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温柔地抚摸着朱颜的脸庞,盈盈笑道,“别担心,我先锁上门。”
朱颜淡淡地说,“记得把窗户也关好。”
“多谢师哥提醒。”小良心中一动,抬眼望向窗户,脸色突变,紧紧地瞪着对方,没头没脑地说,“师哥,你为什么将云剑送给他?”
仁杰倚靠在窗口,洒脱地笑道,“小师弟,见了帮主令剑,还不过来拜见本大尊者?”
小良的眼中厉光陡亮,嘴边的微笑更柔和,“大尊者,小良有礼了!”
他腾空而起,瞬间就来到仁杰面前,五指齐张,猛力插下。
仁杰手中的云剑出鞘,刀锋寒冽,迎向对方。
小良不愿硬接上古利器,侧身避其锋芒。
朱颜担心仁杰的安危,凝聚残余功力,掷出雷剑,只听“噗”的一声,正中小良肩膀,力度深厚,几乎穿肉而出。
小良的脸色煞白,回首凄然浅笑,“师哥,你救我一命,折我一腿,刺我一剑,下次,你会送给我什么惊喜?”
他似乎没有痛觉,飞跃至屋门边,左足踢出竟将门板踏破,轰的倒塌,他凝眸瞥了一下朱颜,“师哥,后会有期。”
不待二人追来,他衣袖挥舞,姿态如仙鹤振翅,一阵灰色的烟雾弥漫开来,他身子在空中一转即逝。
仁杰跃入屋内,抹了把冷汗,“朱颜,你这师弟太厉害,刚才至少向我扔了三种毒粉。”
他一脸小生怕怕,以诙谐的语调调侃,“又一位仰慕者,我们朱大帮主魅力惊人啊!”
朱颜毫不介怀,懒懒地活动筋骨,“恐怕是一朵奇葩,而且,有毒带刺,我可经受不起这种艳福。”
当初,副帮主笑七发动百变门中叛乱,支撑他的,或许是对朱颜满腔的爱意。
因爱生恨,求不得,便毁之。
在爱的伟大名义下,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朱颜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总结,“这样的爱慕者,越少越好,否则我命难保。”
仁杰点头表示理解,扶病美人朱颜坐好,经过虚心研究试验,顺利为其解了穴道。
朱颜靠在仁杰怀里哼哼,声音娇媚,带了一丝笑意,正常的男人闻之,骨头都会酥了,“这次入宫,险些被强,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仁杰一脸无辜,眨着眼睛愉快地道,“暗卫已经追下去了,如果抓到小良,我把他的刺剃了,洗干净送到你面前,随你处置?”
朱颜笑而未答,心脏漏跳半拍,如果,把小良换作你,送给我作为礼物,那有多好……
093.废后
屋外,有个声音煞风景地响起,打断了朱颜的遐思,“禀告小杰侍卫官,侯爷已经苏醒。”
仁杰喜形于色,突的跳起身,冲到门边,才止住脚步,歉然回头道,“小雪昏迷了一夜……”
朱颜说不出什么滋味,语气淡然,“去吧,你出来挺久了。”
仁杰亮晶晶的眼睛研究了对方一会儿,走回床边,替朱颜捏好被角,微笑道,“朱帮主辛苦了,改日,我陪你到京城各处逛逛,好吗?”
曾记得,我们约定一起赏月。
朱颜似笑非笑,“小杰侍卫官,要鞍前马后地伺候宫中红人薛侯爷,那有时间照顾我们这种低微侍仆?”
仁杰不以为意,乐呵呵地说,“朱大帮主真会开玩笑,小雪,我是一定要服侍的,不然,天下第一的老婆就飞了……”
他这样熟不拘礼,笑得合不拢嘴,自在而坦率,让朱颜一腔酸水,咕噜噜地冒泡,却无法当面发作出来,只能长叹一声,“够了,你别再刺激我了,赶紧消失。”
你这张的脸,还是别在我面前晃,徒然让人心乱。
仁杰心情很好,走在清承宫内的石子小路,面前出现一大片的粉红色桃花,在风中摇曳着自己独有的风姿,他沿着花径缓步前行,心的律动也渐渐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桃花树下,小侯爷闭目靠在躺椅上养神,蓝袍似锦,发黑如墨,风姿清雅如仙子下凡。
仁杰双腿如生出翅膀,飞一般的扑到小侯爷身前,静静的凝视眼前的妙人儿。
小侯爷突然似有所感,睁开双眼,向仁杰柔柔一笑。
四目相视,多少情意尽在不言,花瓣在清风中飞舞,淡淡的清香,莺莺的春意,年华似流水,恍若再世相逢,眼里再没有别的事物,茫茫天地间只余下对方的身影。
“小雪,对不起!”仁杰柔情脉脉地捧起小侯爷的脸,印上一吻。
“小杰,方才娘来过了,”小侯爷笑容浅浅,苍白的脸有一点倦色,挥手轻轻拍了仁杰一巴掌,“这是娘让我赏你的。”
仁杰连忙捉住玉手贴在自己面颊,心里隐隐作痛,“岳母大人罚的对,我没有好好照顾你,竟让你接连……受伤中毒。”
小侯爷痴痴地望着仁杰,有些羞涩地笑道,“小淫贼,你这模样,小爷怎么越看越俊呢?难道我的眼光开始出问题了?”
仁杰大言不惭地说,“相由心生,我这是心灵美,小雪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嗯,亲一下……”
“小杰是翩翩美少年……”小侯爷嘻嘻笑着,欲拒还迎,眉间的寒毒之气淡了。
两人相互吹捧嬉闹一番,小侯爷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服用朱颜所配制的解药,体内的沸血之受到抑制,不再恶化。
仁杰乐得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小雪,太好了!”
“可惜,薛神医说,那药丸治愈初期症状有望,对小杰却已没有作用……”
仁杰的豁达地摇摇头,“无妨,京城之事一了,我就去北疆寒山,寻找白雪蛤。”
小侯爷叹了口气,“你为我拖延了出京之期,可恨皇上步步紧逼,借中毒之事,宣我明日去他的偏殿暂住……”
仁杰面色异常凝重,将小侯爷的手指一根根放在唇边亲吻,认真地说,“我已无法再容忍皇上的淫念!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小雪,我从小接受的观念,人生来是平等自由的,当一个领袖已经腐化变质,群臣百姓就有权利要求撤换他,这听上去,或许有点惊世骇俗?”
小侯爷若有所思地点头,“小杰,我常有一种感觉,你的思想比周围的人更先进,更有创意,我不一定能完全理解,不过,我永远支持你。”
仁杰心里顿时暖乎乎的,伸手抱住对方的腰,把头靠在美人的胸前,“小雪,谢谢你!相信,事情会有转机,今晚,先陪我去看一场好戏。”
“明白了,我自然会跟着你。”小侯爷轻轻抚着仁杰的黑发。
是夜,非烟前往大内禁地逍遥园,身后跟着一队紫衣卫士,从暗卫营云组调来,是仁杰和阿飞精选的心腹,每人脸带银色面具,仁杰与小侯爷也混在其中。
非烟手持御赐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穿过几乎望不到头的药圃,来到偏殿地下暗宫。
门口有几位宫中锦衣侍卫,上前来盘问,非烟一挥手,紫衣暗卫迅速拥上,将那几人击昏,点了大穴藏在角落。
地下宫殿建得富丽堂皇,大理石地板光洁如镜,四周的墙壁上点着油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不一会儿,非烟停在丁字长廊左边的小屋门前。他悄悄地向众人点点头,暗卫们四散开去,隐身在殿中各个角落。
仁杰拉着小侯爷的手,柔声低语,“小雪,你想看热闹,还是收拾残局?”
小侯爷顽皮的眨眨眼,“都想。”
“遵命。”仁杰牵着他绕至屋后的窗下,卸下面具,戳破窗纸向内偷窥。
非烟清咳一声,对着屋门敲了四下,间隔二长一短。
屋内响起一个优雅的女声,“非,非爱卿,是你么?”
“正是小臣,不知娘娘宣召,有何要事?”
小侯爷一听,两眼瞪得溜圆,不客气的挤开仁杰,自己趴到小孔上偷看。
只见房中央摆着一张大床,铺粉彩织锦的床单,挂云霞丝绣的帐幔,皇后娘娘坐在床沿,案头巨型红蜡烛燃得正旺,映出她又惊又喜的笑颜。
小侯爷伸手握住身边的仁杰,贴在他耳边吹气,“小杰好厉害,莫非使的是反间计?”
仁杰眸子晶亮,谦虚地说,“雕虫小技,逃不出将军的法眼。”
香吻一枚印到大帅哥的唇边,他快活得合不拢嘴,将美人紧紧的搂在胸前,一双手开始不安分的游走起来。
他们运功传音,亲热调情,忙得不亦乐乎,四周的暗卫衷心耿耿地守护。
卫后不知行迹被人监控,一颗春心蠢蠢欲动,妩媚地笑道,“非烟,你难道不明白哀家的心事吗?”
“娘娘千岁,身份高贵,小臣岂敢妄猜。”非烟继续在门口打太极。
卫后脸色变了变,似喜似泣,“冤家,你这小冤家,偷了哀家的心,却不敢露面吗?”
她来回走了几步,猛地下定决心打开屋门,果断地一把拉着非烟,“进来说吧。”
非烟委婉地推却,“娘娘,万一被皇上知道了……”
卫后悍然不惧,逼前一步,贪婪地盯着非烟俊美清雅的面容,“非爱卿,你若不愿意,哀家便将你送至刑堂,告你大胆调戏哀家和宫中嫔妃。“
非烟无奈地跟随其入内,他面如白玉,闪着晶莹的光华,神情优雅而疏离,卫后情不自禁地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听听,哀家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非烟单膝跪地,冷冷地说,“娘娘自重,小臣不敢高攀……”
卫后不以为然,“你在玩欲擒故纵吗,非烟,哀家是真心待你,来,为哀家更衣。”
非烟跪在地上,迟迟不动。
卫后叹了一声,慢慢地卸下头顶的凤冠,褪下百鸟朝凤锦袍,只着了月白色中衣,倚靠在床头,语气柔和,带着几分爱意,几分哀怨,“小冤家,还不上来伺候?”
小侯爷捏着仁杰的手掌,兴奋地低语,“啊,好紧张,好精彩!”
他的嘴唇轻擦过仁杰的脸蛋,令大帅哥身子酥麻,幸福地脸贴脸磨蹭,“小雪,原来你是八卦王。”
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非烟神色大变,“娘娘救命!皇上对我有些疑心,莫不是他追了下来?”
卫后的面孔一下子煞白,慌忙道,“你先藏在柜中,我来打发他。”
小侯爷撇了撇嘴,打了个哈欠,带上银面具,向身后仁杰怀里倒去,惋惜地说,“唉,不好看了。”
仁杰道,“好吧,我们回去。”说着,扶着小侯爷起身。
屋内传来皇帝的高声咆哮,卫后不住的争辩哭诉,伴随砸东西的乒乓声音,乱成一团。
过了不久,皇帝怒气冲冲地跨出屋门,身后跟着衣冠楚楚的非烟。
皇帝走到逍遥园外,终于忍不住大骂,“淫妇,贱人!不行,朕要废了她!这等不知羞耻的妇人,怎配掌中宫之位?”
非烟谨慎地说,“皇上息怒。”
皇帝一把拉住非烟,“多亏爱卿巧妙安排,朕才能看清她的真面目。”
“为陛下尽忠,是小臣的职责。”非烟慨然答道。
“非烟,多谢你为朕保全颜面,朕命你带领暗卫,将卫后软禁在凤鸾殿,等候处置。”
“陛下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就交给臣,定会好生安置皇后。”
皇帝有些不放心,“你不会对她生出怜悯……”
非烟眼神一凛,摔开皇帝的肥手,径自往后退去,“小臣身体不适,就不送陛下了。”
皇帝想要放柔身段,又不太甘心,背着手往前走,不太愉快地承认,“非烟,朕信你。”
非烟道,“多谢陛下,今夜发生这种事,六宫无主,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皇帝转过身,狡猾地笑问,“不如非爱卿暂行其职?爱卿这些日子忙,今晚能否用心伺候朕?”
非烟翩然而行,风华绝代,“遵旨。”
次日,废后的谣言在宫中传播,小侯爷迁居皇帝寝宫之提议,被大总管非烟搁置。
夜幕降临时,小侯爷持令牌出了皇宫,言明子夜之前即归。
仁杰已在宫外侯着,这一次,他要带美人去看另一出好戏。
094.萧大人
小侯爷出宫后,换乘薛府的官轿,一路飞奔来到随意古玩店,守在门口的管事,立刻殷勤地将他引入内院。
过了不久,仁杰和小侯爷易容成样貌普通的纨绔子弟,登上一辆华丽的马车,离开随意园,直往京城郊外而去。
小侯爷不时揭开轿帘,向外张望,远处星火点点,随着马蹄声不断拉近,渐渐显出一派繁华热闹景象,舞榭歌台,勾栏花坊,管弦小曲吟唱,多少梨园风流声声在。
他生性清贵,不喜声色犬马之事,见眼前的街道充满风尘之气,迷惑地问,“小杰,你带我来乐坊?”
“请你不要介意,如不习惯,我们呆一会儿就走。”仁杰很温柔地亲了他一下。
小侯爷眼珠一转,露出思考的神情,“你要对付的人,就在这里?”
“不错,小雪真聪明。”
车夫一声吆喝,“大人,到了。”
小侯爷跳下马车,面前是一座大院,青砖红瓦,金碧辉煌,屋顶四角悬挂琉璃宫灯,中央一个大匾,上书“随缘”。
他好奇的四下张望,周围有不少气势恢弘的高楼大院,人声喧闹,寻芳客络绎不绝,不愧是新近崛起的京城烟花源。
仁杰取出一个铜牌,交给门口的小厮道,“带我去3号贵宾房,并请掌柜过来一叙。”
“遵命。”那小厮恭敬地领二人入内。
仁杰边走边介绍,“这家产业属于随意园,前厅是赌坊,后院为小倌楼……”
小侯爷只觉满眼新奇,很快走到贵宾房内,就见中央摆着两张巨大的赌桌,围坐了不少下注的赌徒,这些人衣饰不菲,出手阔绰,身份非富则贵。
小侯爷从小刻苦习文练武,没有机会接触这些新鲜的玩意,当下有点跃跃欲试,拉着仁杰的衣袖问,“小杰,这桌面上格盘是怎么回事?”
“来,我陪你玩。”仁杰引他到长桌一端入座,大概介绍了一下赌博之法。
庄家手握两个骰子,每一局首发投出的点数,就是案标,接下来他不断掷出骰子,直到案标点数再次出现,这一局就算完成。在这过程中,各赌客可押点数大小,或具体某个号码等,只要所选的号码出现,就能赢钱。
小侯爷观察了一番,将筹码压在反方,赌庄家先将掷出7点,正方则押案标点数会先于7先出现。
按照几率,两个六点的骰子组合起来,出现7点的机会最大,接下来分明是6与8,5与9,赌注的回报则相应提高,依次类推。
仁杰微笑赞叹,“小雪,果然智高一筹,无师自通。”
他向作庄的灰衣男子微微示意,那人会意地点头,不时掷出7点,小侯爷面前的筹码节节升高,不禁得意地挑眉笑道,“哇,小爷赌运天生高强,你佩服吧?”
仁杰道,“当然,小雪才华盖世,这种小赌注,自是手到擒来。”
这时,掌柜的匆匆过来向仁杰行礼,“园主大人,黑羊已经现身了。”
“带进来。”仁杰沉声吩咐,他悄悄伸手,在桌底下握紧小侯爷道,“留意这位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