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佩服柳怀一的物尽其用,即使女人知道对方只是在利用自己,可是她仍旧无怨无悔,反而感到一阵满足。这......大概和自己一样,无药可救了吧。
这样想着,即使已经结束了对话,可是心思却仍旧不可抑制的飘回了那个人的身上......
柳怀一看着面前不堪一击的迎王,心底恶毒的因子又开始作祟了。
"和自己的儿子感觉真的那么好么?"柳怀一有些恶毒的开口,"被自己的儿子压感觉很爽么?"明明是一幅好奇的模样,可是开口的话,却叫别人无法回答。
"他除了你以外还有很多的情人,你不知道么?"
"我所知道的,除了你以外,就还有慕容吟......"
"该不会是时间太长,你不记得了?那么寒铭睿呢,又或者袭夜呢?"
眯起了眼睛,看着对方的狼狈,柳怀一感到一丝快感,"比起你,袭夜大概更加让小王爷喜欢吧,或者,其实本身小王爷就留着你的血液,比起压人,他更喜欢被压。"
不......
不是的......
迎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侮辱他......
他明明没有错,他不过是爱上了自己的儿子罢了......
只有血缘才是切不断的,不是么?
自己的妻子从嫁来的那一天开始,就不曾爱过自己,她所喜欢的从来都是家乡那个一同长大的男孩,比自己威武,比自己强壮的男人,而自己懦弱的性格下,什么都没有,没有人爱,直到慕容庭的出生,才让他找到了生存的理由......
从那之后,他就一心一意的照顾着自己的儿子,甚至再也没有和梁思洛发生过关系。
可是随着慕容盈的出生,迎王知道自己被扣了一顶很大很大的绿帽子,他为了保住皇室的颜面,没有办法和外人说,甚至没有办法让自己的皇兄为自己主持公道,他只剩下了自己的儿子,把所有都压在了儿子身上的迎王,不明白还能怎样爱他......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无神的大眼看着柳怀一,穿透他,看向了另一方......
他怎么会不知道慕容庭的作为呢?
如此深爱着对方,即使小小的眼神都不肯放过,他明白对方对待自己恐怕不过是在报答自己多年的养育之恩,可是即使如此,他也愿意卑劣的用亲情捆住慕容庭,可是为什么如此做,还要被别人指责呢?
我做错了什么?
他无声的责问,生不如死。
庭儿呢?
他无声询问,痛不欲生。
一步步后退,一步步倒退,可是没有退路,他眼中的迷茫已经变得决绝......
手掌不知道碰触了什么,这是他的书房,却有着他所不知道的地方,随着"哗啦"一声,他没有想到,在那高高的书架后面,竟然有着他所不知道的地方,迷茫的大眼诧异的看着多出来的秘道,那更加凄惨的模样映在柳怀一眼里,说不出的悲凉。
柳怀一却没有太多注意他,一把拉开站在入口的迎王,准备踏入的时候,他却忽然迟疑,回过头,看向迎王,忽然觉得对方瞬间老了很多,那难以置信的目光,似乎在指责着自己,他惟有叹息,却无话可说。
假象......终究只是假象......
无声叹息,他缓步踏入秘道,这条长长的秘道,他不知道会通向何处,可是隐隐的不安和太过凑巧的经过让他感到不踏实。
秘道的尽头是间阁屋,柳怀一小心地走进,在确定没有机关之后,才四处打量起这个密室。
四面都是书,很普通,可是看起来又很不普通。
他察看着每一本书,无非是一些典籍而已,可是却在他疑惑间,看到了层叠书册后的箱子,小小的箱子,让他觉得眼熟,四处看去,这里的摆设......
拿起一个玉琢狮子,精美的雕工,不似玄苍之物,而手下的盒子,暗扣相环,精巧细致,更加不是玄苍的物品,即使在宫内,他也不曾见过如此精巧的物品,蹙眉间......
"那是赤璃的贡品......"细弱的声音让柳怀一惊了一跳,他浮上眼底的杀气,阴狠狠地看着随他入内的迎王,迎王苍白的脸孔,毫无惧色的看着柳怀一,目光中带着几分温柔环视着这室内的物品,低声说道:"他还记得......"
那样怀念的神色,让柳怀一微微吃惊,他相信可以让迎王露出这种神色的人只能是慕容庭,随着迎王的目光,他重新打量起这个斗室,没有太过浮华的装吊,可是刚刚迎王的话却让他上心。
"那是赤璃的贡品......"
他想起了当初自己和慕容浅无法追查到的失踪的贡品,难道就是这些?
柳怀一心底五味陈杂,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那些贡品,慕容浅和自己也不会那么快的决裂吧......那么也许今时今日一切都不相同了......他不知道应该感谢慕容庭,还是该怨恨他,变得有些复杂的心情,让柳怀一感到焦躁。
可是,迎王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他看着四周,他仍旧记得,在慕容庭小的时候,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对方,自己的愿望,曾经就是在布局与这里完全一样的地方,他手把着手的教着慕容庭,识字,还有其他......
他还记得......
这样的认知让迎王感到欣慰,也许并非是自己的愚蠢,冷酷的儿子对于自己多少是有情的。
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女人,可是迎王却依旧无法抑制的如此想着。
而对此毫无所觉得柳怀一只是低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盒子,他扫过迎王,确信对方没有看到自己的时候,将盒子轻巧的收入了自己的怀中。
第四十四章 浪淘沙,人生长恨
再精巧的机关也无法捆住柳怀一,这是他一贯的自信。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慕容申商讨的地点从外面的酒楼换到了妓院,而寒烟也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成了这两个人的共犯,但是无论过程如何,她对此都甘之如饴。
慕容申看着柳怀一目不转睛,小心翼翼的开锁,他笑道:"看你这样专注,我都嫉妒这个盒子了。"
柳怀一没有抬头,他停顿了一下,说道:"你可知道这个盒子是哪里来的么?"
慕容申笑道:"不是你从迎王府里莫出来的么?"他撇撇嘴,"不知道为什么迎王没有和慕容庭说呢。"
柳怀一抬起头,擦了下自己额头上渗出的汗水,看着慕容申,缓缓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说呢?也许他说了,只不过慕容庭没有表现出来,毕竟他不想打草惊蛇。"
他翻弄着盒子,接着说道:"他既然可以将王妃引诱至此,自然是预谋依旧,现在连我都不确定,那日他要引诱的人除了王妃意外,是不是还包括房顶上的你我......"似有所指的看着慕容申,柳怀一的眼神透露出的凝重是对方前所未见的。
"如果是的话......他撒的网也太大了......"
柳怀一的自言自语让慕容申也陷入了沉默,片刻他才涩着嗓子,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柳怀一垂下了眼睛,苦笑了起来。
"我从不曾见你如此苦笑的。"慕容申担忧的开口,拍了拍柳怀一的肩膀。
"我......"他抬起头,欲言又止,低下头,不知所想。
咬着嘴唇,他苦恼道:"如果慕容昭在这里,就好了。"
面对柳怀一的无措,慕容申心底吃惊,他也同样不知所措。
可是柳怀一虽然苦恼着一张脸,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咔嗒"一声,柳怀一手中的机关黄被打开了。
古朴的盒子里,是一摞摞的信件,柳怀一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他小心的将信件拿出来,低下有几封已经泛黄,说明时日依旧,他和慕容申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动桌上的信。
柳怀一苦笑着看慕容申:"不知道这么轻易的那道这些信,会不会里面有什么......"
"我来拆吧......"慕容申说着便要伸手,却被柳怀一拦了下来,他摇摇头。
"盒子上没有毒,信封上没有毒,这里面谁敢保证有什么?"柳怀一皱着眉,他不是大侠,自然不会自己去开,比起任何人,他更加惜命,有时候他不怕死,可是有时候他的惜命,让人觉得唾弃,只是了解他的慕容申,对于对方拦阻自己的行为除了窝心以外,更多的是感动,他看着柳怀一,好笑道:"总要有人来拆吧。"
柳怀一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反正不是你。"随后对上对方在清晰不过的眼瞳,那里面深深的笑意和情意让柳怀一红了红脸,不自在的将脸转开,不再说话。
两个人盯着桌上的信,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慕容申无奈叹道:"再看下去,天都要黑了,你究竟要不要看啊......"
柳怀一抬头看了他一眼,挑眉道:"自然是要看的。不过......"说着,他眉头又皱起来了。
慕容庭究竟在想什么?
不可否认,当初劫持贡品,害的自己背了黑锅的男人应该早在那个时候,便已经策划了什么,他看着慕容申,先问道:"袭夜还在么?"
慕容申想起这个男人让寒烟监视着袭夜,便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为对方无情的利用所衍生出的同情,还是因为和对方一样的心情所得到的共鸣,都让他感到心情有些复杂。
他看着柳怀一,问道:"你忍心么?"
"什么?"
"寒烟姑娘她......"
"她有她的命,身在此间,命不尤己。"柳怀一垂下眼帘,走到一旁坐在床上,他无法忘记当日自己和寒烟在这里的行为,即使什么都没有做,即使自己没有动心,可是女人柔滑的酮体已经印在了柳怀一的心底,如同一颗没有发芽的种子一样,只是在等待时机成熟。
慕容申微微叹息,他随着跟来,站在柳怀一面前,片刻又做到了他身旁,"在想什么?"有些话,柳怀一讲一句,他就可以明白其间道理,所以不再多说,只是看到柳怀一有些犹豫的看不出心思的表情,隐隐困惑,让他不由得担心。
"......没......"有些犹豫,柳怀一歪歪头,"啧"了一声,道:"只是在想女人是很奇妙的生物......"
柳怀一摸着床上的丝被,"母亲......是怎样地存在呢?"歪着头,他不懂,只是好奇而已,可是慕容申却以为他寂寞,伤感,于是拍拍他的手,想叫他别想太多,偏过头,刚要安慰。却听到柳怀一继续低头说道:"不知道长思以后会不会恨我......"
慕容庭恨着梁思洛吧,那个不爱自己父亲而且折磨对方的,同时身为自己母亲的女人......
慕容盈也在恨着迎王吧,这个本应该给与自己爱,一边维系着好父亲的假象,一边又深知内幕而无法深爱自己女儿的男人......
柳怀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感慨,可是他忽然想,如果柳长思知道一切的话,应该也会恨自己吧,剥夺了他一生幸福,杀父嗜母,又以亲人嘴脸出现在他面前的,虚伪的自己......
慕容申咋舌,"不会的......"他安慰着柳怀一,却不知道有没有用,"他如果知道真相,也一定不会恨你的......"
柳怀一眼睛瞬间一亮,忽然抬起头,看着慕容申笑道:"我还真是卑鄙呢,能利用的都会去利用......"他洁白的牙齿露出来,趁着洁白的皮肤,还有黑耀耀的大眼睛,似乎想要说什么,似乎是在强调什么,却如同诉说着别人一样,毫无感情的说着自己,眼中的鄙夷比起对其他人的更加凝重,这让慕容申呼吸一窒,无从接续。
"无心吾兄,多日不见,深为挂念,只是奈何此间事态众多,局势动荡,若兄不弃......"
"你在读什么?"柳怀一和慕容申听到声音猛然抬头,看到寒烟手握薄纸,轻声吟诵,清越的声音让两人都是一阵。
"信啊......"寒烟微微笑着,看向柳怀一,"这信不知道是小王爷写给谁的,这么亲密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这是小王爷写的?"柳怀一没有错过慕容申皱眉的表情,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看着刚刚进来的寒烟,笑着拉对方坐下,手不着痕迹的膜上了对方的皓腕。
"这每封信最后的落款都是一个庭字,可见两人的关系有多密切了,何况这字,寒烟不巧刚好看过,在隔壁......"她眨眨眼睛,对于握在自己手腕上的白皙手指既不排斥,也无欣喜,一派淡然。
柳怀一冲慕容申使了个眼色,示意其无事,然后才细细打量起桌上的信件,这些信一封一封的被寒烟打开,摊平在桌上,每一张都刚好可以阅览,而且无需用手触摸,柳怀一心知这是寒烟所为,只不过为什么呢?
他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寒烟,寒烟只是稍稍错开了眼,挡住了柳怀一所有的疑问。
身为青楼里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可以要什么,而什么是她无法得到的。
柳怀一重新看桌上的信件,慕容申也来到他身边,随后两个人眯起了眼睛,相视一笑。
这些信是慕容庭和苍凉勾结的证据,而所谓的无心吾兄,正是苍凉的帝王梁无心。
苍凉可以说是个小国,根本不成气候,所以多年前才会借着联姻而得到玄苍的庇护,可是如今,梁思洛已经疯了,而他们又如此虎视眈眈,玄苍已经没有继续庇护他们的理由了,而慕容庭也无法逃脱了。
柳怀一浅浅的笑着,心情忽然变得很好,无论对方是故意因自己上钩,还是凑巧真的被自己找到了破绽,他都决定让慕容昭尽快知道这件事,做出该有的行为。
慕容申却相反,完全没有他这么乐观。
"你该知道,现在你有什么动作,他们都看在眼里,更何况,慕容庭此举是何用意,我们跟本不知道,不得不防。"慕容申看着柳怀一,心里不安更深。
"我们是不得不防,可是要防他的人,不仅仅是我们,还有一个人......"柳怀一眯起了眼睛,睫毛下的光亮闪烁着狡黠。
"......你是说......"慕容申蹙着眉,想起了一个人,只不过与那个人相商,岂不等于与虎谋皮么?慕容申叹息着,想要阻止,可是已经先被柳怀一知悉,他摆摆手,道:"与虎谋皮也好,个取所需也罢,我不认为他会拒绝我的提议......"柳怀一胸有成竹的笑,让慕容申更加感到不安。
"你不担心他二人一起算计你么?"
"算计我?"柳怀一有些好笑的看着慕容申,"何不等他们有了这样的本事,在说这种话呢?"
"你应该明白,他二人都不是易于之辈。"慕容申继续循循善诱。
"我知道,正因为他二人都不是易于之辈,所以我才要与他合作啊。"
"你......"慕容申气结。"太危险了,陛下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何时需要征求他的同意了?"柳怀一好笑的看着慕容申,可是心里却微微一突,这也无怪他会打突,毕竟他在心底在乎慕容昭,更何况上次慕容昭所谓的惩罚让他很长一段日子没有下床,更不要提在别人面前出现,光是想起被人那含笑的目光,就足以让他感到浑身发热,满心羞耻了。
慕容申对他细微的变化都很在意,看得出他的心虚,慕容申叹息之余,只感到有些好笑,不过他苦涩的心态不能表现出来,毕竟比起自己,对方冒险的心态更加让他不放心。
"你需不需要,自己心里清楚吧。"慕容申露出好笑的表情,让柳怀一不满的瞪着他,慕容申看到对方恐吓的眼神更加好笑。
"总之......"柳怀一撇过脸不再看对方,有些赌气的开口,"有这样的机会,难道不该一鼓作气,灭了他么?"想到慕容庭当初让自己背了黑锅,险些死在慕容浅手里,心中就是无尽恨意,哪怕陪上自己,也要对方后悔当日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