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佑明白是刚才闹的太激烈了,有点尴尬,也正好想听听他哥是怎么说,就没接话,没想到左承没等范五把话说完,就接了句,“我们没什么的,小佑就这脾气,风吹草动也能让他瞎闹腾,这会儿不就好过了么。”
当时听了……说不上来,就是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再想想左承说的也没错,他就是那个脾气,就算是只是他哥,为他做了那么多,要是真的再像他一开始误以为的那样,冲动一下也没什么不应该的。
但这么说着是合理合情,可他自己明白,没头蝇子似的到处找他哥那会儿,心里豁了个口子似的难受,肯定是掺杂着点儿什么别的情绪,可惜还没理络清楚,那一点星火便被左承的态度给浇灭了。
索性也不理络了,嘻嘻哈哈的过去搭了他哥肩膀接着说,“对对,我就这样儿,没心没肺的总得害别人跟着操心,我哥没少念叨我,就是没改,”转过脸冲左承笑笑,“哥,你带着我过也真是受累了。”
亏了他笑的跟朵花似的,左承还是黑着张脸,“受什么累,还知道我是你哥就别废话了。”
那会儿忽然体会了亦杨总羡慕他的什么血脉相连,斩也斩不断的关系,又觉着怪怪的。临了范五又在那念叨什么兄弟好呀,还是做兄弟好……听得他心里更乱,外加上之前刚听了那些破事儿,乱上加乱,做兄弟好?好不好又有什么办法,还不都是天生的,求不来,也赖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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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指望吹吹夜风清醒下脑子的,结果想了一路也没闹明白。进了家门暖和过来点,脑袋又嗡嗡的,愈发迷糊了,往沙发上一窝动也不想动。
刚点上根烟,左承换了衣服就过来兴师问罪来了。
“进门就抽烟,不去换换衣服。”左承板着脸,百分百的家长气势。
偏头看看他,左佑觉着自己有时候耍赖完全是出于无奈,“我头晕,不想动。”
“你又怎……”捏捏眉心,左承发现这小子天生就是用来让他头疼用的,“说说吧,谁告你我在范五那的。”
“嘿!我不说你,你还找上我了,好像除我以外,是个人都知道你在那吧。”不敢把澜姐往外卖,左佑习惯性的先发制人,完全把自己在范五那瞎闹腾的一出儿给无视掉。
…… ……接不上话,不知道说什么好,左承点了根烟,把自己那点多余的、没必要的心思一点点的往肚子里咽。
保护过盛,这事儿闹的,再担心、想得再周全,到头来跟人家面前全是白费。
没理了吧,切~ 左佑看他不吱声,反而更来劲了,“还说什么不关我的事儿,没我的事,老早之前不就说范五的事不用我管了么,不是更早之前就说不用认了么……”
也不能怪他,从小到大,左承就没怎么让他抓住过错儿,这么偶然的一回,难怪他要好好说叨说叨。
狠狠抽了两口烟,斜眼看看越说越来劲的那臭小子,左承除了头疼还有点头晕,自作自受……什么都变了,就这点没变。纯自找难受,做兄弟好做兄弟好……范五当真是过来人,说的没错儿,做兄弟的,该仗义的仗义,哪用管这些闲事儿呢。
那些个陈年破事儿完全不会影响这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这小子就是和他较劲最用心,压根就没那根纤细敏感的神经。是自己太敏感了太过激了太多余了,算了吧,这么多年下来也真是累了。把烟一掐,左承站起身,丢下句,“我先睡了。”准备走人。
“诶~ 你……”左佑蹲在沙发角上说的正起劲呢,见人就这么走了,把怀里按的抱枕一丢,上去一把扯住他哥袖子,“等等,我这儿还有话没说完呢。”
抬抬胳膊,发现那小子的手在袖子上挂的正结实,左承转过身看着他,站了半晌也没等着他再开口,无奈了真是,“说呀。”
“你,你你……”左佑确实觉着有话要说,但他这人有个毛病,叽歪点乱七八糟的还行,真让他说正经的,他就词穷,想不出怎么说好。
“你又怎……我,我怎么了,说呀。”轻抬抬手,左承想不通,这人是快三十了么,怎么就能跟个小孩似的,耍赖的那么自然呢。
“你……我是说你,你刚才在范五那说的都是真的么。”左佑心跳的咚咚响,他也就只能这么问了,有些似是而非的事,肯定或否定,不管是什么,不管他能不能接受,他都想听左承一句准话。
皱眉想了想,左承低头看着他,淡淡道,“嗯,真的。”
“哦。”手不知不觉就放开了,左佑又窝回沙发上抱着膝盖蹲好,低头想想,问了句,“那,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老实说左承也想问怎么办,这样就乖了是么,我说怎么办你就会听了么。直想叹气,但在左佑面前他向来是忍着,不能不能……不能慌不能乱,不然这小子没准怎么着呢,拍拍左佑脑袋顶,“该怎么办怎么办吧,你都闹到那儿了,过两天去端杯茶敬给他,把这干爹给认了吧,范五也到了那个年纪了,别让他跟你这儿落下什么心思完结不掉。不好。”
左佑低着头不说话,也没什么表示,他只能继续接着说,“他也没什么坏心思,一辈子也挺苦的,今天你也看见了,那压根不是什么自虐变态倾向,他那就是心病……”
真他妈快烦死了,左佑这会儿压根管不了别人,自己的事儿还乱的一团糟呢,抬头就是句,“他有心病,我就得给他当儿子去呀,有病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他那是病么,要不是他,咱们现在没准是什么样呢,说着是过往不究,可说到了,咱们这没爹没妈的日子还不是他一个人害的么,管他自虐还是变态呢,苦不苦沾我什么事儿,他那就是纯属自找~”
左承怔在那儿,按说早就应该适合这小子忽热忽冷的性子了,可这么一会儿软弱一会爆发的,还是让人心里咯噔一声,行吧……自找,没人不是自找,你不也是自找的往枪口上撞么,本来这事儿还有得一拖的,现在你是不认也得认了,狠狠心,黑着脸就问一句,“你就说你认还是不认吧。”
“认认认!!! 他奶奶的我认了还不行么,我,我不光给他当儿子去,还按他说的那么着,好好过日子,再生个孩子给他当孙子,奶奶的,凭空冒出个爹来。”越说越他妈火大,左佑横看竖看也没找着什么东西,干脆拿手边的抱枕泄愤。
绵叭叭的东西,掉到地上也没个声儿,左承看着在地板上滚出三丈远的抱枕半晌没说不出来话,末了,“嗯,那行。找个正经点的姑娘。”还是那么淡淡的一句,说完人就走了。
…… …… ……
左佑看着他的背影,拐个弯,消失不见。觉着今天晚上要问的要说的,好像都已经讲完了也听明白了,可心里还是郁得厉害,闷闷的,哀哀的…… 当真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么,现在两个人压根就没法儿说话,不管出发点是什么,结局都是不欢而散……
Separate Ways
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格,都难免会想到这句话,的确,任谁也奈何不了时间。你可以荒废,但停不下脚步。
可左佑觉着不能再这么荒废下去了,总得找点什么事做做,再这么呆在家里太不像话。左承还是那么忙忙碌碌早出晚归,他一个人在家里呆得越多就越容易更郁闷。
磨磨叽叽很长时间,想来想去还是跑到亦杨家,那家伙好像不是多意外他找上门,反而意外的是他自己,按亦杨的脾气一准得嗤他几句的,以往最常见的开场白是,‘哎哟~ 又来我这儿诉苦来了,说说吧,你哥又怎么给你气受了。’
可是没有,亦杨表面上还是嘻嘻哈哈的,只是看着他的目光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末了还给按排个‘肥差’,“闲够了是吧,那正好,你澜姐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全歇了,你去夜澜接她的手吧,你不正喜欢那么。”
左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不然干嘛总回想以前的事儿,亦杨说话向来喜欢以打击他为目标的,想来这小子也奇怪,自己喜欢男人也就算了,还非搞的像是要与天下直男为敌似的,切~ 去就去,反正也算是正经事,澜姐也的确是快生了吧,那儿也真是正缺人。
在亦杨那贫了老半天,破天荒的一字未提左承这个名子,左佑想着是不是人人都走趁着他闭关这段时间学会玩颠覆了,真颠覆,不然按亦杨那老习惯,打击他的最有利武器很显然就是他哥。可亦杨偏就丁点儿没提,搞得他还挺不习惯的,隐隐约约的,有种奇怪的预感,有些人好像真要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似的。
左佑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在家闷得久了脑子生锈了,不是血脉相连斩不断么,怎么可能消失……
当天晚上就奔到夜澜,见到澜姐前还窝了一肚子火的。上回那事,回过头来稍一琢磨就能发现,全怪澜姐刻意说话误导他,句句带着坑,横竖他都得往下跳。
不过要说对澜姐兴师问罪,他还不敢,那个大姐头跟何飞一个型号,腹黑见长,没事最好别惹,有事也只能躲着点。就是没想到坑了他的人见到他还能那么横,怎么说也是来给她帮忙的,可别说心虚抱歉了,连点感激之情也没有,恨得左佑牙痒痒,又不能明说自己出了多大糗。
末了还是被嗤了一顿,“小佑啊,好好看着你姐这场子,别给我玩监守自盗啊。”真他妈寸了,在亦杨那省掉的又跟这儿补上了。
一天转悠下来,回家的路上净忙着自省,看这情形左佑也不得不认为自己人品出现问题了,好像和他哥的关系一出点毛病,全世界的人都看他不顺眼了,统统大变样。不招人待见到这份上?想自恋也恋不起来= =|||
更头疼的是,他也想不出来和左承之间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了,明明有被抛弃、受伤害的感觉的人是他行么,是他哥对他放任自流了行么?不然,他能这么没事找事的,想着乖点儿,干点正经事么。
回到家老老实实的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等着,想等左承回来把这一天的事,还有以后的打算说说。身边认识的每个人都在不断的提醒他,他自己也能看出来左承很累很心烦,所以他寻思着自己也安生点,不再仗着小人家几分钟就死皮赖脸当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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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承今天有点乱,想想这日子过的够闹心的,不是烦就是乱。
其实也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上了一小孩。自认不算是□无度的人,可洁身自好和绝对禁欲那是两码事。有点乱就乱在这小孩和他算是有点认识,不是别人,就是天天带去范五那的小叶。
傍晚那会儿还是跟往常一样对夜涩接人,刚到夜涩范五就打电话来说是还有点别的事要办,今天就算了,连他都不用再回去了。
何飞一看难得有空聚聚就主动说要做东请顿饭,老实说左承这段时间正想跟何飞聊聊,以前光暗暗的盯着尹越,知道那家伙跟自己是一条道上的,都是该死不死的恋弟。= =|||
没想到漏漏眼,何飞就把陈风都拐到手了,这事都是听小佑在那八卦,觉着有点意思,看不出来何飞有这手,之前总拉着小佑往夜澜溜的可不就是陈风么,转眼就这么死心踏地围着何飞转悠了。
跟明眼人相处的坏处就是总觉着自己身上挂着标签,也不知道是不是物以类聚,从小玩在一起的这几个人,除了他那少根筋的弟弟,个个都是明眼人。没聊几句呢,何飞就句句带着同情安慰,听在左承耳朵里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连气带郁,懒得说话,没留神就多喝了点。
一起吃饭的就有那个小叶,想着这段时间总麻烦人家,还蒙头捂眼睛的,一般小孩要么胆儿小点,要么好奇心重,挺难得找着这么一合适的,沉稳心细言行妥当,就把他也叫上了。这还是头一回左承仔细看清这小孩长的什么样,跟印象中差不多,眉目和身量一样,骨秀神清。
也不知道何飞拿的是什么酒,反正喝到最后他是没可能自己开车走,正赶着夜涩上人的点儿,陈风死活要腻在那不送他。左承不知道跟别人比起来自己是不是太谨小慎微了,总之他不太愿意坐不熟悉的人开的车。
末了何飞一挥手,“搁我这儿还能缺地方住么,‘盈门阁’那边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再回去得了。”没太多想就点头答应。何老板又很热心的补了句,“正好让小夜领你过去吧,他手上功夫很好的,不愿意挨鞭子,推拿按摩松松骨什么的也不错。”
何飞店里的这些男孩大多是干嘛的他当然心里有数,只不过诚实讲小叶也不是他的那杯茶,瘦瘦高高的纤细模样,总让他有摧残少年的错觉。没动别的什么心思,就是由着小叶在前面领路,他在后面跟着。
进房间之前穿过长长的走廊时,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天去夜澜把小佑找回家的事了,也不能怪,两处地方是一起建的,格局装饰难免相像。只是喝了点酒情绪上就放松许多,那点事搁在心里再难压住了,反来复去的往上翻腾,连带着胃也难受,一进房间门就冲进卫生间吐了个痛快。
小叶见他吐得厉害转身去接了杯温水,再回来时发现他身上也溅上了点污秽,什么也没说,放了一浴缸水硬是把他拖了进去。
往温热的水里一泡,左承酒醒了一半。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不知什麽时候被扒得半裸的自己,赶紧拦住了还在替他脱裤子的小叶。“行了,你回去吧。”
小叶抬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松手,被拦着的手臂就搭在他身上。
“别管我了,回去吧。”半掺着酒意,左承的神情比平日温和生动许多,语气也没那么生硬了。
小叶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说话,怔了怔神,整个身子俯下来,浴缸里的水花溅了一地,有些犹豫的把左承圈在自己的怀里。
“喂~”左承刚想把他推开,一个吻已经牢牢地烙在了自己的唇上。
些许挣扎,水花四溅,很多行为,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反映。左承想看清楚这个小孩到底怎么回事,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缠上来,可眼睛里滴进了水,有些酸涩看不清楚。
“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跟你说爱不爱的。可我……见不得你总那么……那么难受。”小叶终于说了今天晚上第一句话,边说着边松开他,笑著从浴缸里站了出来,把湿淋淋的衣服脱掉。
左承就那么愣愣地看他,胸口被那句话刺得闷痛。被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孩子看穿了,这滋味……挺奇怪的。哗啦一声水响,还没来及走到跟前的人,被他抓了肩膀,拉进怀里。
小叶僵了一下,随即回过神儿来便热切的回应他的吻,摸索着帮左承脱掉仅剩不多的衣物。
何飞这的服务配置特别周全,左承也不是头一回领教了,浴室里随便一看就能找着套套润滑油那类的东西。摊上这档子事谁也慢不下来,急慌慌的把小叶推到墙上从身后抬高双腿,细韧的腰身抓在手里,感触还是相当诱人的,不作他想就直接插入……
忽然的,一系列的急促动作就那么顿住,紧,紧到有点痛,这样的快感让左承不由的迷茫了一下,再看看正贴以面前的后背和脖颈绷紧的僵硬,他怎么也没想到夜色里竟然还能有青苞。
小叶大口的呼着气,缓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惨叫,缓了缓,反手勾上左承的脖子,“承哥,我没事。”
左承的酒算是彻底的醒了,听着这孩子声儿都颤了,这像是没事么。手探到下面摸了摸,再凑到眼前,是抹被水迹淡化了的血红。就想着算了吧,再着急也无所谓了,他对粗暴的□没什么兴趣。
估计查觉出他的想法,小叶对着墙壁自嘲一笑,然后说道,“承哥我真没事,别停,就当是我求你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自己和自己说话。扶在墙上的手也挪下来,抓在左承手臂上,握的很紧。
再没什么好多说的了,接下来左承只能把动作放的很轻缓,等他慢慢适应,也不是没跟别人做过,但他从没有像这次那么用心过,只觉着这孩子有点傻,傻得让人心疼,只能小心翼翼对待。
到回头想想,自己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喜欢一个人,到底能让自己的变成什么样儿谁也不知道。
爱情就是有种把清晰绞和成浑浊的能力,搞得仁者不见得见仁,智者亦有可能不智。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打开家门时夜半三点,左承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点客厅里还坐着个人,准确的说是蹲着,这让他有点意外,而那个窝在沙发里的身影让他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