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纯生命 中——至纯

“久？”女人轻哼一声，一直严肃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嗤笑。而这个笑容让女人原本冷漠的气质消失殆尽，眼角带上了几分让所有男人看得都会心痒痒的娇媚。但司明睿的表情不痛不痒，好像对方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这种反应倒是让女人罕见地挑了挑眉毛，心下对这个身份神秘的青年又过了一种新的认知。立刻将头脑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抛开，女人恢复之前冷清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虽然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一定的自信，但万事都没有绝对。根据你最初受伤的情况来看，使用最先进的生物电脑也计算出你的成活率不足百分之二十，而且就算活下来，恢复的几率恐怕不到三分之一，可你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恢复到现在这种程度，真该说不愧是传说……”本来滔滔不绝地女人突然停下话语，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更加生硬。

司明睿的眼睛凝视着手中的药，然后一言不发的打开盖子倒出三颗，不再多看就将它们全部扔进嘴里，刚碰到舌头，药丸便立即融化成液体顺着食道滑了下去。全身突然涌上一股通透的感觉，司明睿觉得手臂上的伤口出现了一点点酥麻，周围的皮肤开始慢慢绷紧。

感受着身体上的变化，而身旁指甲敲击数据板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女人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萦绕在司明睿鼻下。在一觉睡到这个时代之前，虽然对待别人时性格有些冷淡，但司明睿仍然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遇到漂亮的女生自然也会多看几眼，可在二千年后的现在，那些有过交集的美貌女人大多数都让他避之不及，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对异性生出什么厌烦感，但对她们就是没有以前看待的那种心理了。就像现在，病床旁的女人无疑是相貌身材皆上佳的极品，奇怪的是司明睿连一点想入非非的兴致都没有，就像自己看到的只是平凡无奇的墙壁、家具、植物之类的东西一样。

“你的名字是莉娜吧。”司明睿砸巴砸巴嘴，但是没有一点异味，看来那个药确实不错，以前他也尝试过同类型的药剂，可喝完后口腔内有淡淡的苦味，接着满嘴都是干涩的麻痛，挺难受的，而且效果也绝对没有这么迅速。

“看来首领向你介绍过我了。”对上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虽然消失得很快，但依然落在了司明睿眼里，“我就是你的主治养疗师，说实话，我们之间的所有交流只有短短这么几句，对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不太了解，但有这一句还是要事先讲明，为了可以尽快完美地完成恢复治疗，请不要故意或者无意地做出什么与我建议相反的行为，不然我会很苦恼的。”名叫莉娜的女人说着说着眼里重新带上疏离，变回了一开始的状态。

“既然你是我所谓的主治养疗师，那现在我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肯定很了解了。”说道这里司明睿不出意外看到莉娜点点头，他紧接着继续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完全听从你的建议，我复原的时间到底要持续多长？”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的话，多则半年，少则一个月。不要问疑惑为什么时间相差这么大，每个基命类体的恢复期都是不同的……原因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需要重新收集你的一切资料进行分析，只根据现在仅有的数据我只能得出这么一个大致时长跨度。”司明睿发现只要是关于自己身体方面的问题，莉娜的话就特别多，眼中也有鲜亮的异彩。

不得不暗自诽谤这个女人是想以此为借口彻彻底底弄明白自己的身体，司明睿抿抿嘴。

“放心，不该做的实验我是不会做的，要知道首领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要是我敢触碰他的底线……。”似乎看出司明睿心底的想法，女人不高兴地回了一句，但在结尾说明下场时有些含糊其辞，眼睛里还有着深深的敬畏。

“这个给你。”女人看了看时间，然后将手上一直拿着的数据板递给司明睿，接过东西，司明睿浏览着上面显示的内容，“数据库里有一个新建档案，里面全是你身体的情况分析。如果你想知道什么的话就自己去了解吧，我想它能帮你很好地确定一些事情。”说最后一句话时莉娜看到司明睿低下头露出的白皙后颈，微微扭过头不继续关注那里，莉娜看着白色墙壁沉默了几秒，没有说任何话就踏着步子转身离开了。整间房只剩下司明睿一个人，窗外射入的金色阳光照在床铺上，用影子勾勒出一幅抽象的画。

照着女人刚才说的路径找了过去，果然发现了一个被标为新建档案的文件夹，时间显示它前半个小时刚刚更新过一次。想也没想就随手点开，数据板的屏幕瞬时被一连串的数据刷屏，司明睿能大概看懂是一些自己身体细胞的活性更新列表，以及其他内脏器官的活跃性程度曲线图，虽然看的懂，但是这种有专业领域名词的东西司明睿一看就头疼得很，将列表关起来，他突然看到一个图样包。手指颤抖了一下，司明睿脑袋有些晕，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了什么，但他还是按了进去。

“嘶……”发出类似于受到惊吓的声音，司明睿的眼睛猛然瞪圆，然后一下子用手掌将屏幕牢牢遮住。额上渗出点点冷汗，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司明睿睁开眼夹着眉一点点移开自己的手指，露出了掩藏在下面的一幅图片。

入目是大片大片焦黑，张裂的皮肤表层下鲜红的肉块是那么显眼，照片上是一具全身都被烧焦的赤裸身体，除了四肢已经不能详细辨别出其他东西，脸上更是烧得一塌糊涂，一块块裂起的黑色死皮耷拉在皮肤上，更有不少黄色的脓水凝固在黑焦的皮层沟壑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整张图惨不忍睹到甚至有些恐怖，至少司明睿第一眼毫无防备的看过去被吓得够呛，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但就算这样子面目全非的外貌，司明睿也足够肯定这个被烧得像干尸一样的恶心家伙正是自己。接下来的几张照片因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虽然还是同样可怕，但至少司明睿可以忍受着看下去。这些图片的拍摄时间应该是随着日期来的，他可以看出照片里自己的皮肤在一点点恢复，至少在署名为059的图片里他能看出腹部处有新长处的鲜红嫩肉。

这种看着自己一点点重生的感觉很奇怪，拉到后半部分司明睿甚至有闲情将照片放大凑近，仔细看看皮肤的复原状况，然后调出旁边隐藏的数据做对比。

数据板上标为129的照片已经显示很久了，司明睿对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张照片上全身呈现红色真皮状态的自己并不是他主要注意的东西，倒是左手臂上诡异的黑色痕迹让他思考良久，黑色的细线看上去毫无章法的游走在真皮上，实际上仔细看就可以探查出对方每条分支都是完美地沿着肌肉的机理路线。将视线放在现在的左手臂上，那个黑色的图腾纹身似乎在注目之下缓缓地游移。摇了摇头恢复注意力，司明睿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看纹身。

这时他注意到129照片的拍摄时间距离第一副有将近两个多月的时间，看来是属于中后期时段，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从那种样子恢复过来的，再看看现在白嫩透明的皮肤，司明睿觉得他还是比较能接受这个状态。

快速翻动照片，显示屏上那具身体的皮肤慢慢开始复原，司明睿翻到了最后一张，也就是自己现在拥有的肤质。

没有了继续看其他东西的心情，司明睿将数据板扔到另一边的床头，然后侧着身子躺下，他的脸正对着透明玻璃的窗户，神情迷茫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而这正是迪拉罗在监控器上看到的景象，大床上侧躺着的青年所露出白皙修长的腿正微微弯曲着夹住床上的薄被，大腿被身上有些凌乱的白色外衣遮住了，因为宽松的上衣，迪拉罗也看不到对方身体的曲线，青年黑色的短发散在枕头上，因为摄像的角度位置只能看到小半张脸和耳朵，但这样子更跟能激起观察者的好奇心，折起靠放在枕头上的左手布满了黑色纹身，这让对方身上充满神秘的故事。

可迪拉罗现在的表情实在称不上是在观赏什么，虽然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每每当脑子里想到首领紧张到几乎惊慌的表情，迪拉罗之前所有的心里建设便全然崩塌，而他的深蓝色眼睛里也射出利刃一般尖锐的光。就在他眼中盛满负面情绪，快要接近杀意时，屏幕一下子黑了。而他也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这里所站着的又是那个冷静自制的迪拉罗。

“收敛一点，要是让首领看到你刚刚那种表情，信不信你最害怕的事情马上就会发生？”刻板的女声回荡在不小的内室里，已经脱下大褂把它挂在墙上的莉娜看着迪拉罗如此说道。

“是我失态了，不过，他究竟是什么人。”

“就算我本人很想回答你的问题，可是没有首领的命令我不能透露任何关于实验的资料。”

“实验？首领可是说过这个家伙唯一的身份是他的搭档，哪里来什么实验，他只是在这里治疗罢了。”迪拉罗掩饰不住满脸灰败，当时黄泉的那一句话让他差点失态，搭档？自己在心里偷偷幻想过无数遍的东西，但因为首领的实力太过于强大，迪拉罗根本不敢肖像着和首领并肩作战，只要能为首领分担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就心满意足了，可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以前闻所未闻的青年，而对方的身份居然是首领的搭档。这让跟随了黄泉这么久的迪拉罗如何不错愕、惊慌？

“别看了，这只是白白多添些烦恼罢了，有空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还不如赶快去找首领。”将屏幕切换到自己私人生物电脑频道，莉娜一边控制电脑一边说道。

“首领刚走？”脸上仿佛亮起了光，迪拉罗兴奋地站起来，然后快步离开。

莉娜坐在电脑前，从光滑屏幕里倒映着迪拉罗离开房间的背影，将手肘撑在桌子上扶住脸庞，右手随意地在键盘板上滑动，莉娜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以后要是三个人碰面还会发生什么乱子呢。

“你不是离开了吗？”维持着动作没有变，司明睿口气冷淡，刚才大门开启关闭的声音依次响起，有人正在接近中。然后一道黑色的影子移到床边挡住了窗口处的光线，不想去管对方在看什么，司明睿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在休息。

接下来两人各自用沉默相持着，但最终还是司明睿败下阵来，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向一直一动不动的男人。

“是什么？”对方举起了左手递过一样东西，而司明睿嘴里发出疑问时，也不由自主地抬起上身伸出手去接。掌心落入一颗红色的耳夹，看到这个东西司明睿才后知后觉地坐直身体，用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脖子，这才想起原来黄泉交给自己的项链早已被烧成灰了。

这个耳夹明显和黄泉的样式是一对的，抬起头瞄了一眼，司明睿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用这个能和我直接联系，你的属下那里也有连接过的通讯器。”听着黄泉的介绍，把玩着手里的小饰品，司明睿垂下头，半长不短的黑发遮住了表情。

司明睿并没有耳洞，而耳夹正好不用耳洞就能牢牢固定在耳垂上，并且没有一点碍事和不舒服的感觉。摸摸耳朵，司明睿不知道自己这般顺从的戴上这个东西，黄泉又会怎么想。抬起头望了望黄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对方就是有几分踌躇。

“过来，坐下。”重新变为坐在床上的姿势，司明睿对着黄泉简单地说了一句。

黄泉乖乖地走一步坐在床沿，只是眼神一直落在窗外，仿佛那片海完全把他迷住了。

“不会再吻我了？”司明睿不经意地说道。

黄泉慢慢地点点头，带着几分不甘愿。

“是在我没有接受之前不再吻我，没有我的允许不再吻我了是吗？”司明睿继续不咸不淡地说道。

听到这句，黄泉惊讶地转过头，一脸欲言又止。

“我，允许你现在吻我。”不是破罐子破摔之类的心情，司明睿说得很正式，反观黄泉有一些犹豫，墨色的眼睛里有难言的沉淀。

又是尴尬的沉默，司明睿的表情越来越黑，终于忍不住一个飞扑将黄泉压倒在床上，整个人跨坐在对方身上，脸贴着脸拎着黄泉的衣领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道：“以前我不喜欢、我不同意的时候你就窜过来又搂又抱，外加强吻，现在老子同意了、允许了、送上门了，你又一副勉强不甘愿的样子做给谁看啊？你这个混蛋完全是欠揍……”还没有说完他就被黄泉翻倒压在身下，这个大的动作虽然使皮肤上又出现许多擦伤，甚至原来手臂上的伤口也裂开变大了，但司明睿没有分神去理会，两双同样颜色的眼睛相互对望着，司明睿毫不示弱地抬起头咬住了黄泉的唇。

七十七、坦诚

黄泉的瞳孔猛然间缩紧，当对方开始攻势后立即反客为主，俯下身开始加深这个吻，并且将司明睿拎着自己领口的手抓住，然后压在一旁，距离的贴近使这个吻进行得更加顺畅。

司明睿虽然也有过一些接吻的经验，可练习的对象都是羞涩的小女生，至少不会有谁会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然后像侵略者一般仔细的扫过每个角落。无法闭合的嘴角慢慢淌下透明的唾液，司明睿下意识地闭上眼楮，去感受这个完完全全同性之间关于情欲的吻。

在Takapuna黄泉在第一次吻他脸庞的时候，司明睿还能有一丝底气表示自己当时心里有过无法接受的不适感，以及几分无所适从的焦躁，即使它们都不是那么明显。可今天经历的两个吻除了让他沉溺其中以外不作他想，由此看来自己确实对黄泉有不低的好感，不停转悠着各种念头，司明睿在黄泉拉开距离后挣脱开对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侧过脸庞上的表情有些阴沉，眼里沉淀着暴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黄泉很少看到对方居然露出这样子的表情，他坐起身，看着躺在床上的搭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你没事了吧……”还是司明睿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保持着动作不变，嘴里轻声说道。

“……事……”黄泉开口模糊地发出一个词，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眼神有些迷惑。

“啧……”有点不耐烦地轻砸一下嘴，司明睿转过脑袋看向有些不在状态中的黄泉，“你那时不是突然失去能力了吗，现在没事了吧？”

两双眼楮再度对视，黄泉慢慢低下头移开了视线，对方脸侧的银色头发垂落在肩膀，恰好被窗外的阳光照得发亮，但整个人看上去却充满了落寞。司明睿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刚想用手臂撑住床抬起上身时，胳膊却突然被握住了，一用力，身子被轻轻拉了起来。

背部离开床铺，发梢在空中飘动，窗外的阳光刹那间落入眼中，刺得司明睿眼酸，海的颜色占满了他的视线，而他也被黄泉紧紧抱在怀中。呆呆地望向外面，黄泉的头发在眼角流淌着淡银的光，司明睿慢慢抬起手也搂住对方的脖颈，时间一下子停住了。

“对不起。”侧头贴近黄泉，司明睿在他耳边呢喃着。

黄泉似乎有说什么，可司明睿没有听清，他把头埋对方的肩颈里不想去理会任何事情。直面过死亡，心底里有些东西自然就不一样了。

抱了一会，感觉两个大男人这样子太傻了，司明睿推开黄泉，然后认真地说道︰“我的名字是【司明睿】。”总觉得既然要说就说最准确的，他就用汉语说出自己的名字，“是真的，我发誓这绝对就是我的名字。”觉得自己关于这方面的话快要没什么信用了，司明睿赶紧加上一句。

“我说过，我会一直相信你的。”黄泉再一次强调，然后在司明睿不知道能否称之为期待的目光中开口，“【睿】。”

很干脆，直接省略了前两个字，这种亲密的叫法，让司明睿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对方说的调子太准了，准到带着一股已经说过无数遍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