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分明,让柳怀一感到有些无所适从,在这里只有他一人......万事都无法行动。
冷观彦也在看着柳怀一,对他的问题,他心里早已有了一套说辞。
"坚井的危机自然还要靠苍王殿下多多帮忙才是,苍王殿下如今想要知道天下局势么?"眼底有了笑意,像是盯上了猎物一般凌厉中透着玩味。
"王爷此番不就是为了告知我天下局势的么?"柳怀一自信满满,浅笑反问。
"是......也不是......本王此番来只是听闻苍王殿下醒来已有几日了,故而来看看殿下一切是否安好,其次,是为了我国被灼言苦苦相逼,想到殿下精明伶俐,故而特来请教,最后才是想要告知苍王殿下如今天下形式。"他看到柳怀一挑高了眉毛,对自己的话不屑与不信任的表情,他微微笑道:"其实,本王明白,即是我国相求与苍王殿下,理应奉为上宾,但是此时却因为局势未明,更何况苍王殿下已经有了离去之心,故而才出此下策,还望殿下见谅。"
柳怀一心里明白,冷观彦所谓的"见谅",也不过是表面措辞而已,自己是阶下囚已是既定的事实。
于是他静默不语,等着冷观彦继续说下去。
冷观彦看柳怀一无意接口,便知道两人都是聪明人,柳怀一自然明白自己的处境。
"如今,颖烨和颖炫已经先后离开了......"
先后离开?
柳怀一眼未睁,心却雪亮,那姐妹两人怕是终成敌对,虽然目的即成,但是想到颖烨偶然间的喜悦和快乐都围绕着自己而起伏,便觉得几分对她不起......
心底微微叹息,却是无可奈何。
"灼言如今兵临城下,苍王殿下认为我等该如何是好?"
柳怀一听到这里,睁开眼看着冷观彦,"王爷不是已经有了对策了么?"冷笑回眸。
低垂下眉眼,冷观彦笑道:"既然殿下心里清楚,那么试问殿下可有相助之心呢?"
柳怀一抬头冷笑,眼底深沉。
"我有说‘不'的可能么?"
冷观彦微微一笑,"那么在下斗胆向苍王殿下借一样贴身之物便好。"说着,他伸手欲向柳怀一身体探来。行至中途,却被无暇素手相拦,虽无力,气势却不可挡。
"王爷想要什么,在下自当奉上,无须王爷自行动手。"
冷观彦看着他,不知可否,只是浅笑,不过手却没有收回去,两个人似乎僵持不下。
柳怀一见对方无意退让,低垂下眼眸,再抬起开口说道:"王爷何不要我亲笔书信一封,更为妥当?"看到对方不信任的目光,柳怀一浅笑道:"自然,这内容当有王爷起草,在下只是代为临摹一份而已。"
"这......怎么敢当呢?"冷观彦收回手,看到柳怀一也因为他的动作而放下了横栏在胸前的手,他微微一笑,"苍王殿下智勇双全,本王自然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故意拖长了声音,带着笑意让人捉摸不透,"还是苍王殿下舍爱好了。"
柳怀一戒备的看着对方,心中不曾片刻放松。
只是,奈何自己身无长力。
猝不及防中,已经被冷观彦压住了双手,上身被钳制在了床上。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可以感到冷观彦身体的温度,心底升起厌恶,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冷观彦,威严不容侵犯。
冷观彦玩味的看着他,只觉得这个男人在这种暧昧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不变的表情,不知道是因为纯洁不明,还是根本不曾担忧?
难道......
"你不怕本王对你做些什么么?"挑起话题,他希望看到对方变脸,谁料却是徒然,那人根本连眼皮都没有抖动一下,倒是嘴角微微勾起,浅笑无声。
"王爷若是对我有这份心思,恐怕在下也不会坐以待毙的。"顺势抬了一下膝盖,正正顶在了男人脆弱的部位。冷观彦眼神微微一变,随即却笑道:"既然如此,苍王殿下还给本王这个机会,欺近与你?"
"纵然伤的了王爷,也无法逃出生天,更何况在下体虚无力,即便做些什么,恐怕也不能将王爷怎样,如此,在下何必自讨苦吃?"
冷观彦听了,笑道:"苍王殿下将局势看的如此明朗,只是不知道殿下此时这般镇定,是算准了本王,还是在这里故布迷阵?"
"算准也好,迷阵也罢,王爷欲取之物,在下除了乖乖奉上,实在别无他法。"柳怀一淡淡开口,将脸别开。既然无力逃脱,便也没有了口舌想斗的心思。
既成定居,柳怀一也只好听天由命,这识时务,他还是懂的。
冷观彦看着柳怀一无意再说的态度,心里明白那人已经不打算做任何的挣扎,开怀一笑,他伸手在柳怀一身上一摸,便抽掉了他身上的一块玉佩,上好的玉佩,上面雕着龙凤,便是苍王的象征。柳怀一冷冷的看着他拿走玉佩,冷笑闭眼,不再说话。
感觉到身上的重量离开,柳怀一也始终没有睁眼,只是在唇边不屑的冷哼。
冷观彦冷眼扫过柳怀一,也是同样的冷冷一哼。
"你可知道......玄苍如今传出一个消息......"看着柳怀一依旧无动于衷的脸,他撇了下嘴,继续说道:"玄苍的君主已经身亡,如今在位的那个是个假的......"说完,他没有多看柳怀一的表情,便缓缓的带上了门。
门声响起之后,柳怀一霍然睁开明亮的眼睛,阴狠一闪而过。
第五十八章 满江红,缓辔西风
扫开桌上堆砌很高的奏折,慕容昭冷冷的眼神不知道看向何处,就连思绪也不知道飘向哪里,只是那冷凝的面容之下,有着动摇,只因为那心中牵挂之人下落不明。
脚步声响起,来人缓缓步入。
慕容昭抬起锐利的眼,看向来人,嘴角轻轻的颤动,却没有说话。
来人跪倒在地,深深行礼。
"几位叔叔伯伯前来可是有了什么消息么?"慕容昭抬起头,免了礼,才露出几分疲惫的神色,身子倚入了椅子中,揉了揉眉心,眼睛微微眯起。
宣王和宏郡王对看了一眼,心底都在叹息,宣王率先开口问道:"不知道陛下所问的消息是指哪个方面?"
慕容昭听了苦笑,"若是怀一有了消息,恐怕无需朕询问,王叔便会急切告知了,如此......这消息自然是指韩铭睿的动态了。"
宣王听到他提到那下落不明的人名字,心里也是一紧,随即却强颜笑道:"我想苍王应该是无恙,毕竟......他身份特殊,就算旁人做些什么,也会顾及他的身份的。"
慕容昭无声浅笑,这他又如何不知呢?只是忍不住为那人担忧,那人便是如此,让人又爱又恨,虽说舍不得他死,但若是遇人不淑,那生不如死也是可能的。
如此想着,心头一痛,慕容昭脸色大变,抬头看到几位王爷诧异关心的眼神,强压下起身离去的想法,生生将自己钉在这椅子上,逼迫自己不得离开。
眉头紧锁,痛苦一目了然,却是不得其法。
此痛,除非那人,否则......便是无解。
"韩铭睿究竟有什么打算?"深深的吸气平复心情的起伏,慕容昭握紧扶手的手轻轻松开,撑着额头,看向宣王。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消息,竟有人说......"宣王看了一眼慕容昭的表情,随后说道:"有人说陛下并非真龙天子,而是旁人冒充......"
"哦......?"慕容昭扬眉,不知道那人此时如果在旁边会说些什么......
想起那人,便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说道:"若真是如此,那真正的真龙天子又在什么地方呢?"
斜挑起眉的表情,竟然有着几分和那人相似。
几位王爷不置可否,宣王据实以报。
"传言说......陛下已经役于坚井了......"最后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低,险险听不清楚,奈何上位者内力深厚,更何况以上面那人的聪明,就是宣王不开口,恐怕也可以猜出这背后内容。所以他没有气。
何况都是自己亲戚,如此坦诚良言,他身为帝王,何须气?反该欣喜才是。
只不过......
"坚井么?"细细低喃,他脸上的表情让人不敢直视,似乎在想写什么,那样的神态与那人算计旁人的深沉有着几分相同。
眼睛微微眯起,慕容昭轻轻的"啧"了一声,开口说道:"恐怕那散布谣言的人也在那里了?毕竟知道朕最后去处的人......大概没有几个吧。"目光扫过众人,任谁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只是,宣王却在沉默片刻后,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怀疑的人是......可是......慕容远?"低哑的说出名字,他不想,却也无奈,任谁都会怀疑到那个男人身上。
只不过慕容昭微微笑着摇头,靠入椅背,缓缓说道:"这不可能。"坚定的让人错愕。
没有人问为什么,但是慕容昭却一定会解释。
他扬起好看的眉,"他父亲不会,他也不会。"
因为那人的父亲欠着风怀羽,因为亏欠,所以对柳怀一,对柳怀一所钟情的自己才会如此忠心耿耿,就如同眼前的这些人一样。
慕容昭一方面了解那是他们的爱国之心,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血缘之情。但是更多的,可以让这群人站在自己身旁的,却是因为对那个人的爱怜之意。
虽然,此情非同,但是却是同样的心情。
所以慕容昭并不怀疑慕容远父子的忠心,只不过"坚井"这个地方,让他灵池一现,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却又抓不住。
"韩铭睿可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有什么动作么?"
"韩铭睿的确已经悄悄的开始行动了,之前他没有理由带兵入京,此时却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兵进来。更何况,怀王在边境无法回来,这里恐怕只有少量的兵士而已。"
"是么?"慕容昭听了,脸上也没有闪现任何的慌乱,他淡然开口:"那也无妨,因为在他的阵营中,仍旧有一颗棋子。"
"棋子......"
"是啊!一颗很好用的棋子。"慕容昭不说那人的名字,但是脸上隐隐透露出的笑意和势在必得的得意,却是那样的明显。
"难道......陛下所指的是......"几位王爷互相对视,最后宣王抬首惊讶道:"韩铭昔?"
"不错,就是他!"慕容昭撤开笑容,眼神凌厉,霸气十足。
"可是......他们兄弟......"
"他们兄弟不合,又不是从今日才开始的。"慕容昭看着宣王错愕的目光,笑道:"怀一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虽然他不在,但是这颗棋子却是他很早之前就埋下的,为的就是牵制住韩铭睿。"
"但是,韩铭昔和他哥哥相比,相差太多了。"宣王不无担忧的开口。
"但是,韩铭昔对他哥哥而言,只要是不可替代的人就够了。"慕容昭冷冷的勾起嘴角。
"不可替代的人......"宣王低声重复着,错愕抬头,没有想到慕容昭会利用这样的关系来对付韩铭睿。
"王叔觉得诧异?"慕容昭抬高了眉毛,笑得几分无辜。
"微臣不敢。"低下头,他的心思无所遁形,早已知道慕容昭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君主,只是平日里若说这主意是柳怀一所出,他们都不会太过惊讶,此时出自慕容昭这个平日里对旁人总是几分忍让的仁君口中,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慕容昭却只是笑笑,不作辩解。
"这个天下需要的是开国的霸主,可是也需要治国的仁君......"
"你只要做个仁君就好了,其他的,由我来做吧。"
那人的话尤记在耳,如今想来,是自己太过放心,才会让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人。
若是自己将那人保护的好一些,若是平日里那些算计自己也肯参与的话,是不是其他人就不会对那人如此的紧盯不放了?
想着,却只是悔着,恨着。
眼神更见阴冷,无法原谅的灭顶恨意......
他扬起嘴角,扫过殿下的众人。
"我不做,不代表我不会做......"
眯起了眼睛,他会做仁君,但是在做个仁君之前,他要先做个霸主,为了保护那个人而成为霸主。
第五十八章 满江红,缓辔西风
"干冼和冷麓两位大人没有来么?"懒懒开口,忽然问出那一直支持自己的两位高官贤人。
宣王低垂下了眼睛,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他还是咬了咬牙,抬起头看着慕容昭说道:"陛下,您年纪已经不小了......"
慕容昭听到这里便眯起了眼睛,他冷冷的扫向下面的人,心知对方要说些什么,所以眼神更加冰冷。
"所以......"硬着头皮也要说下去,宣王低下了头,"所以......两位大人以挑选贤良淑德的后位人选而亲自......把关......"在慕容昭越来越冷的目光下,宣王断断续续的说完了整段话。
"把关?"听到最后,慕容昭蹙起了眉头,微微困惑。
"是......微臣等知道陛下心中所想,所以......所以微臣等不会勉强陛下的,更加......"宣王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更加不会委屈了苍王的。"
怔愣的抬起头,慕容昭看着下面几个面色认真的人,心里却对刚才的态度而感到一阵羞愧,不过更多的是放心。
嘴角颤了颤,抬起头想要道歉,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似乎从来没有向柳怀一以外的人道过谦,只是因为除了那人,不曾有人让自己失了判断的冷静。
宣王等人自然明白,所以也不会要求帝王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于是只能试着打破沉静......
"只不过......陛下......"宣王拱手问道:"对付韩铭睿当是首要大事,不知道陛下有了什么计策?"
"计策?"见宣王有意转开话题,慕容昭也不在坚持,眯起了眼睛,暗自计较,片刻后,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说道:"说起计策,恐怕最好的便是攻心为上。"
"何为攻心?"
"这嘛......"细细思量,便开口道:"若是那人在,便会......以自己为饵,挑拨兄弟间的感情,那人曾经说过,即使最为亲近的兄弟,父子,在利益面前也会为了自己各自纷飞。韩铭睿最为在意的人是他弟弟,可是他弟弟最在意的人偏偏是他的大仇人,大敌人,你说......如果韩铭昔知道他最为喜欢欣赏的苍王是被他哥哥故意陷害才会生死不明,或者已经尸骨无存了,他会是怎样的想法呢?"
说道生死不明,尸骨无存的时候,慕容昭只觉得心头像被人用手攥紧了一样的疼痛,可是他面上却平静无波,将一切掩饰在那张冷笑的面皮之下,隐藏起来,不肯让人窥破。
"若是如此相逼,恐怕韩铭睿只会更快的动作,如此仓促,定然准备不及,何况在他身后还有一个拖他后腿的韩铭昔,这足以让我们有时间准备对付他,更何况,他的大军定会被韩铭昔拖延,到那个时候,恐怕他是空欢喜一场,带着不能作战的兵士前来,反而会被我们将上一军的。"
"只是......"虽然觉得慕容昭这样的方法可行,但是韩铭昔并不是傻子,如何肯信外人,而怀疑自己的兄长呢?
疑虑露于容,慕容昭看的分明。
"宣王叔放心,旁人恐怕不行,但是如果去的人是玄盈和长思,恐怕他便一定会去了。"
"长思?"宣王惊讶,"他的年纪还小,如何可以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慕容昭浅笑,"玄盈已经不小了,有玄盈照顾我想不需要担心什么,更何况玄盈很聪明,知道该怎么说,可以让韩铭昔相信,而长思么......不过是咬韩铭昔时时刻刻记起怀一尚有一子,孤苦无依,而怀一也是因为幼子才会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