来一把土豆片,一把炸豆皮儿,然后炸两个鸡架,整一盘子炸鸡皮。
又从旁边的小超市顺了一提冰啤酒。
羊城这么暖和,不喝冰啤酒真的可惜了。
云穆清端着洗好的衣服回来,推门发现门锁了,便站在门口乖巧的等。没一会儿门被打开,一股子浓郁的油香肉香味就飘了出来。
“快进来,知道你中午没吃饱。”席于飞把人拽进来又连忙把门关好,“来来来,咱也吃点儿好的!”
作者有话说:
席于飞:独守宝山无人分享的感觉你们懂吗??我的市场里辣么多好吃的,都没办法拿出来的心酸你们懂吗??
玉玉:???这就藏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