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途中捡到了朝廷钦犯by九光杏

作者:九光杏  录入:10-19

及至天光大亮,云星起睫毛忽闪,醒了过来。
他慢慢挪动坐起,揉了揉眼睛,头发蓬乱,衣襟大开,昨晚一直等到衣服被火烘干,他们两个是穿上才睡的。
上衣繁琐,没束腰带,他困得两眼迷蒙,燕南度一说衣服差不多烘干,他从石头上扒下一穿,倒头便睡。
燕南度坐在火堆边,听见动静,转头去注视他的动作,人一坐起,裹住上身的衣服掉落,衣角垂落地面,露出白晃晃胸脯。
让他不由想起昨晚,他一个没忍住,摸了上去。
与表面轻微弧度不同,手感柔软细腻。
他轻咳一声,收敛回忆,站起身走上前去,说:“渺渺,醒了。”
云星起意识回笼,闻言仰头看他,双眼微含水光,燕南度喉结上下滚动,难耐地闭上了眼。
他无奈地单膝跪地,帮云星起扯了一把上衣衣襟,白皙肌肤被遮掩住,他微侧过脸,没敢与少年对视,说道:“起来吃点东西吧。”
云星起点了点头,找到腰带,一边穿好上衣一边走去火堆边。
燕南度递给他一串烤好的兔肉,云星起眼睛发光,动作几近虔诚地接过,“谢谢。”
燕南度笑了:“客气。”
待云星起吃饱喝足,燕南度把他想要问的问题重新摆上明面,“奚自真和你说过,他之后要去哪?”
喝下一口水的云星起一顿,他沉默一瞬,摇了摇头,坦诚承认:“他没和我说过。”
果然如燕南度所料,他点了点头,没说话了。
看他没了后文,表情平淡,云星起奇怪了,“阿木,你怎么好像见怪不怪的样子,当时在屋中你已经看出我在撒谎了?”
燕南度拨弄起身前火堆,“看出一点,没太确定,方才是确定了。”
云星起放下水袋,摸了摸脸,皱眉询问:“难道我撒谎时很明显吗?”
“没,”燕南度回忆一番,“应该只有我看出了。”
云星起放心了,他拉回被他自己扯远的话题,“那阿木,你有奚自消息吗?”
燕南度摇头:“奚自一向在江湖中来无影去无踪,没人知道他会去哪。”
他这一说,云星起有些急了,“那我们怎么向王爷交差?”
当时扯谎要逃,没来得及思考太多,现下逃走了,他没有一点头绪。
“不急,”燕南度开口安慰起他来,“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知晓奚自目前在何处。”
云星起问:“什么地方?”
“续繁楼。”
云星起皱眉:“什么楼?”
燕南度耐心解释道:“江湖上的一个情报机构,天下所有秘闻明码标价,只要给得起价钱,没有他们打探不到的事,或许,可以去那儿问问。”
需要钱吗?
云星起一拍大腿,早知走时问王爷要点了,随便赏点,说不定买十个消息来源都有剩。
他叹出一口气,也就想想,他是不会去要的,怕要了王爷看出端倪,真走不了了。
现在他身上没有钱,钱全在翠山上,好像没多少钱,只有画。
不知把夜明珠拿去卖了,能换多少钱来。
可惜他云星起现在没名气,卖画卖不了几个钱,只能卖夜明珠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说:“可行,我们去续繁楼问问。”
有一个目标,总比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来得好。
“不过,”云星起手扶膝盖站起身,看向洞外葱郁山林,“去续繁楼之前,我们先回一趟翠山。”
燕南度说:“好。”
他亦有此意,点萤石被他放在翠山客舍中,不去拿不行,到时说不定要拿出点萤石一换他们的自由。
回去翠山路上悠闲不少,云星起不烦闷,燕南度不着急,两人先骑马,再坐船,晃悠着回到了垂野镇中。
镇子比起云星起离开时没有多少变化,依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没至节庆,多出几分日常生活平和沉静。
爬上翠山石阶,一眼望见“及树庄”牌匾,有几个小孩蹲在门边,不知在做些什么。
有一个小孩注意到他们的到来,拍拍蹲在最中间的刺头小男孩,小男孩不耐地抬头看去。
脸上表情顿时从不耐烦转为惊喜,他猛地站起身,冲进院落中,口中喊道:“师父,小师叔回来了!”
院内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向温和有礼的韩钟语快步走出,他一跨过门槛,看见了云星起他们,眼神几度流转,最终定格成喜悦。
云星起迎上前去,“大师兄,我回来了。”
韩钟语走近几步,重重抱住他,“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好像这一句话才说过没多久,眼下又说了第二回 ,他拉开距离,云星起看见大师兄眼中喜悦逐渐消失,沉淀为疲惫与愁绪,眼下有两团青黑,看着好像许久未好好睡过。
云星起担忧道:“大师兄,你多久没好好睡过了?”
“我没有事。”韩钟语不愿谈此事,他拍拍云星起肩膀示意他别多担心。
隔着云星起,他视线投向另一人,感激道:“燕兄,辛苦你把渺渺给带回来了。”
燕南度手捏腰间刀柄,走近几步,“无事,他出事,我也着急。”
云星起问:“对了,大师兄,王忧今天在山上吗?”
问起此事,韩钟语踌躇一瞬,说道:“王琴师......他和三师弟走了。”
“走了?”云星起心下一咯噔,他才走了多久,两人结伴出事了?
韩钟语说,“燕兄去找你的当天,王琴师和我们说了你消失一事,我着急,师父也着急,三师弟得知消息后赶上山,不知和王琴师商量了什么,第二日两人不声不响走了。”
原来是走了,他以为是走了,云星起松了一口气,“他们有说走去哪了吗?”
韩钟语叹气,“他们两个留下信,说是去找你,我担心你回来了后庄内无人,与师父一起留下了。”
他望了一眼天际,说:“眼下你回来了,他俩不知去了何处。”
燕南度安抚道:“放心,他们两个不会出事,游来重在江湖中混过,懂得的事不比我少。”
“但愿,”韩钟语看向云星起,“他们光说去找你,没说去何处,只能待在山上,等他们归来。”
云星起疑惑了,三师兄什么时候说过他混过江湖,怎么阿木和大师兄知道,独他不知道?
他不多想了,即使想去找人,不知王忧与三师兄所在何处,要去找没一点方向。
何况奚自去向一事尚未解决,王忧虽不会武功,但他能独自一人从京城来翠山没出事,又有三师兄作伴,多半不会出事。
云星起说:“大师兄,我们此次回来,怕是待不久,取些东西,马上要走。”
韩钟语盯着他想问些问题,看着少年坚定澄澈的眼睛,把话咽了回去,化作一声叹息。
“去吧,走之前记得跟师父道个别。”
两人分开行动,云星起去了他的小院,燕南度去了客舍。
他不想和大师兄说他受命于翎王,要去找偷走点萤石的奚自,身边人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他推开小院屋门,房间收拾整齐,被褥叠得规整,他上一次睡在此处,距今已有一月多。
扫视一遍屋内陈设,颇有一种怀念之感,他没多停留,怀念片刻后走去一边衣柜,从层层叠叠衣物下摸出一个布包。
小心打开,里面放有王爷给的通关文牒和令牌,还有多用一层布重重包裹好的夜明珠。
将夜明珠和通关文牒放入怀中,单独拿出令牌端详,入手冰凉,繁复纹路硌着掌心,正面是一个大大的“翎”字。
虽然王爷没提及,但令牌既是王爷遗失,他得找个机会将其归还。

第81章 告别
客舍内没有变化, 和燕南度走之前一模一样,当时他走得急,除了拿了刀, 其他一些零散行李全放在屋内。
估计是念着他会回来拿, 所以没有动过。
他从床铺枕头下面, 摸出一个没上漆原木木盒,打开来一看,点萤石尚在。
他许久未打开看过,觉着和记忆中一致, 一块普普通通圆形石头。
捏在指间把玩一阵,触感微凉, 恍惚似有微光在其上流转。
白白净净一颗, 手感和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差不多,这玩意有起死回生疗治百病的功效?
看着不太像,别是夸大其词。
燕南度端详一阵后,将点萤石放入盒中,揣在身上,收拾完行李走出门去。
韩钟语说, 让云星起去和他师父告个别, 得等一阵子他们两个才能走。
师父林壑清住的院落与大师兄相近,仍旧是云星起记忆中的老样子, 几竿翠竹, 一方石桌, 屋舍简朴。
云星起推门而入, 林壑清坐在桌后正在画画,他循声看去,手中笔啪一声摔在桌面上。
他惊讶地说:“渺渺?”
云星起走上前去, 回道:“是我,师父,我回来了。”
绕过桌子,林壑清站在他面前,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脸上倏然淡了些许,千言万语化成一句:“你又要走了?”
他看见了云星起背在身上的小包袱,云星起紧了紧背带,“嗯。”
林壑清抬眼看他,“好、好,你平安就好,记得常回山看看。”
他没去问云星起经历了什么,没去问接下来要去哪儿,他上下打量着云星起,眼中满是欣慰。
当年在草丛里捡到的小婴儿长大了,能独当一面,天下之大,任他闯荡了。
林壑清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不由分说塞到云星起手中。
“师父没什么好给你的,钱你拿去,师父再卖几幅画就赚回来了。”
云星起本想推拒,奈何师父一个巧劲,直接把钱袋塞到他的衣襟里,他想去把钱袋掏出来,林壑清直接把他送到房门口。
门在眼前应声而关,云星起才把钱袋掏出来。
他手悬在门板上方,最终放下手,对着门内人喊道:“那师父,我走了!”
“嗯,”门内林壑清应道,“我知道了。”
走在小道上,云星起手中掂量着钱袋,他没去看里面有多少钱,分量不轻。
这下应该不用卖夜明珠了,走着走着,不知是风大或是困了,他捏紧手中钱袋,眼眶微红,有些想哭。
燕南度看见了,“你怎么了?”
云星起急忙侧过脸,抬手擦了擦眼睛,掩饰道:“没事,风大吹的。”
两人又进去院落内找韩钟语告别,一个个握过小孩的手后,云星起跟燕南度下了山。
山下垂野镇照旧是老样子,光滑石板路上有零零散散行人,午后阳光落在其上,泛出温润的光。
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布庄飘扬在空中的布匹因天气转凉被收起,农忙之后铁匠铺显得异常安静,一向在茶肆内谈天说地的说书人也不在。
云星起一一路过这些店铺,心中略感伤感,他回来没多久,又要走了。
燕南度走在他身侧,他察觉到,有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他俩身上。
布庄内挑选布匹的客人,手指修长干净,不像城镇居民的手;茶肆临窗位置,有一商人笔挺坐着,眼神时不时透过竹帘扫向街面;路过肩上担有锄头的农夫,粗衣布衫算得上用心,有特意做旧,脚下草鞋是一尘不染。
这些人衣着打扮认真,气质与环境契合,眼神却不是寻常老百姓该有的眼神。
锐利、审视、警惕,没有好奇,没有无所事事,偶尔流露出来的一抹神采,显露他们是有目的性在监视何人。
燕南度清楚,他们是翎王派来监视的侍卫。
微风送来一缕略显熟悉的香气,似花香,似中药,云星起知道这香气来自胭脂铺霞生处。
他突然想起,还没有和二师姐道别。
云星起停下脚步,拉住身边人说:“我要去和二师姐道个别。”
二师姐店铺是一家杂货店,从针头线脑到南货北食,什么都有。
师父从外归山后,店铺会兼任起卖画工作,不收取任何中介费用,画卖了多少钱,一文不少送上山去,补贴山上孩子们生活。
两人跨过门槛走入店内,伊有琴今日恰好在店,正扶住一把凳子,看着伙计整理货架最高层的一排花瓶。
听见有人进店,她回过头去,先看见燕南度,眼神微凝,再看见云星起,脸上表情由平淡转为讶异。
她没想到小师弟竟然在今日回来了。
拍拍站在凳子上的伙计,等伙计下了凳子后,她走到云星起面前,说:“回来了?”
云星起点点头,嗯了一声。
伊有琴拉着他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听王琴师说,渺渺你夜晚消失了,再问细一点,他不说,自己跟着三师弟跑了,说是找你去了。”
她叹气:“现下你回来了,他俩没回。”
她看见云星起身上包袱,“你这是?”
“我来和二师姐你告别。”云星起坦诚道。
“怎么......”伊有琴想劝说些什么,最终把话语给咽了下去,“注意安全,渺渺。”
小师弟又将远行,这一次伊有琴没有再遮遮掩掩,毕竟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会是在什么时候。
她的视线直白地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一下子福至心灵,一种确切的直觉击中了她。
她掩嘴而笑,凑到云星起面前,低声说道:“渺渺,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问题问得太直接,没有丝毫铺垫,像是一杯热水贴在云星起脸上,他的脸瞬间红了,由双颊红至耳后根,有往脖颈处蔓延的趋势。
面对二师姐这个长辈,他不知该怎么去回答,略显局促地低下头,目光落在地面,落在三人鞋面上,唯独不落在二师姐脸上。
他有些害怕去回答,该怎么说呢,燕南度向他表白,他同意了?
这是可以在二师姐面前说的吗?
他是男的,燕南度也是,他身边亲近些的人,除了二师姐,没一个人成过亲,甚至连亲密一些的伴侣都不见他们带回来过。
而二师姐是女子,他应该和二师姐说吗?
没人和他说男子可不可以和男子在一起,他顺遂本心,认为可以在一起,于是同意了。
大师兄没问,师父没问,三师兄和王忧有可能会问,尤其是王忧,可是他们两个不在。
他不知道说出去,二师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会大惊失色,是会阻止,是会担忧,是会......
一直站在他身后半步的燕南度走上前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迎上伊有琴饶有趣味的眼神,没有躲闪,语气坚定平和,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不过的事实。
“是。”
一个字打断了云星起所有纷乱思绪,他抬眼看向身边男人,店外光线有一束落在燕南度半边脸上,衬得他琥珀眼瞳亮得像一块熔金。
伊有琴抬头看他,她意料之中地微微一笑:“我早猜到了。”
云星起奇怪了:“二师姐,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伊有琴双手抱胸,作回忆状,“应该是中秋节那天。”其实燕南度在医馆亲力亲为照顾小师弟那几天,她多少心下有猜测,后来小师弟身体痊愈后两人看着又不像,以为是她多想了。
现下,猜对了,给她打赌赌赢了,可以去问夫君要赌赢的钱。
云星起问:“是中秋节什么时候?”
白日应该无事,难道是晚上燕南度跟他告白,被他们看见了?
伊有琴说:“白天做月饼的时候,我看你俩之间奇奇怪怪的。”
“怎么看出来的?”竟然不是在晚上。
伊有琴笑着说:“直觉。”
不知其他人有没有看出来,云星起想多问问,觉得算了,看二师姐反应,好像和身边人说没什么大问题。
续繁楼路途遥远,燕南度在看过地图后,提议两人坐船前去,日夜兼程,比骑马去速度快。
垂野镇附近有河流,坐船不难,时常有大船经过,载货载客皆有。
他俩先坐载客大船,接着坐乌篷小船。
云星起得了师父给的一大袋钱,本想他去包船,被燕南度抢先一步给了钱。
两人上了船,云星起与船夫交流一番后,从他手中接过划船竹竿。
江风清冽,水声潺潺,云星起站在船头深吸一口气,他摩拳擦掌,捋起衣袖,想一试数月前离开渝凌村,坐在小船上其他三人教他的划船本事。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坐在旁边的燕南度看向他:“看好了。”
燕南度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划船,饶有兴致坐在一边看着他。
话音一落,云星起将竹竿撑在岸边,有样学样一顶,岸边淤泥湿滑,他没顶好,或是用错劲了,船只纹丝不动,竹竿猝不及防往下一滑,他连人带竹竿一起滑下了船头。
水花四溅,被燕南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腰带给拉上了船,他一脸狼狈地吐出一口水,他好歹学过行船时划船,怎么离岸撑竿和他看见的不一样?
他是倒栽葱摔进河水中,幸好临岸水浅,否则少不得要多喝几口水,好好品味河水滋味。
燕南度想笑不敢笑,他忍住了,语含笑意道:“你是让我看这个的?”
“不是,”云星起胡乱抹去脸上河水,急忙否认道,“发挥失误,等我下次做好准备,好好给你表演一回。”
“好,我等你给我表演。”

第82章 大树下
当船被船夫驶离岸边, 匀速行驶在河面上时,在船舱内换了身干净衣服的云星起心浮了起来。
他上前交涉,船夫不给, 他信誓旦旦保证这次绝对不松手, 掉下水他一定死死握住竹竿。
上一次他掉下水, 燕南度拉上他来,竹竿没来得及,河流湍急,没一会顺着河水飘远了, 幸亏船上有备用竹竿,要不出发得延迟一段时候。
看他拍着胸脯保证, 船夫将信将疑把唯一一根剩下的竹竿递给了他。
这次没出岔子, 好歹是学过划船,虽说自从渝凌村后没划过船了,眼下划得是有模有样,四平八稳,让燕南度意想不到。
之前在渝凌村时还不会划船,和池姑娘一起待在船舱中休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学会了。
看来, 两人没同行的日子,云星起经历了很多, 学了很多, 且学得很快。
去续繁楼划船得划个几天几夜, 白日里三人轮换, 夜晚时分,由熟悉附近水域的船夫负责,及至深夜, 会停靠在码头或岸边休息。
今夜,弦月高悬,有风从河心吹来河水潮湿沁凉的气息。
船停在一处废弃码头边,船夫在船尾裹着薄被睡熟了,时不时发出轻微鼾声。
云星起和燕南度如往常一般,并排躺卧在船头,无言地看着夜空。
水波在船外荡漾,漫天星河在天幕上闪烁,燕南度睁眼看着,仿佛星光落进他的眼眸,他闭了闭眼,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江南。
他生于北方与边疆交界处的一座小村庄,长于中原,偏偏对江南情有独钟。
起初,是一次门派交代给他的任务,他去了江南。
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路人奔走躲避,雨水倾盆而下,他戴一斗笠躲在屋檐下,看见了一抹不同于周围的场景。
这一场景平淡温和,像是人间无数个平平淡淡的日子,他却莫名看进了心底。
他突然厌倦了刀光剑影,厌倦了尔虞我诈,本以为在退出江湖纷争后,他会茫茫然不知归处。
于是,任务结束后,他在江南买了一间宅子,想着有朝一日,待年纪大了从门派一线退下,去娶一位江南女子,在江南定居。
而现在,他转过头看向身边人,云星起和以前在沙漠绿洲中一样,双手枕于脑后,悠闲放松地躺在船板上。
云星起没有看他,盯着夜幕突然问道:“阿木,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燕南度眉梢一挑,“江南?”他恰好在想江南。
“江南吗?”云星起皱眉回忆,“我没去过,只在书中看见过。”
燕南度说:“我去过,书上怎么说的?”
“你去过?”云星起收回手,翻转过身,好奇地看向燕南度,“是不是如书中所说‘青瓦白墙,花红柳绿’,好像还有什么‘二十四桥明月夜’?”
“江南是个好地方,”燕南度笑了一下,笑得有些疏离怀念,“是我的第二故乡,有你在书中看见的,亦有别的好玩之处,我经常在江南画舫泛舟,美食上与北方也是大有不同,你去了,或许会喜欢上。”
“有哪些不一样的美食?”一说起吃的,云星起来了兴致,一双黑眸亮起两个小光点。
燕南度好笑地看着他,心底惆怅淡了几分,“等到了江南,我一一带你去品尝。”
“好、好,一言为定。”
“当然,美食品尝之后,我顺带教你怎么撑竿离岸,江南最不缺的就是各类河道与船只。”
“诶,怎么又提!”
云星起脸颊微红地砸了燕南度一拳,他怎么知道划船离岸这么难,和行进中划船不一样。
当时他连人带竿一起滑下水,岸上是有其他人的,零散笑声他在水下都能听见,一时尴尬得他想一辈子埋在水下不露头。
被燕南度拉上来后,他背过身去不想面对,匆匆忙忙钻入船舱内换衣服去了,换完出来船已离岸。
他的一拳不轻不重,燕南度没有躲,伸手接住了。
夜幕深沉,耐不住月明如昼,燕南度看清他双颊微红,轻轻用力一把将他的手扣在船板上。
咚地一声,响在云星起耳侧,他尚未反应过来,一个吻轻柔地落下。
他眨了眨眼,触目可及是星星、月亮和燕南度,吻轻柔碾磨,他学着去换气,学着去笨拙应对。
燕南度一顿,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吻瞬间变得沉重猛烈,压得他换气换不上来。
完了,云星起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两个字。
他濒临窒息,本能挣扎起来,双手拍打伏在身上男人的宽阔肩膀,他要脸,怕船尾船夫醒来发现,不敢太激烈反抗。
燕南度不知何时已虚虚跨坐在他身上,完全将他笼罩住,慢慢抬起头,看见云星起眼角绯红,殷红嘴唇带有一抹水光,他伸手去揉了揉唇瓣,柔韧饱满。
“你快下来。”云星起推开他的手,擦了擦嘴唇,不敢大声说话。
哪知他在燕南度身下一动弹,一下僵住了,双颊愈加红了。
起初以为是燕南度的刀柄戳在他的腹部,此时发觉不是他配在腰间的刀。
燕南度伏下身,气息灼热,在他耳边轻言道:“反正你也来感觉了,不如我们一起解决?”
“不行。”云星起立刻拒绝,双手用力推开男人说道。
“为什么不行?”燕南度顺着他的力道抬起上半身,琥珀眼瞳晦暗不明。
云星起侧过脸,不敢看他,“不行就是不行。”
他脸皮薄,不想在有第三人在场的环境下进行亲热举动。
燕南度盯着他,一下明白了,嘴角勾起些微弧度。
推书 20234-10-18 : 逃生boss必不可能》:[BL同人] 《(综漫同人)逃生boss必不可能掉马》作者:简溪云【完结】晋江VIP2022-01-11完结总书评数:323 当前被收藏数:3434 营养液数:531 文章积分:62,590,988文案:  rpg逃生游戏中的boss五十岚悠意外觉醒,拥有人类意识。  游戏世界一成不变、n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