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亦无道 第四部 归魂——笨蛋快跑

第十七章

“你想害死佑天吗！”一道威仪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看向声音来源，一人皱眉一人惊喜。

“梅二爷！”竹佑天就差没扑上去抱住梅聿茗了。

梅莨辛扭过头不说话，现在来说教是不是晚了点。

“你让这毛头小子对付林笙是嫌他命长还是你绝对有把握能灭了你大哥？”梅聿茗的脸色可不好看，下禁制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

竹佑天一看气氛不对，出来打圆场，“二爷！既然你来了，一定有方法救莨辛的是吧？”

看了一眼满心期待的竹佑天，梅聿茗残酷地打破了他的期望，“没有！我上次就说过，无方可解！”

“上次？”竹佑天有点不明白。

梅莨辛知道瞒不住，可他又不是吃素的，立即转移话题，“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只想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你父母是怎么死的？”既然避无可避，那就直截了当。

“父母？别说的那么好听。”梅莨辛不屑一顾，“想知道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我说了，没有任何办法。”梅聿茗一度以为梅莨辛想要知道以魂养魂的破解之法，只可惜他猜错了。

“这件事就此打住，我要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要什么？”

梅莨辛看了一眼竹佑天，梅聿茗了然，“佑天，你先回去吧。”

竹佑天茫然地看着这两个人打哑谜，但是不敢违抗梅聿茗的意思，只好先走了，但是他又不是傻子，听梅聿茗的话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梅莨辛没得救了。

这个结论让竹佑天大受打击：难道真的无法改变？不会的，一定会有法子救莨辛的！坚定自己的想法，竹佑天甩头抛开那些话，他一定会找到方法的！

竹佑天离开后梅家两个人精看着对方心里打着小算盘，最后还是梅聿茗先开了腔，毕竟是他先有求于人来着。

梅莨辛嘴角上扬，在这种稳占上风的情况如果还败了，那他梅莨辛还不如自行了断算了。

两人碰面的时间不长，好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之后梅聿茗便离开了。

吴奕祺在墓园坐了一整天，眼看着天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可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气，傻傻的以为梅莨辛会来找自己，可想想哪次吵架不是任他吴奕祺自生自灭？

“我真是太蠢了。”吴奕祺把头埋进臂弯，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指针一格一格规律的行走，晚上的墓园出奇的阴森恐怖，明明是夏天，可这刮过来的风带着阴冷，惹得吴奕祺直打哆嗦，他本身就八字轻，能在这里无惊无险还是靠了梅莨辛。

整理好心情的吴奕祺心里愤愤不平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从此分道扬镳！

好像给自己打气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原本挺有气势的，可下一秒他就一头栽倒，谁让他坐了那么久，脚不麻才怪。

适应了一段时间，吴奕祺这才开始害怕，毕竟这里可是出现那什么什么几率最高的地方，吓得胆小的他拔腿就跑。还别说，他周围确实跟着几只孤魂野鬼，不过没什么道行，近不了他的身。

这吴奕祺惹鬼的能力也是一流的，盯上他的又岂止是那些不成气候的小鬼？想要找替死鬼的家伙大有鬼在，这不，已经有鬼出动了。

感觉越来越冷的吴奕祺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加快速度跑，可这墓园委实大了点，而且绕来绕去的路特别长，他父母的墓地又离得远，所以至今他还在墓园里折腾。

虽然天黑路难走，可有手机在啊，而且墓园的大门有一盏孤零零的老旧路灯，隐隐约约有些光亮，朝着那个方向走准没错。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在梅大天师不在身边的时候，吴奕祺唯一壮胆的途径就是唱儿歌，他认为儿歌这种纯洁的东西最能辟邪。

如果梅莨辛在的话一定吐槽他就算念佛经都拦不住那些鬼想要上身，更何况那些幼稚的玩意儿哪来的纯洁！

距离大门还有一小段路，吴奕祺稍稍安心了一些，毕竟走了大半截儿了都没什么事那接下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状况才对，可偏偏就出状况了。

吴奕祺欲哭无泪，明明大门就在眼前，可是他走不出去，不死心的再次跨过大门，可最后还是回到大门内，明明出去了却又回来了，吴奕祺已经认定自己撞鬼了，“不要啊！我不会那么倒霉吧！”

吴奕祺被困在鬼打墙里，害怕地不敢动弹，他总感觉周围有什么；在这种时候感觉超级敏锐的吴奕祺好像看到一道影子闪过，仔细一看又没有，但是他知道绝对有！

战战兢兢慢慢后退，吴奕祺脑袋一片空白，以前虽然能看到这些东西，但是只要自己避开都没发生什么事，最多也就是被捉弄一下；现在不同，他是真的被鬼困在这里了，好死不死还是个墓园，这究竟有多少鬼存在他无暇去想。

“阿莨……”不由自主地喊出梅莨辛的名字，仿佛是护生符一般，叫出这个名字就多了一分安心，可问题远远没有解决。

突然感觉有人在脖子边吹气，吴奕祺立马僵直了背，冷汗直冒，缓缓转头什么都没有，刚一放松转回来就看到俩空洞洞的窟窿盯着自己，舌头长长的拖出来，正一点一点伸向自己。

“啊！！！”大叫一声转头就跑，吴奕祺慌不择路，也不管是踩了谁家的坟头，踢了谁家的祭品，突然出现一只吊死鬼任谁都无心管这些。

“阿莨！阿莨！！”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

梅莨辛正在开车，突然有股莫名的不安，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要离开似的。

吴奕祺现在面临的不是一只吊死鬼那么简单，什么饿死鬼、无头鬼、落水鬼、影子鬼、食肉鬼、穷渴鬼等等都出现了，围着吴奕祺转，只要一有机会就准备饿狼扑食。吴奕祺用力挥动着木枝，总觉得这样能把所有鬼怪赶走，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步步后退，眼见着那些鬼一点点靠近，一个个狰狞可怖，吴奕祺感觉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可相应而来的不是害怕而是绝望，梅莨辛竟然真的弃他不顾了。

一个不留神脚落空，就这么栽了下去，没想到墓园后面的围栏因为年久失修早已破烂不堪，吴奕祺直接滚了下去磕到石头晕过去了。

那些鬼赶紧一拥而上想要分食殆尽，就在他们围着吴奕祺准备开动之时，天降白光，一瞬间打得他们灰飞湮灭，连投胎的功夫都省了。

老天爷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没工夫去解救苍生，那白光自然不是凑巧落下的，显然是有人施法，来者看着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吴奕祺二话不说就把他带走了。

吴奕祺这次着实伤得不轻，要不是救得及时恐怕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当他醒过来时，人在医院，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对于自己的大难不死吴奕祺一点感想都没有，拔掉针头就冲向服务台询问事情经过。

可得到的结果并非自己所想，失望地回到病房，蜷缩在病床上，难过得想哭，却哭不出来。护士说是墓园的看守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他才赶紧给送来了医院。可为什么吴奕祺总觉得并非如此，自己昏迷后感觉有人接近，那气息太熟悉了。

第十八章

吴奕祺不顾医生护士的劝阻执意要出院，昏迷了那么多天，又是撞到了脑袋，可能会有后遗症，医生建议做一次详细检查，但是吴奕祺待不住了，他要去证实一些事。

他一出医院大门便有人跟着他，那人拿出手机迅速按着键盘【他出去了】按了发送键，很快短信发送成功的字样显示在屏幕上。

刚传出去没几秒便收到回复【跟着他】那人收了手机轻轻松松不着痕迹地跟着吴奕祺，这对他来说太容易了。

可想而知，吴奕祺要去的地方不是天河墓园又会是哪儿，一路打车直达墓园跑到里头找到看守，上气不接下气地询问：“老伯，五天前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吗？”

老伯抬头看了一眼脑袋还绑着绷带一脸焦急的吴奕祺，反而慢条斯理地回答：“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何必想不开呢？”

“哈？”吴奕祺瞬间呆滞，显然没跟上老伯的思维，就听老伯继续说：“那个坡儿啊不算陡，你怎么就选那么个地儿跳下去了呢？”

……满头黑线的吴奕祺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伙子啊，以后要寻短见呐不要到墓园来，不会给你免费安个窝的。”老伯说完就自顾自忙自己的了。

吴奕祺顿时无力，这什么跟什么啊！谁说他要寻短见了，不就是被甩了么，至于寻死么！

“老伯，我没想死，我只是不小心摔下去了。”吴奕祺急忙解释。

老伯转过头，“你不想死啊？你不想死你干嘛躺那儿？真是的，现在的孩子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

“我都说了我是不小心的！”吴奕祺有些抓狂。

“哦，原来你是不小心的想死。”老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直点头。

吴奕祺面部抽搐，“老伯！请你告诉我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我的！”

“什么地方？不就是你跳下去的地方嘛！”

“不是！我没跳下去，我是摔下去的！”

“哦，那就是你摔下去的地方嘛。”

“那你有没有看到我身边有什么人？”

“人？敢情你还是殉情来着？真是，人生都还没走过一半，什么叫情都不晓得就去殉情，太不像话了！”

“怎么突然就殉情了，我刚失恋谁跟我殉情啊！！！”

“刚失恋啊？那就更要不得了，不就是失恋嘛，何必轻生呢？好女孩多得是，再找找，兴许就碰上了。”

“哎呦喂呀！老伯！”吴奕祺都快哭出来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只想证实有人救了自己，那个人就是梅莨辛怎么就那么难呢？

吴奕祺抓住老伯的双肩，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的问了一遍，“五天前的晚上你发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

“没有！”这回老伯爽快利落的回答了吴奕祺的话。

“真的没有？您仔细想想，是不是没看清楚还是忘记了？”

“真的没有，那天晚上啊，我巡园的时候就瞧见你一下子跳下去了！”

“都说了是摔下去的，不是跳下去的！！！”

吴奕祺泄气地放开老伯，转身离开了。

他刚一走屋里的老伯突然抖了一下，茫然地看看四周，喃喃自语：“哎？刚刚怎么了？我是不是跟人说话来着？”抓了抓头发转身整理东西，“年纪大了，果然记忆力就不好咯。”

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吴奕祺这回真的死心了，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相处时间太长了感觉出了错，错把陌生人当熟人了？摇头否定这个假设，自己绝不可能会认错，那个气息就是梅莨辛，可老伯又说当时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一时之间吴奕祺也不确定是不是有这么个人了。

“唉……难道真的是我出现幻觉？”低头随便说了那么一句，吴奕祺心不在焉的走着。

“嘀嘀嘀”响亮的喇叭声传来，还没等吴奕祺反应过来就看到一辆汽车冲向自己，在堪堪撞上来之前骤然停下。

车主惊吓出一身汗，第一个反应就是下车骂人，把吴奕祺劈头盖脸地骂了个狗血淋头，吴奕祺不好意思的一直道歉，他想得太入迷都不知道自己走到马路中间，要不是对方刹车快恐怕这回不是去医院而是直接去殡仪馆了。

车主骂完转身回到爱车身边，边开门边说：“真是撞了邪了，眼看着就要撞上了突然就停下了，估计是上辈子积德老天保佑。”

吴奕祺愣了一下，没太在意靠边走了。如果他能留点心的话可以看到因为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时出现的痕迹戛然而止。

一道人影用常人无法看到的速度迅速闪过跟在吴奕祺身后。

回到别墅后，吴奕祺发现自从那天和梅莨辛去了天河墓园家里就没人回来过，房间的摆设没人动过，冰箱里的食物也没减少，连垃圾桶都没有半点垃圾。

“他根本没回来过？”吴奕祺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事实摆在眼前，那个人真的不过是拿自己当玩具罢了。

【他回了别墅】那人再次把吴奕祺的行踪发送出去，这次过了许久才收到回复【保护好他】

噼噼啪啪地按键声【不用说我也知道】传送出去之后，那人合上手机塞进口袋，一跃而起站在树上。

最近菊世泽一行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毫无动静，那日晚上的男人依旧待在那间房里没有出来过；自打琉璃出现后汪绎每天都早出晚归，一回来便会躲在一边默默地注视着琉璃的一言一行，眼里满是温柔。

琉璃依旧只会简单的语言，依旧将菊世泽当做主人一般服侍，汪绎知道即便自己阻止琉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她失去了最最重要的东西。

“我听说梅聿茗出现了？”菊世泽支着头斜看着汪绎。

汪绎平淡无奇的回答：“又不见了。”

菊世泽知道，梅聿茗出现在梅家到后来的失去踪影他都知道，而且他还知道梅聿茗与梅莨辛有过接触，更加知道现在的梅莨辛已经濒临绝境，但是这些汪绎都不会关心，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找到郭雅苑的魂魄。

瞥了一眼琉璃，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毫无感情毫无思想犹如提线木偶般乖巧听话，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菊世泽便认定了这个人便是自己的主人，这便是缺陷，操之过急的后果。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缺少了人类必不可少的东西——魂魄，所以她至多不过是具会移动的尸体。

“滟。”菊世泽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点子，唤了一声，滟从暗处走出来，扭着婀娜多姿的身段走到他跟前。

在滟耳边嘀咕了几句，滟神色了然，躬身退下径直朝里走，去的方向正是当日那个男子所去之处。

“你又打算玩什么把戏？”汪绎狐疑，问道。

“没什么，只是最近太无聊了想看场戏，也顺便看看那个人的能力如何了。”

“你还真是放心，就不怕他夺了五彩石？”汪绎冷笑。

“这没什么，五彩石不是他能驾驭的，就算我双手奉上，他也只会因此丧命，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选择留下来。”

“哼！”对于五彩石的力量汪绎十分清楚，也知道菊世泽所说并非虚声恐吓，至少他知道连菊世泽都无法完全驾驭五彩石，仿佛少了一个关键。

“如果你想知道郭雅苑的魂魄在何处，直接把黑白无常叫上来问问不就清楚了？”菊世泽建议，事不关己的笑着。

汪绎没有说话，这是最有效的途径，可黑白无常又岂是随随随便便就可传唤的，万一一个弄不好与地府结下仇怨，到时适得其反岂不是功亏一篑。

第十九章

一个偶然可以说是巧合，那么两个、三个、四个呢？

梅莨辛与吴奕祺的世界完全是一道平行线，不可能有交集，第一次的相遇可以说是偶然，偶然的闯入夜色，偶然的让吴奕祺背了黑锅，偶然的两人结怨，偶然的相看两相厌；分开看只是一个又一个的偶然，但是偶然与偶然的相加是否是必然呢？那如果是偶然的平方、立方，那肯定是必然了吧。

梅莨辛的选择可以说是好坏参半，好在不会危害到他人，坏在伤害了最重要的人，倘若将最重要的人归纳到受危害的人之中，那这个选择看上去好似百分百的有利了，但也只是看上去罢了。

几天前的夜晚，梅莨辛站在高处望向远方，微风拂过打乱了他的发，神情是任谁都看得出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