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亦无道 第四部 归魂——笨蛋快跑

“后悔了？”梅聿茗问。

梅莨辛冷笑一声，“有什么好后悔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摆着一张恋恋不舍的脸？”

梅莨辛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已经直白到什么都摆在脸上的程度了？

“走吧。”转身离去，没有一点犹豫。

梅聿茗看着瞬间改变了气息的梅莨辛在心里哀叹他的不幸。

滟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门，霎时间五光十色映照而来，只见一人正盘腿坐于五彩石之前修行，光晕照在那人脸上一览无余，那人竟然是梅重言。

没有开腔打扰，只是静静的靠在一旁看着梅重言修行。梅重言的实力因为五彩石的力量突飞猛进，可显然是有些操之过急了，随时有可能走火入魔。

梅重言早就感觉到有人进来，要不是对方没有散发出恶意，现在也没那个命站在那里看。修行告一段落，梅重言转头看向滟，冷冷问：“有事？”

“关于梅莨辛的情报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梅重言皱眉，“说！”

“你还真是无趣。”

“不说就滚。”依旧是那冷冰冰的调子，没有一点起伏。

“梅聿茗出现了，好像跟梅莨辛进行着什么秘密的计划，听说是跟梅林笙有关。”滟所说的都是事实，至于梅重言会怎么想那就和她无关了。

说完滟便扭着腰走了，她可不想承受梅重言散发出来的杀气，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梅莨辛！！”梅重言双眼赤红，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名字，他明白梅聿茗的出现没那么简单，既然还跟大哥牵扯上，那么很有可能是为了帮梅莨辛化解禁术，就算不能化解也可以压制。

当年梅聿茗对梅莨辛的批语犹记在心：此子必然惊天动地，一鸣惊人，然是祸非福也。现在这句话已经应验，梅莨辛确实是当今世上少有的道术天才，可也并非是造福而是厄难。

梅重言对于梅莨辛是积怨已深，倘若没有发生梅晏卿夫妇丧生的事，或许事态还不会如此发展，可偏偏天意难测，这直接导致了梅重言对梅莨辛的怨上升到了恨，还是那种你死我活无法共存的恨。

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梅重言在心底酝酿着计划，他要让梅莨辛生不如死！

自打那天和梅聿茗达成协议后，梅莨辛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连竹佑天都不知道他的下落，而此时梅莨辛正安静地靠在某座山的洞窟之中，正如之前被封印一般毫无知觉。

倘若现在有人走进洞窟必定会被吓得转身就跑，梅莨辛说不上好，满身的伤痕，虽然已经止血，可看上去却万分的触目惊心。这些伤并不是与人打斗留下的，而是为了抑制体内邪恶的力量生生抓出来的，那种痛苦并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现在终于安静下来，只要没有诱因，他会一直沉睡下去，直到他能够战胜自己的邪念为止。

梅莨辛失踪多日，吴奕祺一个人守着别墅，心里既担心又害怕，担心对方出事却又害怕见到对方，这种矛盾心理一直左右着他，整个人萎靡不振，整整瘦了一圈儿。

负责监视吴奕祺的男人都快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都分手了干嘛还多此一举的保护！

手机声响起，男人看了一眼手机号码，颇不耐烦地接起：“什么事？”

“莨辛失踪了，你能找到他吗？”竹佑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你不是说他跟梅聿茗在一起吗？找到梅聿茗不就能找到他了。”

“如果我能找到也不会来问你了，听说动物的鼻子比较灵来着。”

“我又不是狗！我是猫！你都找不到我怎么可能找得到！”原来一直监视吴奕祺的人正是被竹佑天从深山里挖出来的猫。

“冷月，你好歹也是七百多年的妖怪啊！再说了，猫狗一家亲，总会有点遗传的。”竹佑天认为自己的理论很是可靠，频频点头。

“遗传你妹！”猫炸毛，这什么歪理，两个物种还能有遗传？那生出来的孩子应该属于猫狗还是狗猫？这个问题其实还挺简单的，出嫁从夫嘛！

竹佑天还是第一次知道猫也会爆粗口，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感叹了一番回归正题：“总之莨辛失踪了，我猜测他大概是到哪座山里睡觉去了，可我总有些不放心，梅二爷的态度已经挑的很明白了，指不定就趁机……”

猫知道梅莨辛的情况，确实十分不乐观，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将最重要的人狠狠推开，就算遍体鳞伤，就算千疮百孔也好过吴奕祺死在自己面前。

突然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太过脆弱，一路磕磕绊绊走来，最后还不是一碰就碎，这正是验证了一句话：爱情如履薄冰。

“猫？猫！”竹佑天的喊声把猫的思绪拉回来，“什么事？”

“吴奕祺怎么样了？”

“还不是老样子，他就快成仙了！”看了一眼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吴奕祺得出结论。

“哈？成仙？”

“按照他这么个不吃不喝不睡的状态，必然成仙！”

从天河墓园回来后已经两天了，吴奕祺就这么一直窝在沙发上两眼发直，饭不吃，水不喝，觉不睡，从晚上坐到早上，再从早上坐到晚上，两天两夜，再这么下去上帝必然召唤他。

“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嘛，万一他死了莨辛非把你宰了炖汤！”

“他自己想死我能怎么办？难道跑过去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吗？”

“那至少不能看着他死吧！”

“你再去劝劝他我去找梅莨辛。”

“要是劝得动还会任由他这么折腾？干脆你施个法术让他直接睡觉得了，省得看着烦心。”竹佑天不是没去劝过，可无论他说什么，吴奕祺就是一动不动没点反应，这让他怎么劝！

猫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要布个结界，一般的小妖小怪接近不了。挂上电话隐去身形穿墙而入，对吴奕祺施了昏睡咒将人安置好在房子周围布上结界，再三确定后才离开。

太阳渐渐落下，月上梢头，月光穿过落地窗将屋里照亮，墙面上投放着一个长长的人影，有人站在床前看着吴奕祺，解开了他的昏睡咒，吴奕祺慢慢从睡梦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看到床头有个人，由于逆光看不清他的脸，喃喃问道：“是谁？”

那人不答反问：“如果我告诉你梅莨辛就快死了……”话只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的意义，因为那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吴奕祺一瞬间紧张起来，双手紧紧抓着那人的衣襟，满脸的担忧和焦急。

“告诉我！他在哪儿！告诉我！！！”

第二十章

“你想知道他的下落？”

……

“就算你去又能如何？”

……

“他生来就是要死的，你去也改变不了这个命运。”

……

“既然你们已经毫无瓜葛，又何必自寻烦恼？”

……

一句句刺在吴奕祺心上，是啊，自己去又能如何？能帮他吗？能救他吗？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看着他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就算如此，我也想见他，”吴奕祺低着头，突然抬起头吼道：“我想见他！！”

那人笑了，笑得狰狞，“那就跟我来吧。”

吴奕祺顾不得穿上鞋便跟着走了，就算是夏季，夜间的风也还是有些冷的，特别是山里，气温骤降。

“哈……哈……”喘着气的吴奕祺紧紧跟在那人身后，不敢停，就算累了也强迫自己再走一段，催眠自己，再走一段就到了。

与此同时猫联络了竹佑天告诉他吴奕祺走出了结界，并且不是一个人。两人火速汇合，一边探寻吴奕祺的气息一边发足直追，昏睡咒没那么快失效，吴奕祺又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自己醒来，那只有一种可能，有人解了他身上的昏睡咒，还带着人离开了别墅。

“感受得到另一个人的气息吗？”竹佑天问，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这个人的气……很奇怪，”猫有点搞不懂了，解释道：“亦正亦邪的，而且气很乱，游走在入魔边缘。”

“难道是菊世泽？”

“应该不是，虽然这人实力不错，但比起菊世泽还相去甚远，而且……菊世泽是彻彻底底的黑暗力量，而这个人似乎……”猫也说不出来，毕竟那股气息仅仅只有一瞬间，现在也分辨不出来了。

“恐怕是敌非友，吴奕祺有危险！”

一切都按照剧本在走，他倒是要看看这俩人会如何发展。

吴奕祺见那人突然停下，急急刹车，又不能去问怎么了，只好等着顺便休息一下。

那人转身面向吴奕祺，问：“你希望梅莨辛死吗？”

突如其来地问话让吴奕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地问：“你有办法救他？”

“办法是有，就看你怎么选择了。”冷冰冰的语调不带一丝感情，抛出了一个很大的诱饵。

吴奕祺上前一步，迫切的询问：“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你应该知道梅莨辛体内养着鬼，也就是他大哥——梅林笙；确切来说是用梅莨辛的魂魄修补梅林笙的魂魄，这种术完成之后前者必死无疑，没有任何解救之法，但是只要一方的力量强于另一方，那么便能压制对方。”

“也就是说倘若阿莨的力量比梅林笙强，那就能活下来？”

“没错，但是现在的梅莨辛没有那个能力压制梅林笙，所以……”

“他很快便会被同化，然后……消失。”吴奕祺缓缓说出结论，一时间竟然无法承受。

“这世上任何物质都是有能量的，倘若能收为己用慢慢转化便能成为自己的力量，不过他现在没那个闲工夫去收集这些，唯一且最快捷的方式就是……”

“是……什么？”

“吸食生灵，也就是人类的灵魂。”

吴奕祺倒退了一步，震惊的看着对方，“灵……魂？”

“梅莨辛之所以选择远离城市的偏僻山里就是为了避免与人类接触，害怕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邪念，你现在应该明白他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了吧。”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吴奕祺问对方。

“这是救他的唯一方法，他的生死操纵在你手上，你是希望他生……还是死？”没有理会吴奕祺的问话，那人说完便转身继续赶路，留给他考虑的时间。

吴奕祺木讷的跟着他，一路上都在想他刚刚说的话，唯一明确的是要救梅莨辛，唯一的办法就是贡献灵魂。

害怕么？没有。吴奕祺没有害怕的念头，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自从遇到梅莨辛以来，都是对方挡在自己身前，牺牲、流血、甚至差点丧命，可以说要不是有他，自己早死了八百回了。以前都是他保护自己，这次轮到自己来保护他了，假如自己真的有这个能力的话，必定不会有丝毫犹豫，就像他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面前一般。

想明白后吴奕祺仰望天空，月轮高挂，今晚的天空很美，或许这便是最后一个夜晚了吧，那就要好好珍惜现在所看到的一切。脸上浮现笑容，没有怨恨、没有退缩、没有怯懦，有的只是迫切相见的欣喜和满足。

“到了。”那人看着山坳示意吴奕祺梅莨辛就在这里面。

吴奕祺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向前，突然停止，转身看着那人，道了声谢，毅然大步走向洞窟。

那人看着消失在月光下的身影，嘴边浮现出阴狠的笑容，好戏登场了。

吴奕祺心里忐忑，马上就能见到梅莨辛的喜悦让他脚步不由加快，今晚的月光特别迷人，照亮了这一片，可以说完全不用靠其他光源便能看清路。

只是转了个弯便看到有人靠坐在山壁上，月光映射下来将人照得分明，吴奕祺欣喜，加快脚步，没走几步突然戛然而止，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坐在那里的人真的梅莨辛吗？那人浑身是伤，就这么闭着双眼靠坐着，那些伤痕触目惊心。

慢慢靠近梅莨辛，后者安静地闭着双眼，“阿莨……”吴奕祺抖着嘴唇颤巍巍的喊着心上人的名字，心痛的看着面前这个浑然无知的人，抚摸他英俊帅气的脸，轻柔地不敢碰触，害怕弄疼他似的。

吴奕祺慢慢贴上去，抱着梅莨辛略微有些冰凉的身体，在耳边轻声呼唤：“阿莨……快起来，不要睡了，会着凉的。”

先前在梅莨辛体内两兄弟正斗得不可开交，谁都没有手下留情，双方都耗费了相当大的力量，正安静的沉睡，没想到让邪念有了可趁之机。香甜美味的味道扑面而来，邪念前仆后继的想要冲出梅莨辛的桎梏。

当沉睡的人睁开那双眼眸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透露出的不过是本能的欲望，梅莨辛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扣住吴奕祺的脖子将唇贴了上去吸允，仿佛要将灵从他身体内挤出来一样。

渐渐苏醒的梅莨辛感觉自己恢复了一点力量，察觉怀里沉甸甸的，突然低头一看，看到吴奕祺气息微弱地躺在自己怀里时瞬间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梅莨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中呐喊：我明明是如此在乎你！

“啊啊啊啊啊——！！！”无法承受的梅莨辛抱着吴奕祺悲恸，第一次流下了眼泪，那叫喊声如此的撕心裂肺。

竹佑天和猫听到了梅莨辛的叫声，那声音直击他们心底，从没有听过他如此伤心欲绝的声音。当他们赶到时，整座山都在摇晃，这是梅莨辛力量爆发的证明，太过悲伤而导致力量不受控制，再过不久整座山都会坍圮。

梅莨辛抱着吴奕祺出现在山坳，一眼看到竹佑天和猫，想都没想就把怀中之人扔了出去；竹佑天接住人抬头看向梅莨辛，只看到他脸上的眼泪，在心里问自己：究竟是如何沉重的悲伤会让这么一个人掉泪？

山塌了，梅莨辛将自己困在山里，他无法想象如果出去的话还会伤害什么人，最重要的那个人竟然就在自己怀里，而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更甚至伤害了对方，明明是如此的珍视着他，明明是为了保护他而远离，到头来真正伤害他的就是自己。梅莨辛从来没这么痛恨自己为何还活着，为什么当初不一出生就杀了他！！！

“吴奕祺？”竹佑天拍着吴奕祺的脸，后者有些神志不清，可好歹还算是活着，被吸食了不少灵，现在他的视线一片模糊，看不真切。

“该死的！你怎么会在这里！”竹佑天真恨不得揍他一顿，可现在又不能下手。

吴奕祺心口无比压抑，疼痛难当，“阿莨……阿莨他哭了，是我害了他，是我让他发出如此悲伤的叫声，一切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没有想到正是因为珍视才想要好好保护，为什么没有想到自己的牺牲只会让对方的伤痛更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种行为比背叛还要严重！

吴奕祺懊悔，他真的错了，错得太离谱！一心以为只要自己牺牲就能让对方获救，可结果得到的却是对方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的哭喊。

在一旁看着一切的人露出疯狂的笑容，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第二十一章

梅莨辛因为大受打击而暴走导致无法压制体内的梅林笙，后者瞧准了时机夺取了身体，梅莨辛已经变成没用的废物了，他再也不可能夺回主导权，现在是他梅林笙操控一切，所有人皆要臣服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