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纯生命 中——至纯

正在研究手上资料的奥尔德斯抬起头温和地和科恩问好，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加西亚依旧呼呼大睡，至于伦多……

“唉，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坐得住，特别是你，伦多！我们亲爱的首领可是被一位来路不明的来外人士给攻略了啊！你这么淡定没关系吗？”拉开椅子坐到伦多身旁，蓝发青年却依旧沉浸在网络世界里，似乎没有听到科恩的话。

“你们两个真是幸运，全程观摩首领的恋爱之路，却要我和加西亚这个傻蛋在几千里之外完成无聊的任务。”似乎是被对方的态度刺激，科恩一手撑在桌子上，另一个手习惯性地摆在椅背后面大刺刺地说道。

“要是我没有记错，是你主动提出和我交换任务的吧，而且首领那里还是你窜捏着加西亚一起去说的，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奥尔德斯并没有抬头，只是一边继续浏览信息一边说道。

甩了两下手腕，科恩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对方的话，而眼角一直在偷瞄着伦多的侧脸。

放下资料，奥尔德斯刚好把一切尽收眼底，只觉得组织里最麻烦别扭的其实是眼前这两位才对。

“而且还有一件事，谁告诉你首领是在恋爱？”奥尔德斯觉得这个问题务必要弄清楚。

“对首领而言，我觉得那些表现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不要欺骗自己了奥德，首领已经长大了呢。”科恩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安慰神情，点着头不知道在感叹什么。

“有本事你去首领面前重复一下。”沉默了半天的伦多终于开口，似乎对科恩说的内容很不满。

“看看，我们的亲爱的伦多生气了呢，没事，失恋什么的不还有我……”

“够了！”拔高的音调有些尖锐，直接盖过了科恩最后一个字，伦多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情绪，“对不起。”道歉完的伦多想做到安然无事，可在打了几个字后他最终还是合上电脑起身走进了内室。

“科恩……”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向伦多道歉的。”悄悄掩饰着眼里的难受，科恩不耐烦地向奥尔德斯撇嘴道，然后故作潇洒地离开了，当然，如果他走时不要泄愤似的踢一下凳子会更好。

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奥尔德斯和加西亚。

“恩……”伸了一个懒腰，迷迷糊糊睁开眼的加西亚环顾四周，发现身边只有一个人，“发生什么事了？大家呢？都走了吗？难道吃饭时间到了？”

看着越问眼睛越亮的加西亚，奥尔德斯笑着自言自语道：“无知者果然才是最幸福的。”面对迷茫的加西亚，奥尔德斯伸手理了一下对方睡乱的短发，脸上的笑容有些复杂。

司明睿站在窗户边向外望，海上日出刚刚才结束它的表演，天已经大亮了。说实话，自从来到二千年后司明睿就没有睡过好觉，不过他也习惯了，要是一下子睡得太深恐怕才有问题。

慢慢走到窗边的木椅坐下，这是黄泉最近的专属位子，司明睿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在这里闻到黄泉身上的味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似乎还混合着别的东西。也许这只是一种幻想，但司明睿觉得它时常从黄泉身上溢出，好像对方身上充满了无数伤口，而鲜红正一刻不停从他身上流出来。

但他喜欢，司明睿觉得那种味道他好像快闻上瘾了，每当黄泉离得近一点，他的心就开始狂跳，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而血腥味也就令司明睿更加兴奋，更加想更靠近对方。这种感觉之前虽然有过但不明显，而且只是一两次，可最近却开始越来越严重了。

将头向后靠了靠，好像这样子可以溶入对方遗留下来的味道里，司明睿有些困了。

七十九、恢复训练

半醒半梦间感觉到有人在慢慢靠近，微眯着眼发现身前的光线被挡住，有一只手落在了司明睿的头上，似乎先轻抚了一下他的头发，手指顺着脸庞的弧线滑了下来，司明睿保持着歪头小憩的姿势不变，睁开眼映入视线的首先是对方修长笔直的腿，慢慢仰起头，当那只不规矩的手落在司明睿的嘴角，他也看到了黄泉带着几分探究表情的脸。

“黄泉……”压在喉间的呼唤带着某种刻意为之反而展示不出来的性感，黄泉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握住司明睿抬起的手将他拉了起来。还没等司明睿说些什么，神秘出现在房里的人低头吻住他的唇瓣，轻轻用牙齿咬住下唇然后拉扯吸允，这使得司明睿根本无法正常开口说话，厮磨了半天才停止蹂躏，黄泉低声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本来还沉浸在与黄泉亲密接触里的司明睿忍不住瞪了一眼，“混蛋，吻都吻好了还问这个做什么，总是搞这种马后炮。”虽然板着脸这么说到，但任谁都听得出里面没有怒意。

黄泉向后退一步坐司明睿对面的大床上，“我说过你不喜欢我就不会勉强的。”

这下真是要恼羞成怒了，冷哼一声后司明睿转过头不去看黄泉。

唇边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黄泉觉得这样子的睿好玩极了，但笑完后眼中却又浮现出深意。

自从苏醒过来，自己这位搭档的态度就有了明显的转变，以前总是对他的一举一动抱有戒心，每当有近距离的触碰，那双黑亮的眼睛后面就会浮现出隐蔽的防备和抵制，可现在对方却开始表现出一副不懂得如何拒绝的模样，甚至看到他会眼睛一亮，即使之后马上就会隐藏好。黄泉心底很高兴这种变化，可事出无因，在最大可能信任对方的前提下他还是会习惯性地产生怀疑。

“你今天来做什么？每天例行检查的时间是在下午三点吧？”不想一直维持着僵持的气氛，司明睿先退步了。

黄泉修长的脚交叠在一起，双手后撑在床上，对着司明睿点点下巴，“过来。”然后在对方又一次脸色不爽前加唤了一声，“睿。”如此后就瞧见站在木椅前的白衣青年不情不愿地一步一步挪动过来，随着动作，他黑色发丝也从耳边滑落。

最近因为使用药物里所含有某些特有成分，司明睿的头发在这几个星期里快速增长，现下已经快垂过肩胛骨了，虽然他曾经强烈抗议，坚决要裁掉头发，可当发现剪掉一部分却会造成生长速度加快后也就不得已暂时放弃了维持短发的念头。

“嗤，有事快说。”司明睿用这种态度表现了自己被当作宠物一样招来叫去的不满。

“simulator……四体程序已经准备就绪了。”在司明睿黑下脸后马上换成了通俗易懂的翻译，黄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套叠好的衣物放在床上，“换上”

第一个单词的发音方式听起来跟英语很接近，但却完全不同，黄泉他们所说的是生物电脑实用程序的特定词法，学术一点就是四维度语言，据说可以直接用它来购造程序甚至……生命，而所谓的四体程序全称为四维实感模拟程序，这个词就算在米切尔森的记忆里也不曾出现过。

真是有够神秘的，思索着未来时代的另类科技，司明睿皱着眉头拿起那身衣物。

跟眼下所穿白色病服的材料相比，这套摸上去更加柔软有弹性，而且款式很……奇特，是后开式穿着的设计，衣服两侧还有开口，看起来就透风，而且司明睿还觉得如果自己的手不够长恐怕无法独立把它穿好。

“这是什么？”

“换上它，连通程序后能把你身体的信息转化为四维度语言。”黄泉转过身子，双手轻搭在胸前，看着司明睿用手指勾着衣服一角问自己。

“……”眉毛间隆起小丘，司明睿抖抖布料。

房间里的两人默默对视，半晌后司明睿纠结地开口：“你……”

“我？”黄泉很快接上问题。

“呼，没事。”明白对方根本没有自觉，司明睿也就不矫情了，转过身他就开始换衣服。虽然下意识选择背对黄泉，但那只是身为正常人该有的羞耻感，懒得去管身后的人会不会吓着，司明睿干脆地脱下了自己的上衣，上半身一下子裸露在空气中，扒扒有些凌乱的头发，把几根缠绕在脖子上的长发扫到背后。还好房内的温度和湿度一直维持在适宜的百分比上，所以就算赤身裸体也不会被冻着，司明睿扭扭手腕，然后向后伸手想拿起那身新衣物。

而黄泉眼中，在光线照射下略微透明的白皙肤色，左手臂上纹画的黑色魔性图腾，配合上那一头散落墨色长发，用光裸背脊朝向他的司明睿就像古书籍里走出的传说。当他注意到司明睿的动作，立刻先于对方一步用手将衣服压住，不出意外看到司明睿侧过身来打量情况。

“喂，放手，要知道我可没有当暴露狂的嗜好。”不明所以，但司明睿还是故作幽默地耸耸肩，“看、看什么？”终于发觉黄泉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司明睿环顾了房间一圈，可是这里只有自己和对方两个人。

“下面也脱了。”说着就伸出手想要扯司明睿的裤子。

“这个我自己会来。”急忙一把抓住裤腰，司明睿吓得后退一步。

“脱了才能穿。”按在衣服上的手轻轻拍了拍，黄泉一脸严肃。

白了黄泉一眼，“废话，我当然知道。”其实打算先穿一半遮着身体，虽然不想承认，但黄泉的目光太有穿透力了，司明睿站在这里只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得干干净净。不过他这么在意这个家伙做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干嘛扭扭捏捏的，司明睿在心底默默鄙视自己，一把脱下裤子，然后还故意用脚踢得远远的。

“看够了？”上前一步把衣服抽过来，司明睿挑衅似地笑了笑。

“没有。”很诚实地摇摇头，黄泉从床上下来，一步步接近司明睿，“我帮你。”

没有太过于纠缠这个问题，司明睿把衣服抛回给黄泉，反正他的确不知道这类型衣服的正确穿法。

窗外依旧是美丽的海景，越过黄泉的肩膀，司明睿有些发呆似的盯着湛蓝海面。总觉得他近一个月的日子过得太悠闲了，甚至说是好好体会了一把吃完就睡，睡醒接着吃的日子，要不是黄泉时不时来陪他，司明睿真觉得自己要腻死在这种无聊的生活中。最重要的是关于未来的打算，其实醒来这么长久，对于明确的计划并没有多少头绪，除了看到黄泉会感到兴奋以外，其他的空闲时间里他都觉得自己是在混混沌沌着的，换一句话就是什么都不想去思考，歪着脑袋看日升日落都可以过一天。

“有些懈怠了。”这句话不知是对黄泉还是自己陈说，司明睿将视线放在自己和黄泉中间。

“恢复期而已。”黄泉手没有停，帮司明睿套好衣服，接着双手从他腋下穿过，以一种拥抱的姿势按上背部衣料上的隐藏按钮，原本身侧两旁露出的空隙突然像是有生命一般慢慢贴合，衣服的各个部分也开始随着司明睿身体的线条进行恰当的改变。

离开黄泉几步，司明睿动了动手脚，全身没有一点被束缚的不适感，只是感到皮肤外覆盖上了一层透气的薄膜，虽然舒适但还是有些怪怪的。可令司明睿感到好奇的是另一件事，衣料带来的触感像是与自己的体表紧紧相贴，但从外面看去却不是紧身衣的样式，并且质地也不轻薄，这和司明睿肌肤上的感觉完全相反。猛地一握拳，胳膊上的肌肉紧绷，布料也随之扩展几分，它们貌似懂得怎样跟随身体肌肉的改变而延展、收缩。

当司明睿停下动作，早已等在一旁的黄泉开口简明地说道：“跟着我。”然后走过来很自然地拉起了他的手腕。其实司明睿从小就不喜欢与他人太过亲近，就算以前和朋友兄弟一起玩闹，表面上没有表现，但他依旧会不自觉地拉开同旁人的距离。可一到面对黄泉的时候，这种癖性却被抛到九霄云外，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到这里，死死盯住身前人的后脑勺，司明睿很严肃地开始考虑现在一脚踹飞对方会有什么下场，当然不是因为讨厌，他只是在不甘心这种为别人一次次退步和改变的立场。

两个人并没有离开房间，黄泉只是把司明睿拉到左墙的角落，当地板上悄无声息地开启一扇门，面对这种突发情形司明睿已可以应对自如了。

“叱”

虽然耳朵听不到，但空气传来细微的波动，眼前一闪，一部由透明材质构成的电梯从门下升上来，稳稳地浮在离地板大概十公分左右的高度。黄泉放开司明睿，上前在门旁轻轻按压什么，虽然离得近，但司明睿也只是看到黄泉手指触摸的地方有模糊的数字字符显示，快速输入一连串数字，电梯边缘接缝处的光感循环一圈回到原点之后突然消失，同时，正对着司明睿和黄泉那边的透明墙体也打开入口。

和黄泉一起站在电梯里，司明睿好奇地四处打量了一下，除了扶手的地方是用合金制成，其他材料完全都是看不出质地的透明材料，触摸上去只有冰冷和坚硬的感觉。

黄泉背对着司明睿不知道又鼓捣什么东西，几秒钟后他感到脚下一空，四周的景象突然变化。

“咻”

他们在下落，而且是高速下落，跟神情自若的黄泉相比，司明睿有些紧张，两手紧紧反握住腰侧的金属扶手。还没等司明睿张口说话，眼睛突然被刺入光线，他不得不伸手挡在脸前。

落在脚下的视线被蓝色满满占满，司明睿傻傻地将手放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展现的一切。

“我们……在哪？”

就在自己身下，一望无垠地海洋翻滚着白色的波涛，由远及近又奔腾而去，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海与天的界线，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捕获。司明睿退后一步将身体靠在扶杆上，如果没有这个做支撑，说不定他真的会一屁股坐在地上。透明材质的电梯墙没有给视觉上造成任何阻碍，怔怔地查看各个方向的情况，反馈景象告诉他，自己和黄泉正在半空中快速下落，要不是没有感觉到风，司明睿一定会忘记自己还身处电梯内。

侧过脸用眼角看到司明睿变幻的表情，黄泉眯眯眼无声地笑，黑色的瞳孔里被海平线分出两个世界。

“我刚刚所在的房间呢？还是说……我们进入其他次元了？”窗外临近大海也许是解释现在处境的答案之一，可除了海周围却没有任何建筑，头顶上就是朗白的苍穹，那他们究竟是从哪里开始下落的？司明睿已经生出了奇怪的想法。

黄泉没有做声，依然沉默地望着前方，嘴角似乎又上挑了一下。

还没等司明睿再度提问，身体上的细微变化告诉他下落的速递在减慢，脚底下的海面离自己依然是那么遥远。司明睿感觉到电梯开始向右平移，后脚跟支撑住了身体绝大部分重量。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观察，司明睿突然觉得这幅海天一线的景色有些奇怪。

六边形的莹绿色菱形布景跳跃出现，当它们连续密集地连片浮现，四周的景象扭曲失真，逐渐模糊消失，司明睿茫然地扭头左右查看，此刻电梯已经进入了一条机械通道。急忙转头向后望去，可是身后却只有看不见尽头的隧道口，哪里有大海存在的痕迹……

电梯直径向一堵暗黑色的墙面撞去，司明睿眼角抽动，但在两者相碰的那一刹，墙上扩出了一个大小合适的通道，刚好让电梯维持速度通过。而墙后别有洞天，电梯停在了一间巨大宽阔的屋子里，至少有近十米高的天花板，墙上布满了各色电路，不同的器具按照功能分别安置在各处，即使这样，房间仍旧显得空荡荡，指示灯还有数字在各个角落里闪烁，但这里却很安静，给人一种心慌的静谧。

所有的一切都不会让司明睿陌生，在摩尔生命的实验室里他看到过许多类似的东西，但唯一奇特的是房间最前头半悬挂着的显示板，它足有电影院里半个电影屏幕大小，还有与之相连接的器械，银白的底色上是奇怪的直线型回路，大约有五米多高的箱体单独陈放在房间的一角，明明只是没有生命的机器罢了，但它却散发出不容人忽视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