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不是个记仇的人,可是在看到他面对我后的这一刻尴尬,我听到了自己心里的窃笑声。
"雪--雪--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走廊尽头,帕菲尔关心的问我。
"没什么!"我摆摆手,算做回答。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能诱惑到鲁卡,我没有忘记我付出的是什么代价。
"哦!......对了,雪,可能这话你听了又会生气,不过我还是想说,你刚刚笑起来的样子,好美!"帕菲尔说这话的时候是把目光转到走廊外的,好像不敢面对我的愤怒一样。
我有一刻的吃惊,但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有太多的厌恶,和他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正在让自己慢慢习惯听他小心的赞美。
可是,才有的好心情仍然是消散了,在我突然看到从书房里走出来的身影时......
十一、
削肩的紧身上衣,一件同样黑色的外套,我在看到佩恩的时候,心里是突然涌现的冷冷一惊。
"雪--"帕菲尔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是一同看到了正有些愠怒的佩恩从书房走出来。"他怎么又来了!"
"你认得他?"我回过头询问,竟然是连自己都吃惊的好奇声。
"他不出三个月就要来这里转上一转,想不认识他都难呢!"帕菲尔觉察出了我专注的神情,于是好心的开始给我解释,"他就是当初和大人一起留在云上身边的‘炽天使',三百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云上赶出伊甸,后来就屡屡降职,如今算来,天使九级分类,他可能再降就要被赶出天界了!"
"他犯了什么错误?"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听到他的故事时会有不安,这样急切的询问着,似乎连帕菲尔都不觉一愣。
"没有人知道他犯了什么错误,大家只知道他每次降职都是由大人直接转达云上的命令,所以他只要从这里走出去一次,就代表了他的职位又降了一级!"帕菲尔停了停,继续补充说道,"月前就听说他已经来过一次了,没想到这么快又回来,看来这家伙是越来越堕落了!"
堕落?这残忍的一个词突然的就闯进脑海,让我的目光不觉追上了他的背影,是隐约感受到了他那天刺到脸上的伤害。堕落?这就是你当初与我相望时的感受么?
"走吧,大人等着我们呢!"帕菲尔拉拉我的衣角,提醒我这次回来的目的。
"大人--"我们一同站在书房门口,等待着弗莱因的传唤。
"进来吧!"没有感情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走进去的时候,我吃惊于站在弗莱因身后的那个透明身影--丝音。
"帕菲尔,你可以出去了!"弗莱因并没有从桌上的案卷中抬起头来,只冷冷的吩咐,紫色的发丝从肩头飘落,遮住了他大半个容颜。
"是--"帕菲尔有短暂的不舍,但还是不敢违背命令的退了出去,临走时,我感受到了他轻拍在我手背上的温暖。我冲他笑笑,算是安慰他心里的不安。
"雪,过来!"等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弗莱因终于从书卷中抬眼对我招手,那幽雅的动作,就像那晚他在窗前向我招手一样,是带着神秘的不易察觉的,诡异的笑。
我穿过丝音那毫不掩饰的轻蔑与鄙夷,那感觉让我想吐,好像附着在脊椎上的耻辱在随时令我疼痛。可我的脚步还是不自觉的走向弗莱因,不带一丝的迟疑。
被他拉起手带进怀里,摩挲着几日前手腕上禁锢后的伤痕,他似乎在刻意提醒我那晚发生的一切。
我又在发抖了,每次面对他的温柔,这种无法抑制的颤抖都会笼罩上来,我厌恶一样的抱紧自己的手臂,却是只能看自己抖的更加厉害。
"怪我么?因为我下了那样的命令!"他圈住我瑟缩的身体,在丝音那近在咫尺的目光中将唇贴近我的肌肤,从颈到胸,一路游走。
怪他?我有什么资格去怪,那本就是我承诺给他的交换条件,用这肮脏的身子去换天使们堕落的灵魂,我们已经是在各取所需了,我还能有什么不满?
只是,为什么当被目睹与他相拥的这一刻,我会有着那一丝的庆幸,庆幸我被他带到天界,庆幸我成了可以得到他温柔的,一颗棋子。
浸在丝音如刀一样的目光中,我竟然在那被抚摩的动作里,露出了冰冷的微笑。
因为我知道自己如此下贱的生命,早就已经没有了选择。
"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好,看来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赞扬的声音从胸口处刺到心里,是让我颤抖着感受到了疼痛。
"以后的行动,请别再安排人跟来,尤其是帕菲尔!"我低沉着声音要求,这份耻辱,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你也知道丢脸么!"丝音的话突然冒出来,是愤愤的表情,撕扯着我最后的尊严。
"丝音!"弗莱因有些不悦,我以为我会有幸灾乐祸的微笑浮现出来,可与她对望的那一刻,我却只剩下了同情!
这始终跟在弗莱因身边的精灵天使,即使时刻的形影不离,她也没有得到他主人的爱,这是她的悲哀,还是我的不幸。
"好,我答应你!"弗莱因轻点着我的鼻尖,与我拥吻,在丝音那可以杀人的眼神注视下。
"带他下去洗洗吧!你知道规矩!"片刻后,他放下我已经有些瘫软的身体,与身后的丝音交代。
十二、
所谓的清洗,直到那细长而冰冷的东西插进身体,我才知道什么是这份痛苦的源头。
丝音得意的身影在四周飞来飞去,我被按在洗漱台前的玉石上,赤裸着身体,无法挣扎。
有东西流进来,又有东西流出去,我觉察到身体的温度正一点点随流水消退,肿胀的疼痛是在仆人们的摩挲下于肌肤上不断蔓延。
我死咬着就要宣泄的声音,却是只能将那比流水还冰冷的目光瞪过去,死死盯着停在空中的透明!
"看......看什么看,别以为大人疼你就这么嚣张,等他玩腻的时候,有你好瞧的!"丝音怕是被我的眼神吓到了,猛然飞远了一些,她颤声的警告我!
弗莱因疼我么?这理由恐怕只有她才会相信吧!把这身子当做她主人仕途的阶梯,说疼我,倒不如说利用来的更实际些。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弗莱因会这样肆意的"温柔"对待,只不过是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死亡的价值。
其实每次午夜里被伤痛疼醒,我都会问自己一个问题--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
在践踏了尊严,丢弃了灵魂之后,我用这肮脏的身体,究竟换来了什么?是我想要的答案?亦或是仅仅从"灰宇"的脱离?
那么坚信的认为弗莱因会实现他的诺言,我难道就不担心他会骗我么,在这个谎言丛生的世界里,他凭什么要给我这份承诺!
也许,这本就是一个骗局,一个我制造的骗局,打着追寻答案的借口,让自己相信只要逃离了"灰宇"就可以逃离那始终缠绕在身上的命运。
因为,我一直在逃避的竟然是那比死亡还要痛苦的--孤单。
还记得当我知道了这具身子可以毒杀天使的时候,那种贴近死亡的恐惧与冰冷是让我更加渴求温暖的,在每每看到同伴们与天使交欢的一刻,即使我明明知道那是耻辱的拥抱,可于我来说,也是奢求。
所以我才会急切的想要离开,离开那个灰色的世界,让自己即使没有左右死亡的力量,也要得到一个接近死亡的理由。
而弗莱因的出现,是恰恰成全了我的自欺欺人,并且也让我第一次在拥抱的同时,得到了片刻的温暖。
就在那奇迹出现的一刻,就在他跨越死亡的一刻,他于我,已是成为了唯一。
所以当初会那样毫不犹豫的答应帮他,我是没的选择,却也是--不想选择。
裹了件丝质的睡袍靠在床边,我静静等待着下体的痛逐渐褪去,可看到自己因忍痛而攥在被单上的手,是好像死人一样的灰白色。
"很辛苦么?"突然拂在耳边的声音,吓了我好大一跳,弗莱因?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身体是立刻滑进了他的怀里,很温暖的胸膛,可我却把冰冷的手掌抵上去,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在拒绝什么!
不是应该习惯了这样的折磨了么,为什么还要闹别扭,我难道不是在一直留恋着他的拥抱、他的抚摩,甚至是他的......
可才要收起这份挣扎,下一秒,却是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了。
因为从床拦上扯下的两条锁链,已是不动声色的束缚住了我的双手。
"把这么美丽的东西分给丘尔特享用,真是便宜他了!"弗莱因扯开我身上的睡袍,伸手在我的左胸口上逗弄。一副无比怜惜的神情。
露在空气中的身体因他的抚摩而颤抖着,逐渐欺上来的力量,是将那大大小小的吻毫无保留的覆盖在了曾经的伤痛处,一点点的,落满丘尔特碰过的每一寸肌肤--几乎是在啃食。
原来嫉妒的并不仅仅是丝音,弗莱因的独占欲望,才应该是我真正要恐惧的地方。
可我的心却并没有怎么害怕,被他抱紧的一刻,我只知道我拥住的,是那唯一的温暖。
...... ......
逐渐感受到了他的情动,我被那顶在身后的坚硬吓的有些瑟缩,"放松些,我会很温柔的!"他捉着我的唇,轻轻的话响在了我口中。
是啊,和那些从来都直接扑过来的家伙们相比,他的确是温柔很多了,起码,他还懂得要勾出我的情欲来。
而就在他的手逐渐要挑逗出这一刻疯狂的时候,那膨胀的欲望竟也奋力刺进了身体。
痛,无法宣泄的在周身蔓延,让我所有的力气都随着他的律动而一点点的流逝掉,弓起的身子,是在墙上投出一幅媚惑的影。
"不要想逃,你永远都是我的,永远都是......"
突然的呢喃在耳边响起,是让我的身子猛的一僵,我愕然的望向他被欲望点燃的双眼,那迷离而痛苦的眼神,却是已清楚的告诉了我,他的目光正在凝望他人。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是比着那律动在身下的疼痛还要严重的扎在心里,为什么,为什么哪怕是折磨,他对待的也并不是我,我究竟代替了谁,他又想我代替谁?
身子还在木然的承受,我却已分不清那逐渐溢出眼眶的潮湿,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绝望。
...... ......
瞳孔逐渐变白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就要陷入昏迷了,可仍然不甘的强睁着那诡异的双目,喊住了就要离开的他:"给我个理由!"我哑着声音说。
他一愣,停下穿衣的动作,"想要理由么?我说过我没死是因为爱,不过,我爱的却并不是你,而是你背后的那个人!"
我无法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仍然隐隐觉得跟那个自己想要找寻的答案有关。
于是缓缓合上的双眼,是让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股莫名的恨落根在心里,如同一点星火,开始燃烧整个燎原。
没有人可以占据他的爱,没有人,即使--是我自己。
十三、
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身体是依旧维持着原来姿势的,冰冷的锁链,还有冰冷的流在双股间的红白。
终于还是被遗弃了吧,在这同样冰冷的午夜时分。
门轻轻被推开,我侧目,于是又看到了那个不该出现的身影,帕菲尔的身影,一身刺目雪白的站在那里,是称出了我此时的无比狼狈和--肮脏。
"雪--"帕菲尔小心的唤我,对上了我夹带怨恨的目光后,他才抬起的步子,竟是又退了回去。
"我......我可以过去么?大人让我来带你回去!"他征求着我的意见,惴惴不安的声音响在这昏暗的房间里。
"你认为我有的选择?"我把头转向窗口,不再理他。为什么我每次最无助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身旁,目睹我耻辱的一切,等待耻笑。
那样纯净的外表,果然是欺骗人的最好武器,我开始后悔当初的放松警惕,一句蔷薇就俘获了我的微笑,他是太懂得什么叫做脆弱。
原来一个人的世界,无论天堂还是"灰宇",我始终无法逃脱孤独的束缚。
"听大人说,你再不要我跟在身边出去了?"帕菲尔一边小心的把我从锁链中放下来,一边问我。
"你放心,我不会跑掉的!"看着他仔细为我包扎着手腕上挣扎的伤口,我没有表情的回答他。
"你认为我是大人派来监视你的!"帕菲尔的音调陡然增高,似乎是无法相信的看着我,那握在我碗上的力量也逐渐加大,我看到了红色渗透纱布,可却不觉得痛,而是觉出了他的颤抖。
"不然你怎么解释自己的存在?"我把染了血的手从他掌里挣脱出来,去拿挂在一旁的衣服。
"我......"他语塞的怔在那里,看着被自己弄出血的我的手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吧,我就知道一切绝没有这么简单,他的出现,他的力量,还有他和我分在一组的目的......不,我不需要解释,无论怎样的解释,我都已再不要相信任何人,再不要依靠任何人,再不要,留给自己一个后悔的理由。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我仍然想告诉你,我跟着你是为了保护......"
"保护?"我刻意强调这两个字,回过头对上他的目光,只见那里面一片坚定神色,清澈的如同雨洗后的夜空,我感到我的心猛然抖了一下,竟是险些又要沦陷了去。
只是这一次我已决定再不要相信,那道防线是已经重新筑起了,那么我便再不会让人轻易攻破,决对,不会!
摆给他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我抬手去穿衣服。
望着我已明显不听他解释的神情,帕菲尔似是有泪要滴出来。哭吧,天堂不相信眼泪!
可我却并没有看到他哭,无声的房间里,我只是看到他强忍着泪水,然后接过我因疼痛而没有穿到身上的衣服,默默为我更衣。
该是拒绝的吧,可我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任由他为我系好丝带,裹住伤痕,甚至是抱着我虚弱的身体离开,我都没有显出一丝的反抗。
反正这身子也不再是我的,连我自己都丢弃的东西,你要,我给你!
之后的日子,因为我并不能算真正的天使,所以只有靠着身体的本质一点点的治疗这满身伤痛。那种天使的自我治愈能力,我得不到,也不配得到。
而自那一晚后,帕菲尔便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再对视我的目光,不再与我玩笑,我说不要他用灵光为我治疗,他便不用,我说不要他碰这身子,他便远远的站着看我一个人在床上挣扎,他似乎已经成为了我身边的一只牵线木偶,被我提在手里,失去了自己的感情,也失去了自己的--笑。
有什么东西是错着位的,我明显感觉了出来,但是我却不想承认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改变,心既然已经被迫变的坚硬,那么就不该被自己从内部攻陷。
所以我一次次忽视掉他悲伤的眼神,一次次拒绝开他就要碰到我灵魂的关怀,我甚至曾狠心的要诱惑他,妄想夺了那纯净的生命,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挣扎和痛苦了。可那次碰到他唇上的冰冷,却是被他轻轻推了开去,然后用可以拒绝我却不会伤到我的力量放我在床上,陪了我一夜无眠。
弗莱因是果然高明的吧,找了这样一个连诱惑都可以拒绝掉的天使,他就算答应了我以后可以一个人行动,但这样如影随形的"照顾",又和那当场面对我的耻辱有什么区别!
可是三个月后,我竟然连要求这样的耻辱,也不能够了。
十四、
三个月后
"雪,大人的任务书!"帕菲尔把我从床上小心的扶起来,一脸的忧伤。
不就是又要有天使死掉了么,何必摆这个惺惺作态的样子给我,可是任他为我披上外衣,又垫了软枕在身后,我,竟然没有拒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已经习惯了他这样默默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