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地一游魂（上）——焦日朗

　　我的唇角扯出一个想笑的弧度，却不敢真的笑出声，必竟被人如此张扬的大声呼唤的“美人”是我身边冷的跟冰块无疑的宾宾。

　　“美人！我游过去，你等等我！”见我们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距离又越来越远了，喊着喊着竟“扑嗵”一下跳进水里，奋力的向我们的方向游了过来。

　　因这人的举动，江岸边马上乱做一团，一下子涌出大量的黑衣人，也纷纷跳下水。

　　“不要拉我！我要找美人！”身体很快被拽住的人气急败坏的大吼，不断在水里挣扎，扑啦扑啦的引起大片大片的水花。“放开我！”

　　“闹剧！”宾宾低声说，船顺水而下，已渐渐看不到那里的情景了。

　　“美人！我要找美人……”仍会隐隐约约的传来那人声嘶力竭的喊叫，“美人……美人……”

　　“美人！”我冲着近乎僵硬的宾宾轻喊了一声，“那还真个有趣的家伙！”

　　“凌小寂！”宾宾佯装生气的喊着我的大名。

　　“美人……哈哈……”想到即使到刚才仍没看清长相的人，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喊一个男子“美人”，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出来！

　　“小寂！”宾宾无奈的看着我，最后轻叹了口气，把笑的几乎脱力的我拥进怀里。“有那么好笑吗？”

　　“嗯！”我终于停住了，拭去因大笑而涌出的泪水，“你说，他会不会把你当作女子了？”

　　“不会！我和他打过不止一次照面！”宾宾面无表情的回答，他虽然长的俊美，却从没有被人误会过是女人！

　　“你说他会不会追来？”我猜会，他一定会很快追来！

　　“不知道！”他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低下头仔细看我，我抬着脸让他看，在一起都看了六年，还能看出花吗？我又不是他！“小寂，你好像变真实了！”

　　“嗯？”我不解，难道我以前是假的吗？

　　“你以前从不会这样大笑，更不会大哭，你的表情总是淡淡的，像个看客，对什么都保持着疏离，连我你也是！”他的手指抚到我的眼，“你的眼睛始终都是纯的没有一丝杂质，透明的，静的没有颜色，不论你在做什么，都看不出里面的变化，就仿佛你的灵魂不在这里，随时准备离开这身体似的！”

　　我苦笑，从不知宾宾竟把我看的这么透澈，他说的没错，我是抱着随时要离开这身体的准备，对我而言，作为人的一天，和作为游魂一天并没有区别，即使前者是有具肉体束缚着我的动作。

　　“现在，你的眼睛突然生动了，好似注入了活力和色彩，它开始变的炫目了！”宾宾第一次说了如此长的话。

　　“那好还是不好？”我问，如果宾宾不再以冰冷做为背景的话，我相信这世上绝不会有任何人比他更炫目，更耀眼！

　　“我怕我守不住你！我怕你会吸引别人的注意！”不甚确定的语气竟也是出自宾宾嘴里。

　　“呵呵！宾宾，你这种担心太多余了！”我抱住宾宾，“你才是那个会让人担心守不住的人，看刚才那个家伙不就知道了吗？”

　　宾宾没有说话，表情有些迷惘，有些惆怅，有些悲伤，这不是属于战宾的表情。

　　他不会明白，对我而言，这个红尘，他是我最亲近也是唯一愿意想和之去亲近的人，是因为他，我才对凌小寂的身体有了留恋啊！

　　凌小寂这个名字以前并不是我，我只是天地的一个无名游魂，生也好，死也罢，回归的都是一样，但现在，我可能开始害怕死亡了，所以，我阻止他杀那个人。

　　第十一章：谁？

　　“你从哪里找的这么周到的船家？”我倚在铺着厚厚皮毛的躺椅上，身上盖的也是又暖又柔的薄被，这都是船上自带的，随我们取用。

　　吃的更不用说，食物精致的不像在船上简易做的；舱内和外面看上去的破旧的大不一样，精巧的跟我当年在洛王府做客人时住的房间都有一拼，这样的一艘船怎么可能拿出来租用。

　　“这船是我让人特意预备的！”宾宾淡淡的说。

　　“倒真是花了很多心思！”并且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们可以一直待在船上，吃的用的都会有人送来！”宾宾靠在我的旁边，我立刻钻进他的怀里，夜里江寒，宾宾是外冷内热。

　　“你决定！”我才不打算管那么多呢，反正跟着宾宾走就好，他自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不怕我把你卖了？”宾宾发出轻淡的笑声，他早已习惯我的懒散。

　　“你舍得吗？”我眼也不抬，宾宾宠我都怕来不及！

　　“不舍得啊！”半是无奈半是溺爱的语气，“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才挖出你块宝贝的！”

　　啊！不提师父，我都快忘记自己可是宾宾的师兄！和宾宾一起在江湖晃荡了两年，宾宾已是江湖人尽皆知，赫赫有名，我则是默默无无名，不算江湖人，顶多算是宾宾的陪称！

　　“宾宾，你最近有下战书吗？”这近半月的时间，宾宾几乎未离过我身边，有约怕也没去赴！

　　“有人向我挑战，我没理！”宾宾不在意的说。

　　与宾宾挤在一个地方真是舒服，我又想睡了……

　　“想睡就睡吧！”宾宾让我在他身上找了个更适意的姿势，手轻轻的揽过我的后背，一下一下的轻拍，就像哄小孩子睡觉。

　　我就这样窝在宾宾怀里睡了。睡梦中，似有柔软的东西轻触我的脸，最后来到唇，半含半吮，我却没有醒，熟悉的味道让我安心的继续睡下去，只是唇角露出小小的笑容，满足的甜蜜的。

　　夜半正是寂静时候，四周却突然鼓嗓起来。

　　宾宾早在最初发现不对时就醒了，他没有起身，只是拥着我仍然躺在那里。

　　我是直到舱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才醒过来。

　　“主人，我们被人包围了！”船家在外面说。

　　我抬首看宾宾，他微扯唇角，却只是使表情更冷。

　　“我出去看看，等我一会儿！”他站起身。

　　“我也要去！”我握紧衣服，离了宾宾的怀抱还真有些冷。

　　宾宾也不多说，拿起放在一旁的被子包住我，就抱起来走到舱外后才放下我。

　　“知道是谁吗？”他问立于一旁的船家。

　　“不知道，对方并没有隐藏行迹，也没有任何表示，来意不明！”

　　一阵江风吹过，我打了一个哆嗦，更偎进宾宾的怀里，头则探出去四处看了看。

　　此时情景，是我们的小船，被四艘大船前后左右的包围，丝毫不给我们离开的缝隙，大船上皆亮着火把，照的江面上也亮晃晃的，船上人数众多，船身华丽。

　　不像是寻仇，更不像是打劫，与之相比，小船显得寒酸破旧，也单薄的可怜。

　　我的脑子中忽然浮现了一个人影和一个声音，这么夸张的场面如果是那个人弄出来也就不稀奇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宾宾，最后还戏谑的说了一句“美人”。

　　宾宾挫败的瞪了我一眼，在这样的光亮下，我看到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冰冷的感觉立时降下了几分。

　　“如果真是他的话，倒真不是个简单的缠人家伙！”心中突然肯定一定是那个人。

　　想到跳到江里还大喊美人的家伙，我立刻把脸埋到宾宾胸前偷笑。

　　我的耳边响起宾宾无奈的叹息，近乎自言自语的说，“有那么好笑吗？”

　　在船上吹了近半个时辰的深夜江风，不见半个人招乎我们，也不让我们离开，原本的严谨气氛也被消耗的差不多，我又有些昏昏欲睡了，身体整个已经栽到宾宾身上……

　　“困了吗？进舱里睡吧！别着凉了！”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宾宾的关注中。

　　我想点头，但随即而来的骚动让我打消了睡觉的念头。

　　我们后方和右方的船开始让路，平静许久的江面又开始起波澜。

　　一艘更大更豪华的船快速从夜色中靠近我们。

　　我立刻精神，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派头！宾宾倒仍然无所谓的态度，只是环着我手更紧了几分。

　　大船终于在所有人的关注下停在我们的船前，一个木板自上而下的搭在我们的小船上。

　　一个中年管家似的人快步走下来，光看步伐就知武功已近高手档次。

　　“两位公子，如此深夜冒昧打扰，真是抱歉！”恭敬的语气，不卑不亢的态度，素质一流啊！

　　“你们摆这么大场面，到底有什么时候事啊？”我问，宾宾才不会开口问，他只会拔出剑指着让人家把该说的一次说完。

　　“我家主人请两位过船一叙！”不急不徐的说，“船上已备好美酒佳肴，请务必赏脸！”

　　“你家主人是谁啊？”这才是我最好奇的事情。

　　“两位到船上以后就知道了！我家主人已等候两位多时了！”

　　“是我们等了很久才对！”我都快等到睡着了！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要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呵！“宾宾，人家叫我们过去，要不要应？”

　　宾宾见我眼中早已闪烁的光彩，知道我是想去的，于是，微点下头。

　　“带路吧！”

　　上船的第一眼看到的是立于船首上的挺拔背影，一袭白衫及地，黑色长发随风飘散，微感苍凉孤高的气息，倒真是个风流倜傥似的人物。

　　“主人，两位公子已请到了！”

　　快点回头说话吧！让我知道你到底是谁！

　　第十二章：在下秦川

　　“美人！我等你好久了……”一声充满感情的呼唤差点让我喷饭！

　　晕！看着快步向我们走来的人影，什么气质全部消失不见，还真是猜对了，真的只有这个人才会弄这么夸张的场面！

　　“嘣……”抱着我的宾宾飞起一脚，就把扑过来的人踢到角落。

　　包括管家在内以及凭空出现的黑衣人迅速的把我们包围在中间，目光凶猛，随时有动手的打算！

　　“咳……咳……住手！”“少主人”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出声阻止他手下的举动。

　　我拍拍宾宾的手臂，示意他放我下来，我把束手束脚的被子放松一下，这里还蛮温暖的！“不知阁下深夜把我们请来有何用意啊？”

　　这一次他倒是斯斯文文的走到我们的面前停住，对着手下的人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人影立刻消失无踪。

　　其实这人长的倒真不错，虽及不上我家宾宾的精致华丽，但也是有一张颇为英俊的脸，很是清朗，皮肤有些偏白，长身玉立，卓而不群，世家公子一般的优雅气质。

　　可惜他那色迷迷的眼神使他更像个纨绔子弟，每日专司强抢美人，就像他每次出现所做之事！

　　“在下秦川！请两位过来绝无恶意，只是想与两位交个朋友！”好似换了个人般大方有礼的态度。

　　只是你的眼睛别那么露骨的盯着宾宾啊！嗯，也看了我，狠狠的瞪了我一下，恨不得我即刻消失！

　　宾宾无动于衷，表情冰冷依然。

　　我无辜的眨眨眼，反正你也没打算让我回答。

　　所以，冷场。

　　“美……冰冰兄，我对你只因倾慕不已，才会有一些失常举动，但请你相信我，我绝不会伤害你！”秦川丝毫不觉尴尬，热烈的情绪好似在追求女子！

　　可惜宾宾才不会理他的情，“小寂，还困吗？我们回去继续睡吧！”

　　“好啊！早知道是他摆这排场，根本就不需理会了！”我笑着回应宾宾。

　　“你是谁啊？凭什么同冰冰兄这么亲近？”他一副我忍你很久的表情，眼里全是嫉妒之火。

　　我又想笑了，这个人是专司为我提供笑料来着！

　　“你管我是谁，总之是和他亲近之人就对了！”伸手抱住宾宾的肩，你耐我何？

　　“我想起来了，你是他的侍童！”他伸手一指我的鼻子，“哪有侍童和主人这么抱的，快放开！”

　　你不提我还忘了，你给我下的春药，害得我到现在还有气无力，不报复你一下，我就不是凌小寂！

　　“宾宾，我累了！”我的手顺着宾宾的身体开始向上移动，直到宾宾的颈项才停止。

　　宾宾轻轻抱起我。

　　“宾宾……”我把脸靠在宾宾的胸膛前，腻着声音说。

　　我看到一张气的快吐血的脸。

　　这还不够！我直起身子，脸移到宾宾的脸旁，唇开始贴近宾宾光滑如玉的脸……

　　“停住！”那狰狞的表情似要把我撕裂了才甘心的样子！

　　你叫我停我就停那多没骨气！我没理他，自顾自的吻上宾宾的脸，宾宾脸上的皮肤微凉，可能是吹了太久的江风！

　　宾宾没有阻止我的举动，任我鱼肉！很快我的唇就来到宾宾的唇，呵，今晚你在我睡着时才吻我，现在我正大光明的吻你！

　　我学宾宾之前吻我的样子，半吮半含，迅速的我就感觉到宾宾的气息开始变的不稳，皮肤下的心跳也开始加速。

　　我也开始有些眩晕了，宾宾味道真好……

　　“该死！”耳边一际冷风袭来，宾宾抱着我一跃，躲过猛列劈下的一掌。

　　我一怔！才想到自己玩的有些过火，回头看。

　　哗！刚才那甚算风度的人哪去了？现在站在那里的人似怒火金刚一样吓人！

　　“你、竟、敢、亲、他？”每一个字都好像被火炼过一样灼热。

　　“你都看见了还问！”药下的过猛了。

　　“那你就死吧！”又一掌朝我攻来。

　　宾宾马上迎了上去。

　　两人斗到一起，起先秦川还有所保留，后来也开始尽全力。

　　我却看的有些心惊，没想到他竟然能同宾宾打成平手，他之前掩饰的倒真好！要知道，宾宾的武功早已不是一般江湖高手所能启及的，现在他几乎已没有什么对手，却没想到这还隐藏着一个。

　　我席地而坐，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都是精彩的人物，打到一起自然仍是光芒闪亮。

　　我倒不担心会有什么损伤，那秦川虽战意浓烈，对宾宾却无一丝杀气，倒真是个怜香惜玉的种子。

　　“不打了，不打了！”两人过了百招后，秦川跳到一旁，大喊，“我要教训的是那臭小子，才不是想和美人打！”

　　宾宾落回我的身旁，“没有人可以碰他一丝一毫！”

　　虽知道宾宾一向护我，心里却仍升起一股暖意，这是我的宾宾啊！

　　秦川又愤怒的瞪了我一眼，我回了一个白眼，真当我怕你不成！看那德行，暴戾的跟个江湖草莽。

　　我忽然想到，这个人的面貌还真不少，说什么倒真似什么……

　　“来人！”只听秦川冲着空气突然大吼一声！

　　恼羞成怒，准备抓人了吗？

　　第十三章：不败的传奇

　　“去把王厨子叫起来！叫他马上做一桌上好的酒菜！我要请两位贵客！”秦川对他的管家吩咐。

　　我又想笑了，宾宾扶起我，“要留下来吗？”他问我。

　　“有好吃好喝干嘛不留？”我答，我对这个人倒真有了那几分兴趣。

　　“再交待一句！不准加料！”我对着管家追加了一句，如果我没听错声音的话，那一晚带着秦川进我们房的就是这个管家。

　　管家表情一成不变，“小人记下了！”

　　我微微一笑，照我看，当时下春药之人一定是这管家，这种人倒是最可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真小人！

　　既然打算在此停一会儿，自是要找一个舒坦的地方，环顾偌大的奢华船舱，我摇摇头，最后跑到栏杆前。

　　“不冷吗？”宾宾跟了过来，站在我的左右。

　　“还好！”眼转到船外面的江面上，才发现，没有光照亮的江面竟然是那么暗沉。

　　这里让我感觉到冷的应是那秦川看我的目光吧！气的半死，想要把我生吞活剥似的，偏偏有宾宾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