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困在这里?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他沉默地看着我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似乎不打算给我任何解释。可下一秒毫无预兆地猛地伸出手,用一股极大的力道狠狠地将我拽了过去。
我惊呼一声完全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入他的怀中,手中提着的医药箱“哐当”一声重重摔在地上,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发出凌乱的声响。
我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以为他又要做什么,然而预想中的强迫和伤害并没有到来。
赵鹤州只是用双臂紧紧地拥抱着我,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前。他的拥抱用力得几乎让我窒息,手臂环抱着我的肩膀,带着一种奇怪的不容置疑的禁锢,却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感?
他就这样抱着我,什么话都不说。
我没有动僵硬地被他拥在怀里,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衣服,能听到他胸腔里传来有些过速的心跳声。
这个拥抱太过突然太过诡异,没有温情没有爱意,更像是一种……蛮横的宣告和固执的圈占,仿佛只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我:别问为什么,你只能在这里。
“赵鹤州……”我知道挣扎不开索性放弃了抵抗,声音因为哽咽和沙哑而显得破碎不堪,“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句话脱口而出,带着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和茫然。
是的……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从前的他对我只有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厌恶,连半分虚假的温柔都吝于给予,他看我的眼神里永远盛满了快要溢出来的漠然和冷淡,仿佛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令人不悦的错误。
那唯一的一次例外,好像就是那次……我被强行清洗标记后脆弱得快要死掉的时候哀求他陪一陪我,那时他似乎流露出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或许是怜悯或许是不耐烦的缓和。
“那我该是什么样子?”赵鹤州松开了拥抱,但手臂依旧圈在我的身侧形成一种无形的禁锢,他微微拉开一点距离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我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怒意冰冷或者偏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纯粹空洞的……求知欲。他好像真的在困惑,在思考我这句话的含义,仿佛一个在学习人类情感的程序遇到了无法理解的指令。
我眨了眨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正常的对话弄得有些恍惚。我们之间难得有这样一刻,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冰冷的命令,只是这样心平气和地面对面。
我嗫嚅着唇,喉咙的疼痛和沙哑感更加明显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很讨厌我……”
我说得没有错,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他很讨厌我,讨厌我算计他,讨厌我是个没有信息素的残缺Omega,讨厌我不知分寸地靠近。一直以来都是我不顾一切地强硬凑上去的,是我自己编织了一个虚假的美梦,硬生生地将眼前这个冷漠的太子,想象成了那个会爱我的贺知州,天真地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变了心。
我把我的爱和渴望,投射到了一个根本不会回应的人身上。
“是,我很讨厌你。”赵鹤州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确认事实般的漠然,仿佛直到此刻他内心深处依旧对我厌恶极深。然而与他冰冷话语形成诡异对比的是,他竟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那动作甚至称得上一丝诡异的缱绻。
“知予,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他重复道,像是在肯定一个无可争议的结论。
“那为什么……”我别过脸再次问道,尽管话没有说完,但我想他是明白的……既然这么讨厌我,既然我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为什么不肯放我离开?留下一个厌恶的人,岂不是自寻烦恼?
赵鹤州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很有趣,他轻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愉悦,反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他放松身体往沙发背上一靠,用一种宣布所有权般的不容置疑的冰冷语气说道:“因为你是我的。”
我呆呆地看着他,被他这句话里蕴含的毫不掩饰的霸道和理所当然震住了。
只见他湛蓝色的眼眸中,那种近乎偏执的独占欲仿佛要实质般地溢出来,牢牢地锁定了我。
这一刻,我忽然彻底明白了,他从未变过。
在他的认知里,我早就是他所有权的一部分,是一件属于他的“物品”。从前他厌恶这件“物品”,但也笃定这件“物品”不会离开,会永远乖乖地待在他视线所及的角落,任由他冷漠以待。
但现在……不同了。
他似乎通过某种方式知晓了在我和另一个赵鹤州之间发生的一切,他意识到了……这件“物品”有了自己的意志,这件“物品”的心可能完全属于“别人”,甚至这件“物品”……会真的离开他,会不要他了。
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永远傻傻地站在原地等待,我所有的爱恋温柔和眼泪,都是给那个被他压制被他视为“瑕疵”的“另一个他”的。
这种认知无疑彻底触犯了他根深蒂固的占有欲和掌控感,那些因被背叛被比较而产生的愤怒不甘和怨恨,在这一刻全部转化为了最坚固的囚笼。
他讨厌我吗?或许是的。
但比起讨厌,他更无法忍受的是“失去”本身,是所有物脱离掌控的可能性。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哪怕困住我的同时,也困住了他自己。
“你知道了对不对……”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颤抖得厉害,“你知道了……关于他关于贺知州,对不对?”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从前也问过他,记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一些事,那些属于贺知州的温柔的痛苦的瞬间,那时候他的表现是完全的茫然和冷漠。
可现在我却清晰地感觉到这次不一样了,他的反应他的占有欲他那句“因为你是我的”,都透着一种知晓内情后的偏执。
赵鹤州沉默不语只是目光沉沉地停在我的脸上,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中情绪变幻莫测,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偶尔有危险的暗流涌过。
不需要他亲口回答,他的沉默本身就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我明白了。
他或许……这才在真的赵鹤州清醒后,也是有意识的。
在真正的赵鹤州带着爱意和痛苦挣扎着浮现并主导身体的时候……眼前这个冷酷的太子意识,并没有消失,他就被困在这具身体的深处,像一个被困在玻璃箱里的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另一个自己”与我互诉衷肠,看着我们拥抱亲吻看着我们互诉衷肠看着我们痛苦诀别……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那现在呢?
现在这个冷酷的太子重新掌控了身体,那……贺知州呢?他是不是也变成了那个旁观者?他是不是还有机会……再次醒过来?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照亮了我绝望的心,我激动得几乎无法自持,猛地用力拉住他的手急切地追问:“他呢?他是不是还在?他是不是还有机会醒过来?”
赵鹤州冷漠地看着我因为另一个“他”而如此激动失态,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他无动于衷地反问我语气带着嘲讽:“你觉得呢?”
一涉及到贺知州的事情我就完全无法保持冷静,几乎是口不择言的指控道:“你不能一直霸占着他的身体!你是因为忘断才被强行催生出来的,你不是完整的他,你不是真正的赵鹤州!”
我的话语似乎精准地刺中了他某个最敏感最不容触碰的禁区。
“我就是他!”赵鹤州突然厉声喝道猛地挥开我的手,他像是被激怒的野兽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骇人,冰冷中燃烧着一种被质疑存在的狂怒。他死死地盯着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又带着淬火的温度砸向我,“我就是他!我就是赵鹤州!听明白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囚笼
我被赵鹤州斩钉截铁带着狂怒的宣告惊在了原地,浑身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我微微低垂着头突然明白,真的赵鹤州……那个或许还残存着原本灵魂内核的赵鹤州,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忘断”滋养和强化的就是这个冰冷强大充满掌控欲的赵鹤州,他是药物筛选出的完美产物,而他……这样一个将存在和权力视为一切的人格,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消失?他只会不择手段地压制甚至彻底抹除那个被他视为“软弱”“瑕疵”的赵鹤州本身。
我看着眼前的赵鹤州,此刻他在我眼中不再仅仅是一个冷漠的太子,而更像一个为了自身存在而吞噬掉另一半灵魂的……疯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悲哀,为什么要夺走他的身体……
当听到我的问题时赵鹤州好似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他的嘴角确实勾了起来,拉出一个堪称优美的弧度,但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漠然。
“为什么?”他重复着我的问题,语气轻飘飘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和一种令人胆寒的傲慢,“因为他不配。”
他微微前倾身体,那双湛蓝的眼眸如同最寒冷的冰晶精准地锁定了我,“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无法主宰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存在?”
“他不是你说的这样……”我咬着牙强忍着喉咙的刺痛和心中的悲愤,直视着他冰冷的眼睛,试图为那个被否定的赵鹤州辩解一二:“如果人没有了感情,那和冷冰冰的机器和只知道弱肉强食的畜生有什么区别?”
我看着他毫无波动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仿佛永恒不变的冰封海面,一个更直接更残酷的指控冲口而出:“连最低等的动物都知道护崽都知道依偎取暖!你呢?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猛地掷向了他,它撕开了所有权力地位和冰冷理智的伪装,直指他最核心的本质,那被药物精心培育出来的剔除了一切“软弱”情感的非人的内核。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甚至能感觉到周围温度骤降了几度。
赵鹤州脸上的那点嘲讽的弧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其危险,那是一种被彻底冒犯被戳中最痛处的近乎狰狞的冰冷怒意。
他没有立刻咆哮或反驳,只是那样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用目光将我凌迟。
无形的磅礴而恐怖的Alpha信息素和精神力开始不受控制地从他周身弥漫开来,不再是之前那种不稳定暴动,而是另一种极致纯粹带着毁灭意味的冰冷威压,如同冰山崩裂海啸骤临般铺天盖地地朝我碾压下来。
我被这股可怕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一瞬间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逼近我,直到停在我的面前他才开口:“怪物?你说得对。”
“所以……”他盯着我因恐惧而收缩的瞳孔,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怪物看上的东西,就算毁了,也不会让给别人……尤其是不能让给那个废物。”
“疯子……你这个疯子……”我怔怔地流着眼泪不住地呢喃着,看着眼前这个将偏执占有和冷酷都毫无保留暴露出来的人,我只觉得他比从前那个只是冷漠疏离的太子殿下更加令人恐惧。
“你不要忘了……”他冷冷地看着我,语气平铺直叙:“你跟这个疯子还有过一个孩子。”
孩子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轻飘飘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重量,仿佛在谈论一只小猫小狗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不是!”我猛的摇头极力地否认,连声音都尖锐起来:“那不是你的孩子!那是他的……是我和贺知州的骨血!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是吗?”他轻声笑了,那笑声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嘲弄。他伸手轻易地将我拉到他身前,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紧紧地锁住我,里面翻涌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光。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他牢牢禁锢住。他朝我伸出手的瞬间我猛地别过脸,以为他又要对我做什么。
然而他的目的地似乎并不是我的脸,下一秒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触碰到了我颈侧腺体的位置,那个曾经被他标记过又被残忍清洗掉的地方。
肌肤相触的瞬间我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紧接着我听见他近乎呢喃的低语,带着一种病态的遗憾:“真是不该……让你清洗掉标记。”
“否则……”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块敏感的皮肤,激起我一阵战栗,“他发现的时候……应该会很有趣……”
我猛地抬起头用力挥开他的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如果早知道你和他不一样……我一定不会让你标记我的!死也不会!”
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竟然低低地笑出声来:“知予,你觉得你有的选吗?”
我咬着牙所有反驳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说得对……在绝对的实力悬殊面前我根本没得选。从前没有现在更没有,就算他此刻要强行标记我,我也根本无力反抗。
见我没有回答赵鹤州脸上的神情似乎落寞了两分,但那情绪消失得极快,快得像我的错觉。他拉着我的手再次将我拥入怀中用力的抱紧,“我就是赵鹤州……”他重复道像是在念诵一个咒语,“你不是很爱赵鹤州吗?赵鹤州就是你的全部,无论他做什么你不是都心甘情愿吗?以前是,现在也可以是……”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流着眼泪,我知道无论我再说什么眼前的这个人都不会听进去的。
“我们还跟从前一样……”他低声说:“我就是你的全部……”
我微微垂眸泪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轻声地问出了一个他似乎从未思考过的问题:“那你呢?”
他身体微微一僵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我看着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真实的困惑,仿佛听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难题:“什么?”
我抬起泪眼看着他那双只有索取没有给予的湛蓝色眼睛,清晰地重复:“你说你是我的全部,那我呢?我……是你的全部吗?”
赵鹤州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次他是真的愣住了……他陷入了沉默,仿佛在CPU过载处理一个极其复杂的指令,脸上露出了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的神情。
看……这就是他和真的赵鹤州最根本的区别。
无论是年幼时与我相识相知的那个表面冷然却会偷偷关心我的少年,还是后来那个被药物折磨却拼尽全力挣扎着爱我的贺知州,他们都会或许笨拙或许痛苦……但不遗余力地真诚地爱着我。
而眼前的这个人……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我,他想要的只是我毫无保留的绝对依附和臣服,他只想成为我的全部……却从未想过我也应该是他的一部分。
我无力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那片刻真实的因无法理解“爱是相互的”而产生的茫然和无措,像程序遇到无法解析的指令般卡顿。
但那茫然并未持续太久。
很快那层冰冷的属于太子殿下的面具又重新覆盖了上来,将所有不合逻辑的错误情绪迅速屏蔽清除,他似乎决定采用一种更直接的方式来处理当前的情况,忽略那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转而执行他所能理解的程序。
他沉默不语地再次将我用力搂进怀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抱的更紧。然后他低下头像某种大型动物示好一般,亲昵地甚至有些笨拙地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我的脸。这个动作让我的心脏猛地一缩,紧接着他微微俯身,一个轻柔的带着试探意味的吻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动作温柔力度恰好,甚至那嘴唇的温度和触碰的方式……都像极了贺知州,像极了那个会在清晨醒来时带着睡意温柔亲吻我额头的贺知州,像极了那个在我难过无助时用这种方式无声安慰我的贺知州。
他学得真像啊。
像一个最顶尖的模仿者,精准地复刻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角度……甚至每一次呼吸的节奏。
像到……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呼吸停滞了心脏也跟着狂跳不止,我几乎以为是贺知州挣扎着回来了,正透过这具身体的眼睛悲伤地望着我。
然而……也仅仅是像而已,那双眼眸深处没有爱意没有温度没有灵魂,只有一片冰冷的观察着我反应的属于猎食者的耐心。
他只是在执行他观察到的真的赵鹤州应该会做的行为,试图用这种模仿来的亲密,来达成安抚并重新占有的目的。
我以为他会就此作罢,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如坠冰窟。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爱你……”
这句话是贺知州在极致痛苦与挣扎中,对我做出的最深情最绝望的告白是他灵魂不被玷污的证明。
此刻却从另一张一模一样的嘴里,用着一种痴迷又扭曲的语调说出来。我的身体瞬间僵硬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顶灌到脚底冰凉彻骨,这不是告白这是亵渎……是对那份珍贵感情最残忍的践踏。
赵鹤州说完后竟然自顾自的痴痴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某种病态的满足和偏执。
他猛地用力拉住我的手腕强迫我抬起头与他对视,我看见他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里面翻涌着一种我完全看不懂的激烈又混乱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某种极致的渴望,或者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痛苦。他一字一顿地更加用力地重复,仿佛要将这句话烙进我的灵魂里:“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爱你!”
“不许说!”我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颤抖起来,几乎是出于本能抬手用力地捂住了他的嘴,阻止那可怕的言语继续从他口中吐出:“你不许说!你不配说这句话!闭嘴!”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依旧是一片我无法解读的混沌的红。我看不明白……我看不明白他为什么偏偏要抓住这句话,我看不明白他眼中那既像恨又像痛的情绪从何而来。
我更看不明白……一个自诩为摒弃了所有无用情感只为权力存在而生的完美人格,为何会执着于模仿甚至强占一句他鄙夷的软弱者的爱的宣言。
赵鹤州没有再理会我的崩溃,他漠然地松开了我,仿佛刚才那场激烈而扭曲的对峙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把戏,而现在他玩够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线索皱褶的衣襟,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和疏离,看也没再看我一眼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那决绝的背影和刚才死死箍着我逼我说爱他的那个疯子判若两人。
然而就在他伸手即将拉开门的那一刻,他停下了脚步,用毫无情绪起伏的冰冷声调对着门外守候的人吩咐道:“看好了,不允许他离开这个院子半步。”
声音不大却像最终判决一样重重地砸落下来,彻底钉死了我的自由。
说完他便毫不留恋地离去,厚重的门扉在他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再次将我与外界隔绝。
我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泪已经流干了……如今只剩下一种麻木的疲惫。
从前……我也是被困在这个院子里,陪着我的只有星期二和团团。
可那时候我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只要我付出足够多的爱和耐心,我就能治好赵鹤州的信息素失控,我能等到他好起来的那一天,我或许还能等到他的回心转意……
那时候要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那时候这里是我的希望之地。
可现在……现在我只想离开。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希望了,这里只是一座用权力、偏执和虚假温柔编织而成的华丽又绝望的囚笼。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曙光
赵鹤州将这栋位于皇宫最偏僻角落的宫殿,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只关押我一个人的华丽牢笼。高高的宫墙无声的守卫……彻底切断了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我该庆幸至少还有团团陪着我,这只不知忧愁的小猫,成了这死寂世界里唯一鲜活的温暖,它会蹭着我的脚踝,会在我发呆时跳上膝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在提醒我我还活着。
除此之外便是无边无际的寂静。
我无法踏出宫殿大门一步,而外面的人也根本不可能进来。迟闻、宋夏至……所有可能关心我的人,都被绝对的力量隔绝在外。有时我会恍惚地想,如果我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在这座金丝笼里枯萎死去,恐怕也要等到尸体发出异味才会被人发现吧。
赵鹤州这次仿佛彻底狠下了心肠,除了每日三餐会由一个面无表情的内侍准时放在外厅的桌上,不与我做任何交流便迅速离开之外,我再看不到任何活人。
没有传唤没有探望……甚至连一句冰冷的质问都没有,他好像真的把我遗忘了,或者说刻意地让我被世界遗忘。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是日升日落而已。颈项上那个曾经狰狞的伤口,在无人问津中自己慢慢地愈合了,只是或许因为没有使用任何祛疤的良药,愈合后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粉白色疤痕,形状并不规则,像是一颗不小心镶嵌在喉结处的小小残缺的宝石。
虽然伤口愈合了,但说话时只要声音稍微大一些喉咙还是会感到一丝拉扯感。这道疤连同喉咙里偶尔泛起的血腥味回忆,似乎成了那段疯狂与痛苦时光留下的永恒印记。
若不是靠着一日一日地数着过日子,我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在这座被遗忘的宫殿里,白天和黑夜的界限都变得模糊。
大约是被关起来的一个月后,某天一直充当背景音的宫廷新闻频道,播报了一条石破天惊的消息:陛下病重已无法理政,所有帝国事务暂由太子赵鹤州全权处理。
新闻画面里的赵鹤州穿着庄重的太子礼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在接受百官朝拜时姿态已然是十足的帝国主宰。
我看着光屏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里一片冰凉。
我想……他那日对卫羡舟说的扫尾工作,现在恐怕已经彻底清理干净了。所有可能阻碍他质疑他的声音,都在这次宫变和随后的清洗中,被无声无息地抹去了。
赵鹤州此刻真的成了七大区名副其实的掌权人,成为了这个庞大帝国最有话语权的Alpha。
权力巅峰,所有东西都唾手可得。只要他想要……任何,乃至身份匹配的Omega,都会源源不断地送到他面前。
他什么都会有。
而我却在这座金丝笼的角落里慢慢地腐朽,我之于他或许只是一件暂时还没想好如何处置的不合时宜的旧物。
就在我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世界遗忘的寂静,以为赵鹤州真的打算让我在这角落自生自灭时,他却毫无预兆地再次出现了。
再次见到这张刻入骨髓的面容竟有种隔世般的恍惚,他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形挺拔带着一身不容侵犯的冷冽权势。我看着他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在捕捉到我身影的那一刻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动,快得像是错觉随即又恢复了深不见底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