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涩的眼 上——老红军

01

成果历来知道自己在性生活上很烂很脏。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能脏到有一天和一个陌生男人同时搞一个女人！

那天晚上，在杨云开的那家杂货铺一样的酒吧里，男男女女的，什么恋都有。成果知道，杨云的这家酒吧虽然不是会员制，客人

杂是杂了点，但高昂的门票和酒水价格也挡住了不少“亚非拉”第三世界人民的脚步。

事后，成果才想起来自己那天晚上原来是他妈的跟杨云约好了在他的单间里碰面。事倒没什么正事，大概就是杨云寂寞了自己也

寂寞了，所以两人想碰个面。

成果到“春秋”的时候杨云还没来。他俩约会从来不约时间。就是那种不见不散的感觉，三十多年了，一直都这样。

成果听跑堂的经理说杨总还没到，所以就蹭到了吧台，想先喝一杯再去杨云的单间。

他知道，某种程度上自己的确是盯著吧台前那女人漂亮的后背过去的。明明看那女的坐在吧台就一人儿，所以后来滴酒未沾，尚

未老眼昏花的成果，听内男的死气掰咧地愣说是自己先瞅上的妞儿，他就死活也不让份了。

成果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对女人执著过。用杨云的话说就是，咱果果的倾国倾城貌，祸水红颜一样，还用得著他倒追女人？

成果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漂亮”，他知道杨云对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自己……只不过是对著女人从来就提不起那股疯狂的热

情和“性”致罢了。

可那天晚上，成果后来想想自己就像中了邪。事后他总结的原因是，一，为男人的面子。二，自己下面憋的时间的确也久了点。

以至于，在对方盯著自己的眼睛说了俩字，“不敢？”时，雌雄不忌的成果，脑袋一晕，……就跟在一男一女的屁股后面进了黑

乎乎的小单间。

内女的也他妈是属鸡的！

当时想他妈的谁怕谁啊的成果，后来没出息地竟把责任全推到了第三者的女人头上。左胳膊被成果拽著，右胳膊上吊著另一个男

人的女人一直微笑著看著斗鸡一样的俩男人。听到他们“商量”好的结果竟是两人同时上，玩3P，最后才看向主角的她，而她居

然还笑著耸了耸肩说，“没意见。只要俩帅哥不觉得恶心”

这他妈都什么世道！

可，干到最后，成果有点糊涂了。

进了屋三人立刻裸体，风月场上的老买卖人一样，没有任何前戏。男的似乎没在外面时那么横了。任何多余的话没有，就把女人

的下面让给了成果。只不过那双眼睛，还和斗鸡似的一直死死地盯著成果的眼睛。成果哪能在这会儿败阵啊，毫不让份儿地也死

死地瞪著男人。

结果，一场3P下来，别说女人的身体和胸部了，就连门面房一样的脸，成果事后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倒是男人的那张脸，深深地

印在了成果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大概是太不想输给对方了，两个男人居然就那么挺著个身子互相死盯著，一上一下地发泄著自己的欲望。女人也不知道是被上面

的男人堵嘴堵得，还是被下面的成果折磨得，呜呜呜地发出哭泣一般的呻吟。

挺胸叠肚的俩男人，似乎谁都没有用手去抚摸身下那个他们曾为之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身躯。成果只是机械地来回抽送著自己的腰

，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输给对方。不过这点他不是很担心，他知道，只要不动情，自己很难达到高潮。

看著眼前的另一张毫无反应的雄性面孔，成果当时的判断是，这女子今天出门一定踩过狗屎！撞上俩衣冠禽兽，最先败下阵来的

……估计得是这女的。

3P，成果虽然头次玩，按说倒也不至于犯糊涂。可一直在女人的嘴里抽插著自己下身的男人突然搂住了成果的脖子上来亲成果，

成果的脑血就有点供应不足了。

成果怎么都没想到，亲上自己的男人一下子就像被人放了气门的轮胎。逮著自己的一张脸猛啃不说，呼出的热气打在自己的脸上

滚烫，压抑不住的呻吟声立刻盖过了女人的叫声，脆弱激动的神情和哼哼声愣是让成果的小腹也阵阵发紧。

最后，他死死搂住了成果的脖子，大声地喘息著，却将自己的下身从女人的嘴里拔了出来。成果知道男人快到极限了，他更知道

身为男人，此时的滋味不好受。想，是否应该不计前嫌，将好“地方”让给对手。

可，对方接下来的动作立刻让成果有点明白了……

他用一只手勾住了成果的腰。成果被对方拽得站立不稳，不得已下身从女人的身体里滑了出来。可男人丝毫没有立刻抢占女人下

身的意思，而是把成果的身体更紧地拉向了自己。

当他的手触摸到成果下面的一根时，近乎哭泣的呻吟震荡著成果的耳膜。一切都不用遮掩也遮掩不住了。成果的好生之德和双向

性向，驱使著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抓住了男人的相同部位。

男人立刻就有点站不稳了，成果出手搂住了他的腰。成果正想，这个打著幌子跟自己争女人的同性恋，是不是要放倒了再更深地

满足满足他时，对方突然腰身一硬，成果明白这是要射了，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一把抓住了成果的下身，拨大了他最脆弱的铃口

竟将自己的一根对了上来。

一股强大的热流对著自己的那里倒射进了自己的身体。仿佛一颗滚烫的子弹，直接射进了成果的胸膛。

成果当时的感觉很复杂。一边想，这丫原来是个变态？！有这么往男人那里射精的吗？一边又被一种从未有过的经历刺激得一个

激灵，跟著就泄了。

高潮后的男人似乎再没有刚才的慌乱又恢复了吧台前的跩样儿，但仍第一个穿好了衣服。出门前，一句话没说，耍酷似的，在茶

几上放了几张鲜红的人民币就消失了。

成果一直盯著男人，直到单间的门在眼前关上了他才开始慢慢拿起沙发上的衬衫往身上套。

女人背对著成果，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美丽的腰身，在成果眼前显得明晃晃的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很多年没有过的异样感让

成果慌忙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哭了？”

女人正好此时转过了身，雪白的胳膊压在脑门上，成果看不清她的脸。

抹掉自己的泪，成果没说话，却加紧了穿衣服的速度。和男人一样，酷酷地往桌上扔了六百块钱就离开了。

第二天，成果去了张红的私人眼科。

“眼睛里面和眼球都没问题，也没有其他炎症的迹象。眼药水没了？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来了还做检查？”

给自己做完检查的张红问成果。

“昨天晚上我哭了！”

成果的话音因为激动带著颤抖。

“你干嘛了？”

张红虽然是个医生，听了此话不免也有点兴奋，探著身子死死盯著成果。就象成果突然间变成了一头大象，不认识他了。

“和一个男的……”

成果说了一半。张红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所以没必要说得那么明白。

“你丫又不是第一次和男人上床，不肯和大夫说实话我也没法儿对症下药”

张红太了解成果了。将探出的半个身子失望地又缩了回去，靠在了椅子背上。

从眼科出来变天了。一大早挂在天上的太阳看不见了。

成果最喜欢秋末的大阴天。天显得特别高，漫天的乌云，风虽冷但并不刺骨。立刻令人就想起“山雨欲来风满楼”那句诗，特别

有气魄，让人的心也跟著辽阔起来。

十一月底的马路上，落叶被阵阵秋风吹得满街跑。成果将风衣的领子立起来，突然一粒沙子一样的东西刮进了他的眼睛。他使劲

儿眨使劲儿眨，突然又想起了昨晚的眼泪，可眨了半天，眼睛还是干得跟沙漠一样，一滴眼泪也不出。

成果打生下地的那天起就不会流泪。正确地说，他不是不会哭，而是哭的时候也没那个叫“眼泪”的玩意儿从眼睛里流出来。医

学叫法是先天性眼结膜干燥症也称干眼症。

在他的记忆里他只流过两次泪，一次是在杨云结婚的那天晚上，而另一次就是昨天！

那男人对著他铃口射精的时候亲上了他的眼睛，成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流泪了。而他根本不敢告诉张红，就连杨云，成果知

道自己也不会说。

02

成果根本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内男的。毕竟，这世界变态是少数，更是一群弱势。成果知道自己也不算正常人，可他属于那种

离了变态也不是活不了的灰色过渡人群。

三个月后的一天。死冷的大冬天，快过年了。

成果一早接到杨云的电话，还纳闷儿呢。这人今天怎么了，这么早就呼自己，不是又非要拉自己陪他上海南过春节吧。

杨云在电话里叫了一声，“果果”。

成果一点异样没听出来，抬头看表，七点半了，所以就拿著手机光著身子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对著手机说：“别跟我再说

去海南的事啊。我告儿你，除了夏威夷，就咱俩，我哪儿也不去！你咋了？一大早“靠”我三十年头一回啊。你妈你老婆都不在

家，一大早生理反应，想我了？”

杨云在电话那头沈默了有一分钟成果才感到有点不对劲，但他也没出声。

“果果，我现在在公安局”

杨云说话的语气就象告诉成果他在“春秋”的哪个包间一样平静。成果作了将近十年的律师，听“公安局”这仨字也不是头一回

，可还是象头炸了毛的公鸡，一嗓子：“你怎么在那儿？出了什么事？”

“你先过来吧。城东的”

杨云说。

成果掐了手机慌忙蹬裤子，一个站立不稳，跨查一下，竟然倒在了地板上。出了家门，西装笔挺的成果才想起来，自己一身意大

利名牌的下面居然忘了穿裤头。

成果进去的时候杨云正在一间单间里坐著，双手环在胸前，眯著眼睛好象在打盹儿。

成果看见上下浑圆依然衣冠楚楚的杨云，一颗心先放下了一半。成果是杨云私企的律师，身为老板，在自己律师到来前，他有权

不回答警察的任何问题。

“请等一下”

带成果进来的小警察刚一出去成果就扑到了桌边，“这到底怎么回事？”激动地问杨云。

“果果，我……”

杨云睁开了眼睛，抬著俩大眼球向上无辜地瞅著成果。除了叫成果的乳名，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委屈样。

虚掩的门缸缸响了两声，成果感到身后一股凉气，立刻挺直了腰转身。与进来的人四目相对的一刻，成果有点呆住了。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对方似乎也认出了成果。以同样惊讶的眼神瞪著成果的脸。成果看到了对方大盖帽上“中国刑警”的警徽，对方也同样在成果的

胸前看到了律师的那枚小徽章。正是那瞪著自己的眼神，让成果想起来对方是谁了。

“对不起，请再出示一次律师证”

还是对方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沈默。成果在公安局的入口处已经提示过自己的律师证也做了登记。所以，对方的第一句话就让成

果心底腾地一下火冒三丈。妈的！一变态警察还怀疑起自己的律师身份了。

“我当事人犯了什么事？不会是和男人嫖娼被你们抓了现行吧？”

成果掏出呢子大衣口袋里的律师证，啪地一声，甩在了桌上。说杨云和男人嫖娼，成果是故意的。

没想到对方还挺沈得住气，公事公办，上前来真的拿起了成果的律师本儿，翻开了。

“成律师，我们在你当事人的车里发现了海洛因。现在以贩毒嫌疑拘捕他……”

“慢著！”

成果脑袋嗡地一声，他有点晕，不自觉地就打断了对方。“数量？”成果问。

毕竟作了十年的律师，晕菜前还能抓住问题的重点。

对方明显感到了成果的厉害，这家伙确实不象冒牌货，没有跟著自己的指挥棒走。

“40来克”

男人回答成果的语气明显没刚才那么横了。贩毒，携毒，运毒的一条重要生死线就是50克。成果听了这个数在心底里死死地闭了

下眼，“我要和我的当事人单独谈谈，请你们出去！”成果压著火说。

男人显然没见过这么横的鸟律师。但作为合法的法律程序他又说不出反对的话，一副不甘心出去的样子，杵在那儿死死盯著成果

的脸。成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春秋”，他和他干著同一个女人时，就这么相互死死地瞪著对方。

“程队，程猓！出来”

门外突然响起了叫声。成果？谁在叫自己？成果一时没弄明白，糊涂地朝外望去。可他什么也没看清呢，站在门口的男人突然转

身出去了。

门被关上的瞬间成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急转身，对著杨云眼前的桌面，使出浑身的力气，双拳砸了下去。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碰什么都别碰粉——！”

杨云被成果的怒吼吓得还真哆嗦了一下。望著成果的目光……一下让成果的心就软了下来。

“果果，我没有。我有那么傻吗？携毒，还让条子逮住？”

成果其实从接到杨云的电话起就有点丧失了一贯的冷静。要不，他也不会连裤头都忘了穿就赶到警察局。

杨云的一句话似乎点醒了他，突然昂起头，对著屋里的一面镜子，“立刻关了摄像头！要不就别怪我冲过去给你们砸喽！他还不

是你们的犯人，老子也不是探监的！要不要到法庭上跟我见见高低啊？”

程猓抄著双手，站在隔壁的大玻璃前看著成果那双冒著火的双眼。

一般的律师在警察局会见当事人，即使知道被摄像也没几个提出异议的。毕竟在中国，公检法是一家，用来对付共同的敌人。可

这个姓成的家伙……看来跟这个“北风”的大老板，交情真的不一般。

“程队，怎么办？”

身后的刑警问程猓。程猓没有立刻回答，盯著镜子里根本看不见自己的成果。成果居然像能看见他一样，瞪著摄像头，一动也不

动。

“关了”

程猓甩下了两个字离开了隔壁的监视房间。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今天想凭42克海洛因扣住杨云有点不可能。可他万万没想到

，杨云的律师自己居然见过，还是个打过那种交道的人。他更没想到，能跟自己玩一个女人的男人，为了杨云，好像能豁出命一

样。

03

就像刑警队长程猓预料的那样，杨云的私人律师提出了保释。

42克的海洛因是在杨云的车里发现的并非在杨云身上。杨云拒不承认，警方证据不足。杨云接受了尿检查，结果显示本人没有吸

毒迹象。

“三十天之内不许离开本市一步，随时听候传讯。”程猓对著屋里一坐一站的俩男人说。

他盯杨云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这条大鱼哪儿能那么轻易上钩。今天把杨云“请”来，知道自己未必能“留”得住他，可能在老

虎屁股上拔把毛，既让老虎小疼一下，从此自己又能随时传讯这个一贯牛叉哄哄的大老板，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成果拿出皮包里的支票本儿，开了张十万的。唰地一撕，啪地一声，拍在了桌上。

程猓看著这个身为律师最应该保持冷静的男人，真有点搞不懂他哪儿来这么大的火。他姓杨他姓成，自己抓的不是他亲哥吧？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