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途中捡到了朝廷钦犯by九光杏

作者:九光杏  录入:10-19

有可能是特意换了另一双靴子走,但看情况,他宁愿相信云星起是失踪了。
他为什么会失踪?
联想到曾经在云星起身上见过的令牌和通关文牒,是不是和翎王或侯观容有关?
他知道云星起过去不单单是一个普通宫廷画师,却从未去过问,就像云星起也没问过他的过去一样。
等着两人关系更亲密些,他想听对方亲口告诉他,而不是自己四处去打听、猜测。
不过眼下,他得去打听打听了,找那一个知晓云星起过去的人,王忧。
燕南度双手抱胸,站在床边,看着王忧手忙脚乱坐在床边套靴子,“王忧,你知道云星起和侯观容有什么关系吗?”
王忧动作一顿,抬头飞快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们两个都是画画的,我一个弹琴的,没什么太多交集。”
“那云星起和翎王有关系吗?”燕南度平平无奇地问道。
惊得王忧手一松,套到一半的靴子咚一声掉在地上,瞧得燕南度眉梢一挑,心中猜测对了七八分。
王忧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是他太心急,一不小心暴露了,说没关系估计燕南度不会信。
他佯装镇定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靴子接着套,“燕兄,你知道多少?”
燕南度耸耸肩,说:“知道的不多,我猜是云星起和侯观容认识,然后王爷要抓他回去审问侯观容在哪?”
王忧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不知道云星起是侯观容。
他对燕南度了解不多,对江湖人士了解多出于长安公告栏上各类通缉。
仇杀、情杀、看人不爽随意杀,不可否认有劫富济贫的侠客,但打家劫舍的土匪不少,一般被统称为江湖人士。
他一生生活在长安,未曾结识过江湖人士,虽然燕南度长得不差,架不住他看着有种生人勿近的凶狠劲,难免会往不好的方向猜测。
万一对方知道云星起之前在长安真实身份,保不齐会化爱为钱,挟持好友去领赏。
到时来十个他怕是也拦不住,剁他和剁土豆似的,一刀一个。
云星起与燕南度相处许久没告知过去身份,其中自有考量,好友不说他不说。
穿戴整齐后,王忧站起身,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道:“或许和翎王没有关系,万一是他突发奇想,自己跑出去玩,我们先去通知其他人......”
“他出去玩,靴子都不穿吗?”燕南度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王忧站在原地,怔楞地回头看他。
燕南度手中捏着刀柄,眼神锐利似刀刃,问道:“所以,你告诉我,云星起是不是被翎王抓走了?”
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吐血后,把云星起给吓一大跳,他大好河山没看够,可不能英年早逝了。
于是,他安排大家伙休息一天。
壁画进度由他一手掌控,画与不画,全看他个人意思,没其他人干涉。
学徒们得闲不知去了何处,留下云星起独自一人坐在侧殿廊下思索。
从前从未吐过血,无论是在长安没日没夜喝酒,或是在山野风餐露宿,吃得不好,睡得一般,都从未有过。
仔细一琢磨,他吃的东西和学徒们差不多,比他们好一些,没好太多,学徒们一点事没有。
何况,壁画是皇帝派给他的任务,没理由会有人下药毒他。
所以,问题不是出在饭菜上。
是太过劳累导致的吐血?秋季一到,山上风太大,吹得人干燥,他有些上火?
他不清楚,会剧烈咳嗽致使吐血吗?
云星起想过去找大夫,但一想到要去通知王爷,指不定还要来慰问他,他不愿意了。
索性他年轻,偶尔吐点血应该问题不大。
他烦躁地狠狠锤了一拳地上石板,被王爷抓回来奉旨作画,真是既烦人又伤身。
躺倒在冰凉石板上,风从远处吹拂而来,越过头顶檐角,悬挂铜铃发出清脆声响,云星起抬头凝望,天空瓦蓝,有几朵白云悠悠飘过。
秋日太阳不灼人,今日难得休息,不如多出去走走。
云星起站起身走出侧殿,一走出去,率先感觉到殿外侍卫比之前少了不少。
对啊,祈福仪式结束,皇帝应该回长安去了。
皇帝不在,守卫力度减少,他成功逃走可能性直线上升。
他本想画完壁画后,找个机会偷偷逃走,现下看来,或许可以提前逃。
逃之前,他得多做准备,壁画才画了个开头,全画完起码得画到来年开春去。
他可不想老老实实画到明年春天去。
索性壁画稿图已完成,他开始毫不保留教导学徒们如何绘制壁画。
他们统统在翰林图画院中打过基础,学起来不难,其中有几个相当好学,把他当成真正的师父。
一口一个“师父”地叫着,极大满足了云星起的一点小小虚荣心。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他怕是没教会徒弟,自己先劳累过度,吐血吐死了。
他留意到学徒上木架绘制壁画时,会用夹着中药布袋的面纱蒙住口鼻。
好奇问过,说是气味难闻,稍做阻挡。
云星起直夸他们聪明,他太老实,以前没想到过。
谁让古法颜料制作出来没多久,当时王爷亲自来看他作画,翎王养尊处优,和他一样直面刺鼻气味,他后续自然没了可以隔绝气味的想法。
他问他们要了一个多余的,戴上后确实好多了,中药药材清香微苦,可能还有下火功效,闻多了,喉咙不痒不剧烈咳嗽了。
今晚,无风无月,及至夜晚,学徒们全部离去,唯留云星起一人。
待得侧殿门外侍卫换岗间隙,他蹑手蹑脚拿枕头塞在被褥里冒充,进入殿内来到后方天台处。
门一推开,一阵裹挟山林湿气的风扑面而来,云星起下意识眯了眯眼。
门外,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一团粘稠黑暗悬在上空。
天台下方是一处坡度陡峭的山谷,白日云星起得空看过,坡上满是嶙峋乱石与高耸树木,因而此地没有侍卫巡逻。
一棵茂密大树从一旁峭壁上横生而出,一条粗壮枝条向着天台一侧伸出。
他没打算今天逃走,只是想在晚上看看他与树枝之间差距有多少。
小心骑跨到护栏上,他伸出一只手,树叶微微扫过他的指尖,抓不住。
夜晚无法看清距离有多少,白天人多不好试,有一个办法,他可以站在护栏上,发力跳过去抓住树枝。
不知枝干能不能承受得住他的重量,不小心摔下去,怕不是紫一块青一块,可能是左一块右一块。
一阵风呼啸而过,吹得山间林木发出沙沙声,吹得云星起发丝凌乱,他双手紧紧抓住护栏,害怕自己会被风吹落山谷,低头闭上了眼。
风势稍小,一丝微风勉强将一道熟稔声音吹入云星起耳中:“渺渺,你要去哪?”

恍惚间, 云星起以为是山谷回声,他听错了,怕睁开眼不过是空荡荡一片。
一刹那间, 风摇动山间林木发出的沙沙声好像消失了。
他不是坐在泰山侧殿天台栏杆上, 而是回到了翠山, 坐在果树树杈上。
凉风轻抚,树叶摆动,睁开眼来是阳光正好,熟果挂枝。
胸膛之下, 他的一颗心越跳越快,越跳越猛烈, 咚咚, 咚咚,像是有人在坚定地敲着一扇门,他坐在屋内,起身要去迎人。
他缓缓睁开眼,没有阳光,没有熟果, 一阵短暂重影后, 在山间风景之上,看见身着一袭玄衣的燕南度。
他站在不远处, 几乎快要融入到深沉黑夜中去。
燕南度定定地看着他, 夜里微弱的光映衬得他眼底似乎燃烧着一团火。
火焰乍看张扬、肆意, 冲着云星起而来。
可他知道, 这不是会将他烧成灰烬的烈火,是一团能温暖他冰冷指尖的文火。
他握住栏杆的纤细手指轻微抖动了一瞬,心中翻涌着千言万语, 临到嘴边,唯有一句:“你来了。”
说得平平淡淡,像是一个远游旅人,在他乡遇见有约熟人,实则他根本没有想到燕南度会找到他,他以为他找不到他。
燕南度轻功再厉害,说到底只是一个江湖人士,如果碰上朝廷,下场恐怕不如他这个被抓回来奉旨作画的宫廷画师。
他幻想过燕南度来找他,又不希望燕南度来找他,泥沼中有他一人即可,不必再把另一个人拖下水。
王爷对他,可能会顾及两人过去情分网开一面,燕南度却是不好说了。
他认为他可以自己一个人逃脱,只是眼下不到时候。
可是燕南度来了,从翠山到泰山,一路赶来,找到了他。
对此,燕南度压根没想太多。
当他站在房中质问王忧,王忧怔楞地看着他,寂静在二人之间蔓延。
王忧犹豫过后,最终说出他的看法,他说:“我不知道。”
“但是,”他顿了顿,“你说云星起没穿靴子跑出去,那么很大可能是王爷把他绑走了。”
除了王爷,还有会谁绑走他呢?
得了这一句话足够了,既然是王爷抓走的人,那么他去长安找人。
那时,他太着急,急运轻功,不管不顾,一路奔着长安而去。
几日几夜不曾合眼,到了长安,看人看物重影,分不清虚实,凭记忆直直闯入平楚门在京城的据点,在一片惊呼声中一头栽倒在地。
待他醒来,窗外天色灰蒙,不知是清晨还是傍晚,他问了其他人,才知道距离他抵达长安,已经过去了两日。
他急着追问翎王在什么地方,他要找翎王。
那些人面面相觑,告诉他王爷眼下应该已到了泰山。
此时,他才知道正值皇帝秋狩之时,顺道去了泰山祈福。
翎王本是奉令各地到处抓人,祈福仪式隆重,他肯定得到场。
这一下,把燕南度给整懵了。
他太急太慌,以至于忘了提前打探一番消息行动,一头扎进长安扑了个空。
稍作休憩后,他掉头去了泰山。
这一次不再运轻功,骑上一匹快马,一路奔赴泰山。
路上,到达驿站换马时,他会特意去公告栏前转一转,发现距离长安越远,追捕令越少,张贴发布时间越早。
与之相反的是点萤石失窃一案,是不是说明翎王本身不是特别着急知晓侯观容下落?
不着急或许证明侯观容不是什么非他不可的人物,那替代他的人,是云星起?
不过,他从未见过与云星起有关的追捕令。
燕南度到达泰山附近的时机不巧,恰逢皇帝祈福仪式结束,他藏身在官道边的树林中,看着皇帝浩浩荡荡的车队返回长安。
云星起会不会在车队之中?
回头望向前方不远处的巍峨泰山,万一人依然在泰山上呢?他一来一回,岂不是白跑?
他沉下心来思索,既然是翎王要抓云星起,皇帝要回长安应该没关系。
耐心等在一侧,仔细观察路过的每一辆马车,没在其中看见悬挂王府徽记的车辆。
所以,云星起极有可能仍在泰山上。
他上了泰山,因皇帝离去,山上守卫力度大幅减少,但仍有一部分明显训练有素的侍卫在巡逻,与之前时不时跳出来抓他的官兵截然不同。
白日不好打探,唯有等到夜深人静时才好四处探查。
他不认识翎王,更没有见过翎王,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总归是两眼睛一鼻子,长得是个人样子。
初次打探下,给他发现了一座比其他地方守卫森严的院落。
院子不大,有一与他年岁相仿身着华服的男人住在主屋,每日处理侍卫递交上来的公务,有时会半夜站在窗前,向侧屋凝望而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去侧屋里看过,朴素简洁,没有鲜明个人物品,没有人气,好像有一段日子没住过人了。
他猜测,男人应是翎王,既然翎王在此悠闲度日,云星起有极大可能在泰山中,且没有生命危险。
白日,他躲在一棵枝繁叶茂大树上休息,深夜出去寻人。
今夜,风大无月,透过树杈望出去,到处是黑乎乎一团。
运轻功寻人怕是会比往日艰难些,他有些累了,想等风小些动身。
树下,是一片宽敞空旷天台,他多日来待在树上,白天黑夜鲜少看见过人。
今晚,他看见一人顶风推开殿内大门,走到天台上。
那人身着一袭白衣,被风吹得恍若一团白雾,向着天台边缘而去。
到了栏杆边,抓住护栏毫不犹豫骑跨在上面。
他以为对方要跳崖,没想到那人尽力伸出一只手去抓探出的树枝。
行为怪异,身形眼熟,燕南度好奇地凝神辨认,一阵强风呼啸而来,刮走遮掩在视线范围内的枝叶,他一下认出,那是云星起。
心跃动而起,脚尖轻点,好像是风把他吹得飘至天台上,无声无息,云星起没察觉。
想诉说出口的话很多,风一吹,好像全没了,最终吐出一句打趣的话来。
云星起认出来人是他,暗淡双瞳汇聚出一点星光,说出一句点明他身份的话
他手紧紧捏住刀柄,嗯了一声。
从栏杆上翻下,云星起双脚踩在石板上,他上下浮动的心落回远处,明知故问道:“你来干什么?”
燕南度嘴角往上一勾,“你说呢?”
云星起一下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现在逃走吗?可是他没有收拾行李,不对,他压根没有行李。
长安、壁画、翎王......,脑海中闪过许多需要他去操心的事,可是眼前燕南度来了,仿佛不需要他去操心了。
今晚天气不佳,没有月亮,云星起一到晚上,视力会下降些许,他愈加看不清对面男人的表情。
可是,对方会从翠山一路跑来找他,大概率是来救他的。
为什么会跑这么远来救他......他双颊微烫,不愿深想。
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衣袍边角,他说:“来带我走?”
风从二人之间越过,燕南度说:“你想去哪?”
云星起看着他,说:“随便去哪都行。”
燕南度笑了,他知道少年没看见他在笑。他想起二人初见,他调戏了对方,那时他问云星起愿不愿意跟他走。
少年拒绝了,如今,他同意了。
他没有说话,缓缓靠近,云星起没有后退,缓缓抬眼看他。
男人出乎意料弯下腰,一手抱住他的膝盖,一手伸进他的胳膊下,一个使劲把云星起整个人抱了起来。
惊得云星起瞪大双眼,双手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急忙说道:“诶诶,别,放我下去,你先放我下去。”
他不敢轻举妄动,两人离栏杆太近,峭壁深不见底,仿佛有一股吸力,差点以为自个要一头栽倒下去。
另外,他不太习惯被这样抱着。
见他抗拒,燕南度没有勉强,将他稳稳放回地面,云星起脚一沾地,垂下眼轻声说道:“其实,我不希望你来。”
“为什么?”男人垂眸看他,把“难道你在外面有别的野男人了”这句话给咽下了。
云星起抬眼看他,认真地说:“我怕你会被王爷抓走。”然后逃不出来。
“别怕,”燕南度声音沉稳,“我轻功好,他们追不上我。”
几点疏星点缀在浓黑夜幕上,山峰沉默地匍匐在大地上,轮廓模糊,像是一只趴卧于天地间的巨兽。
山风在树林间穿梭,卷起落在地上的枯叶,将其送至不知名处。
从天台而下一段路,云星起不让燕南度抱他下去,一是不安全,二是费力,主要是不安全。
退而求其次,燕南度背了他一段,过了峭壁,周围光秃秃一片,没有高耸林木遮掩。
用轻功容易被发现,云星起又死活不让燕南度接着背,他要下来自己走。
他说,他体力是比不上习武之人,但没差到几步路走不了。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崎岖山道上。
山路走习惯了,另有个眼力好的人在旁边耐心带路,云星起没比燕南度慢多少。
拐过一道山梁,有淙淙流水声在某处响起,云星起振奋起精神,他们快要走出泰山了。
前方灌木丛后却亮起一片影绰火光,像是一堵燃烧的栅栏。
燕南度眉梢一挑,一把拽住云星起手腕想往回走,一回头,后面山道中不知何时也有几只火把闪现。
凭借他的轻功,能直接带走少年,可他拉了一把人,没拉动。
云星起怔怔看着从火光后绕出的男人,周珣闲庭信步向他走近几步。
身披轻甲手提利刃的侍卫跟随他前进,他嘴角挂有惯常笑意,眼神冰冷至极,“侯画师,几日未见,你胆子又大了。”

这是燕南度看清来人是翎王的第一想法。
野男人果然不愧是野男人, 一出现,前一刻要跟着他逃跑的云星起不想走了。
手上用了力,想拉人直接跑, 没拉动, 他不好用蛮力, 毕竟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云星起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他站在原地,视线边缘被灼热火光侵蚀,几乎看不清周遭其他景物, 只是定定看着王爷一人。
他想说,他不是胆子变大了, 是太想逃了。话到嘴边, 又觉得不告而别再次被抓,实在有些对不起王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珣边说边走近,步履从容,停在一步开外。视线由浑身僵硬的云星起身上,落到站在他身边提刀的另一人身上, 眼神微微一变, 上下打量一眼,“平楚门, 燕帮主?”
燕南度眉梢一挑, 他知道他的名号上了朝廷钦定轻功了得江湖人士名单中, 但没想到堂堂翎王竟然会认识他。
是凭借翰林图画院出品, 道听途说绘制而成的写意肖像画吗?他不信,云星起站在他旁边都认不出画中人是他。
周珣能认出他是谁,是前几月, 他与对方远远见过一面。
那时,他坐在渡口一艘船舫中,透过竹帘缝隙,等待埋伏在河边茶摊中的侍卫动手,一举拿下平楚门副帮主燕南度。
哪知一着不慎,让人给跑了。
燕南度座下黑马率先被箭矢射中摔倒在地,其人反应迅速,脚尖轻点马鞍飞出,落在地面与侍卫们刀光剑影地比划了几招,见难以脱身,抓住时机,毫不犹豫一跃跳入河中。
他恰在此时掀开竹帘,与燕南度距离近得可说是打了个照面。
箭矢紧随其后,河面涟漪不断,人不知到底游去了何方。
经此一役,他才知道,人员档案上记载燕南度是混血,真见了人,发觉燕帮主比起中原人,长相更偏向于异域,若不加遮掩,走在人群中,他能一眼认出。
因此,今夜在火把照明山道上,他上下一打量,认出燕南度来。
对此,燕南度表现不算太惊讶,反是一旁沉默许久的云星起回过神来,讶异地看着身边男人,不是,王爷怎么会认识燕南度?
一张张贴在各村镇城市布告栏上的朝廷追捕令恍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原来他多少猜到,眼下不过是加以确定。
燕南度没有看他,上前半步将人拽至身后,遮挡住少年,随即,浅淡一笑,语气平和,“不知翎王找我,所为何事?”
翎王没有回答,脸上笑意如常,垂下眼眸,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侧过身说道:“此处风大,不好谈话,不如我们重新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云星起抓住燕南度胳膊,轻轻点了点头,后者垂眸与他对视一眼,两人没有说话,燕南度回过头来说道:“王爷,请带路吧。”
周珣嘴角笑意真切不少,周围侍卫无声无息放开一条道路,他领着两人走入一处双方熟悉的院落中。
守在主屋门外两侧的侍卫推开门扉,周珣跨入其中,燕南度跟随其后,将要跨过门槛,一边侍卫突然伸手拦住,“燕帮主,刀我们这边暂时替你保管。”
周珣没说话,背对众人,不声不响走向屋中圆桌旁。
看了一眼他背影,燕南度啧了一声,解开刀柄环扣,将佩刀递了出去。
侍卫接过刀,方才收回手。
云星起走在后面一步,看见站在屋内虞瑛腰间佩刀,心下腹诽:做王爷真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一跨入主屋,他收敛心神,虽与王爷同住一院,主屋从未进来,眼下是第一次。
屋内陈设没有想象中的奢华靡丽,前厅宽敞,用一山水屏风作为隔断,猜测内里应是卧房。
靠墙立有一架书柜,上面除书籍外,零零散散摆有几件瓷器、盆栽,书柜前方靠窗处有一张桌案,晃动烛火落在翻开一半的书页上。
空气中有一缕似有若无的檀木熏香,与王爷衣袖中香气一致,没那么浓烈呛人。
周珣已在桌边坐下,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侯画师,燕帮主,请坐。”
来都来了,云星起斟酌片刻,选择坐在王爷左侧。燕南度稍作迟疑,挪动椅子,坐在云星起近旁,与王爷面对面。
虞统领关上门后上前,翻开倒扣于圆桌中央瓷盘中的茶杯,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热茶。
倒完茶后,他放下茶壶,悄无声息退去房屋边角处待命。
周珣垂着眼眸,看不清眼中情绪,修长手指捏起茶杯,没有看在座任何一人,目光垂落在漂浮茶叶上,“燕帮主,你既是江湖中人,对于宫中失窃点萤石一案,是否有什么头绪?”
云星起心中一惊,是之前王忧和他提及过的宫中失窃一案?他在场合适吗?
“我不知道。”燕南度回答得干净利落。
“你不知道?”周珣轻笑一声,“你当然是不知道的,本王之前以为是你,后来去白芦楼一查,你好友杜楼主当时远嫁异乡,你人不在中原。”
燕南度也笑了,笑得浅浮,“看样子,王爷心中早有人选了。”
放下茶杯,周珣转而揉搓起手上白玉扳指,“本王猜是奚自,”他抬起深褐眼眸,定定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疯人奚自,你认识他吗?”
燕南度坦率承认:“认识。”
“本王知道你认识他,”周珣平淡叙述起过去,“当年武林大会,你们二人在会场山下一场轻功比试,至今在江湖中仍是一段佳话。”
他问,不代表他不知道。
燕南度咬了咬后槽牙,笑着说道:“王爷,你什么意思?”
周珣慢条斯理回道:“本王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偷走本王辛苦栽培的画师。”
一触即发火药味在两人之间蔓延,云星起坐在一边脑子没转过来,不是在聊皇宫失窃一事,怎么一下撂到他身上来了?
燕南度缓缓收回与对面人对峙视线,拿起茶杯,喝下一口温热茶水,压下火气,“人是自愿跟我走的,”他放下杯子,“怎么能说是偷?”
周珣莫名其妙轻笑出声,“你想带人走,可以。”
惊得云星起瞪大双眼看向他,王爷咋了,要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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