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救赎——弑季

左一句人妖，右一句强上，他真的有这么恐怖吗？身影摸了摸自己面容姣好的脸蛋，相当的不以为然。

「如果不是你们在大白天的埋伏，你以为你有撕烂我嘴的本钱吗？」雷嘲讽的冷笑，失血过多让他的视线有点模糊，但是他依然以激怒对方为乐。

正在跟他对话的并不是女人，而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性，虽然跟雷这种能够吸人魂魄的美貌相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却也是个不多见的美男子。年纪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比欧阳碎宇跟诺尔那种二十出头的青涩相貌老成了许多。

「明明是知道我有可能对你不利还自投罗网的你自己的问题吧？」男人反讽了回去，露出了像是在计算什么的笑容。

雷没有回话。

他的确知道对方有可能会对自己不利，但是却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居然行事如此大胆。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是那个笨蛋的要求，所以才没有拒绝。原本在收到请帖的时候就可以拒绝的，但是一想起那像小狗乞求食物般的眼神，他就没有办法拒绝对方。

说起来还算是自己的错吗？雷低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原本只是想要逃离欧阳碎宇而已，结果居然落得如此狼狈。欢爱的时候那张不带一丝邪气的脸蛋上样着羞涩的粉红，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只想再度很很占有对方的念头，但是却也没办法为了一个突然出现的人类舍弃自己对诺尔的感情。

原本只是想逗逗诺尔，却发现自己要命的对那个原本只是随手捡来的人类产生了怜惜之意。即使不特别阅读对方的想法也可以从那张单纯的脸上看出极度在乎自己的痕迹，明明单纯却又比诺尔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不说。

欧阳碎宇喜欢着自己。

光是想到这点胸口就一阵不舒服的紧缩。

那个人类是相当聪明的，敏锐的直觉让雷都吓了一大跳。在欧阳碎宇听到自己说关于诺尔的事情的时候就知道是谎言了，诺尔才没有给他什么『太过沉重的爱情』——如果那个年轻的君王懂得爱情是什么的话——只是他单方面的追求与付出，却懊恼的发现在诺尔的心里他只是家人。也许会吃醋、也许会有好感，但是永远都不会到接吻上床的地步。

欧阳碎宇没有当场戳破他的谎言，只是用一双带着怜惜的黑色眸子凝视着自己，这让吸血鬼感觉更加难过。

如果欧阳碎宇大方的承认喜欢自己，他就有理由甩掉对方。

如果欧阳碎宇表现的不是怜惜而是怜悯，他就有理由撕破对方的喉咙。

如果欧阳碎宇对他的无情有一丝埋怨，他就绝对不会怜香惜玉。

——但是欧阳碎宇没有。那个人类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用那双饱涵情感与怜惜的单纯双眼看着自己，什么都没有要求，什么都没有埋怨，什么都不责怪。

「唉，小魔王明天应该会到这里来吧？到时候我要用什么礼仪欢迎他呢？」站在阴影里的男人抿起嘴微笑，他知道雷对诺尔的感情，以为诺尔对雷来说是最大的牵制的男人露出狡诈的笑容。

对方的话语猛的将雷从思绪里面扯了出来，他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孔变得更加苍白，心里想得却不是对方正在策略着的计谋。

碎宇……那个人类一定也会来！

雷从来没有这么懊恼过自己布下的局，也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出事，也没有想过一旦欧阳碎宇到了这个地方，诺尔若是疏忽对于那个脆弱的人类的保护怎么办？要是那个人妖发现欧阳碎宇对自己的意义，又会如何更改谋略？

诺尔、不要带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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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宇，你确定我们带这么少军队去可以吗？」诺尔不安的问道，刚才跟对方拟定了详细计划以后却听到了让他意外的数字，他原本还奢望可以多带点士兵显显傲气的。

人类优雅的点了点头，然后专注的阅读着手上拿着的资料，关于『公主』的事情。公主并不是女人——出乎他意料之外，资料上面的照片看起来是个阳刚之气颇重的美人胚子。

「真的吗？我们应该不会被公主暗算吧？」小魔王还是很紧张，一方面是因为不想让好友出任何差错，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才刚上任，对什么都不了解，又跟雷讲得一样笨……

想到好友，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但是他分不出那种难过是因为担心对方的安危或是更多。他知道自己喜欢雷，但是心里一直认为那种喜欢就跟喜欢家人没有分别，直到欧阳碎宇的出现。

他了解到了吃醋的味道。打从腹部涌上的一股恶心感混杂着胸口的窒息感，让他以为自己生病了。原本很生气欧阳碎宇的突然出现，但是他现在有点了解为什么雷会对这个人类特别好了。

欧阳碎宇的脆弱同时却又坚强的让人心疼，明明就同样担心雷，自己却只能焦急的调动军队，对方却在思索片刻以后就拟定了十分完美的计划。除非对方拿着吸血鬼的命做威胁，不然计划一定可行。

……不像自己笨的要命。

那个人类说自己还有后备计划，不到紧要关头不用，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最好是不要用，但是如果真的必须用到第二个计划，他希望诺尔可以帮他传话给雷。纸条已经准备好了，是字迹工整的标准日语，虽然对方说自己可以看，但是自己当初修行的时候偷懒没有学好汉字，所以完全看不懂。

「如果被暗算的话我们就先撤退，着手准备第二个计划，然后我们两个自己再去找他。」欧阳碎宇语气轻松的说着，他现在正在阅读关于妖精一族的资料，无论是民族性、体型、还有习性，他通通都要了解清楚，正如高中学汉语的时候学到的中国的谚语：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在那之前，有些关于吸血鬼的传说我要向你证实一下……」人类的声音压低了点，而诺尔下意识的靠近了对方一点，在听到对方问的话语以后一双漂亮的浅灰色眼眸顿时睁大——他知道对方要干麻了……但是，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

第七章：等价交换

隔夜一过凌晨三点，欧阳碎宇跟诺尔立刻带上军队前往『公主』自己的碉堡，『公主』的个性古怪不合群，不喜欢跟父亲住在妖精的主城里，所以成年以后便自己搬了出去，虽然说就是这个举动让他躲过了国王的监视瞒天过海的把雷给藏了起来，但是却也因为如此，让诺尔他们得以从国王的眼皮底下溜过去，讨回魔族的公爵。

约莫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到了碉堡，公主的碉堡看上去远远不如魔族的主城豪华气派，但是却戒备森严。他们一进入禁区立刻就被发现了，警笛的声响到处都是，然后一抹阴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像是一只柔软无骨的手掌抚摸上所有听到声音的人的脊椎，就连军队的长官都不自在的颤抖了一下。

妖精拿手的魔法可以媚惑人心，听到他声音的人都不自主的陷入有点昏迷的状态，眼睛还是睁开的，意识却已经渐渐远离了。只有拥有强烈意念的人才不会被影响——欧阳碎宇是人类，听起来好像最脆弱，他的心却是最坚固的堡垒，除了雷的事情以外他从来没有动摇过；诺尔是一国之君，传承了上一届魔王而变成浅灰色的吓人瞳孔同时也传承了魔王的力量，这点雕虫小技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只是他们带来的魔王军就惨了，昏的昏倒的倒，只有几个将领勉强支撑着自己的意识站在那里，慌乱的向诺尔请求指示，而魔王只是皱了皱眉要求他们运起魔法抵抗这股精神力。

「知道要在这种时候来袭，看来魔王殿下您没在下想得那么笨嘛……」那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嗓音如此揶揄道。

「混帐……」诺尔涨红了脸颊，却无法对对方的话语有任何回击，因为自己原先是打算大白天去的，是在欧阳碎宇仔细解释利弊给他听了以后他才明白夜袭的原因。

大白天攻坚固然会让对方知道魔军有多么威武强大，而且传到别人耳里也比较光明正大，但是起先不光明正大的就是妖精的公主，掳走魔界的公爵不说，居然还处刑。白天出军不但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还会让对方有时间提前准备迎战，再者，雷是吸血鬼，就算血统再怎么优良都抵挡不了紫外线的照射，再加上现在的他很有可能身负重伤，白天贸然劫走他必定不是个好主意。

欧阳碎宇解释完以后诺尔才发现对方说的根本就是基本常识，可是自己心急的调动军队的时候，竟然什么都没有想到。要是没有这个人类在自己身边的话，真的可以这么顺利的直接来到这里吗？雷真的可以在最少伤害的情况下被自己救出来吗？

「怎么了？」发现了魔王的不对劲，欧阳碎宇体贴的出言关心，刚才回荡在风中的语言他听不懂，只是看诺尔俊俏的脸蛋青一阵白一阵，一下又耳根发红的模样猜想出大概是对方用言语羞辱到了他们家的小魔王。

「我没事，只是那个死人妖的声音把那些士兵都迷昏了，我们可能没办法占便宜了。」诺尔环顾四周，近乎一半的士兵已经倒下了，不过幸好看样子只是睡着了而已，并无大碍。由于刚才严重的被冒犯了，现在称呼对方的方法变得十分难听。

「所以当初我们带军队来的时候就是带他们军队的两倍到三倍，这样看下来大概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人都倒下了吧？代表我们还多公主一点人，再说留下来没有昏迷的士兵都是比较强韧的不是吗？这样反而代表我们等等进去以后不会因为同样的原因而减少战力。走吧。」欧阳碎宇冷静的打量着四周，示意诺尔叫部下进入碉堡，城门周围没有人在守关，应该是刻意的被叫回去了。

看来对方也是个行事谨慎的人啊。欧阳碎宇心想，但是嘴角却上扬了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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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小档案：

妖精是一个容易被激怒的民族，他们的自我意识以及自尊心都非常的强烈，只要觉得被侮辱了或是被轻视了以后很容易发火。

一旦动怒了就会变得十分凶狠残暴，头发会像燃烧起来一样、闪着火光以及飘着燃烧后的气体，但是不是真的烧起来。

妖精族并没有女性，所以体系上严格来说并没有『公主』，只是历代传统下来还是习惯叫国王的儿子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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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跟雷在的位置很让人讶异，就是在大厅。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让魔王军快速的找到他们，毕竟妖精并不想在什么隐密的小房间里面苦等对方军队的到来。

「你们家的小魔王来了呢～」刚才用中性嗓音嘲笑诺尔的公主看着监视镜上的景象，轻轻微笑。一切都像自己想的一样——如果撇去对方的军队人数太少以及来袭的时间——看来魔王并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年幼无知。

雷的脸色很难看，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或是在替好友担心？公主将对方的表情看在眼里，却不知道雷的确是在担心，只是不是为了诺尔而担心。

——诺尔、一定要保护好他！

「那个家伙是谁？在魔王身边的那一个……我控制不到他，他是魔族人吗？」公主眯了一下眼，那个站在诺尔旁边的男人没有魔族尖细的耳朵或是强健体魄，但是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闪着他从未见过的光彩。

只是直觉这个人并不是普通的角色。会是别族的打手吗？

「……生面孔，没见过他在魔王军……」碎宇瘦了。雷压抑下自己想要挣脱锁链拥抱住那个瘦弱的身体的冲动，将想法藏进了心里的最深处以免被擅长探试人心的妖精公主找到任何破绽，要是平常根本不需要特别防范对方，却偏偏在这种自己魔力最弱的时候——

已经连续几天没有进食的吸血鬼特别虚弱，更何况从伤口流失的血液也不在少数，雷觉得自己能够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一方面不希望诺尔带欧阳碎宇来（即使知道以那个人类的倔强个性也一定会硬要跟来），却又以能够再见到那张能让自己心情沉淀的面孔当作活下去的动力。

「真麻烦、等一下要让他们顺利的进来吗？」公主抿起形状优美的嘴唇，那抹笑容似笑非笑，打量着吸血鬼的反应，他似乎很以折磨对方为乐。

「这种事情不需要问我吧？公主殿下。」雷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那张老天恩赐的俊美脸蛋现在堆满倦意。他不会死，但是他已经快要撑不住自己近乎崩解的意识了。

「你好像没听过死鸭子嘴硬这句成语？」妖精气得咬牙切齿，原本浅棕色的头发像是燃烧起来一样的变成火红色，然后轻微的冒起烟来。要是不知道这是妖精生气前兆的人搞不好还会以为公主的头发突然烧了起来。

「是没有，因为我记得这句话不是成语，是谚语。」雷有气无力的回嘴，他疲倦的闭上双眼，原本颜色娇鲜欲滴的唇瓣如今干涩得不像话，他感觉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就连动动手指都有困难。

到极限了吗？雷脑海里的声音如此问着自己。

大概是到极限了吧。他听到自己如此回答。

「你能耍嘴皮也只剩现在了，真想看看诺尔那个死小鬼看到你这付惨样的表情，应该会很美吧？」公主的头发逐渐变回原本的浅棕色，那张好看的脸蛋上浮现了完全反差的残忍表情。

「为什么……」雷想开口问对方的动机，却再也没有力气开口。

「我等一下会在他面前说给你听的，在那之前可别死啊，我会很伤心的……不过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会找个太阳晒不到的地方挂上你的头颅的，雷·弗洛德·该隐，拥有无限青春与美貌的吸血鬼，要是每天起床可以看到你这张漂亮的脸该有多好呢？」妖精像是想到愉悦的事情般开心的笑了，而雷已经根本没有集中注意力在听他说话了，他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心跳声。

像是在激情时候快速跳动——只不过现在应该只是因为紧张的心跳声，雷认得。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了，像是呼唤一样，他强迫自己睁开彷佛千斤重的眼皮。

两人眼前的大门被猛力的撞击着，甚至能从门缝看见用来攻击巨门的火光。

「兴奋吗？你放心，我会先杀了诺尔，再把你杀掉的。如果你求我，我倒是可以大发慈悲把你们两个的尸体葬在一起唷。」公主的眼神闪着兴奋的狂热，技术性来讲可能比吸血鬼更加嗜血的妖精族——也许有些时候是最可怕的敌人，这也是诺尔想要尽量避免跟他们之间战争的主因。

「求你这种人妖？你直接杀了我比较快。」也不罗唆，雷回答。

「……我一定要把你五马分尸！」公主恶狠狠的瞪着吸血鬼公爵，然后视线立刻转回快要被攻破的大门。打了一个飨指，两人的周遭不知何时环绕了身穿盔甲的妖精战士，雷刚才太过注意外面的心跳声，以致于身边的战士纷纷拿起武器备战他才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大门被击破了，发出了让整栋碉堡摇晃的巨大声响，几秒钟后木制大门倒地而卷起的灰尘散去之后，魔王军正式踏入妖精的碉堡。

那双黄玉色的双眼原本早就模糊不清、看不清楚周遭的事物了，却看到了那张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类的脸孔，伴随着那声叫唤着自己的名字，清醒了过来。

「该隐公爵！」尤里跟其他的士兵们大吼着，他们敬爱的公爵竟然被随意的凌虐、还被绑在空中，这对他们不但是一种绝大的侮辱，还是公然的挑战！

「「雷！！！」」欧阳碎宇跟诺尔同时惊呼，全身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看上去毫无生气的被悬吊在天花板上的公爵状况比他们想像得都糟，欧阳碎宇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就快步冲了过去，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身躯挡住了。

妖精的战士。有着一张清秀的面孔的男性挡在欧阳碎宇面前，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比欧阳碎宇还要矮上一点。全身擦得闪亮的盔甲跟那张清秀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碎宇！」诺尔愣了一下后随即施起狂风将对方卷回自己身边，原本挡住欧阳碎宇的妖精呆愣了一下，然后脸上出现了被激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