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番外————成川

辛氏在大哥的带领下益发强大，短短半年内吞并数家中小企业，触角开始伸向各个行业，由爸在位时的自身发展转为全面的扩张。
半年中曾在各种场合遇见大哥数次，大哥只是冷颜以对。二哥偶尔会对我点点头，多数时视若不见。
我跟安能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我白日整日整日的无事，就报名参加各种奇怪的培训班，从外语，计算机，法律到交谊舞，跆拳道一应俱全。
这一天，刚刚离开一处，就有人拦截住我。
"辛先生，我们董事长请你过去。"
我微笑却步："抱歉，我很忙，要见我请提前一星期预约。"
不跟拿糖的坏叔叔走是每个小孩都懂得的道理，何况这位叔叔黑西装黑墨镜加上身后黑色汽车，想不让人想象成黑社会也难。
"辛先生！"黑衣人抬手抓我的肩。我错身让开，路过之人纷纷侧目。
我看看眼前黑衣大叔及车中又出来的两位大叔，忽觉这种架势十分眼熟。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举手投降。
"好，我跟你们走，不过你们要确保我的人身安全。"
三人反倒错愕，互看一眼。
我困惑，难道我用错台词？努力回想曾看过的英雄片，好象是有些不对。
车子疾驶而去。
要见我的人身份显贵至不敢见人，定要偷偷摸摸藏身郊外别墅。
他也是闻名已久的了，却从未见面。我迟疑半晌，省略下"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的客套话，静静坐在沙发一角。
带我来的人早已退开，剩余二人面面相觑，似在耗费无尽耐心与谋杀有限时间。
"辛捷？久仰大名！"终于是他先开口。
彼此彼此，肖英荣的大名我何尝不是听闻已久。
"肖先生，有何贵干？"
他指指对面的沙发示意我坐下，自在的跷着腿，深深嗅一口茶香才开口。
"作为一个父亲，见一见自己儿子的中意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嘿，我冷笑。我与安在一起已不是一天两天，他要对我的存在有任何好奇都会早已现身，不致等到现在。
肖英荣要找我绝不会像他自己所说那样简单。"见一见自己儿子中意的人"。真是可笑，若是八点挡电视剧集，后面一句定是"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肖安。"不知肖英荣可有兴趣陪我演上一出狗血处处洒的剧集，彰显一下我对安的心意天地可证，日月可鉴。
"小安今年已经二十八岁，普通人早已结婚生子。"
"肖先生的儿子怎么会是普通人，俗话说虎父无犬子。"
"辛三公子才不是普通人，为了我家小安，连辛家三公子的尊贵地位也肯抛弃。"他语声和蔼，却是笑里藏刀，"可是我家小安到底是普通人，还是要结婚生子的。辛三公子可知小安最近在相亲约会？"
"肖先生可知安对婚姻的抗拒？"
他大笑，露出尖尖犬牙："辛捷，小安对他的约会对象很满意，没有意外的话，会在农历年尾结婚。"
"肖先生，凡事都有意外，做人不可将话说得太满。"
"辛捷，你......不能算是意外了。"
难道是因为我已在他掌握之中，翻不了天？
"肖先生现在还做黑道生意？打算将我切成八块扔到海里喂鱼，彻底消除意外？"
"肖氏是正当商家，不会做这种血腥暴力的事情。"他温文尔雅否认，"小安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他自小就是这样，再喜欢的东西一旦被别人碰过，他就会毫不犹豫亲手毁掉。"
"辛捷，你才二十三岁，一定不知道你有个姑姑叫做辛如洋，更不会知道二十几年前辛家千金割腕自杀的旧事。辛捷，你想听我说说这段故事吗？"
"不必了，身为辛家人，辛肖二家如何结仇的原因我还是知道的。"
我的小姑姑辛如洋，在辛家是个隐晦的存在，我长到二十二岁才知道有这样一号人物。
"如洋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认真论起来，你的二哥辛敏长得倒有八分像她。"肖英荣细说旧事，我小心谋划逃脱之计。
"我对女人从来没有动过心，直到遇见如洋，才觉得我一生最爱的女人出现了，可惜如洋她不爱我。"
"所以你害她至死。"小姑姑当时已有未婚夫，两人情深意笃，连婚期都已定下。偏偏在一次无意中遇见肖英荣，种下祸根。肖英荣频频向小姑姑示好，都被小姑姑拒绝。后来肖英荣竟用卑劣手段强占了小姑姑，并将此象宣告小姑姑的未婚夫，导致二人分手，小姑姑羞愤难当自杀身亡。
那日我昏倒在大哥的办公室前听到大哥对二哥说到这段往事，出院后立刻请林帮忙调查所有事情，知道部分真相，再后来在大哥有意的安排下去见王伯伯，又从王伯伯口中知道许多我不知的事实。
"我原以为如洋和那个男人分手后就会来找我，没想到她会自杀。如洋的死是我一生最懊悔的事。"
我悄悄移动脚步到门边，握住门把手。
"辛捷，你走得出这道门也走不出这栋房子，这句话难道还需要我提醒你，倒不象聪明伶俐的辛三公子了。"
"你要怎样？"
他站起来在室内踱步，眼光不时落到我身上，锐利入骨。
"我刚刚说过别人碰过的东西小安不会再要。辛三公子聪明人，何必装做不懂？"
"强暴？轮奸？肖英荣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你的人碰了我，安不要我难道就会放过你？"
"科技的发达为我们提供很多便利，一盘录象带经过编辑后也可能由强暴变成两情相悦的恩爱。"他悠悠闲闲，欲按铃叫人。
我冷笑一声："除非我死，不然总会揭穿你。"
"辛家的三公子，辛迅最疼爱的弟弟，就算与辛家没了关系，我也不敢随便让你死的。辛如海恋妹如狂，辛迅爱弟成痴。为了如洋，辛氏与我已经势不两立，再加上一个你，只怕肖氏以后在商场上的唯一作为就是迎战辛氏了。所以你不能死。你死了，辛迅会发疯追杀肖氏。 "
"我活着大哥也不肯放过肖氏的，只要你......"
"心高气傲的辛三公子被男人轮奸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即便辛迅问你，怕你也是千方百计掩饰的。"
哼，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肖英荣只怕早已调查我很久，说不定连我的性格都已找来心理学家测定一番。
门外已有脚步声，我心念电转："肖英荣，安这一生最不能释怀的事情是什么？"
趁他稍稍错愕，急忙追击："安爱他的母亲，所以心中一直不能原谅她的背叛行为，但若安知道从头到尾，都没有背叛这个事实发生，安会怎样？再如果安知道他母亲去世的真相又会怎样？若安知道车祸不是意外又会怎样？以安对他母亲近乎偏执的热爱，会做出什么事情肖先生心里也清楚。若你今日碰我一根寒毛，某些秘密我也再无必要继续缄默下去。或者现在你就杀人灭口。"
门已打开，几个人围着我站立，仿佛某日夜间曾有情景，只是主使人换做肖英荣。
肖英荣沉思数秒，挥手让几人退下。
"辛捷，我还是小看你了。"
我双手背在身后，衣服已汗湿。若肖英荣不怕我威胁，若那些人碰我，就算我日后能让他们付出我今日百倍代价，也改变不了安会离开我的事实。
"谢谢肖先生盛情招待。我先回去了，不然安会担心。"
我开门出去，仍听见肖英荣冷笑声。
我要回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林，拜托他帮我查一查安最近的约会对象。
林在电话里诅咒我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发誓再也不为我做白工，不过还是派人去查了那个女人的资料，相片很快送到我手里，林还细心地附了一张安的母亲的照片。
等安回来时，我早已处理掉所有的资料睡下。
上午起来已近十二点，将照片等东西放进纸袋拿了钥匙出门。
远远就看见小晴的笑脸，趴在柜台上，低头写东西。不时抬头看看对面的人。眼神相触时脸就通红起来。
我轻笑，一向泼辣的小晴也有这么女生气的一面。
避过小晴推开门，阿明在角落处对我招手。
"多久了？"
"两个星期。"阿明压低声音，"这个比以前那个好。"
我拿出纸袋。抽出束红玫瑰。连安的名片一起交给阿明。
"阿明，帮我把这个送到对面。"
"小晴。"
我阻住阿明的吼声。
"阿明，你去。"我推推他，"当心被马踢。"
阿明进大厦的时候安的车正驶出来。
看一眼阿明，来不及叫他回来。我跟出去。
华丽的酒店，雅致的女子。酷似安母亲的容貌。安笑容高雅，眼神温柔，细心询问那女子的意见。
我用电话叫安出来。安不耐："晚上再说。"
"我在门外车上等你。安，真的很重要，无论对你还是对我。"
挂断电话，靠上椅背。不想被拒绝就不要给人拒绝的机会。
安过了很久才出来，他把约会和午餐放在我说的重要的事情之前。
"小捷，你跟踪人的爱好要改一改才好。"
"我有事和你说，去公司找你刚好看见你出来就开车跟上来了。"刚刚等候安的间隙我已经想过，"本来是送了资料去给你，现在我觉得亲口告诉你更好。"
我将昨天的事一一告诉安，还有以前调查到的关于安母亲死亡真相的事情。自然，在叙说方式上选择了对我有利的。
"安，他会让所有你爱的和爱你的人都离开你。"
安不语，我知道他需要证据才会相信。
"资料已经送到你的公司，你回去看看就知道。"我斟酌词语，"安，我不愿......但我刚才看见那个女人了......安，你在追寻你母亲的影子。为了你母亲，你也该查明真相。"
我鼓动安。安侧着头，脸遮掩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我等安的决定。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有一段时间了。"但决定告诉安却是昨晚。肖英荣容不下我，总会设法对付我。我必须自保，先下手为强。
"你父亲不知道我知道这些事情，不然他昨天不会放过我。"在刚才的加减乘除中，我改变了我安全脱身的理由。"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安，我不想又出现一个你的母亲。"我说着冠冕堂皇的借口。"我更不想离开你或是你离开我。"这是我的私心。
安看向我，眼神凌厉。
"我会查的。小捷你知道欺骗我的后果。"
我当然知道，我还要肖英荣也知道。
我载安回公司。才想起中饭还没有吃。买了面包带到花店，气氛跟走时完全不同。小晴沉着脸，阿明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怎么了？"
小晴狠狠瞪阿明一眼，阿明当作没看见，偷偷拉着我到墙角："今天那个男生问小晴送暗恋的女孩子该送什么花好。他不知道小晴暗恋他。"
我惊讶，那么明显的事情连我第一眼见到都看出来了，他是当事人怎会不知？
"谁暗恋他？我暗恋谁了？阿明你给我说明白。"
还要说明白？有眼睛都看得出来，何况这种自相矛盾的问话更是说明的一清二楚。
我笑，用力啃着面包。
"辛捷，刚和你一起回来在对面下车的帅哥是你什么人？"
"心情还不错啊，能管别人闲事。恢复力比小强还厉害。"
小晴不理我讽刺，有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脸色。
"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电视上还有报纸财经版不是经常见到么？"好歹也是肖氏的总经理级别。
"不是......好像在别的什么地方见到过。"
"梦中情人？"
"好像是......"小晴吞吞吐吐，"我看过他和你的照片登在刊物上。"
是那张。也不是很久前的事情，小晴会记得不奇怪，那张照片上，安正对着镜头，面目清晰，十分好认。
"也许我弄错了。"小晴看我面色不佳急忙改口。
我耸耸肩："你没弄错，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他是情人关系。"
小晴和阿明的脸都有些泛白。我将剩下的半只面包扔掉。
"我走了。"
不必说再见，可惜了这两个有趣的人，以后不能再捉弄了。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小晴的电话很快跟来解释。
"我知道，我们还是朋友。"我微笑着保证，道别。
可以消磨时间的地方又少了一个。
我不介意再看到他们，但我想他们会介意再看到我。对同性恋这种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象我家里几个人接受程度那么高的。想到大哥二哥心里有些疼起来。我按紧胸口，等待晚上安可能做出的决定。
如我所料，安开始查他母亲去世的真相。安不是很相信我的话，但我想他会相信他自己调查的结果。
数日后，安已经开始有所行动。抽离肖氏部分资金到暗处操作，在肖氏进行人事变动。一切缓慢有序又不着痕迹，安在架空肖英荣。
成王败寇，我不知肖英荣是否知道，但肖氏显然已有异动。
只是这个时候，又突然冒出家不知名的公司，开始大肆收购肖氏股票，导致股市价格浮动，人心惶惶。
安不得不将精力投入到这场战争去。我叹息，时不予我。
这场战争进行了几个月后，对方又忽然收兵。风平浪静后，肖氏计算战果，也小有损失。
安告诉我他要结婚，借助对方来增强自己实力。
"我会替母亲讨回公道。"
"会有另一个你母亲的出现。"尤其对方还长得酷似安的母亲。
不过，对安来说，也许是一举两得。同时替母亲讨回公道和收藏一个酷似他母亲的女人。
"我怎么办？"
"小捷，你仍是你，继续住在这里，一切和以前一样。"
"安，你爱我的话就不会这样说。"
"不然你要怎样？"
我被安问到。
"我不爱那个女人，她长得再象我母亲也毕竟不是我母亲，我娶她是因为她可以带给我助力。"
"婚礼是哪天？"
"农历年底。"
和肖英荣说的一样，农历年底结婚。早知结果还是这样，我何必挑动安对肖英荣的恨意。这下如愿的还是肖英荣。
或许还有安。
"我会和她离婚。"安如是说。
我以为日子会在等待安结婚中渡过。
但那家公司又开始挑起和肖氏争战。
安很苦恼。为不知名的公司。
但是安不知道的，我却知道。
凌冀，那家公司的负责人。
大哥果然不肯放过安，还有肖氏。
安的心情随股市的涨落而涨落。但婚礼的筹备有序进行中。
"这么难缠的对手应该早早露了头角才是，为什么业界却没人知道他。"
安不记得他见过凌冀，有段日子凌冀跟在我身后和安打过几次照面。只是安在明，凌冀在暗。
凌冀也是个神秘的人物，妈说的他以前在辛氏分公司做事和他自己说的警校毕业只怕都不是真的。
随着安订婚消息的传出，大哥的动作也明朗化起来，先是不动声色地抢走肖氏几宗极重要的生意何客户，后开始正面出击。
"辛迅是为了你。"
我笑笑，不作回答。没有我辛氏也不会和肖氏成为朋友，过往决定两家只能是敌人。当然也因为我的缘故，大哥由单纯继承上一代的恩怨演变为自身对肖氏的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