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番外————成川

凌冀事事防我却遗忘这一点，加上这几天我扭伤了脚后又谎报伤情，他对我的防备更松，终于让我在今晚逮到机会溜了出去。
而今晚月光美好，本该万事皆宜的。独我头上那片天乌云罩顶，先是被安抓住，后是让二哥抓包。
二哥平日回来都晚，我临走前也到车库看过，他的车不在，根据他平日的作息不该在我之前回来，偏偏今日就是例外，又偏偏他会去我房中看我，一切注定我今日的失败，也注定二哥的失望。
二哥的事且不必说了，他说今日的事不会告诉大哥就是不会食言。
而安又是什么意思？可惜我一直都不懂安的想法，想破头也没用。

二哥没有把那晚的事情告诉大哥，也许是觉得对我有些内疚吧。我当然更不会说，这样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仍然是白天带了凌冀四处乱跑，半夜溜出去远远偷看安。
安似乎想抓到我，有几次不是我逃的快，又要被他抱个满怀。以前那么纠缠他，也只想再得到个拥抱。现在，主动施舍的温暖怀抱也不敢靠近。我对大哥说的话我不会忘记。我虽爱安，但还不致放弃家人。我并不想背弃家人，对安，我只想看看他，关注他的一切，不再强求他为我所有。
现在频繁出席各种酒会，社交场合。辛家三少爷的身份带给我不少方便。躲在角落看别人歌舞升平，欢言笑语。也很快乐。

尹如心这次回来好象不打算再回美国，买了套房子住下来，与大哥也时常有往来，要不是知道大哥是不回头的人，真会误以为又一桩破镜重圆的美丽童话将在我身边展开，为这冷漠的都市添上一抹梦幻色彩。
"小弟。"我缩在大哥的办公室打游戏，一嘴零食，恩恩啊啊的应着："什么事？"
今天凌冀有事，我落单，被二哥打包带到公司，不想看他心疼中夹杂着无奈的目光，跑到还不知情的大哥那边玩。
"如心要见辛尹，我本来答应她自己带辛尹去，不过临时有点事，你代我去吧。"
我懒懒回应："辛尹可以自己去。"辛尹不喜欢我是全家皆知的事实，我也没兴趣当他的保父。
"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
原来大哥放心我一个人出去。"还有司机。"
大哥抬头瞪我，我投降。"我陪他去。"
问清楚见面的地点，拿了车钥匙跑出公司，去辛尹就读的学校接他。

身边的少年乌黑的头发，饱满的额头，白皙的皮肤，眉眼像大哥比较多，板着脸的样子尚有几分稚气，很是可爱。
我玩心大动，趁着红灯的间隙，倾过身子，抓住他的肩，眼对眼的问："辛尹，我为你当司机，你怎么谢我？"
他不屑的转转眼珠："爸没给你好处？再说你是我小叔送我一趟也是应该的。"
我笑咪咪的建议："亲一下。"嘟起嘴凑过去。
辛尹一脸见到鬼的表情，非常有娱乐价值。我心里笑翻天，脸上还要保持完美的色狼式的微笑。再凑过去几分，就快嘴对着嘴了。辛尹挣扎起来，可惜他身上系着安全带，肩头又被我按住，车厢狭窄腿也踢不到我，只有双手乱挥，按到车纽。车窗缓缓降下。眼角余光瞥见旁边一辆车十分眼熟，侧过了头仔细看。那边的车窗半开着，可不就是安。
安也看到我，我点点头算是招呼。安怔了一怔，仿佛不相信我会这般心平气和。窗外的阳光灿烂刺眼，白日时总比夜晚坚强许多，坚强到和他近在咫尺也不会落荒而逃。
很久没有在白天见到他了，眉眼依旧英俊，又更添了几分成熟魅力。定定的望着安，直到辛尹掐我一把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绿灯了。"辛尹说，一边让车窗复位。
我发动车子，一路冲了出去，超车无数。

大哥不愧是大哥，随便约个人见面也要挑个高雅豪华的地方。
尹如心坐在窗户边，见到我们进来露出微笑，姿态优雅的站起。我连忙走上前拥住她："尹姐姐。大哥临时有事，不能来了，他让我向尹姐姐道歉。"
尹如心也回抱我，她和大哥交往时也见过我很多次。
"辛捷，都长这么大了。"我笑笑，正要推出辛尹，尹如心又说："这么多年没见，有没有想过尹姐姐？"
我怀疑，瞪大眼睛："我们有很多年没见吗？"
尹如心点头："从我去美国，也有八九年了吧。"
"尹姐姐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又年轻又漂亮。我们真的是八九年没见而不是八九天？"
辛尹背过头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再回过来时又是完美的微笑，疏远冷淡又不会失礼。
"辛尹。"我拉出他，三人坐下。
少年精英与他母亲交谈，我找了个借口离开。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左看右看半天，忽然觉得应该去买些保养品，苍白的似终年不见阳光一样。
身后出现一人，我对着镜子扮个鬼脸。他笑一笑，并不欣赏我的幽默。
"你在这里做什么？"
"陪小情人吃饭。"我再扮个鬼脸，自认活泼又可爱，可惜无人欣赏。
"我问你在洗手间做什么？一个人站在镜子前发呆？"
"我在问魔镜谁是最帅的人。"对着镜子里的人说，始终没有回过头。
修长有力的手搭上来，肩头的肌肉立刻僵硬，被动的转过身去。
"为什么？"声音中似有无限迷惑。
然而我更加困惑，忽然间被问到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无缘无故，无头无尾。不知"为什么"三字问的何事，问的何人，叫我如何回答。
欲要拨开他的手，手腕被他抓住，环在腰间。
"小捷，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还爱我？"他问，好象在试探。
"当然可以。"灿烂一笑，"每个人都有自恋的权利。"
安看着我，眼神有些奇怪。
"当然，你有自恋的资本，你高大英俊，你手段高超，你......"
嘴被堵住，我在心里加一句"你吻技过人"。
被安吻得七荤八素是常有的事情，那时候我全心投入，全心依靠。现在......我闭上眼，反手抱住安的脖子，张开嘴加深这个吻，暂时迷失在唇与唇的交接，舌与舌的纠缠中，有花堪折只须折了。
空隙中安一遍一遍的问："你还爱我吗？"
我吻他，舔去他唇边的唾液，但笑不答。
一遍一遍重复一个彼此知道答案的问题有何意义？如要我选。我会问他是否爱我。
安捏住我的下巴推开我："你在想什么？"
我笑笑又抱上去："我们这算不算偷情？很刺激吧！"拉下他的头狠狠的吻，很快就变做安主动，浓情激烈，明显的，我依然......沉醉其中。还爱他呢，真是傻瓜。
洗手间是个偷情的好地方，但是杀风景的事永远都不缺人做，辛尹在大喝一声后冲上来把我们分开。
"你给我马上离开，不然我报警告你性骚扰。"我的侄子挡在我面前一字一句的警告我爱的人。
我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冲动。
和安在辛尹头上对望，安对我露出一个微笑。
"再见。"潇洒离开。
辛尹盯着他出去回过头来瞪我。
我弯腰抱抱他："别生气，别吃醋。"
"谁吃醋？"辛尹一把推开我，"我在外面等那么久你都不回来，我还当你出事了，一路找过来就看到你和个男人你侬我侬。"
我坚决否认"你侬我侬"四个字："是他调戏我。"
"他调戏你你不会喊救命？手抱那么紧骗谁？"
这小孩观察力敏锐，当间谍的好料。我往外推他。
"还不走，尹小姐会着急。"
"尹小姐？不是尹姐姐吗？"他讽刺我，我奇怪，摸摸他额头。
"今天和我说这么多话，发烧了？"手被他挥开。
"还是看见两个帅哥接吻受打击了？"
辛尹开始翻白眼，完全有违他一贯少年老成的形象。
"我去和尹小姐说再见，你去车里等我。"辛尹指指我的脸再指指我的衣服，暗示我的不能见人。
衣服凌乱，纽扣也散开几颗，一一整理好，再去照镜子，脸色泛红，嘴唇红肿，头发也被耙成一团乱草样。
摸摸脸对着镜子咧咧嘴，差点就干柴烈火了，幸亏辛尹进来。
"那个人就是我们在路上看见的那个？"辛尹在车上审问我。
我懒得理他，向来只有我以小欺大，何时轮到他了。
开了车转到一个地方停下，我取下车钥匙。
"辛尹，我叫司机来接你回学校。"
辛尹低着头解安全带："我陪你。"
我看着他，他抬起脸来，很坚决。我耸耸肩，推开车门下去。
不远处是一个街心公园，我在其中一个长椅上坐下，辛尹跟着过来坐在另一边。我想了想，放平腿躺到椅子上，少年的大腿柔软结实，很适合当枕头。
"为什么不走？"
"我陪你。"
我轻笑，明显到这个地步，连这样一个小孩子也看出我心绪不佳。
闭上眼睛。好久没有安安稳稳的坐在某一处了，整天跑来跑去，睡觉时都有一个地方是悬着的，不肯塌实。
辛尹推我的头："别睡。这是公园。"
我合着眼，还不忘机会教育："公园的长椅就是给人睡的。"
迷迷糊糊听他嗤笑："那是流浪汉。"
"我也在流浪哎......"喃喃的叹息，竟真的睡了过去。
夏日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的，前一刻还是阳光明媚，后一刻雨点已落下。我被脸上的凉意惊醒，一睁眼就看见头顶的乌云。
爬起来问辛尹："怎么不叫我？"
抬了腿就往车边走，走了几步没听见辛尹的回答，回头看去，他正揉着大腿。
雨势又大了一些，忙往回走几步抱起他就跑。
太久没锻炼了，我按着小腹喘息，和辛尹在后座笑成一团。两人之间难得的融洽。
帮他揉揉腿："还麻吗？"
"你让当枕头压上几小时看看？"
我笑笑，打个哈欠，困意又袭来："小辛尹，你的腿再借我一下。这次换只好了。"不由分说躺了下去。
辛尹好象也困了，推了我几下没动静就算了。靠在车背上闭着眼睛，手垂下来在我额上拂过。
心温柔的牵动一下，以前每个晚上，在安忙着公事的时候，我都是躺在安的腿上看着他。安空闲的手也会不时的抚摩一下我的头发，大多数时间都是紧紧握着我的手。
安的手温暖有力，我曾想过要握着安的手到天荒地老，就算什么也不做只看着他也是很满足很幸福的。
如今我思念安的时间早已超过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了。
侧了侧身抓住辛尹的手，果然和安的温度不同。
原来每一个人不光心不一样，温度也不一样。安此时手里握着的会是谁的手？可曾令他想起我的温度？
和安拥吻的感觉还留在身上，事情却不真实的像做梦一样。
最近安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
以往他视我如洪水猛兽，现在却不介意亲近我。可惜是在这个时候。
低低的叹口气，想起曾对大哥说过的话。
辛家三兄弟都是不吃回头草的人。
是这样么？
其实都是妄下结论而已。我如是，大哥如是，一厢情愿的得出自己想得出的结论。
在一片迷惘中睡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辛尹拿着手机在拍照。照片中我睡着了都一脸问号。
大哥在我们回家前打过几次电话过来都是辛尹接了。
听说辛尹一直和我在一起，大哥好象很吃惊。
"辛尹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这么人见人爱。"
今晚好热闹，大哥，二哥，辛尹，我四人齐聚大哥家中。
"因为你欺骗了辛尹的幼小心灵。"
"辛敏你胡说八道什么？"
二哥"嗤"的一声："辛尹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你？"
"不知道。"我没有注意过，等我发现到时辛尹已经在额头写上"讨厌辛捷"几个字了。
"从几年前想，你刚上大学的时候。"二哥难得好心，提醒我。
我无聊的趴在桌上细想从前。高中毕业后执意上了北方一所高校，离开我自幼生长的城市，两年后因故退学。这两年间与大哥二哥时常联系见面，还有点印象，但辛尹......
我摇摇头，实在是想不起来："我记得我们那段时间都没有见过面，怎么就得罪他了？"
二哥阴笑："关键就在于‘没有见过面'几个字上。"
我向大哥求救，大哥不理我，夹菜给辛尹，扮慈父状。辛尹一派斯文的吃着晚饭，连眼尾都不扫我一下。只好再向二哥虚心请教。
"辛二公子请解我迷津。如能为我传道授业解惑，让我洗清这不白之冤，我来生定当结草衔环做牛做马以报大恩大德。"
"辛尹的生日是哪天？"二哥不肯一次性解答，玩起猜谜游戏。
我回想一番，不甚确定的回答："11月7日。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不会现在就要礼物吧？请原谅我囊中羞涩，一文不值。"
"你是一毛不拔。"辛尹愤愤。
我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前几年忘了送你生日礼物记仇到现在？罢了，罢了，今年便是去做牛郎卖身赚钱也要补足辛尹你几份礼物。"
辛尹用鼻子出气，二哥继续嘿嘿笑，大哥叹息一声，终于开口指点迷津。
"不是礼物，是你数次答应辛尹在他生日时回家陪他却无一次做到。"
"更糟糕的是每次事前你都信誓旦旦，指天指日的说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世界末日地球毁灭你都要陪小辛尹度过一年唯有一次的生日，为他留下美好的会议。可惜的是次次放他鸽子且毫无歉意。丝毫不记得倒也问心无愧。只可怜辛尹的幼小心灵受到严重创伤顺便迁怒起无辜的我与辛迅。"二哥呵呵笑，不遗余力的讽刺我，开心无比。
辛尹在一边用杀人的眼光来证明二哥所言毫无虚假，绝非编造。
我汗颜，正要找话题混过去。大哥又有默契的接过二哥的话。
"不在家那两年也就罢了，反正小孩子是不记仇的，依然带着美好的期望等待下一次生日的来临时他心爱的小叔叔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完美表现。"
"辛捷你确实也有出人意料的表现。至少前两年尚会在电话中甜言蜜语编织美丽谎言，这两年索性连甜言蜜语都省了，直接将小辛尹忘到角落。"
二哥的毒舌加上辛尹眼中的飞箭实在很有气势。我擦擦额上的汗，后悔一时好心充了次完美的司机将辛尹送回家，应该在门口就扔下他逃窜的。
大哥心胸宽大不计较我屡次的过错仍予以原谅："过去的事就算了，记得今年陪陪辛尹。"
我忙问："辛尹，你今年要什么礼物？"打算好好讨好他一番将功补过。
辛尹撇过头不理我。大哥尽父责的回答："你陪他一天好了。"
我忙拍胸口回答："好！"瞥到二哥偷笑的脸，将未出口的一堆承诺吞了回去，只留下一字千金的"好"字。
好不容易一顿晚饭在辛尹七分怀疑三分期待的目光中熬过，匆匆窜回家中后还觉得背上订了若干白眼。
拉住二哥的胳膊伸头看他手上的纸张。
"这是什么？"
"公司的文件。"
"今晚没有约会吗？辛二公子不是一向混迹于脂粉队中一舞到天明的，怎么忽然转性看起文件来？这么拼命当心早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