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什麽安排?”
韩可夹了一筷子红通通的菜放到嘴里,辣的直哈气。
“去E市。”
容肖喝了一大口啤酒,眯起眼睛享受酒水滑过喉咙的感觉。
“E市?”
韩可眼睛一亮,有点惊讶地看著他,然後兴奋地咧开嘴笑:“肖子!你要去……”
“不是。”容肖睁开眼,往自己的酒杯里添酒:“赵亚他爸过生日,我送他过去。”
韩可的笑容停在脸上一秒锺,然後又展开来:“拉倒吧肖子,你说去我又不会笑话你,你……”
“我不是去找他。”
容肖的表情没变,动作也没变,但是伴随著这句话的眼神却让韩可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
“肖子……”
“阿可你喝得好慢啊!赶紧的,把这杯干了。”强大的气场只出现了一瞬,之後的容肖又恢复了一身痞气。
“别转移话题。”韩可深吸了一口气,直视著他:“肖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但是我知道你喜欢他,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任何一个人都喜欢……”
“阿可,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阿可你别管了。”
“你在糟蹋自己!”
“这跟你有什麽关系!”容肖激动得声吼出来,眼睛睁得老大,把酒杯“啪”地墩到桌子上。
韩可错愕地望著他,点点头,站起来,把钱拍在桌子上:“是,跟我有什麽关系?!容先生,你好自为之。”
容肖疲惫地闭上眼,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懒懒散散地出了饭店,一路晃晃悠悠地走回公司,开车回家。
开门的赵亚看起来有点焦虑,外面已经有下雨的前兆,容肖什麽也不说,换了衣服洗漱完毕上床,赵亚乖巧地躺在旁边,伸出一条胳膊环住他的腰。
在第一滴雨点落下之前,容肖已经借著酒劲睡过去,梦中听到雷声,也只是翻了个身抱住赵亚,嘴里低低地呓语。
那是赵亚每晚都能听见的呓语。
──“学长。”
第十次变成灰(十九)
第十次变成灰(十九)
赵亚的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父母都已经退休,家里的孩子除了他,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在小小的E市上班。
“容先生,我,我家里人都很保守……”
赵亚坐在副驾驶上,偷眼看容肖的表情。容肖眼睛瞟过去,他就赶紧低下眼皮。
“哦,那我就把你放到楼下,我就不上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亚慌慌张张地解释:“我、容先生,您可不可以说是我的朋友?”
“一起租房子的朋友好了。”容肖转过脸,冲著赵亚安抚地笑了笑:“我不会让你难堪的,其实,我很感谢你接受了这麽不可理喻的工作,也感谢你照顾我这麽长时间。我有必要让你能够继续工作下去啊。”
“哈。”赵亚放心地点点头,腼腆地笑起来,“容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你真是一棵好木头。
眼前男人轻摇的紫发,好像许多许多年前,那株无忧无虑的薰衣草。
每次,它都摇摆著自己的叶子,努力地向它招手,“你又不认识我啦?木头!”
每一个冬季,它都眼睁睁地看著它凋零,听它安慰它:“别担心啦,木头,等天气暖了我就又回来了,到时候不要不认识我哦。”
每一个花季,它都一边羞涩地打开花苞,一边嗔怒:“都说了人家开花的时候不许偷看!”
那麽多的薰衣草,总有一株靠著红杉生长,陪它聊天,给它跳舞,把它的枝干弄得香香的。
“容先生!”
赵亚急速扭了一下方向盘,车子险险擦过护栏,容肖才回过神来。擦了擦惊出的一头冷汗,不理会赵亚担心的目光,继续开车。
“是朋友啊,真是谢谢你哦。”赵亚的妈妈热情地把他让进屋里,又是沏茶又是拿水果。赵亚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听容肖把他们如何如何一起看上一套房子,如何如何达成默契,如何如何成为朋友说的煞有介事,也就渐渐地放下心。
傍晚时分,听说容肖想要出去住宾馆,赵妈妈揪住儿子狠狠地责备他不懂待客之道,二话不说在赵亚的房间加了个地铺,“小容啊,你就将就睡他那屋的单人床吧,让那小子打地铺去。”
看看赵亚并没有反对意见,容肖也就点头同意。
晚上老两口早早地就躺下了,小小的E市也没什麽可以消遣的地方,就算有,容肖也不感兴趣,於是两个人在房间里聊天。
“那个是你吗?”容肖指著床头上一张摆成帅气姿势的照片。
“哦,是啊。”赵亚把照片放到容肖手里,“我大学时去西藏照的,呵呵。”
不太像,照片上的赵亚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和黑亮亮的眼睛,容肖不太习惯。他看著照片,想了想,突然抬头:“我听说,长期戴隐形眼镜对眼睛不好,尤其睡觉的时候戴更不好。”
“啊……”赵亚有点茫然,不知他怎麽转到这里。
“以後眼镜就别戴了,”容肖把照片放回去,冲他笑了笑。
“容先生……”赵亚拘谨起来:“没关系的,白天您不在的时候我就会摘下来,所以没关系的。”
“算了。”容肖望向他:“看著你的眼睛,我很有罪恶感。”
赵亚看著他,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容先生,我能问个私人的问题麽?”
“什麽?”
“他为什麽离开您呢?”
容肖抬眼,目光有点凌厉,扫过赵亚时,把他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沈默了一会儿,赵亚把头也低下去,轻轻地钻出一句:“对不起。”
“我做了非常非常对不起他的事情,很多次,他终於受不了了,就离开了。”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地方,容肖面无表情,轻轻说著。
“您一定不是故意的。”赵亚诚恳地看著他。
“哈,无心,不知道,错过……”容肖摇摇头:“错了就是错了,干吗要找这麽多借口。”
“可是,”赵亚皱著眉,担心地看著他:“如果他还爱你,你再也不见他,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麽?”
容肖愣了愣,苦笑了一声:“他不爱我了,他给了我最後一次机会,没有误会,没有错过,没有不知道,是我放弃了他,选择了自己。”想了想,又说:“或者,他不是因为我对不起他才离开,是因为我自私,爱自己比爱他多。”
容肖喃喃低语,不知道为什麽,对其他人从未说出的话,会对赵亚说出来,也许只是因为赵亚染了紫色的头发,戴了紫色的隐形眼镜,肯接收他的雇佣在雨夜陪著他,也许是因为他想把这些话告诉吕苏,而眼前的这个男孩看起来很像他。
“除非他回来找你,不然我敢说他不会幸福。”赵亚瞪著眼,冒出这麽一句。
“不许诅咒他。”容肖沈下脸,不悦地看著赵亚。
“这不是诅咒!”赵亚难得地反驳:“是他自己对感情的要求太高!你已经这样了他还觉得不够,我看这世上也没有谁能够满足他!”不理会容肖已经变得难看的表情,赵亚继续说:“自私?他就不自私?他要是不自私也不会要求你把他放在你自己之上!”
“够了!”容肖压抑著愤怒,他不能容忍一个替身把吕苏说成那样,“这是我跟他的事,你没资格说。”
“我……”赵亚被堵得眼泪汪汪,赌气地关了灯,躺在地上,再也不理他。
第二天,赵亚的哥哥姐姐都带著一家子回来,赵家便热闹起来,赵亚和容肖默契地把前一天的不愉快丢开,依旧有说有笑,他们俩跟赵亚的哥哥和姐夫坐在桌子前打牌,赵老爷子忙著逗孙女和外孙子,女眷们在厨房里忙碌。
“赵亚,去买瓶酱油去!”
赵妈妈从厨房探头,赵亚一脸不乐意:“哎呀妈,等会儿啊,我玩完这把的。”
“炒菜能等啊?!”
赵亚不乐意地放下牌,“等我回来继续啊!”
“我跟你一起去。”
容肖也站起来,拿了外套跟著出了门。
其实容肖觉得自己前一天晚上做的有点过分,就像他跟韩可发火一样,明知道这两个人都是为自己好的,可是一扯到吕苏,他的情绪就不受控制。
赵家饭桌上的酒不算好,容肖来之前也没太考虑礼尚往来的问题,不过现在他打算买两瓶好酒,给赵老爷子祝寿,也让赵亚多少有点面子。
赵亚转向调味品区,容肖就快步走到烟酒区,挑了两瓶好酒,飞快地结了帐,在出口处等他。
不多时,看见紫发的男人在出口向里面张望,容肖笑了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别找了,这儿呢。”
男人转过头,那一瞬间,容肖的心跳都停了。
竟然是吕苏。
第十次变成灰(二十)
第十次变成灰(二十)
容肖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麽表情,不知道应该干什麽,甚至忘了这里是什麽地方,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面前这个人,这个同样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麽办的人。
容肖看著他,心里有千上万句话,可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容先生……”
一声呼唤打碎了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容肖心里闪过不详的预感,绝望地看向震惊的赵亚。
“哦,容先生,想不到在这里碰见你。”
转回头时,吕苏脸上已经带上淡淡的笑容,暖如春风,却寒彻心肺。
“学长……”
“那是你的朋友吗?”吕苏笑著示意手足无措的赵亚。
“呃──”容肖犹豫,斜眼撇见赵亚苍白的脸,狠了狠心:“不是。”
“哦?”吕苏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般地:“哦!恭喜!”还没等容肖反应过来,继续说:“容先生,我还有点急事,我们下次再聊啊。”然後转身急匆匆地离开。
恭喜?
容肖呆呆地看著吕苏离开的方向,想追,可是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步也动不了。
“容先生!”
赵亚急切地拍著他:“快去追啊!”
“追?”
容肖看著赵亚,重复著他说的话,好像不懂这个字是什麽意思。
“你还愣著干吗?!他喜欢你啊!”赵亚火烧火燎地想让这个已经傻掉的脑袋再次开窍。
“喜欢?”
容肖还是呆呆的,赵亚气得要翻白眼:“他在嫉妒,在吃醋,在愤怒,在胡思乱想!你看不出来吗?!”
“我……”
“容先生!”一向温婉的青年暴怒起来:“要是他现在就死在外面,你就算再怎麽喜欢他也不会知道了!!!”
举国丧,帝绝嗣,朝始乱,遂亡。
杜林正闻之,长啸三声,挥剑自刎。
河间长子,火烧樱园,自焚於内。
……
你就算再怎麽喜欢他也不会知道了。
容肖幡然醒悟,错了,一切都错了,吕苏不是嫌他爱得不够,吕苏是觉得……他根本不爱他。
“你根本没爱过我。”
想起来了,吕苏的控诉,从来不是要求更多,只是……他想要一点点,他想要自己至少爱他,不用多,只要一点点,但至少,要有一点点。
每次轮回,他都会忘却前尘旧事,忘却自己在上一世失去之後的撕心裂肺,以身殉情。
每一世,吕苏都因他而死,而死时,吕苏所相信的却是,他不爱他。
一切一切,阴差阳错,吕苏记得他带给他的所有伤害、欺骗、痛苦,单单不记得,他爱他。
所以他才会那麽绝望,那麽冰冷,因为他付出了最宝贵的东西,却什麽都没得到。
哪怕一点点。
这是最後一世,最後一世!
容肖把两瓶酒放在赵亚手里,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後转身跑出了超市的大门,清楚地听见赵亚的喊声:“加油啊!”
门口。
没有!
停车场。
没有!
容肖拿出电话飞快地拨号,默念著:快接!快接!通了!
“干吗?”对方心情极差。
“阿可!吕学长的地址!”
“啥?”
“我要去找他!阿可,你说的对,我是混账,我喜欢他,在乎他,我要去找他!”
“等等。”电话那边传来翻书的声音,“你记著,W大街28甲-19号。”
“好。”
“加油!”
挂了电话,容肖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路赶到韩可说的地址,容肖冲上单元楼,4层,吕苏站在屋里,正打算关大门。
“学长。”一胳膊伸过去挡住门,容肖气喘吁吁地:“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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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情人节哦,容肖,我让你在情人节告白,什麽意思你懂吧?
别让你娘我失望!
哢哢……苏苏,幸福得不到,至少先给点性福吧……
第十次变成灰(二十一)(情人节的营养餐)
第十次变成灰(二十一)(情人节的营养餐)
吕苏看著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可是我不爱你。”然後又要关门。
“嗯──”容肖挡著门,防止吕苏把它关上,“没关系。”
吕苏皱皱眉:“容肖,你不要再折腾我了好麽?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请你离开。”然後开始想要把他推出去。
容肖的力气比吕苏小,一边拼了命的往里挤,一边的高速运转他的脑子:“那个,这不公平!学长,前九世我都让你爱了啊!”
“啊?”
吕苏停下推他的手,愕然地看著他。容肖趁著这工夫一下子挤进来,一边反锁房门一边以极快的语速继续说。
“你知道的前九世我也不爱你啊可是你爱我我并没有拦著你躲著你不让你爱我啊我反而让你爱的昏天黑地为我出生入死啊这一世我爱你你也不应该躲著我剥夺我爱你的权力啊应该让我爱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这样才公平合理啊对不对!”
一大段话连著说下来差点断了气,吕苏被他说得发呆,容肖看准了机会用尽全力把他扑倒在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解了领带把他的双手绑在桌子腿上,然後骑在他身上压制住他愤怒的扭动。
“学长我还没说完!”
“容肖你个混蛋!给我闭嘴!你……”
“前九世都是我在你死了之後就为你殉情了!前九世的恋爱你都赢了!你就不能让我赢一次?!我先死!然後你再……”容肖顿了顿:“决定要不要爱我?”
“你说什麽?”
吕苏呆住,忘记挣扎,直愣愣地看著容肖。
宾果!
他就知道这是正解!
容肖不再多说,开始动手撕吕苏的衣服,身下的人从震惊中恢复,又开始挣扎,容肖微微一笑,双手揪住吕苏胸前的两个嫩红色的突起,毫不留情地拧动。
“啊……”一声夹杂著痛苦和愉悦的呻吟从吕苏的口中发出,容肖感觉到身下的人不自觉地弓腰,半点犹豫都没有就扯开了他裤子的拉链,他是男人,知道男人最薄弱的地方在哪里。
身向下行,双手按住他还在扭动的腿,用嘴直接含住对方开始充血的地方,容肖用尽他知道的所有技巧取悦吕苏,双手不停地抚摸他的大腿内侧,用胸膛压住他想要躲避的挣扎。
“混蛋!停下!姓容的!我会恨你一辈子!住手!啊……”吕苏不断地骂著,骂声中渐渐夹杂了销魂的惊喘和呻吟,容肖把他推倒爆发的边缘,然後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你个王八蛋!”吕苏已经口不择言:“你敢!我会阉了你!”
“有什麽不敢?!”容肖咬咬牙,双手打开自己的後庭,以逼死的决心往下坐──
“啊──”吕苏一声惨叫。
没进去。
再来!
“不要!啊──”
又没进去。
容肖著急,这个自己从来没玩过,怎麽会这麽难!?再来!
“你敢再来我就嚼舌自尽!”
吕苏怒吼,容肖吓得停下,有点委屈,有点无措,眼泪滴溜溜地打转,趴在吕苏身上,一边哭一边胡乱吻著他。
“把我放开。”吕苏有些无奈。
“不要。”容肖顽强地继续吻他。
“放开!”
“不要!”
“放开我来主动!你个王八蛋!”
“不──”容肖习惯性地反对,然後突然反应过来:“不许骗我!”
吕苏气得翻白眼,咬牙切齿:“我,什麽时候,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