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制定规则的这一过程中，尤莱亚同样意识到自己的决策中存在漏洞，并积极查漏补缺。
之前总是由着自己的喜好来决定资源的分配，这样一来总会忽视拥有潜力的虫族，也会在无意间助长了好吃懒做的风气，未免失了公平。
一碗水总是端不平的，虫族的数量越多，管理起来就越麻烦。
这样看来，唯有推行合适的货币制度才是上策。虫族可以通过钱财来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在满足需求的同时也有了更多选择的余地。过于轻易得来的东西不会被珍惜，唯有自己争取的才会被更加看重。
趁着现在的清闲时间，尤莱亚开始试着将脑中的构想付诸实践。
既然有了明确的想法, 尤莱亚立刻开始将自己脑中的东西落实。
为了便于回收，铸造货币的原材料可以选择铁和铜。
其中，铜的比铁更重，再加上虫族如今的库存并不多, 所以尤莱亚打算将铜币的面值设定为最大。
铜和锌共同铸造的钱币会呈现出耀眼的明黄色, 光是看着就显得格外显眼, 便于和其他币种区分。而银白色的铁钱面额会更小, 可以在日常生活中频繁使用。
尤莱亚暂时没有考虑生产更加便携的纸币，柔软的纸张很容易遗失和破损，不利于长期保存。
有了钱币，自然需要配套的钱包。
它们的原材料选用了鼠皮，毕竟田鼠的繁殖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个月生一窝，一窝又有十几只幼崽, 没过多久就将鼠口翻了数十倍。加上鞣制后的皮革不易破损, 用在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木炭和原木制成的简易铅笔, 以及树皮和草叶制成粗劣纸张成了书写规则的载体。
尤莱亚在纸上勾勾画画，很快就设计出了虫族即将使用的货币。至于钱币的外观，自然是最普通的圆形, 正面印上代表币值的花纹和字符。为了便于在黑暗环境中辨认，还在反面设计了明显的凹痕。
荒星上的条件有限，虫族的生活模式非常原始, 还没有成功进入电力时代。
虽然利用金属货币交易比不上更加快捷的电子支付，但是在尤莱亚看来，这是迈向文明社会的一大步。
刚刚能够独立思考的虫族还无法明辨是非，缺乏引导。尤莱亚将为他们一点一点塑造世界观，尽可能拨乱反正。虫母的职责不光是开拓疆土, 还需要教养虫族。没有规则的约束，虫族将会与野兽无异，他不想见到这样的结局。
大约一周以后，虫族们铸成了他们的第一批货币。
这些钱币的面额和大小不尽相同，这会正整齐的堆叠在特殊的仓库之中。
废弃的铜锅和其他铜制品被重复利用，变成了钱币的母模。它们比石头模具更加耐用，能在短时间内生产出大量钱币。
铁制钱币的面额暂时被定为一元、五元和十元这三种，铜质钱币的面额被定为五十元和一百元两种。
在虫族还未经历通货膨胀的阶段，仅仅设定这些面额就够用了。
从推行货币的那一天起，虫族开始发放工资。尤莱亚先根据每只虫族的进化等级发放了一笔金额，其他额外的收入需要依靠劳动来赚取。
无论是工虫还是兵虫，只要进化等级相同，他们今后依靠的劳动所得的工资总量都相差无几，尽可能做到公平。
里面唯一的区别大概是聪明的虫族更加轻松，平庸的虫族相对吃力而已，总的报酬都是一样的，间接给底层虫族创造了换取物资的条件。他们或许比其他虫族晋升的速度更慢，总得来说还在不断前进，没有彻底剥夺上升的途径。
举个例子，建筑者的工作之一是修缮巢穴，士兵的工作之一是在巢穴旁站岗巡视，那么两者在工作一天后拿到的钱币是相等的，不会因为工作的性质分出高低贵贱。
工虫主要负责内勤，他们或是用自己的劳动提高虫族的生活水平，或是将奄奄一息的虫族强行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虽然不需要一直面对危险，但缺少了他们的支援，兵虫的死亡率将会大幅提升。
兵虫主要负责狩猎和保护家园，他们的战斗技能满点，但不擅长处理内务。
两者各有所长，共同协作才能让族群持续发展。
在日常生活中，尤莱亚也隐隐察觉到了混乱的苗头。自从能够独立思考后，工虫和兵虫不可避免的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两者间的沟通交流过于贫乏，从而引起争吵。
他不希望自己的族群中出现分裂，便试着想办法去改善它们。
同时，尤莱亚也不制止自己的眷属们通过高难度工作来换取报酬。
诸如药剂的研发、新工具的创造、危险物资的采集和有可能付出生命危险的战斗，这些行为都会获得额外的奖励。
工资每半个月将会发放一次，由专门负责这项事物的虫族全权负责。
为了避免监守自盗这类恶性事件的出现，尤莱亚将这一职位的工作内容拆开，平分给了四只不同的虫族。
他们将会受到同行和其他普通虫族的监督，一旦举报成功，利用职务之便偷盗的虫族会受到严惩，举报他的虫族也会获得一笔不菲的奖励。
而钱币换取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食物、衣物、工具甚至是武器，一些能够有效提升生活质量的小物件也被算在里面。
这样一来，会让使用钱币来换取它们的虫族更直观的感受到自己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已经开始染上资本家铜臭味的尤莱亚甚至觉得推行货币制度能够刺激下位虫族的创造力，从而制造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既然已经从蛮荒时代过渡到了文明时代，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进入科技时代。
五阶工虫的脑内已经记录了数种构造精巧的器械，但偏偏缺乏最为关键的能源核心，才不得不暂时搁置。
目前的虫族虽然可以制造出类似于发电机的构造，可是没有合适的应用场景，无论是风力发电还是水力发电，都不成功，或许只能在今后才能想出办法来克服困难了。
使用电力是解放劳动力的必然措施，尤莱亚觉得自己可以做个懒人，却不能一辈子当个野人。
在入冬前的最后一个月内，虫族内部开始使用货币。
或许在一开始不太习惯，但用久了，绝大多数虫族都意识到了货币的好处。
名为“商店”的特殊场地中会出售多种物资，可供虫族自由换取。里面的商品部分由族群提供，部分由虫族自己提供。
除了最基础的生活物资统一分配以外，其他东西均要通过自己的工资去购买。这样一来，虫族可以得到更加符合自己心意的东西。
其中，货币制度最明显的效果在于平衡工虫和兵虫之间的矛盾，这两种虫族的工作职责不同，很容易产生信息差，进而造成隔阂。
掌握多种工匠技能的工虫往往会选择直接购买原材料，利用自己的动手能力制造出适合自己的东西，这样一来会省下更多的钱去换取强化自身的物资。
最受欢迎的大概是兵虫的一对一战斗技巧指导课程，工虫也不甘心一直被同伴保护，想方设法锻炼自己。而工虫的一对一生活技巧指导课程却在被冷落了一段时间后，销量大幅增长。
不是所有虫族都在得到钱币后将它们一口气花完，总有虫族喜欢攒钱。在额外的享受不再免费后，兵虫们开始重视工虫的劳动成果，工虫也明白了战斗的艰难。
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不分高低，所有虫族都在为了他们自己的族群做出贡献。
渐渐的，兵虫不再心安理得的视工虫的付出为无物，工虫不再抱怨后勤工作的繁琐，相互理解的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
在两者的共同理解下，虫族内部的关系更加和谐了。
这也是尤莱亚想要看见的东西。
虫族的生活在这样平淡的日常中迎来了第一个冬季。
盆地四周隆起的高山阻挡了绝大部分寒风，使得盆地内部温度下降的速度比外界更加缓慢。有些生长周期较长的农作物也在这段宝贵的时间内完成了最后的阶段，被采集者们成功收割。
等到冬天的第一缕寒风飘进盆地时，虫族们已经完成了所有必要的工作，躺在温暖的巢穴中过冬。
巢穴中储存的食物足够族群中的所有成员熬过严寒，保守估计还能再够吃半年左右。利用有限的材料，负责烹饪的虫族改良了自己的食谱，让供应的食物更加符合虫族的口味。
海边挖来的石英砂和石灰石共同粉碎后，在高温环境中进一步融化，冷却后就成了透明的玻璃。虽然在透明度上略显不足，但是双层玻璃窗在足以将寒冷隔绝在外的同时让自然光透过，非常好用。
而堆放了整整一个秋季的木炭在此时发挥作用，让虫族取暖。
有工虫琢磨着用多余的热量来发电，正好目前没有其他工作，干脆和同伴们一起共同研究。
若是想要离开巢穴前往外界，便可以服用冰焰果。吃下这种果实的虫族能够无视寒冷的束缚，在冰天雪地中自由行动。
从雪山中移来的冰焰果树在采集者的培育下长出了新枝，上面挂着明显的蓓蕾，用不了多久就能结出果实。在寒冷环境中，它的生长速度明显更快，等再过一个月就能分出新苗了。
冬季的变数较多，虫族们尽量非必要不外出。他们久违的停留在巢穴中无所事事，感到非常不习惯。
兵虫们为了发泄多余的力气，将训练室都给占用了，但这归根到底还是杯水车薪。
为了打发时间，尤莱亚受到了伊芙的启发，还让虫族在商店中加入了一些娱乐玩具来让虫族们消磨时间。
事实证明，打麻将和打牌真的很容易上头，常有虫族玩着玩着就通宵了。为此，尤莱亚又安排上了宵禁。
然而，这样悠闲的生活终有一天迎来终结。
一天，有两只外出回来的兵虫神色不对劲。他们的脸上充斥着一副陌生的表情，行为举止也格外怪异。
顺着隐藏在盆地中的小道，他们从外面返回了虫巢。
一路上，这两只兵虫不时用余光环顾四周，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第94章
从表面上来看, 这两只外出归来的虫族如同一滴水一样融入了巢穴。除了话特别少，看上去呆呆的以外，和其他虫族并没有区别。
然而，他们身上的变化却瞒不过朝夕相处的同伴。因为两者间存在信息差, 伪装终究算不上天衣无缝。
一只经过他们身旁的虫族意识到了些什么, 他将自己所要表述的东西稍稍调整, 使得在精神网传输的和自己现实中所说的截然相反。
就算隐藏得再好, 在巢穴中四处打量的眼神却瞒不住。虫族本就是给极度排外的种族，不会容许异类在他们的巢穴中四处游荡。
将同一族群中的虫族紧密相连的就是虫母制造的精神网，只要提前感知过某只虫族的特定精神波动，就能在精神网中顺利找到他们的坐标，从而发起联络。
在那只虫族紧张的目光中，伪装成同伴的存在终于露出了破绽。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同伴的真实意图，视精神网中的通讯为无物。但或许是拥有部分记忆, 表面上滴水不漏。
见试探出的结果得到证实, 这只虫族不禁心底发沉。他和其他赶来的虫族一起堵住了两只嫌疑虫族的后路, 在他们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折断所有足肢，然后准备打晕带到尤莱亚的面前。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发生在两秒之间，在虫族们配合默契的行动下, 将嫌疑虫族完美抓捕。
与此同时，还有虫族担心错失良机，立刻去联络尤莱亚。
正巧, 尤莱亚现在不是很忙。他迅速锁定了问题的中心，开始追踪这两只虫族的精神力。
他的速度很快，勉强抓住了未曾散去的蛛丝马迹。
但是，随着感知的深入，尤莱亚不禁眉头紧皱。从这两只虫族的身上, 他捕捉到了另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其强度和身为五阶虫母的自己差不多。
这个发现不禁令他暗暗提高了警惕。
正当尤莱亚想要继续追踪的时候，这股陌生的精神力消散了。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行踪受到了窥探，精神力的主人没有久留。
谁能想到初次试探就不幸留下了把柄，真是出师不利。未知的虫族只得将自己留下的痕迹打扫干净，以免被反向追踪。
刚好伊芙前来交接工作，见尤莱亚脸色凝重便随口问了一句：“哥哥，你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吗？”
这一问刚好点醒了尤莱亚，自知一个人一声不吭扛着所有事只会适得其反，他选择将问题分摊给同伴一起解决。
“我在外出寻找物资的虫族身上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的精神力，且这股精神力疑似暂时压制了我打下的精神烙印，屏蔽了信息网，并控制了我们族群的虫族。伊芙，你在这颗星球上生活的时间里也没有见过其他的虫族？”
伊芙略微沉思了片刻，回答道：“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受了重伤，不得不在林地中躲藏了很长一段时间。伤好以后我就打下了自己的领地，基本就长期居住在这里没有移动。”
“因为种族的基因特性，我不擅长爬山和游泳，活动范围都固定在林地和山地外围，至少在这里我从未见过其他虫族。”
听见伊芙的回答，尤莱亚没有继续说话，倒是看向了环绕盆地的群山。
他的目光过于强烈，再加上伊芙本就思维敏捷，迅速反应了过来：“你说，在山地的另一边会不会生活着未知的虫族族群？”
尤莱亚迟疑地点了点头：“虽然山地是由多座高山组成，但在山地中心则是一道绵延的山脉，它的存在犹如天堑，将陆地分割为两块。而在山地的边缘，一部分被林地包围，另一部分则是汪洋大海。”
“如今的虫族尚未探索过整颗星球，必定存在遗漏。我所知道的这部分地理信息都是建筑者们勘探出来的，具体情况尚未得到证实。这么多明显的证据摆在眼前，基本可以确定了。”
见状，伊芙也面露担忧：“无论如何，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对此，尤莱亚也没有更好的策略。他不知道自己的族群究竟因为何种缘故出现在了其他虫族的眼中，也不知道那个未知的族群究竟存在了多久，至少他们的态度并不友善。
等到检查完那两只被附身的虫族后，尤莱亚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去救他们。
这两只虫族的自我意识被另一只虫母的精神力强势摧毁，基本上两具没有意识的空壳无异。
就算尤莱亚再度为他们建立精神链接，但是他们的大脑就像漏勺一样，无法生成和存储精神力。维系双方的精神力同样无法久留，终有一天会消失殆尽。
这一遭打得虫族们措手不及。
在这种时候，情报量的多少决定了局势的变化。尤莱亚主动抹杀掉这两只中招的虫族，不给自己的族群留下隐患。
他的目光越过连绵的群山，向山地的彼端望去。那里必然存在一个未知的虫族族群，但只要找到虫巢的位置，就有争抢先机的希望。
相比起自己作弊一样的晋升速度，那群虫族必然依靠稳扎稳打缓步提升，大概率非常危险。在不知道战斗力的准确差距之前，尤莱亚不主张引发正面冲突。
但是，尤莱亚也不会一辈子忍气吞声，没有谁会在巴掌都扇到脸上的时候还不闪不避，除非是有特殊癖好。他对于发展势力的方向很明确，更倾向于通过族群之间的战争来掠夺资源和领地。
要是运气好的话，在离开这颗星球之前还能让族群的规模翻上一番。
想到这里，尤莱亚向伊芙和在场的其他虫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在合适的条件下，我想开战。”
他的话语非常简短，却在字里行间中透露出压抑的野心。
其他虫族本就以虫母的决策为行动准则，在普通虫族对于虫母堪称狂热的追随下，没有一个不表示赞同。至于那些会提出疑问甚至抗拒的虫族，大概早就悄无声息的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了吧。
虫族扭曲的社会关系注定会让普通虫族成为虫母的利刃，为虫母夺取胜利和荣耀。
这时，从雪山中找来的冰焰果救有了用武之地。等到寒冷的侵蚀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们将会为决胜争取宝贵的机会。仓库充足的食物也是尤莱亚准备发起战争的底气，至少在短时间内无需为了食物而担忧。
今后的排班中，也分出了部分虫族前往外界探查情报。在巢穴中无所事事的兵虫们有了发挥能力的舞台，表现得格外兴奋。
现在就看哪只虫母的运气更好，能将对方的族群收为己用。
失败的族群将会成为最好的养料，滋养着未来的庞然大物。
然而，尤莱亚也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要是自己的虫族不敌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带来族群离开这颗星球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在五阶战车的帮助下，虫族已经有了直接跨越宇宙的寻找其他宜居星球的能力。毕竟五阶虫族已经不再依赖氧气，可以凭借自身力量在太空中迁徙。其他需要氧气的虫族可以躲在战车腹部的空间中，借助同伴的力量一同转移。
可是，之前的尤莱亚却没有选择急着离开。
在人类势力到来之前，虫族们还有时间去强化自己，立刻舍弃虫族辛辛苦苦建造的家园未免过于可惜。
尚未到来的成年期同样是个隐患，尤莱亚更想等到自己的状态稳定下来再另作打算。比起全然陌生的环境，还不如在这颗荒星上来得安全。
现在一看，没有立即离开反而让尤莱亚发现了最珍贵的资源。被称为“孵化场”的荒星果然不只会是单一族群的摇篮，争斗也是孵化的一环。
尤莱亚攥紧了拳，感受到了久违的紧迫感。
他感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格外陌生，和人类的距离好像又远了一些。
现在将视角拉到山地的彼端。
在精神力被摧毁的那一刻，有一只虫族的脚步一顿，身体状况似乎虚弱了一些。
比起物理伤害，精神力损伤会引发持续的头痛，严重的时候还会让意识涣散，甚至完全失去意识。
和尤莱亚的族群不同的是，这个族群中已经有了简单的电力装置。它们与族群中的其他设备格格不入，就像是凭空产生的一样。
利用山上的风能来发电，他们开始使用科技的手段来生活。位于雪山之中巢穴在天然的掩盖下融入环境，鲜为人知。
山脉两端的地形大致相同，显然平原和林地的资源无法满足虫族的需求，才将家园搬到这里。
然而，尤莱亚却猜错了一点，使出精神力潜入的并不是这个族群的虫母。这只虫族虽有正常兵虫的足肢和外骨骼，但是在各方面都存在差距，更像是先天发育不足导致生长进程被中断一样。
他拥有远胜于普通虫族却低于虫母的精神力，以及低于正常兵虫的武力。外表似雄虫，但又具备了虫母的资质。
这样特殊的现象均指向了唯一的事实。
他是一只亚雌，或者说，是一只半转化为虫母的亚雌。
在正常情况下，除非虫母已死，否则亚雌不会开始转化。像转化了一半的亚雌更是罕见至极，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他一个特例。
而每只虫母在离开茧房后都会除去族群中的所有亚雌，不知这个族群的虫母为何会放任一只对自己有威胁的半虫母四处游荡，真是令人好奇。
从出生的第一天起, 艾瑟尔就知道自己是一只亚雌。
既定的宿命让他不像其他虫族那样悠闲，在破壳而出的那一刻就对周围的世界时刻保持警惕。
艾瑟尔不信任任何一只虫族，他唯一拥有的只有锋利的口器和尖锐的足肢，这是他反抗命运的本钱, 亦或是对徒劳命运憎恶。
或许是为了保护珍贵的虫母, 他们的虫卵旁边是安全坚固的茧房。除了虫母, 其他任何一只虫族都无法凭借自身的力量去打破它。
这也就间接导致了另一件事。
在虫母离开茧房之前, 除了亚雌其他虫族都不知道虫母的死活。他们无法窥见充斥着血腥和争斗的内里，只能在茧房周围苦苦等待。
而亚雌则是作为虫母的替代品混杂在其他普通的虫族中间。
特殊的身份和尴尬的立场令他们不甘心一辈子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怀着对虫母之位的觊觎向既定的命运抗争。
与之对应的，虫母也不想让怀有异心的虫族留在自己的巢穴中。所以虫母在登基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当众处决亚雌。
在吞食了其他几个虫母预备役后，短时间内虫母的力量可以强势压制其他虫族，从而保证最初的安全性。
但不管是亚雌还是虫母, 其余虫族只承认最终活下来的那一个。在尘埃落定之前, 任何阴暗的手段和方式都可以使出来。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 确实是这样的。
然而，这个族群很特殊。它并非天然形成的，而是被人为用一块块零件拼凑出来的, 这些虫卵被统一投放在孵化场中自由生长。
毕竟不是同一种族，人类不知道虫母诞生的过程。因此，这个族群的虫母卵从一开始, 就只有一颗。
这颗虫卵不知为何非常孱弱，生命体征似有似无，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就连身旁的茧房都是粗制滥造的，哪怕一只最普通的虫族都可以将它轻易击破。
当现实与幻想相悖的那一刻, 艾瑟尔动了心思。
他看见了成为虫母的可能性。
在虫族的社会体系中，雌性的地位至高无上。尤其是对作为替代品诞生的亚雌来说，没有谁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
艾瑟尔将自己隐藏在虫群中，打算先下手为强。先出生就是最大的优势，在虫母和其他亚雌的外骨骼尚未坚硬，足肢尚未有力气支撑他们移动之前，他认为自己可以吃掉他们。
因为种族的特殊性，艾瑟尔可以轻易辨认出亚雌的虫卵和其他已经诞生的亚雌。
他抓住了宝贵的机会，身上渐渐沾染上其他同类的鲜血。那种琥珀色的温热液体如同蜜糖一样甘甜，其中蕴含着某种缺失的力量，一点一点填补着虚无的空洞。
所有普通的虫族冷眼看着艾瑟尔，这些未曾拥有自主独立思维的低等虫族只能作为观众而存在，在精神网建立之前，它们谁都不帮。
或许是隐隐发现了族群的秘密，艾瑟尔一共找到了四只亚雌，比正常情况下多了一倍。同时，巢穴中所有虫族之间的基因链各不相同，在建立精神链接之前甚至无法辨认出它们的种族。
吃下了多出一倍的补品后，艾瑟尔发现自己开始面临转化。
而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大概就是杀掉那只未曾出壳的虫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