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大雨夜把我接回家的。”
严明律却是否定态度:“这么容易被打动。”
“不容易的,”林茶说,“我有次学校晚自习,外面也下大雨,大伯不给我开门,我是躲在楼梯间睡的,我衣服还湿着呢!幸好第二天都是普通课,也没考试测验。”
有一段时间严明律没了声音,林茶径自说下去:“所以我想要一间自己的房子,想要大一点,因为我想养狗。像你这么大的地方,倒有点夸张,不过房子嘛,谁会嫌弃自己房子大。”
“一个人住会很空。”
“我说了会养狗呀,”林茶笑道,“养大型犬,能给独居Omega看家的那种,如果工作情况再允许,我要再养一条,让他们作伴。”
严明律在想自己的前院能不能安下两间大型狗舍,车辆进出或许会有不便。
“严明律,”林茶带点得意地宣布,“我知道你怎么筛选别人和你相关不相关。”
“嗯?”或者还是把狗放进屋里野。
“我现在和你相关,对不对?”林茶言语时热气都呵到严明律下巴上,“能听你那些难听话,才能被你接回来过夜。”
“只接过你回来过夜。”
每一个字都有质感,藏着厚实的情感在里头,林茶把脸往严明律胸膛里埋,闷声问:“我是特别的那个,对不对?”
严明律以沉默应答。林茶真是聪明,有疑问就要弄明白,有想要的就能得手,包括自己的喜爱。
严明律已经不想去细究他一开始接近自己的动机,如果真要败给这小孩,他也不会有异议。
林茶深呼吸,全身一沉一浮。
“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发出疑问。无论如何,他话里是有甜蜜的,是一方收到惊喜时问另一方“你怎么这么好”的语调。
“睡吧,”严明律吻过他头发,“明天还要上课。”
台风闹了一夜,留下一片狼藉后继续去他处搞破坏,天上一丝云絮也没有了,只剩一粒白极了的太阳。
严明律朝九晚不定时,而林茶的第一节 课在十点,两人的日程就此错开。严明律本没想着提早叫醒林茶,但醒时身边已经无人,只余一段清甜的茶叶香韵。
他起身去将帘幔拉至两旁,一室雨后明媚的朝晨。推开卧室门后,他听见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声响。
林茶正将晾晒一晚的碗碟重新安置回碗架。塑料漏兜里的菜是新鲜沥洗过的,要做蔬菜沙拉。
严明律头一次带着起床气还懂笑。他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时,才轻轻咳嗽朝他示意自己的存在。林茶也没立刻回头看他,而是先去倒了一杯水。
“预防胆结石。”他站在阳光里,把水递给严明律。
面包机飘漾出浓醇的香,叮一声后脆嫩的吐司弹跳出头。
严明律喝着水,看林茶再取出两片新鲜面包放进机器,转而热锅下油打蛋,动作行云流水。是好人家的孩子,一做活就能看出身手。
时光倒转三四年,他会再稚气一些,但依然能把家务事处理停妥,这么乖巧的孩子,怎么会有人舍得把他扔进楼梯间瑟缩一夜。
“摩卡壶会用吗?”严明律问。
林茶老早就想问那奇形怪状的铁壶是什么,他朝严明律摇头。严明律挽起袖子,给他示范了一遍如何用摩卡壶泡咖啡。步骤颇为繁琐,烧咖啡的器材都得是专门的电炉,还得算上时间正正好地等七分钟。
“学好了,以后早上泡给我。”严明律云淡风轻地安排。林茶没给他糊弄过去,右脸酒窝浅浅地浮起,他调笑问:“什么叫以后早上啊?昨晚是特殊情况才留下来的。”
严明律面不改色:“不是说我们相关吗?”
“所以呢?不准跑题,快回答,什么叫以后早上?”
“既然我与你相关,”严明律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嘴角勾着一抹难以看懂的笑意,反问,“那你是不是要取悦我?”
虽然两人日程错开,但最后还是一同出了门。严明律喜欢林茶选的歌,也喜欢有林茶呆在他的副驾驶座,很认真地为生活发着愁。昨晚停电,今天继续停电,冰箱里的东西怎么办?“我家得臭成个垃圾场了!”
以林茶这种干活的好身手,严明律其实是不担心他的家务状况的。他在老地方把林茶提前放下了车,提醒他记得举手。
林茶要用些时间才能理解这突然的一句:昨晚自己说要给严教授当托来着。
斗过嘴,也在床上打过架,同一屋檐晚饭早饭,有事无事都搂搂抱抱,已经是结案陈词的不正当师生关系,却又教学相长地发展起来。
严教授问有哪位同学知道答案。
林茶于广大群众的注视之下高举起他的勇士之手。严明律朝他示意回答。两人的手指在交接麦克风时不小心触碰,一霎两颗心中都腾升起偷情错觉。
严明律的心情一整天都很好,他归功为林茶做的那顿营养均衡而丰盛的早餐。
中午的时候林茶给他发照片,是学校食堂的菜,以及一只被恶搞的吐奶小朋友,满脸的生无可恋:食堂阿姨这是要批量毒老鼠吗?!
严明律觉得今天自己笑得有点多,笑超额了,他控制住上翘的嘴角,回他:为什么不出去吃?
林茶的消息来得很快:来不及,下午有系解实践课。
“你和谁聊天呢?酒窝都笑出花了——”蒋哲凑过来,一见林茶的微信备注就呆了眼,“财神爷?”
汤森难得今天没去陪女神,从饭里抬头,憨憨的嘴角还沾着饭粒:“财神爷?”
“财神爷。”林茶淡定。
严明律过了两分钟才又收到林茶的消息:哦对了,我突然想起个问题。
林茶:我在你那里备注是什么?
林茶提醒严明律说不能用真名,像是要将偷情进行到底。
严明律按开备注页面,就手把林茶二字换成了吐奶小朋友,再一想删去吐奶二字,改成了小朋友。
过一会儿他又开了微信,凝神片刻,把朋友删去,换上了茶。
小茶。
开始是延续的借口,事情一旦起了头就像被放上了车轨,顺着既定的方向推移下去。
林茶的衣服晾在了阳台,下次星期三再留他过夜就有了理由。而下次星期三,严明律算过,刚好一个月过去,林茶的发情期要到了。
第24章 我喜欢死你了!
“你拐错了吧?”
林茶狐疑地看了一眼窗外,“这不是去你家的路啊。”
“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严明律斜睨林茶一眼,“到时不就知道了吗?”
这一问句有点急促,少了严明律平时的从容不迫,林茶促狭笑问:“咦严老板,你个出土老文物还懂搞惊喜吗?”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林茶兴奋了:“所以你真的要给我惊喜啊?”
“别自作多情,”严明律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我只是不想麻烦我自己。”
严明律是想趁着林茶的发情期做些事,但不是那种事。
他带他去的是一间抑制环高奢店铺。
从外部阻隔气味是一项新兴技术,其产品之一便是能与颈饰结合的抑制环,虽则不能替代传统抑制药物通过调节体内激素以缓解发情期反应,却能有效隔绝信息素外泄,避免招致可能的性伤害。
林茶之前确实有想过要一条,只是相关技术仍处垄断,价钱并不亲民。
这笔价钱,林茶看着橱柜里五位数的标价牌,这笔价钱是作为礼物都贵重得不能收,会欠下难以还清的人情债。
“严老板,”他拉住严明律的衣袖,“你是要买给我吗?”
“怎么?你还不稀罕了?”
林茶摇了摇头,不肯往店里走了:“好贵啊,不敢稀罕。”
严明律一把拽起林茶的手:“由不得你。”
Alpha的手宽厚且有力,他收拢五指将林茶攥住时,林茶只觉自己的心脏也被他捏住了,挤出一脉鲜红的血,突突地涌上额角。
店里空调开得很低,但林茶的脸还是发起烫来。
严明律说由不得就是由不得,他连选都不让林茶选,早已订好了图样,是一枚茶叶,样式素净,没有多余的矫饰,连链子都是很传统的一条银。
最复杂的只有锁扣,两片银箔交叠重合,正中是监控信息素浓度的芯片。
OL打扮的售货员张着明红色的十指,介绍该如何佩戴使用。林茶一只手搁在台面上,另一只手还在严明律手心里,任他抚弄把玩,从指节开始,一点一点捏到指腹。
少年的肌肤细腻,严明律与他指盖磨蹭着指盖。
林茶。
往他心窝子里钻,往他欲望深处里钻。
严明律的抚摸停了一段,而后他将手指嵌入林茶指缝,缓缓地进出进出。
林茶的手僵了,僵硬沿着指节升上来,升进脑里断了片。售货员的字句突然连缀不出意义。林茶也知道自己可以缩手,只要露出纤毫不适的暗示,严明律就会停下。他做人向来拿捏得很清楚,但林茶没有。
结尾款时林茶想来一探究竟,被严明律侧身挡了回去。售货员笑着半捂嘴:“严先生不许您心疼钱呢,太太。”
林茶眼里闪过一丝窘迫,但严明律泰然自若,一手提着玫红滚金边的小纸袋,一手牵着林茶去预订好的餐厅。林茶问他:“不怕给人看见啊?”
“你怕吗?”严明律做人这样特立独行,把与自己有关无关的事分得泾渭分明,怎么会担心别人的指指点点。
“我才不怕,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了?”
严明律还不知他这话不是逞强,只是轻轻笑了笑。林茶的手往严明律臂上攀了四五寸,而后微微发力拽停了他。他回过头来,对上林茶严正端详的目光:“你笑起来不好看。”
他想了想,又增加了修饰字眼:“不太好看。”
“你还懂审美了?”严明律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林茶的头发,提醒他自己这里曾经可是惨不忍睹的一窝绿。
林茶避而不答:“你这种老男人板着脸才有感觉,天天都忧国忧民的,心里成吨的责任,戴了眼镜就更好看了,因为够严肃,不过……”
林茶伸出食指在严明律嘴角比划:“我还是想看你多笑笑,严明律,和我在一起你会不会很开心?你最近笑得好多。”
“你抬举自己了。”严明律淡声回应。
当然开心,林茶笑起来花好月好,世上没什么要他烦的,天大的灾难都抗得下来,半片愁云惨雾都不留在生命里。
餐后回家是十点多光景,林茶洗浴以后就拿着抑制剂去敲严明律的房门,颀长的天鹅颈白皙无一物。
严明律清楚他有那种不舍得用新东西的脾气,但严明律不许:“项链买了怎么不戴?买了就是要用的,还想供起来给祖宗吗?”
“往上的祖宗就不了,往下的传家宝倒可以,”林茶笑嘻嘻,发间还沾着湿气,整个人连着声音都是又热又软的,“先给我打针嘛,等等要发情了。”
“就是要等你发情来试抑制环,现在过去拿。”
今夜不是雷雨夜,林茶是睡在客房,兜转一圈再进严明律房门时发情期已有征兆,喘着气瘫软在床边,手指都发着颤,绒盒掰了几次都掰不开。
林茶的信息素浓度开始攀升,严明律被勾得满心爬蚂蚁,从林茶手里抽出绒盒,取了项链俯身为林茶调校锁扣。
锁扣搭上的那一秒Omega的信息素浓度便骤降,这的确是个值得花钱的好东西。
严明律缓过神来,但林茶的反应已经不对头。
他觉得严明律像块磁,叫自己不住想往他身上贴,而被本能支配时理智就是个随时能碎成齑粉的便宜东西,他的手脚已不听使唤地往严明律身上攀拉援引,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去。
他体内的上一针剂已经彻底失效,他近乎是哭求:“严明律,我好难受……”
严明律转身想去够床头的抑制剂,林茶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抱着他不肯放走:“我不要打针。”
“不打针要什么?”
林茶胡乱蹭着严明律腰腹上的肌肉,仰起一对水灵的鹿眼。严明律避开他的目光。这样下去,就算这Omega收住了自己的信息素,严明律也能给他勾出想要传宗接代的生理反应。
“你看我。”
“小茶……”
“你都叫我小茶了,那你为什么不看我?你低头看看我,哥哥——”
发情期还有这种生理表现?能让人口不择言。
暄乎乎的呼喊再次进入严明律的听觉:“哥哥,看我,我想要你……”
严明律有一刹那要放弃的念头,给林茶捕捉进了手里,成了拉拽他倒上床的力度。
与其说现在的林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如说他是在放任自己做些什么。他曲起两条白瘦的腿盘上严明律的腰,给他上了一副柔软枷锁。
严明律感觉到林茶细碎的吻印在他脖颈间,小兽终于从字面意义上咬人了。“小茶,”严明律又得忍着自己起反应又得哄人,“别这样,乖,听话。”
“很乖的,”林茶亲着严明律下巴冒出的胡茬,眨了眨眼,右边掉下一滴因着不得发泄而憋出的难受眼泪,“你怎么弄我都可以的,哥哥……啊啊!”
严明律狠狠掐了一把林茶的腰,林茶吃了痛手脚一松,严明律转身去拿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