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by桂花冰粉

作者:桂花冰粉  录入:01-02

木惜迟先是沉默一阵,又说道:“陛下非去不可么?”
小皇帝:“非去不可。”
木惜迟:“那么去几日呢?”
小皇帝:“两天一夜,次晚方回。”
木惜迟闻言一骨碌爬起来,跑到外间,乒乒乓乓一通乱闹,又把阖宫的丫鬟支使得提溜乱转。好半日回转来,手里拎着个小包袱。
小皇帝道:“你不用忙,魏铨已打点妥当了。”
木惜迟却道:“他打点他的,我打点我的。不是一回事。”说着将包袱递过来,“陛下,这个包袱虽极小,可里头大有内容的。”
打开包袱来一看,全是些零零碎碎的点心。
木惜迟:“陛下,您这两日的吃食都够了。”
小皇帝哭笑不得,“难道还怕他们不给孤饭吃?”
木惜迟:“不怕不给,怕给的东西不洁净。陛下,您和皇后单独在一起时,味道不对的东西可千万不要吃。最好一概都不吃,只用些这包袱里的小点心。不过两日一夜的工夫,等回宫后有的是好汤好水。嗯——闻到不对的气味赶紧闭气,然后赶快逃跑……”又皱眉凝神一会儿,“我让兰汀跟着您罢,她得了我的真传,机灵得很。”
小皇帝道:“难得有这么个人,你就留在身边服侍。”
木惜迟来来回回冥思苦想,生怕哪里还未妥当。最后苦恼地抱着头,“嗳呀,我好不放心啊——”
小皇帝走来拿下他的手握在掌心,“孤自有分寸,不必担心。”
木惜迟鼓着嘴,满脑子想象着皇后对小皇帝上下其手,一脸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画面。忙转身到床榻上摸一摸,从小皇帝枕下找出藏着的匕首。
“陛下,把这个掖在靴筒里。如若皇后不老实,敢对您动手动脚起坏心,您就拿出当初对待我的那个狠劲儿来,削她!”
小皇帝忍俊不禁:“皇后不会的。”
“怎么不会,我看她一见到您就像害了馋痨似的。” 木惜迟扯着小皇帝的袖子扭得像条蛆,“我不依,我不依嘛……”
小皇帝耐着性子与他好言劝说,木惜迟直赖到傍晚才从寝宫里出来。小皇帝自往南书房公务。
次晨,木惜迟张开眼,一见外头天光大亮,大喊着兰汀进来服侍洗漱,一面还抱怨道:“不是让你五更就叫我起床么,陛下走哪儿了?”
兰汀忙道:“陛下寅正四刻就来了,见您睡着,不叫奴婢唤您。方才尚食局送来了一桌早膳,说陛下临行前吩咐,是赏赐给咱们水木堂的。”
木惜迟正死命往靴筒里蹬,闻言住了手脚,怏怏不乐地道:“陛下那么早就走了。”
“是呐,”兰汀笑着凑近耳畔道,“陛下还帮您掖了掖被角。”
一听这话,木惜迟登时不可抑制地眉飞色舞,却偏嘴硬道:“我说呢,我都被热醒了。哼!”
兰汀抿嘴而笑,也不戳穿,忙伺候他穿戴了,往前厅领赐谢恩。
木惜迟指着一桌精致食馔,向左右道:“你们也来尝尝。”
丫鬟们识趣地都说已用过早饭了。兰汀最知眼色,借口有活计要做,领着小姐妹都退下了。
这里木惜迟见人走了,也不再端着,喜笑颜开地一一瞧看满桌菜肴,竟都是他素日爱吃的。不禁又开始想象小皇帝在吩咐菜单时是如何的温柔体贴,如何将他放在心尖尖上。
木惜迟每样先都尝了一口,嘴里念念有词:“这牛乳菱粉香糕可真是又嫩又滑,像小陛下的脸蛋,我来轻轻咬一口。”
“这樱桃又粉又香,像陛下的小嘴,我来把你吞掉!”
“……”
一整个神经兮兮,唠唠叨叨。最后更似饿虎扑羊一般,将整桌菜打扫干净,几乎不曾把盘子也一并吃了。完后像个老妖怪一般翘着脚在那里剔牙。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小内监,手里托着个盘子,盘中搁着小杯酒。那内监头也不抬,跪下道:“陛下赐酒。”
木惜迟喜欢道:“陛下真是有心了,饭后一杯酒,活到九千九。拿来罢。”说完擎杯欲饮。
刚送至唇边,见那小内监满面阴郁,不似方才赐饭的内监那般喜气盈腮的。遂问他道:“你也是伺候陛下的?怎么看你倒觉眼生。”
那小内监道:“奴才本是粗使杂役,幸得魏总管抬举,才选上来,有幸服侍圣驾。”
木惜迟点点头。
小内监又道:“公子慢用,奴才到外头伺候着。”说完退出去,在照壁后站了片刻,估摸着时候到了,进来收尸。

第134章
小内监又道:“公子慢用,奴才到外头伺候着。”说完退出去,在照壁后站了片刻,估摸着时候到了,进来收尸。却见木惜迟正拿着酒杯喜滋滋乐颠颠地把玩,唬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你……你竟敢将御赐的酒倒掉……”
木惜迟将眉一皱,眼一瞪,“呔!休来冤我!陛下赐的酒我自然一滴不剩全喝光了。”
“你都喝了?既喝了怎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
木惜迟纳闷儿,“总不至一杯倒罢。哎呀呀,这还是陛下头一遭赐酒喝呢,意义重大,这是我的喽……”说完,藏宝贝一般将喝尽的空酒杯揣进袖管里。
那内监抖如筛糠,连滚带爬地要出去叫人。恰一个人正往里进,两人不防撞在了一起。
进来的是个老太监,指着那小太监骂道:“糊涂东西,混钻些什么!”正说着,往里一探头,瞧见木惜迟还坐着,便低声问那小太监道:“差事怎么还没完妥?”
小太监道:“回师傅话,他确实已饮过鸩酒了,只是……只是不知何故,竟……竟不起效……”
“放屁!”老太监叱骂道,“你再去倒一杯,我亲自看着他饮!”
小太监爬起就跑,半日哆哆嗦嗦果又捧了个盘子来。老太监接过来,笑眯眯亲身奉与木惜迟。后者却诧异了,“咦?陛下赐了两杯酒么?”
老太监点点头。
木惜迟:“那方才怎不一道端上来?”
老太监道:“陛下吩咐的,恐公子吃猛了不胜酒力,故而徐缓着来。”
木惜迟心里一甜,嘻嘻笑道:“原来如此,陛下这就算用了心了。”说完一气儿饮了。
老太监遂觑着木惜迟神色,却半日也不见他皱一皱眉。
“你你……你腹内痛不痛?”
木惜迟眨眨眼,“我不痛啊。”
老太监:“你会不会……有种……要死了的感觉?”
“!!!”
木惜迟怒道:“你才死哩!个老东西怎么嘴这样坏!”
老太监脸上登时阴沉沉的,抓起地上跪着的小太监,道:“你去把那一壶都取来!”
木惜迟听了就不依,“呀,陛下赐我一壶呢!你这太监恁的那样小气。只说有两杯。你自己想昧下不成?”
那太监眼角青筋突突直跳。谁要昧那东西!
一时取来了酒。老太监连壶与了他。“给你都给你,有能耐你喝一壶!”
木惜迟傻呵呵地道:“陛下赐酒,却之不恭。我干了。”说毕吨吨吨全部下了肚。
老太监死死盯着他,半晌迟疑问道:“感觉……怎……怎么样?”
木惜迟:“有点儿辣。”
一面还咂嘴回味道,“这酒既苦且辣,还很涩。也算风味独特了。它叫个什么名儿?”
那太监又惊又怒,不住地发抖——
鹤顶红的味儿既苦且辣,还很涩?
这他娘的也是头一遭儿知道!
老太监满腹狐疑地出去,想来想去,想不出道理。执起酒壶来,只觉手上轻飘。鸩酒已尽了。且的的确确亲眼见他饮下,一滴不剩。
往身侧一看,头先那小太监站在那里,也是一脸见了鬼。
“你,”老太监一手指着他道,“把这酒壶的沿口 舔一舔。”
那小太监“噗通”跪下,慌手慌脚地碰头,“师……师傅,这使不得呀……这可是鹤顶红,沾唇即死……求……求师傅疼我……”说着哭了。
老太监阴沉着脸,“这不是你预备的?人怎么喝了没事?”
小太监忙道:“是徒弟预备下的,这是货真价实的鹤顶红,徒弟不敢欺瞒师傅。”
两人又合计一番,遂将廊上悬着的鹦哥取下,把酒壶往鹦哥跟前凑。那鹦哥趔趄着直向后退。终是拗不过,被沾了一点残酒送入口中,当即“啊啊”两声,一头栽下地,往生而去。
“这……这……可了不得……咱爷儿两个今儿是遇上妖怪了……”
小太监连夜骑马奔至城外给皇后等报信。韩朔在一旁,只听见说筹划失败,便大为光火。这里皇后还要说详细些,那小太监便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个不清。韩朔听见木惜迟饮下鹤顶红而不死等语,更有什么鬼怪之论,越说越离奇。遂怒火中烧,下死手扇了几个耳光。
事虽没成,但皇后姊弟自以为做得机密,便不留意,将那小太监捆了丢进马棚。
谁知小皇帝早已闻知动静。悄命将那小太监拘来问话。
夜半,鼓交三更。帝都守城门的小兵忽见一人一骑自天边疾驰而来,夜幕下,那人身披大氅,华贵非常。身下的坐骑通体雪白,迅捷矫健,宛如银龙一般。
小兵不敢怠慢,报与城门吏。城门吏先认出御马来,忙命开城门,自己亲自下城楼跪迎。正恭恭敬敬磕头颂喏,却见御马没有任何趋缓的意思,恰似要从他身上踏过。只得忙又爬向道旁让路。
水木堂内,十几个太医正围着木惜迟施针用药。
木惜迟在榻上打滚,直嚷腹中作烧,太医数针下去,催的他大吐不止。因那呕吐物辛辣呛鼻,院判郑通只当他喝多了酒,以至于脾胃不和,再想不到鹤顶红上去。
木惜迟边吐还边大骂:“皇后!是皇后害我!我就看那老太监面熟,只怪我当时没想起来他是皇后宫里的奴才。上回在凤仪殿暗室里,拿烙铁烙我,拿鞭子抽我的就有他……”
“这酒不是陛下赏的……他们往里下了毒……”
“老损货,敢坑你爷爷我。看我把你肠肚扯出来,打上一万个结子,让你也尝尝我今日受的罪……”
“陛下,陛下,呜呜呜……陛下快回来……”
小皇帝正在此时赶到,在外听见他嘹亮的叫喊声,一路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了地。
一众太医见小皇帝深夜回宫,都唬了一跳,忙要见礼,小皇帝却几步走来坐在榻上,问:“他怎么样?”
郑通道:“陛下勿须忧心,漆公子只是饮多了酒,现下都吐了出来。臣再给开几幅调和脾胃的方子,想来无妨。”
木惜迟“哇”地一声,扑进小皇帝怀里哭得死去活来,“哞啊啊啊啊……陛下……哞啊啊啊啊……啊……”
小皇帝紧紧抱着他温热的身体,由他眼泪鼻涕抹自己一身,任他在耳边放肆地大哭大叫。尽管头被嚷炸了,耳内嗡嗡作响,心里却无比踏实,无比庆幸,却又不免后怕。
“郑通,你再把把脉。看看究竟有妨碍无妨碍。”
郑通忙遵旨照办,诊完左手又换右手,直到十分笃定了才道:“漆公子确无大碍,只是心浮气躁,着了些恼气,因而脉象有些冲撞。”
小皇帝遣散屋内的御医,独留郑通在。又点点那盆木惜迟的呕吐物,向他道:“你用银针探一探。”
郑通不明所以,只得照做。这一探不打紧,银针没入的半截霎时变黑。
“啊——这——”郑通一哆嗦,整个人仰坐在地。“砒……砒霜……怎么会……难不成……可是……臣方才给公子施针,银针并未变色啊……”
小皇帝眉头一皱,“糊涂!银针若是变色,他人不就……”
郑通当即反应过来,忙重新跪好,磕头道:“臣失言,请陛下恕罪。漆公子洪福齐天,有陛下真龙天子护佑,必然逢凶化吉。”
小皇帝看向木惜迟,眼睛里又是疑惑又是心疼。木惜迟自己也傻眼,他只当是寻常毒药,是皇后有意让他吃些苦头,不成想皇后竟敢直接用披霜。此刻面对小皇帝的眼神,只得盘算怎么将这事圆过去。
“陛下,”木惜迟弱弱地叫了一声,“多亏了我自小跟着师父学武,才没有被毒死。”
小皇帝:“你师父?”
“嗯,我师父教给我凝神运气,这样能抵御邪毒侵害,还能怡心养性。”
小皇帝忙问:“那么孤将你师父寻来,替你彻底解毒。否则,孤终究不放心。”
“那个……“木惜迟心里打个颤儿,“我师父是方外高人,眼下不在褚国,也不在岐国,他浮来暂去,居无定所。我也只跟着师父学了几年本事,后来他老人家仙游去了。”
小皇帝皱了皱眉,垂下眼帘。
木惜迟忙道:“陛下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说着下地蹦跶了几下,“一点儿事也没有。”
小皇帝攥住他的手,“孤对不住你,孤没有护好你。”
木惜迟看出小皇帝眼中的悔痛,原本想极力撺掇小皇帝重惩皇后一家,此刻也不好说出口了。
眼前这个少年天子已高出自己半个头来,比初见时长大不少,但即便如此,他肩上担着的也是超出年纪所能承受的重量。
起初小皇帝让他不要与皇后一党对立,因着韩家与大褚皇庭有着无法割裂的关联。韩家世代为将,其军权已超乎想象。小皇帝不能以武力削权。
当年贼子谋逆,小皇帝作为储君,可谓九死一生。等到荡平贼寇,仓促登基,放眼满朝,中坚砥柱已去之八、九。剩下最完整的权利核心正是在叛乱中始终立场中立的韩家。
故而,在韩家抛出皇后这方筹码时,小皇帝接受了。自此,韩家日渐显赫兴隆,同时也日益野心勃勃。
而今国耻未雪,岐国及其附翼小国仍旧对大褚虎视眈眈。当世之下,盲目换将必致军心不稳,诚乃大忌。
这些都是小皇帝和他说的,说时轻声慢语,木惜迟只当故事来听。直至今日,看见小皇帝眼中万千隐忍,才明白其中痛楚。
“陛下,您快别这样。您这个样子,我好心疼。” 木惜迟说着,眼圈儿又红了。“我会照顾自己,我很会照顾自己的。我要好好儿活着,陪在陛下身边。直到陛下死了,我才敢死呢。”
郑通在一旁听得汗如雨下,想要出言阻止他乱说,却一看小皇帝那眼神,又生生把已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人俩人海誓山盟,死生契阔的,大逆不道的话也成了蜜语甜言。我一个光棍儿跟着瞎较什么劲呢……
当晚,小皇帝由于不放心,宿在了水木堂,命郑通在外随时候命。
木惜迟夜里咳嗽一声,小皇帝便将郑通喊起来,直到确定木惜迟是被他自个儿的口水呛着了,而不是鹤顶红毒性延迟发作了,才放郑通出去睡觉。一夜折腾了数次,只待清晨,郑通才得了“赦令”,挂着两只黑青眼圈儿回了太医院。
作者有话说:
郑通:俩老yb,夺笋呐!!(晃头)

第135章
过后几日,木惜迟不好太活跃,只得合情合理地扮演一位身中剧毒、死里逃生的病人。小皇帝不时来望候,他都蔫蔫的。任凭小皇帝柔情款语,他都只抬一抬眼皮敷衍了事。
实则在没外人的时候,他木惜迟如何让厨房流水价地弄菜弄肉吃,如何闲得发急,生龙活虎地在院子里持剑弄枪,打拳动武,这些事小皇帝都在兰汀那儿探听得一清二楚。
这日小皇帝还没到,花影却来了。来了也不说话,只背着手,心事重重的样子。
木惜迟几番询问之下,花影方道:“前些日子你私自以啖稽移转云雨的事叫天帝陛下知道了。”
原来这天帝陛下最喜用某地的雨水烹茶,因着此地有着别处都没有的一类花木,那雨水落在上头,待到雨过天青,再取花木上积下的水烹茶,别有一种清香。因而风伯、雨师格外关照此地,时时不忘施云布雨。可偏偏这一日的雨水应降却未降。且又发现其他不少地方云团雨水已布施完毕,结果却并未落雨。
天帝不解,着花影之父花知微问话,这才使木惜迟露了马脚。
花知微回禀道:“有人用啖稽将各地的云雨都撷了去,俱落在褚国雍州这一处地界。”
天帝疑惑道:“啖稽?不是在司命星君处么?”
花知微道:“啖稽曾被一分为二,其一仍交在司命手里,下剩的那块敬献给了太子殿下。此前殿下已将此镜赏了人。”
“喔?赏赐何人?”
“便是水济仙君的小侍童。在大公主芳诞后不久,二人行了永书之礼,现已是师徒了。”
“竟有这等事。”
天帝又将星宿官请来问话,得知日前曾有双子星坠落。
“可是哪两位仙家下凡造历?”
星宿官掐指皱眉,摇头说算不出。天帝亲自推算,这才发现有障眼法,更有偷梁换柱一番操作。
星宿官听了不解,“水济仙君劫数未至,为何要下凡,又为何瞒人呢?”
天帝面无表情地道:“不为他自己,倒为他那徒弟。下凡也是为避劫。”
星宿官刚要点头,又觉出不对来,“他那个徒弟听说是个散仙,又何来天劫呢?”
花知微皱眉道:“可见绝非散仙。”又向天帝颔首道,“陛下勿要忧心,我命影儿查一查此子来头。”
天帝却道:“不必。”随即便将此事翻过,又说别事。
花知微下来后还是和花影提了,命他留心。花影答应着,转身便来了褚宫。
木惜迟听毕花影的转述,有些愣怔怔的。“我把天帝烹茶的水抢走了,我给他赔不是。我还赔他十盏茶,一百盏也行。”
花影看着他不语,实则花影话只说了一半,那落后一篇关于他身世的对谈并没告诉出来。
半晌,花影倏地一笑,“且不用你赔,天帝是大度的人,不会为这点子事同你计较。此番就算我捅的娄子,往后再不替你混出主意了。我来也是提醒你,万事谨慎些,不能任性胡为。”
说着就要走。
“师父携我下凡是犯了天条么?” 木惜迟在后问道。
花影回头看着他,只听又说道:“我是不是给师父闯祸了?如果是,花影哥,你代我转告你爹爹和天帝陛下,那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同师父无干。”
花影正要说话,殿外忽有人报,传漆迟陛见。
花影莞尔,朝他挤挤眼,“快去罢,有人想你了。”
这时兰汀跑了进来,花影倏而不见了。
兰汀喜气洋洋的,木惜迟却没什么心思,“陛下叫我去做什么?”
兰汀:“公子不是时时盼着陛下召见么,管是什么事,去了就知道了。”
及至到了南书房,小皇帝正在批阅奏疏。木惜迟便拣了个地儿坐下,兀自想他的心事。
半日,小皇帝抬头看他不吭声,不似平素活泼,便咳了一声,命他将灯芯剔一剔。木惜迟起身剔了灯芯,又回去坐着。不一时,小皇帝说茶水冷了,让另斟一盏来。木惜迟又去斟茶。面上始终淡淡的,没有笑脸儿。
“陛下,我有些困了,想回房睡觉。” 木惜迟说完欲起身。
小皇帝放下笔,喘一口气道:“不知怎的,孤方才觉心中有些不畅。”
木惜迟一听,忙也不走了,伸手摸了摸小皇帝额头,“也不热呀。别是晚饭吃多了,积了食?”
遂将魏铨唤进来,让他吩咐炖一碗山楂羹来。魏铨领命而去,不一时端了羹回来。木惜迟接了,打发他下去,自己亲自喂小皇帝。
“不要这个。”
“啊?”木惜迟忙劝,“这个东西味儿薄,陛下用一些消消食儿,还能醒脑。身上就爽快了。”
小皇帝:“太酸。要甜的。”
木惜迟:“想吃甜的?只怕这个时候吃甜的心里更不受用了。”
小皇帝就不说话了,木惜迟无法,只得又吩咐去炖雪梨。
好容易炖好了,小皇帝吃了一口,说:“不甜。要甜的。”
木惜迟道:“这还不甜啊,里头搁了好些冰糖,陛下您再尝尝。”
小皇帝抿着嘴不肯。木惜迟摸不着头脑,只得干陪着。
好半天,小皇帝忽然又开口:“你,说过那么一件快乐无极的东西,你……忘了么?”
木惜迟本就心不在焉,一时醒不过闷儿来。“什么东西快乐无极?难不成,那东西比炖雪梨还甜?”
小皇帝点点头。
木惜迟想了想,道:“倒真记不起来。”
小皇帝脸扳着道:“那便罚你吃了这一碗雪梨。”
木惜迟真觉得今晚的小皇帝和往常太不一样,究竟谁惹气了,都撒在他身上。
没办法,皇命不可违,木惜迟只得吃了一口炖的烂趴趴的雪梨,不由“咦——”了一声,“太甜了,这都甜掉牙了。”
小皇帝又命他吃山楂羹。才吃了甜的,乍然再吃酸的,酸味只会增添十倍去。木惜迟只敢抿了一小口,脸登时皱成一团。
小皇帝幽幽地瞅着他,“你可知这滋味儿了?”
木惜迟心里没着没落的,纵使他扛过了胸口烙铁饼,挨过了夺命鹤顶红,可他没能耐弄懂小皇帝此刻的隐约其辞。
“陛下,奴才有了什么不是,请陛下明白指出,哪怕打我骂我,使我改过。像现在这样,究竟什么缘故!”
“打你?骂你?”小皇帝声音发颤,“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说这些话来……你若是有心,就该明白了。若是你无意,那便……那便……”
小皇帝喉头发堵,面目红涨。木惜迟见他这个光景,生怕是什么急症,忙上来探脉,又揉心口。
见木惜迟如此关切自己,小皇帝的气霎时消了。此刻彼此相离甚近,木惜迟气息近在咫尺,灯影下,那容貌比平素更添几分可爱。
小皇帝心如鼓槌,眼神发直,一时情难自控,展开双臂搂住木惜迟在怀内,在唇上吻了一下。
木惜迟从未受过小皇帝此等热情,竟一时发懵,呆在当地。
“陛……陛下,您方才……方才……”
木惜迟闭上眼仔细回味了一番那短暂的一触即分,不禁心花怒放,把由花影带来的忧虑登时抛之脑后,抓住小皇帝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小皇帝目光融融地看着他,“这件快乐无极的事是你教给孤的,是最甜的。”
木惜迟含泪点头。
原来这小皇帝数年间总见木惜迟那样坦荡将心意宣之于口,心内怎会不起波澜。然困于礼法,不能给予回应。日前木惜迟服下鹤顶红险些丧命,小皇帝飞马自城外赶回宫中,一路追悔莫及,痛不欲生。唯暗暗发誓,如若木惜迟生还无恙,必然死生相守,不离不弃。
然而这边爱意正忽的汹涌澎湃,便衬得木惜迟那已被打击得抬不起头的情意寡淡无波。且今日木惜迟怀揣着心事,小皇帝一时适应不良,故拿“酸”“甜”等语试探,试来试去的,就灰了心。人一旦尝过甘甜,再去品尝酸涩就会尤其痛苦,小皇帝习惯了木惜迟明目张胆的示爱,遽然冷下来根本无法接受,便险以为他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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