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老婆今天也在努力转行byAdenine

作者:Adenine  录入:11-09

“嘭”地一声巨响,院内的众人都回头,只见男人一脚踢开了院门,手上还挂着个药包。
那院门是刚修缮过的,闻庚一踢之下,院门摇晃两下后竟然掉了一扇。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语气平淡地问道。
闻癸听到闻庚的声音这才肯松口,下一瞬间就被闻乙再次掼到了地上。
一旁的闻甲见到他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闻庚,你看闻癸病了这么久都没好,管事担心他将大伙传染了,现在正让我带他换个单人的小房间好好照料呢。”
说是单间,但是六所里的人都知道,这单间指的是废弃的柴房,连门都没有,别说好好疗养了,在那睡一晚上,没病都得吹出病来。
“至于你,和闻癸待了那么久,也有感染的风险,不如一起搬入单间,你们俩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料。”
闻庚一声不吭地盯着闻甲,慢慢走近他。
闻甲被他极深的瞳孔看得背脊发凉,咬牙道:“这是管事的命令!你若是不遵守,那我只有报给管事了!”
“我没说不遵守。”闻庚走到他面前,低着头对他笑了笑,闻甲这才发现这人又高又壮,俯视他的时候如同捕食的豹。
“不过话要好生说,丢我东西干什么?”
闻庚拾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然后将它们塞进闻甲的怀里,融化的雪水沾着泥将衣物浸染的脏兮兮的,连带着闻甲的身上也蹭上了泥水。
“洗干净帮我送过来,好吗?”闻庚说道,他用的是询问的语气,闻甲却觉得若是他拒绝,闻庚会将他的头拧下来。
“还有,既然管事让你‘好好照料’我们,麻烦将院门和柴房的门一起修了吧。”
说完,闻庚将摔在地上的闻癸像小鸡崽子一样提起来,他侧头看了眼满手是血的闻乙,带着闻癸走向了柴房。
见二人走远,闻乙走上前去问闻甲:“哥,难道就这么放过他?!闻庚这人简直!简直无法无天!”
闻甲看了眼闻乙,又看了被踢下来的院门:“不然你拿他怎么办?把他逼急了,我们几个人够他打的?”
为了防止坊间人私自逃窜,这里的院门都用的是上好的门轴,关起来时几个人也别想撞开,却挡不住闻庚随脚一踢。
闻乙捂着流血的手,恨恨地说:“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
“且看他能活过几日。”闻甲眯着眼睛,看了眼柴房的方向。
柴房内乱七八糟地横放着受潮的木头,连张床都没有。
好在还有一套瘸了腿的桌椅摆在角落里,还没来得及被劈成柴火。
闻庚拾掇了一下让闻癸坐在上面,又将木头移到了门口,勉勉强强挡住灌进来的风,他挑挑拣拣了几块堆在里面还算干燥的柴火,把火堆升了起来。
受潮的木头发出浓烟,把两人都熏得够呛,但是他们都没在意,在这样冷的冬天里,火能让人活下去。
闻庚在那忙得够呛,而闻癸缩在椅子上,脸上又是泥又是血,浑身上下脏的不行,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坐过来一点,把你衣服烘干。”
闻庚将火烧的更旺,从木头缝中灌进来的风吹得火光摇曳。
半晌,屋内没有动静,闻庚一抬头,就见闻癸满脸是泪,他被打的时候咬伤了舌头,声音含含糊糊。
“对不起……”

柴火哔啵的声音掩盖了男孩的啜泣声。
闻庚见到他那张大花脸都被眼泪冲出两道白痕, 忍不住笑出了声。
闻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泪还在继续淌。
“抱歉抱歉。”闻庚的声音很没有诚意,他伸手指了指闻癸脸上的泪痕, “你像一只大花猫。”
闻癸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把脸, 结果碰到了伤口, 痛得直吸气。
闻庚凑了过去,捏住闻癸的下巴:“把嘴张开,我看看狗牙齿给崩碎没。”
他哼笑道:“小家伙牙齿都没换完,咬人倒是挺狠的。不过那种东西,你咬他也不嫌脏了嘴。”
说话的男人仔细观察着闻癸的牙齿,没注意那张被泥和血覆盖的脸早已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闻癸挣扎了几下才从闻庚的钳制中挣脱出来,他只觉得脸颊滚烫, 整个人晕乎乎的。
闻庚是被他连累进的柴房, 闻癸虽然不说, 但心里却十分害怕闻庚因此恨上了他。
“他、扔你东西。”
“就因为这个你咬他?”闻庚挑眉, “我又没啥值钱的东西, 扔就扔呗,你那几颗小牙,咬猪皮能咬得穿吗?”
闻癸低着头不说话, 倒是倔的很, 丝毫没觉得自己不该咬闻乙。他只恨自己没有长出獠牙,能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闻庚见他那倔驴模样就觉得头疼, 这病才好了没多久,这又被打成什么样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闻癸细软的头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 就先跑, 等我回来给你做主。”
听到【给你做主】这几个字时,闻癸唰地抬起了头, 一双眼睛比星星都要闪亮。
他眼中的信任、崇拜、喜爱让闻庚不自然地擦了擦鼻尖。
“我是说,你打也打不过,不如先逃命。”
柴房里的条件差的要死,四面透风不说,地上还有雪化了以后的潮气,空气中弥漫着木头腐朽的味道。
但是闻癸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就好像有人把一团烧着的火放进了他的胸膛,热乎乎的,只要在闻庚身边,他就觉得安心。
他甚至非常卑鄙地在心里暗自窃喜。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夜越来越深,两人的衣服都不足够抵御严寒,闻庚只好又出去拿了被子,闻癸的被子被人丢在了雪里,现在已经冻硬了,好在闻庚的还没有来得及丢出去。
闻庚进入屋舍的时候,里面没有一个人说话,十双眼睛却都牢牢盯着他。
他站在闻乙床前,闻乙的脸都吓白了。
“伤口处理没?”闻庚问道。
闻乙一愣,他不相信闻庚这么好心,却又不敢不答,他看过闻庚杀牛,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处理了。”
“哦。”闻庚点头,然后在屋子里找了找,将伤药全部拿走了。
闻乙整张脸都气得扭曲了,黄坊之人地位低贱,是以药物稀缺,这些伤药都是他花自己的钱去买的。
现在却全被闻庚拿走了。
回到柴房,闻庚将药瓶打开闻了闻,确定没有问题后轻轻涂抹在闻癸的伤口。
闻癸盘腿坐在瘸了腿的椅子上,因为不少伤口在脸上,被闻庚勾着下巴抬起了脸,但闻癸不敢直视闻庚的眼睛,却又舍不得他专注的神情,只好把目光落在男人坚毅的下颌。
“痛吗?”闻庚问道。
闻癸觉得脑袋更晕了,他甚至觉得,如果是为了得到一个人的关心,他是愿意受这顿毒打的。
“嗯……”他回答的声音如若蚊吟。
闻庚又嗤笑了一声:“知道痛就不要莽撞。”
“和狗崽子似的。”闻癸听到闻庚小声嘟囔了一句,但是动作却更轻了。
当天夜里闻癸醒来的时候,发现前胸和后背都暖呼呼的。
胸前是因为那团还没熄灭的火堆,但是后背是什么?
他过回神,感受到身后之人沉稳而有规律的心跳。
两个人一起挤在一床并不大的棉被中,闻庚的棉被比闻癸用的好很多,里面的棉花厚厚的,还算蓬松,压在身上沉甸甸的,而比棉被更重的是男人搭在他腰上的手。
在他贫瘠又漫长的十几年生命中,他好似从来没有在一个人怀里醒来的记忆。
柴房静极了,从缝隙里可以看到漆黑的夜,然后有洋洋洒洒的雪自夜空坠落。
没有风,雪安静地落下。
一点一点掩住缝隙。
闻癸心里无比安宁。
不过很显然,闻管事的针对不仅仅是让他们搬到柴房这么简单。
寅时,闻庚睁开了眼睛。
管事是不可能走一炷香过来叫他,但若是他去晚了,却必定遭受惩罚。
闻庚轻手轻脚地卸下几根木头,上面的积雪落地,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再次将木头搭回去。
这一小块深褐色的木头是雪地里这间柴房的唯一辨识。
闻庚走的很快,到达平日里上工的地点时其余人还没来,等了一会儿,才见到其余人的身影。
他们在闻甲那里领好当日需要完成炮制的皮子,拖着困顿的脚步前往室内的水池。
等发到闻庚这里时,闻甲才像是发现了他一般:“今日就这些皮子,没有多余的了。”
哪怕他才是最先来的。
闻乙抱着自己的几张皮子从闻庚身边路过:“兴许今日要你杀牛呢。”
闻庚知道事情有诈,却还是走到了平日里杀牛和驴的地方。
果然,也没有安排他的工作。
“哦,你看我这脑子,我想起了,管事仁慈,让你和闻癸好生休息,这几日便不让你们出工了。”
闻甲这才凉凉地说了一句。
闻庚明白了闻管事他们打得主意,在黄坊中,不干活就没有食物。那柴房虽破,但是修修补补也能住,就算冻得死闻癸,也冻不死闻庚。
但是闻庚再强壮,他也得吃饭吧?
这冰天雪地,又不靠山又不靠水,没有黄坊的供给,闻庚吃什么?还不得活活饿死。
若是他去偷去抢,那便更好了。
闻管事正缺一个名目来折腾闻庚。
在这黄坊之中,管事虽然能处罚奴隶,但是却不能无故处死奴隶,因为四坊之中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属于城主的。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逼闻庚,逼他动手。
“你怎么回来了?”闻癸撑起身体,他的脸红扑扑的,闻庚一伸手,果然又低烧了起来。
“他们不给你派活了?”闻癸很快反应过来。
闻庚点头。
轻微的腹鸣声响起,闻癸将身体折迭得更紧。
他从昨天晚上就没进食,到了现在早已饥肠辘辘。但是闻庚也是一样,他决不能成为闻庚的负担。
“什么声音?”闻庚凝神,似在认真倾听。
闻癸羞耻难过得眼泪都要落下了。
就见闻庚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坚果,放进他的手里。
“路上掏了两个松鼠洞。这些小东西倒是挺能藏东西的。”他说得轻松,闻癸却知道这些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两个人撑过一个冬天。
若是食物好找,以闻庚的脚程也不可能到正午才回来。
闻癸将几粒橡子放进未燃烬的火堆里,又把松子剥好递给闻庚。
“一起吃。”
“小孩儿的零嘴儿,快点吃,吃完帮我干点活。”
一听到自己能帮闻庚办事,闻癸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他执着地将松子仁递给闻庚,见他吃下后才动手剥下面的放进自己的嘴里。
“什么事?”
“你不是会丹青吗,画一张。”
若是没有这一出,闻庚也会这么办的,他们不能一直停留在黄坊。
“最近那边有什么动静?”闻管事微微抬起下巴,他的下颌骨已经被层层脂肪包裹完了,随着这个动作,他脸上的肉也跟着颤了颤。
“最近两人都不怎么出来,闻庚只进林子砍树,掏地衣和松鼠窝,我看他们也撑不了几天了。”闻乙答得飞快。
那林子面积不大,就算有小型动物,数量也不会太多。
闻管事自然也知道这点,他摆摆手:“别误了正事,夜里把皮子收好,免得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动了歪心思。”
万影会如期而至,一大早上,水靖园中就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水靖园游廊曲折、花木掩映,堪称一步一景,家仆穿梭其间,将各坊交来的作品安置在不同位置。
因是赏影,晚会自亥时开始,在此之前,除家仆及天字坊以外的坊内人员是不可以进入园区的,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因嫉妒蓄意毁坏他人参展的作品。
闻庚将巨大的木架扛在肩上,闻管事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他本不欲放闻庚出来见人,但今日事务繁多,人手不足,于是黄坊中所有健壮的男丁都被召来搭建展台。
他方才特意派人搜过闻庚的身,确定他没有在身上私藏皮影,且参展作品中并没有他的名字,这才放他进入园区。
闻庚进园没多久,就碰见了一张熟面孔。
扎着双丫髻的少女冲他挥挥手:“闻庚,你来了!”
闻庚冲她点头,春柳便小跑过来,压低声音道:“这次多亏了你,我主人很是喜欢那布景,决定要用了呢!”
“若是拔得头筹,定是少不了你的。”
“对了,你还没参加过万影会吧!”春柳捂着嘴笑了笑,“我虽不能让你进来侍候,但是晚会结束后需要几个灭灯的人,我可以帮你提一嘴。”
展台留到明日再收拾也来得及,但是烛火却不能烧一夜,怕会引发火灾。所以按照惯例,每次晚会结束时,都有几名家仆进去现将烛火扑灭,再将展品收起。
“虽然是尾声,表演的人已经离开了,但是灯火璀璨之间人影幢幢还是很美的呢!”
“还有画画的那个小家伙没来吗?我也帮他说一说,他叫闻癸?是这个名字吧……三年才有一次机会,你们可别错过了!”

少女的一番好意, 闻庚自然答应了下来。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通过雕刻皮影来在城主面前露脸,一是皮料不好得,到时候闻管事再给扣上一个偷窃的罪名, 二是容易引起其他人的忌惮。
万影会上有整整一万副皮影, 即使男女老幼、书生武士, 形态各异,但是想出彩却不容易。
若要博的城主的青睐,造景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在花间,在月下,见到的美人总是比平日里看见的要增色三分。
据闻庚所知,天字坊、地坊中人虽会画稿,但是擅风景者少, 毕竟在这个时代, 能读书的平民非常少, 审美水平也就非常有限。
于是闻癸在木板上画了一幅凭栏赏月图, 而他则用木板将背景雕刻了出来。
闻癸这小家伙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光是月亮, 闻癸就画了三十余种形态,将明月缀枝、满月当空、轻云蔽月、月下西楼的情景全部表现出来。
而且他对闻庚的雕刻要求也相当高,哪里需要削薄, 哪里需要表现明暗, 他都一一指出来。
闻庚有些惊讶,他不知道闻癸哪里来的那么多闲心去观察一轮月亮。
他此话一出, 闻癸也愣住了。
“我……我不记得了。”他颦着眉,有些苦恼, 只隐隐约约记得, 在相当相当一段漫长的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看着月亮。
他看着月亮东升西落, 直到露水打湿他的衣襟,他还能记得露水沾衣后贴在肌肤上冰冷的寒意。
然而等闻癸细细地翻找起他的记忆时,却发现没有任何一段时光能对得上。
两人对视一眼。
“我……”闻癸的嗓子都哑了。
他低头看自己所画的图,笔墨横姿,手法老道。
在察觉到他的记忆或许不全之前,他只觉得他的画技精妙是因为师从名师或是天赋异禀,可现在细想之下,他才发现这不是一个十来岁的人就可以拥有的画技。
他究竟是谁?
若是连自己都不能相信……
闻癸被这个想法惊得全身冰凉,这时,一只手覆上了他的头顶。
“别多想。”
闻癸只感觉全身上下唯一的热源就来自于头顶的手,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攀住那条胳膊,想要攫取更多的热量。
“我也不记得。”闻庚缓缓道,“这座城里的人,都没有过去。”
在闻庚的记忆中,他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后来城外疫病横行,十室九空,他见着坪临城的告示,这才报名进了坊内。
他已在黄坊劳作了两年。
正是这个两年让他心存疑惑。
因为他发现他对坊间之事知之甚少。
这并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他因此起了疑心,然后他发现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过去,而他们对此视而不见。
闻庚在坊内,从未听到过有人讨论自己的家人和籍贯,而当他刻意问起时,大多数人都会说忘了,只有一次,被提问的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卡壳了一般,片刻后才恢复正常,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般继续前一个话题。
“我们被下了药?”闻癸问道,他皱着眉,“可是让坊内的所有人失去记忆,还对怪异之处视而不见,这样的药真的存在吗?”
“不仅是失去记忆,我们还有可能被伪造了记忆,这不像是药物可以做到的。”
两人俱是沉默。
不过片刻之后,闻癸就指着闻庚刻画完整的云道:“轻云之意,取之于薄。”
意思就是闻庚镂刻的这朵云太厚了,无法满足“轻云蔽月”的要求。
闻庚手一顿,将木屑抖去,嗤笑一声:“狗崽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闻癸垂着眼睛:“得好好完成这幅画才行,也许见到了城主,事情会有转机。”
闻庚也是这样想的。
作为坪临城的统治者,城主的记忆是否也被篡改过?或者说,篡改他们记忆的人也许就是城主呢?
华灯齐上,管弦声动。
水靖园内,南边最高的树梢都被挂满了星儿点大的灯,蝴蝶形状的皮影悬在灯前,随着树枝摇晃,投下一只只蹁跹的蝶影。
隔着院墙,闻癸都能想象其中动人的场景。
然而这里的光线似乎都知道哪里该去,哪里不该去。
那片蝶影只在院墙外驻足一瞬,便被侍女拽着树枝拨弄了回去,投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期待获得城主的青睐。
闻癸行色匆匆,他顶着风弯着腰贴着墙根走,终于在墙角处看到了几个分开坐着的奴仆。
坐在最旁边的男人个子高大,赫然是闻庚。
闻癸小跑过去,呼呼地喘着气。
他一靠近,闻庚就闻到了一股油香味。
果然,就见闻癸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纸包来。
还是热的。
闻癸轻轻呼出一口气。
闻庚今日在水靖园干了活,闻甲虽然百般不情愿,但还是按照份例给了他的吃食。
不过他起了坏心,没把闻庚的饭食和大家的一起装箱,而是让闻癸给他送过来。
闻癸这几天也没吃到什么正经东西,半大小子正是吃长饭的时候,今日的伙食又开得好,油饼和烤鸡,他就不信闻癸不偷吃。
“过来坐。”闻庚拍了拍旁边的台阶,继而打开油纸。
酥香的烤鸡浸润着油脂,泛着油亮的光泽,把底下垫着的白面烤馕都染上了肉香。
其余人的晚食都是随着大部队抬过来的,一路有好几个分发点,自然比闻癸还慢些。
闻庚一打开油纸,那食物香气扑鼻,大家忙活了一天,本就饥肠辘辘,此时闻到饭香,更是饿的脑心挠肺。
还有人经不住站起来看了两眼,酸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字坊的大爷呢。”
“什么小跟班,说不定是养的兔儿。”
闻癸脸上的伤已经消了肿,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他的五官对于一个少年来说过于昳丽,兼之年岁尚小、骨架纤细,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女娃一样漂亮。
而黄坊几乎全部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在这样一个枯燥、严苛又封闭的环境里,弱势的人群很有可能沦为发泄的对象,这甚至无关性别取向。对于某些有特殊爱好的人来说,这样的年幼又美丽的少年,更是他们的首选。
说话的男人明显就看上了闻癸,他向来喜欢年纪小的,腰身软些,摸起来舒服,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家仆喊道:“黄坊的,来拿饭!”
“马戊,快点!去晚了都凉了!”
他的同伴招呼道,男人走之前回头看了闻癸一眼,目光从下到上,透着一股淫邪。
“过来。”闻庚将闻癸拉到身边,警告地看了眼马戊。
马戊也是个混不吝的,见闻庚看过来还挑了挑眉,被一道鞭伤截断的眉毛像是断成两截的蜈蚣,看起来甚是凶恶。
“吃。”闻庚把烤鸡的腿儿撕下来递给闻癸,那烤鸡本来就只有四分之一,连皮带肉撕了个腿后就剩肋条那还有点肉,看着有些可怜。
“不不,我不饿。”闻癸坐远了些,鼻翼轻轻翕动,“我方才已经吃了。”
谁知闻庚直接把鸡腿凑过去碰到了他的嘴唇。
闻癸吓得猛地往后仰,可他的后面就是一堵墙。
烤鸡的香味从鼻腔进入到味蕾,他似乎已经尝到了油脂带来的香气,他的喉结不禁上下滚动,在这一瞬间,胃似乎都蜷缩成了一团,叫嚣着饥饿的痛苦。
“沾了你的口水就是你的。”
闻癸推开闻庚的手,慌张的解释道:“我、我嘴闭着的,没,没有沾上!可以吃的……”
“甜的咸的?”
闻癸闻言下意识舔舔嘴唇。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闻癸的脸涨得通红,他白皙的皮肤如同莹润的玉,将血色包裹在其中。
脸通红的模样像是山楂馅儿的水晶糕。
闻庚被自己的比喻逗得笑了出来。
“快吃,待会儿冷了。”
闻癸耷拉着脑袋,坐在闻庚的身旁,小口小口地吃起鸡腿儿来,他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就像是小鸡啄米似的。
“饼。”闻庚撕下一块,见闻癸使劲摇头,又故技重施地贴在他嘴上。
只是这次闻癸晃得厉害,闻庚的手指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脸上。
这小家伙,细皮嫩肉的,皮肤是真的好啊……掐一把好似能嫩出水来。
饼不大,两人分食,以闻庚的饭量肯定是吃不饱的,但身上好歹多了些热量。
两人靠着墙根并肩坐着,今夜有风,那蝶影时不时落在闻癸的鞋前,他望着它,一时出了神。
“今天饭堂可真大方!一人给了半只烧鸡!”
“今个儿是万影会,城主仁厚,说了给大家伙加餐呢!”
闻庚本来抱着双臂闭目养神,突然感觉有人靠近,他一抬眼就见到马戊提溜着油纸包走了过来。
他一把将油纸包冲闻癸砸去,在离闻癸脸部半尺的距离时,被闻庚伸手握住。
马戊见没砸成功,有些可惜地啧了一声,继而笑道:“小弟弟,要不要跟着我?”
“可比跟着他吃得多。”
说着,他挺了挺胯,笑得意有所指。

“他给你吃什么?一个鸡腿?跟着我, 哥给你整一只。”
他这话倒不是假的,毕竟他丢过来的油纸包明显不属于他,而是从身后期期艾艾的男人那里抢的。
坐在台阶上的其他人见马戊又在耍横, 见惯不怪的, 只是加快了自己吃饭的速度, 生怕自己的烧鸡也被抢了。
油纸包在闻庚手中掂量几下,马戊以为他在看够不够分量,笑得更猖狂:“你看,你的相好儿都准备把你卖给我——”
他原本看闻庚长得牛高马大的,心中还忌惮几分,结果闻癸给他送来的食物只有四分之一的烧鸡,明显缺斤少两, 他却一声不吭, 就算有人告诉他他的食物分量不够, 他也半闭着眼睛只装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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