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后即焚by林啸也

作者:林啸也  录入:11-09

“不对不对!别套脖子啊,你那是上吊!”
男孩儿生怕他给自己锁喉,连忙伸手帮他穿。
刚把两个胳膊套进去,还隔着一层衣服,“不行,尺码有点大了,得剪一块。”
“那剪呗。”游弋还在琢磨回去怎么给哥哥看才显得自己不是很浪荡,没顾得上理他。
男孩儿问调酒师要了把剪刀,弯着身子给他剪垂到腰上的一根带子。
他们这儿是吧台边,灯光本就暗,他们俩的姿势还特凑巧。
有喝醉的客人路过,没看见游弋,嘴欠地朝男孩儿吹了声口哨:“这就吃上了?”
男孩儿横他一眼:“别瞎说!找死啊!睁开眼看看你调戏的是谁行吗?”
“嘿!这地界儿还有我不能碰的了?”这客人也是一号人物,被撅了面子当然不忿,顶着大腹便便凑上来,手就往裤裆伸,“有我的份没?我排个队——”
他“队”字还没说完,就听吧台边炸开一道骨骼断裂的闷响,箭一般的身影穿过人群掠到游弋身旁,一脚将那人猛踹出去直直砸向酒柜!
柜门“砰”地劈裂,玻璃随之震碎。酒瓶哗啦啦倾倒下来,实木酒柜被砸出一个大坑。
客人从坑里掉下来,重摔在地,整个人都懵了,双手撑着地板好半天才爬起来,一摸自己,满头满脸全是血,当即嚎叫一声冲过来:“你大爷的老子杀了……!”
尾音随着他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消弭在喉间,脚下猝然刹住。
音乐停了,人群肃静。
几个酒瓶骨碌碌滚到他脚边。
他就像活见鬼了一样浑身哆嗦地看向游弋身后。
“梁……梁先生……”
只见昏暗中,诡谲的灯光一闪一闪地转动,游弋双眼迷离地站在那里,身后竖着一道小山般的身影,挺拔强悍,能把他全部罩住。
梁宵严面色铁青,眉弓吞没眼睛,紧绷着的脸冷得像块冰。
游弋晕乎乎地扭过头:“……哥?”
梁宵严盯着他,看他泛红的脸蛋,迷乱的眼睛,光裸的手臂从紧身白色背心中伸展出去,连同肩膀和胸脯一起被那几根充满情色意味的胸带锁住。
他从头看到脚,突然笑了一下,语调冰凉到有些残忍:“你让他们排什么队呢?我排哪儿?”
“轰”地一下!游弋涣散的视线骤然聚焦,脑子里就剩两个字——完了。
“不、不是,哥你别误会……”
酒一下子就醒了,他紧紧攥住梁宵严的衣摆,说话都带了哭腔,语无伦次地分辨:“我没乱来,我就喝了点酒,我什么都没干,哥你相信我……”
“闭嘴。”梁宵严拍拍他的脸。
他不愿在外面和弟弟发火,尤其当着他朋友的面下他的脸。
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弟弟身上,梁宵严大手从后捋着他的脖子,拇指和食指分别卡进他后颈的两个小窝,不轻不重地揉了揉,轻声问他:“玩好了吗?”
游弋哽咽地吸了下鼻子。
“好了……”
“好了就走。”
梁宵严掐着他的后颈,像拎着只小猫小狗似的带他穿过人群,绕过舞池,一路押出酒吧。
门一开一关,嘈杂的人声被隔绝在后,门外停着一辆黑色悍马。
这车还是去年游弋买给梁宵严的,车高两米,通体漆黑,停在路上衬得别的车好像它下的崽。
游弋一看到它腿就软了。
他和哥哥在里面胡闹过多少回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一旦进去他根本没有任何招架的余地,只能任人搓扁揉圆。
“哥!哥你听我解释……我没有、真的没有乱来!”他抓住梁宵严的手,拼命挣扎踢踹,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甚至一屁股坐地上双脚死死扒住地面。
结果梁宵严胳膊一抬,他原地腾空,一米七八的个子像个小挂件似的挂在人胳膊上被送进了车。
安全带扣上,车门“砰”地关闭。
他趴在玻璃上哐哐砸了两下,“梁宵严……梁宵严!”
梁宵严理都没理,径直绕到驾驶座,开门上车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冲到酒吧后巷。
这个点儿的后巷寂静无人。
高大的悍马裹挟着雨后的潮气,如同一座肃穆的囚笼。
车身不停摇晃,哭喊声时高时低。
梁宵严把游弋压在放平的副驾座椅里,单手钳住他两条手腕,用安全带绑住,向上拉高到头顶,“刺啦”一下扯掉他身上的外套,露出那几根暧昧的胸带。
只一刹那,零点几秒。
梁宵严被眼前这一幕刺得完全失控。
游弋本来就白,雪亮的身体泛着柔和的光泽,像从背心的各个开口里涌出来的牛奶。
被酒淋湿的布料绷在身上显出胸脯的轮廓,让那两根粗糙的带子磨着,黄色小金属锁如同一块黄宝石坠在心窝。
难以想象,他刚才就是这幅样子出现在酒吧,站在那两个不知道哪来的男人面前。
“所以你不要我接,就是为了和他们玩这个?”梁宵严咬牙切齿,一声冷过一声。
“不是……!”
游弋连声否认,在他身下咕涌,一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没和他们玩,他们俩是谁我都不认识,是庄志斌叫了一个人过来和我说话,然后、然后……”他边说边哭,胸口可怜地一起一伏,一着急就有点大舌头。
“然后什么?嘴里进猪了吭吭哧哧的,张开嘴说!”
“然后那个人拿着这个胸带!我觉得好看!就想穿——”
这句还没说完,梁宵严冷笑出声。
“你觉得好看就想穿?”
“酒吧有多乱你不知道?”
“醉成那样身边一个人都没带,要不是我过去得及时那男的裤子都脱了。”
他越说越气,怒不可遏,铁钳似的大掌攥住游弋的肩膀朝后一扳,把他面朝下按进椅背,干脆利落地抽出自己的皮带。
游弋回头一看,登时炸开,“不要!”
他疯狂踢腿妄图反抗,抓着椅背想往前爬,“我没做错!你不讲理!”
“我不讲理?我惯你一个月了,还想我怎么讲理?”
梁宵严扣住他的肩膀,屈膝压住他那两条乱动的蹆,大手一拽就把他裤子扒了。
——啪!
凌厉的破风声响彻车内。
对折后的皮带结结实实地甩在他屁股上。
肥圆白胖的肉桃子被拍扁又弹起。
游弋“啊”地痛叫出声,整个上身跟触电似的往上打挺。
他大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无力地栽回座椅里。
比疼痛先袭来的是委屈。
心口好酸,仿佛灌进去一大碗醋堵在里面,咽不掉吐不出。
他脑门上滚着一层豆大的汗珠,两道眉毛撇成个八字,狗狗眼可怜地向下垂着,大哭的嘴巴像一根横着的小骨头,头发濡湿在脸侧,手还被绑着。
“我没有乱来……”他在胳膊上蹭了下眼睛,终于把那句话说完,“我觉得好看,想穿给你看,但我不会穿,那个人就帮我穿……”
肩膀一抽一抽地,他眼泪不停流:“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排队,我喝醉了,对不起……”
“……”梁宵严眼眶蓦地发红,半晌没说出话来。
七月的晚上,风已经有些凉了。
悍马悄悄降下车窗,露出里面交叠的身体。
梁宵严帮他解开安全带。
游弋还趴在那儿小声抽泣,眼尾和鼻尖都沾满破碎的水滴,像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蜷缩在那里。
“别哭了。”梁宵严把他拥进怀里。
游弋裤子还没提上,在蹆根底下卡着,鲜红刺目的皮带凛子横在那处,风一吹就一缩。
他捧住哥哥的脸,眼底有很多泪光在闪:“哥还生气吗?”
梁宵严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承认,今天是他太冲动。
弟弟连日来的冷淡反常本就让他焦躁不安,就连每天晚上的约会也被取消。
以为弟弟和朋友出去玩玩能心情好点,结果把自己灌个烂醉不说,等他赶到时还穿成那副样子和个男人贴那么近。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该不问清楚就罚。
“下次再有这种东西,拿回来我给你穿,别让别人动你。”
“没让别人动,就是试戴一下,而且我还穿着衣服呢。”
这话说出来游弋自己都心虚,偷偷挺了挺胸膛显得更理直气壮一点。
梁宵严冷哼一声,看着他背心下若隐若现的小丘,看了一会儿,低头把脸埋了进去。
“宝宝。”
闷在胸前的声音沉沉的,温热的呼吸透过背心抓挠他的心。
即便是在小时候都很少被哥哥叫出口的两个字,让游弋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嗯?”
“结婚这么久了,你到底有没有一点作为我先生的自觉?”
梁宵严问:“如果我叫个男孩儿过来给我穿皮带——”
话还没说完,游弋冲上去一个小巴掌盖他嘴上!
“你做梦呢!都跟我结婚了还招蜂引蝶的干什么!他还没碰到你我先把你……”
张牙舞爪的咆哮在梁宵严揶揄的目光中渐渐消散。
他就像只电量耗尽的小狗玩具,蔫头耷脑地老实下来。
“对不起。”
他抓着哥哥的衣袖,郑重其事地道歉,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梁宵严的气早就消了,一个月来好不容易看到弟弟有了点活力,他现在只想好好抱抱他。
他坐回驾驶座,把弟弟抱到身上,升起车窗,伸手挑起弟弟的下巴,仔细打量起这几根胸带。
虽然被刚才那一通折腾得歪歪扭扭,但勒在胸前的那两根倒是始终没动。
游弋的脸蹭地蹿红,不自在地问:“……好看吗?”
“挺好看的。”梁宵严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手指挑起又啪一下弹回,“挺sao的。”
“唔!”那么脆弱的地方被这样一弹,游弋脑袋里炸开层层烟花,光速立正。
他灰溜溜地并蹆想要藏住自己。
可梁宵严是他什么人。
别说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光是他呼吸轻一些还是重一些哥哥都能发现端倪。
“让你藏了吗?”
梁宵严微一挑眉,游弋立刻发出一小声呜咽。
“别……外面好像有人……”
他抬不起头,浑身颤抖打颤,手臂绷得紧紧的撑在哥哥肩上。
“所以你小声一点。”
梁宵严吻着他侧颈和耳后的皮肤,一只手伸进他大蹆内侧,慢条斯理地往外扩。
“哥……”游弋到现在还想抵抗,尽管身子抖成那样还试图并紧。
但根本没用。
缝隙越开越大,手越来越上。
最后直接从前面穿过去覆到那条新鲜的皮带凛子上。
游弋膝盖打开一左一右跪在哥哥蹆上,瞪着眼睛呼吸困难,要命的喘息从捂着嘴巴的指缝间溢出,浑身抖如筛糠。
就在他以为哥哥要给他个痛快的时候,那双手忽然拿了出来。
根根修长,水淋淋。
指间仿佛长着透明的蹼。
梁宵严饶有兴致地向他展示,合拢又分开,分开又合拢。
终于,游弋再也受不住地扑了上来,带着崩溃的哭腔:“大混蛋别磨我了!”
——啪!
红痕还没下去的地方又挨了响亮的一巴掌。
梁宵严把手给他,懒怠地靠回椅背:“自己来,又不是没教过你。”

他吃饱后就变得懒洋洋,每根骨头都被泡得绵软。
浑身上下什么都没穿,身上有一层暖热的汗,皮肤白得像瓷,嘴唇红润饱满,月光一照亮闪闪,整个人都透着股很纯粹的漂亮,是介于青涩和成熟间的性感。
梁宵严一手拢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伸进白色发丝间一点点捋顺。
捋完问他发绳呢?
游弋鼓着两腮嚼泡泡糖,闻言“噗”一下吹个大泡,“不知道,好像没带。”
梁宵严就把自己的手递给他,游弋自然地从哥哥腕上撸下来一条备用发绳,套在指尖转个圈。
“别梳太紧吧。”他被伺候着还下命令。
梁宵严嗯一声,粗粝的大手挽着柔软的发丝,在他脑后松松地绑成个丸子,几缕碎发垂在鬓边。
游弋身上全是他的东西,后背腰窝更是重灾区。
梁宵严拿出湿巾来给他擦身体。
“有点渴了。”游弋随着他乖乖地抬手抬脚。
“水杯呢?”梁宵严问。
“好像丢在酒吧了。”
“怎么不把自己也丢了。”梁宵严说着拧开瓶水,又抽出纸巾垫在手上,让他吐泡泡糖。
游弋懒得手都不抬,被他喂着喝了两口水。
两口下去水面几乎没下降。
“喂鸟呢?”
“肚子里撑嘛,喝不下。”
梁宵严垂眼,玩味地瞟了一眼,游弋立刻意识到他想干什么。
“不准按!”他十分凶狠地攥住哥哥两只手腕。
梁宵严本来也没要按,只是逗他,举着双手任由他逮捕自己,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里盈着的笑意很淡很淡,但目光始终追随着弟弟,“我动都没动,你怎么这么蛮?”
“……”游弋呼吸摇颤,心脏仿佛变成一块被捏得碎碎的酥性饼干。
梁宵严逗够人,拿出管药膏给他抹。
游弋眼下的皮肤很敏感,每次哭狠了都会起红疹。
梁宵严指尖沾着药膏在他眼下打圈,还笑他:“碰两下就哭成这样,发q的小狗都没你骚。”
他总是这样,用一副公事公办或饭后闲聊的口吻说出让人面红耳赤到恨不得原地自燃的话。
“那怪谁?”游弋顶着通红的耳尖,“俩礼拜没做了,一做就罚我。”
“你要是听话我用得着罚你?”
游弋理不直气也壮,“你凭什么罚我!我是你老公,又不是你儿子!”
这问题实在有点好笑。
“我凭什么罚你?”梁宵严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我养大的,你说我凭什么?”
“你……!”游弋语塞,怒目圆瞪,一把拍开他的手,“不擦了!”
“脏。”
“脏就脏!老子都吃一肚子了还在乎这点儿?!”
他撒起泼来简直没横没竖,好在梁宵严也半点不惯着,“那好。”
手里的湿巾药膏全都扔到副驾,他干脆利落地升窗户,降靠背,长臂一伸就把弟弟翻了过去。
游弋见状不妙,扭头就要从他身上跳下去。
梁宵严都没用手拦,“你跳。”
两个字,游弋的脚怎么伸出去的又怎么缩回来了,狗怂狗怂地在他怀里打滚,“梁宵严大混蛋!我真是让你气死了!”
“我混蛋?”梁宵严冷笑,掌心压向他肚子。
还没等按,游弋立刻撂爪投降:“不要不要求求你!最喜欢你最爱你!”
他转过身来,双手合十,扁着嘴巴,耷拉着眼睛,整张脸摆成一个“囧”字可怜兮兮地朝哥哥作揖,小狗似的黑眼珠子眨啊眨的,差不点唱出来。
梁宵严哭笑不得,又心窝酥软,喉间送出低低沉沉的喘息。
没一会儿游弋就舒服得眯着眼哼哼,像只吸食猫薄荷过量的大猫,仰起头亲亲舔舔他下巴。
梁宵严躲开不给他舔,“懒得你,抬个屁股还得我伺候。”
游弋赖唧唧地嘟囔:“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嘛。”
梁宵严让他说笑了,“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吧?”
“是啊,有本事你长俩给我上下都堵上啊。”
话音刚落速度陡然加快。
梁宵严还不忘用手指遂了他的愿。
游弋哭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哀求,偏偏哀求的话也被手指搅散,“梁宵严!梁宵严……严严……哥哥……求求你……我不欠了我不说了!”
认错态度非常良好,但犯错冷却时间只需一秒。
梁宵严置若罔闻,一轮过后才停下来,慢条斯理地吻去他的泪。
游弋喉间发出咕哝咕哝的声音,张着嘴巴给他亲。
“舒服了?”
“哼哼,我这是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样说着嘚吧他的罪过嘚吧了半小时,台词重复到他说上句梁宵严可以接出下句。
“好,我变态我爱虐人,我专制霸道不讲理。”
“下次再穿成那样去酒吧,你试试看。”
那天晚上他们在车上厮混了两个多小时,回去时都快午夜了。
梁宵严特意挑了条人少的路,慢悠悠开着车哄他睡觉。
游弋喜欢在车上睡,尤其是有他在的时候。
哥哥的气味搭配车内全包裹的空间,再加上舒服的海风和摇篮似的晃荡,正正好入眠。
四十分钟的车程,被他睡掉大半,醒来时刚下跨海大桥。
悍马沿着海边蜗行,渐淡的锈色月光照亮前方路况,路面白得像铺着一层雪。
风很温柔,海浪也很温柔。
有哥哥的夜晚,所有的缺口都会被哥哥修补。
游弋没出声,维持着侧躺在副驾的姿势,整个人都蜷缩在毯子里,专注地看着梁宵严。
梁宵严……梁宵严……
到底是谁发明的梁宵严,让他想要一直一直看。
看到老,看到死,看到眼睛瞎掉,眼球风化,看到虹膜被腐蚀殆尽前最后一秒的影像还是他。
车开到20码,梁宵严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捏着烟。
烟被灌进来的海风吹成雾,他微垂的眉眼陷在缭乱的雾里,侧头吐出一条蜿蜒的云。
游弋没来由的鼻酸。
他知道哥哥不爱抽烟,也不爱喝酒,这两样风流公子的标配于他从不是消遣。
他只有最苦最累最疼的时候,才会想拿烟酒去压。
而他此时此刻在压什么,游弋清清楚楚。
有些事他逃避不谈,哥哥也不会逼问,但并不是不谈不问就不存在了,早晚要摊开来。
“醒了?”
梁宵严比他还先开口,夹着烟的手拿进来握住方向盘。
游弋奇怪,“哥怎么知道?我都没出声。”说着支棱起脑瓜。
“呼吸轻了点。”梁宵严把另一只手伸过去让他垫在脸下。
他手凉,游弋脸蛋睡得热热的,使劲儿拿脸蹭咕他。
蹭完就要好处:“给我也抽一口呗。”
“这烟呛。”
“宝贝严严?”
“……”梁宵严无奈地把烟递到他嘴边,“一小口,别过肺。”
游弋听话地吸了一小口,含在嘴里咕噜两下就吐掉。
烟团像一朵调皮的棉花从他脸旁滚过,他眷恋地开口:“哥会永远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吗?”
“你什么样儿?”
“高大威猛英俊潇洒——”
“说人话。”
“嗯……热热闹闹?调皮捣蛋?欠揍吧啦……”
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整个人都出溜进毯子里了,就剩一双眼睛在外面叽里咕噜乱转。
梁宵严笑了一下,笑声很缱绻。
“不用记。”他说,“你所有样子都在我脑袋里。”
“哇!从零岁到二十岁所有的吗?”
时间的差距真神奇,它把年长者变成了储存年下的容器。
存放脑子的容器叫脑袋,存放心脏的容器是胸腔,那么存放游弋的呢?是用一整个梁宵严,花费二十年才打磨好的玻璃罐。
游弋忍不住问:“那哥哥印象里我最深刻的样子是什么时候?”
梁宵严看向后视镜,游弋透过后视镜看他,海风撩乱他们的头发,漫天繁星低垂。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对视是什么时候吗?”梁宵严问。
“啊?我刚出生?”
“不,刚出生时还没睁眼呢,睁开了也没法聚焦。”
“我们第一次对视是你七个月的时候。”
光是想到那副画面,梁宵严的眉眼就变得温柔。
“我像往常那样抱着你,竖着抱,你喜欢趴在我胸前或者枕着我肩膀。”
“可是那天你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头往后仰,两条小胳膊杵着我的胸口,把自己和我隔出一段距离,然后板着张小脸,特别严肃地盯着我看,像在审视我。”
“我当时……特别紧张。”
他罕见地露出这样窘迫的神情,惹得游弋一骨碌坐起来,脸都贴到他脸旁:“紧张什么啊?”
梁宵严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紧张你觉得我这个哥哥做的好不好?你是不是满意?”
游弋心里泵出满腔酸雨。
眼眶红了,头皮麻麻的,他双手杵到哥哥肩上,认真地看着他。
“当时就是这样。”梁宵严腾出一条手臂箍在弟弟背后,描述那一刻的场景。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我们互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你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很模糊的……”
“什么?”
“哥哥。”
他眼尾晕开笑痕,又重复了一遍:“你叫我哥哥。”
那是梁宵严第一次被用亲人的称谓呼唤。
他爸从没叫过他儿子,他妈也没叫过他宝贝,拐卖他的人甚至连他的全名都不知道。
他长到那么大,第一次感受到亲人间的共振,就是被一个没有血缘的小孩儿叫哥哥。
后来他才知道,婴儿刚出生时感官系统尚未发育成熟,要随着月份增大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
2-3个月发现自己有手,4-6个月发现自己有脚。
游弋长到7个月,发现自己有梁宵严。
他或许觉得,梁宵严也是自己的一部分。
“我想,你应该是满意的。”
海浪轻缓地推到岸边,梁宵严把车停下,侧过身来,双臂环住弟弟,和他面对面凝望彼此。
“满意吗?”
“满意……”游弋用力点头,泪水滑过脸颊淌进酒窝。
“满意就好。”梁宵严亲亲他鼻尖,“那我也该补给你一句。”
游弋眸心微颤,听到他说:“我也很满意有你这个弟弟,更满意有你这个爱人。”
心口暖融融的快要化掉。
“所以,”梁宵严话锋一转,凑到他耳边,“你心里藏着的那件事,根本不值得把你吓成这样。在你看来它要把你逼上绝路了,但你告诉哥哥,我就是杀也会杀出一条生路来给你走。”
游弋双眼瞪大,眼底满是破碎的红斑:“如果杀不出来呢?”
梁宵严挑眉,露出几分年轻时常有的桀骜,“那就一起死,有什么大不了?”
对啊,那就一起死,有什么大不了。
反正他已经和哥哥过了二十年,二十年再短也有二十次夏天。
世界上有哪一对兄弟,哪一对恋人,可以像他们这样陪伴彼此每分每秒从生到死呢。
可是……游弋痛苦地阖上眼。
“可是我舍不得,我怎么舍得啊……”
他抬起手放在哥哥脸上,指尖抚过他眼尾的细纹,注视着他的目光那么珍惜、那么不舍。
梁宵严被他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眼神折磨得喘不过气。
“你到底怎么了?有事直接和我说,我不想再从你的同学保镖嘴里打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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