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孤山又盘算了几种可能性,只觉身心俱疲。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榻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躺了下去。
郑鹤看着熟睡的太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起一旁的被子,小心翼翼地为他盖上,然后转身去将烛火一一熄灭,只留下一片静谧的黑暗。
然而,在这寂静的黑暗中,太子陷入了一场旖旎的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严孤山在朦胧中似乎感觉到有个熟悉的身影在靠近。那身影如同暗夜中的妖精,轻盈地移动着,慢慢地爬到了他的身上。
他能感受到那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脖颈处,那人低声嗔道:“殿下不愿意和我云雨,原来是因为那样的原因啊……”
严孤山虽在梦中,却下意识地知道来人是谁。
他咬了咬牙,忍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猛地伸出双臂,将那人紧紧抱住,稍一用力,便把那人拉到自己腿上放好。
他的眼神中满是委屈,如同一只被主人冤枉的小狗,可怜兮兮地说道:“长忆,旁人不知我,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到底行不行吗?”
那人听闻此言,发出一阵轻笑,笑声似狐狸尾巴一般,轻轻蹭过,挠得人心痒痒的。
他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太子的脸庞,笑道:“是吗?那殿下就来真枪实棒地试试嘛。” 说着,便凑上前去,主动吻上了太子的嘴唇。
在这激烈的亲吻中,太子只觉得一股热流在体内涌动,身体变得越来越燥热。
一切是那么真实,他的心跳如鼓,呼吸急促。
他翻身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少年人的欲望压抑了太久,只有在梦中才敢把冲动送上了顶点。
身下人喘息间,突然捧起他的脸,轻声喟叹:“殿下如今……真叫人刮目相看啊……”
太子一愣,仿若从云端被狠狠抛下,猛地惊醒过来。
他瞪大了双眼,眼中的迷离与欲望尚未完全褪去,豆大的汗珠和眼泪滚滚而落,顺着脸颊滑下,打湿了枕头。
他的视线逐渐清晰,下身那难以启齿的状况让他的脸庞瞬间如同被火烧一般。
此时,身在书房的郑鹤刚刚匆匆赶来,他本是听到寝宫内传来的异样动静,担心太子遭遇不测。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场景却让他瞬间愣在原地,太子那惊慌失措又尴尬万分的神情尽收眼底。郑鹤看着太子,先是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嘴角微微抽动,似是想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郑鹤轻咳了一声,那声音在这寂静得有些压抑的寝宫中显得格外响亮。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急忙将视线从太子身上移开,转身背对着床榻,试图让彼此都能从这难堪的局面中稍稍解脱。
他的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脑海中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面对此刻的尴尬。
严孤山则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那 “咚咚” 的心跳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简直震耳欲聋。
他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净,就那样怔怔的看着眼前人。
郑长忆死后,从未在他的梦中出现过,没想到这第一次入梦,竟是如此香艳而尴尬的春梦。
就像金环说的那样,郑长忆来京数年,身形样貌几乎没什么变化。
只是因为经历过很多事后,精气神大不相同。
可是大半年的相处后……
严孤山不敢多想,匆匆起身,慌乱地换了衣裳,冲到后院打冷水清洗。
可那股尴尬与不安却如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他,挥之不去。他的内心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烦躁不已。
他回屋后,思来想去,伸手把郑鹤抱到桌子上。
然后在郑鹤惊愕的目光中,直直地跪在了他的面前,口中开始念起清心咒。
郑鹤居高临下的看着这有点滑稽的一幕,突然想起那日在李府回去找太子时,无意中听到二人的对话。
“我听小鹤说,你在归墟山上真遇着神仙了,我又见你去了紫虚山好几趟,不会是真要开始信神了吧?”
“大人还是不放心我啊,”严孤山笑着摇了摇头,“我什么神仙都不信,但若说真有什么信仰……我信他。”
郑鹤虽只是一个鬼魂,但此时,不知是何种神秘的力量在作祟,他的灵魂深处突然涌起一股强烈得如同汹涌波涛般的情感。
这股情感似是突破了生死界限,竟附身向前,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严孤山的手。
严孤山只感觉一股凉意从手上传来,那是一种不同于常人的触感,却又莫名地熟悉。
他的心猛地一紧,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郑鹤将太子的手轻轻贴在自己那冰冷的脸颊上,仿佛在寻求着一丝慰藉,又像是在倾诉着千言万语。
严孤山紧闭双眼,他不敢睁开眼看眼前的这一幕。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尴尬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他害怕看到郑鹤的眼神,害怕面对这超越常理的亲昵举动,更害怕自己内心深处那被压抑的情感会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泛滥。
而郑鹤,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深情与眷恋,那是跨越了生死的思念。
他看着太子紧闭双眼的紧张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随后,他微微低下头,轻轻地亲吻了太子的手心。
太子睫毛轻颤,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直直地看向郑鹤。在那一瞬间,四目相对,仿佛时间都为他们停止了流淌。
在郑鹤的双目中,深情、眷恋,还有那跨越生死的思念,如同深邃的湖水,让他一不小心就沉溺其中。
在这一刻,严孤山才恍然明白,自己爱的是那个人的全部。
成熟的他、青涩的他、殚精竭虑的他、心无杂念的他。
无论是曾经那个郑长忆,还是如今以鬼魂之姿出现的郑鹤,他们本就是一体,没有任何差别。
此时此刻,两个人都在心中纳闷。
这样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如今才想通。
这几日,严孤山常常被叫去暖阁单独问话。
郑鹤看他每次出来脸色都不太好,他很担心,但是严孤山又坚决不准他跟着去,回来也只说是皇帝铁了心要整治周氏了。
之后数日,大理寺和刑部内一片繁忙景象,官员们夜以继日地梳理着关于周皇后的罪证。
那一份份卷宗,犹如承载着罪恶的船只,从大理寺和刑部朝着养心殿源源不断地驶去。
这些罪证,详尽且确凿,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周氏一族罄竹难书的恶行。
从利用周皇后在宫中的权势,大肆贪污受贿,致使国库亏空;到在朝廷各个关键职位安插亲信,结党营私,将朝廷上下搅得乌烟瘴气;再到暗中谋划,妄图颠覆皇室,每一项罪名都触目惊心,足以让周氏一族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只是对于这些证据,严孤山却不再有丝毫过问之意。
他每日白天带着御林军在城墙上巡逻,晚上回到东宫,整个人还紧绷着。
他和郑鹤的心结解了,但日常互动还是如常。最多是严孤山把头躺在他双腿上,用他的手冰一冰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因为周传策并没有选择走太子给他的生路,将自己的长姐周皇后推出来承担罪责,而是选择了一条更为疯狂、更为决绝的道路。
他联合周氏全族上下,准备发动一场震惊京城的叛乱。
他们的目标,是杀进皇宫,拥立周皇后的孩子,企图篡夺皇位,将整个国家的命运置于周氏一族的掌控之下。
这无疑是对皇家权威的公然挑衅。
但皇帝一点儿也不慌。
慌什么?他们不就是为了皇后来的吗?皇后现在在后宫,又不是在他周家的后花园。
皇帝派人日日看守皇后和她的儿子,防止他们自杀。他根本没想过打或者谈判。
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已经对家族没用的疯女人,不值得大动干戈的。
他的想法大半是对的,周家的亲卫们,每日穿盔带甲列阵城楼下。
日日逼宫,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皇宫的城墙,宛如一条盘踞在京城的巨龙,见证了无数的风云变幻。
太子心中清楚,如今的局势已经如同紧绷到极限的弓弦,一触即发。
尤其是京城的兵马分布,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天平,御林军和周家军各占一半,维持着一种危险至极的平衡。
御林军,这支看似强大的皇家守卫军队,实则内部鱼龙混杂。其中大部分都是世家公子,他们身着华丽的战甲,却更像是来军中镀一层金的纨绔子弟。
这些世家子弟加入御林军,或是为了家族的荣耀与利益,或是为了在宫廷中获取更多的权力和地位。
他们平日里在京城的繁华中养尊处优,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对于战争和忠诚的理解仅仅停留在表面。
真正能在关键时刻为皇家效命、为太子所用的,只有那些曾经跟随他南征北战、历经血雨腥风洗礼的精锐之士,但这些,也都是难得的忠臣猛士。
若是在这样的宫变中……
————
郑鹤轻抚他紧锁的眉头:“殿下既然决意如此做了,就不必多虑了。”
严孤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睫毛轻颤,半晌叹了口气:
“是啊,大将临阵,最忌优柔寡断……”
————
阳光依旧如往常一样洒在皇宫的城墙上,但那看似温暖的阳光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严孤山如往日一样,神色凝重地在城墙上看着下面那些寒光闪烁的盔甲。
他看见周传策骑着马,手握长枪站立于阵前。他突然想到,数年前的内乱逼宫时,周传策应该是站在自己现在这个位置的。
时移世易,身份轮转。
当他转身的那一刻,突然,一支利箭从他的背后呼啸而来。那箭的速度快得惊人,仿若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划破了空气。
尖锐的破空之声在城墙上回响,令人毛骨悚然。箭头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光,那寒光直直地朝着太子的心口射去,仿佛带着周氏一族的滔天恨意。
副将木图一直紧紧跟随在太子身边,他的警惕性极高,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然而,当那箭的破空之声传入他的耳中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那箭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而城墙上的其他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即将命丧箭下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那支箭在距离太子一丈之处,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神力铸就的铜墙铁壁,猛地停住了。
在场只有严孤山知道,这是郑鹤又一次救了他。
箭身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随后,那箭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怦然掉落,在城墙上发出清脆而又突兀的撞击声。
不知是在场的谁低声惊呼了一句——
天佑太子。
严孤山缓缓地回过头,他的眼神瞬间锐利。
他高高举起手中那寒光闪闪的长剑,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他怒喝一声,声音如同滚滚雷鸣般在城墙上回荡:“周氏叛乱!!意欲刺杀太子!此乃大逆不道之举!众将士听令,格杀勿论!”
这一声怒吼,像是吹响了战斗的号角,打破了城墙上短暂的寂静。
御林军们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迅速反应过来,他们握紧手中的武器,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齐声高呼:“杀叛贼!杀——”
他一马当先,冲下围墙,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御林军们呐喊着,紧紧跟随在太子身后,那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滚滚春雷,响彻整个皇宫。他们如汹涌澎湃的钢铁洪流,向着周家军冲去。
皇帝有一半想错了。
他这种人,永远理解不了什么是“真心实意”。
就像他从前认定太子对郑长忆只是利用没有真情一样,他没想过周氏姐弟之间的感情会让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逼宫。
他没想过,但太子以己度人,早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或者说,这样的结局是他一手促成的。
宫墙之内,风云诡谲,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变骤然爆发。
第171章 宫变
周家军仿若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的黑色狂澜,带着吞天噬地的气势,朝着象征着皇家至高无上权威的宫殿席卷而来,妄图将整个王朝的根基彻底摧毁。
严孤山身披战甲,战甲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温热鲜血还是自己的伤口。
他紧握长剑,剑身寒光凛冽。
在他身后,御林军严阵以待,他们虽对皇家忠心耿耿,但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周家军,每个人的心中都沉甸甸的,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眼前这场战斗将是一场残酷至极、生死悬于一线的恶战。
周家军宛如虎狼之师,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且配合默契。
在周传策那阴鸷的指挥下,他们如一群被释放的恶鬼,朝着皇宫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刹那间,喊杀声如雷鸣般震天动地,箭矢如蝗虫般遮天蔽日,带着无尽的恶意与死亡的气息,无情地射向敌人。
一旦箭头命中目标,便会深深嵌入人体,瞬间带起一蓬蓬鲜血,中箭的士兵们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倒下,生命在这残酷的战场上如同脆弱的芦苇,不堪一击。
御林军虽全力抵抗,但周家军的攻势如排山倒海般凶猛。他们以紧密的方阵向前推进,前排士兵高举巨大的盾牌,这些盾牌相互连接,形成了一道看似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抵御着御林军的攻击。
盾牌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但依然牢牢守护着后方的士兵。在盾牌的狭小间隙中,长枪如林立般刺出,每一次刺击都精准而狠辣,御林军的士兵们不断倒下,鲜血在皇宫的石板地上迅速汇聚成潺潺溪流,流淌在一具具尸体之间,将这原本庄严神圣的皇宫染成了血腥恐怖的人间炼狱。
太子在阵前奋勇杀敌,他的剑法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千钧之力。他手中的长剑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无情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然而,敌人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的周围很快便堆满了敌人的尸体,但更多的敌人依旧如疯狂的蝼蚁般前赴后继地扑上来。
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与鲜血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从一开始担心的就是——打不赢。
可是自己这个有病的爹都这会儿了,还不让袁小将军调兵来支援。
原因很简单,御林军八成战力是太子的人,要是再来个袁家军,保不齐杀完周家之后会不会直接顺手逼宫,让他这个皇帝“死于乱刀之下”,然后拥立太子。
皇帝信誓旦旦的告诉他,自有天佑。
太子从来没那么希望他爹能真有通天的本事。
御林军在周家军如惊涛骇浪般的凶猛攻击下,已陷入绝境。
那周家军训练有素得近乎机械,每一次冲锋都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武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无情地砍杀着御林军。
御林军们虽怀着对皇家的忠诚,拼死抵抗,但在周家军潮水般的攻势下,防线如脆弱的堤坝,被冲击得千疮百孔。
皇宫最外的宣武门失守。
鲜血在皇宫那宽阔的石板地上肆意流淌,汇聚成了一道道暗红色的血河。
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积着,像是一座座小山丘,有御林军士兵那年轻而惊恐的面容,也有周家军那狰狞的模样。
皇帝在宫中得知战况危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在宫殿内来回踱步。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下令将周皇后拖至宫墙之上。
周皇后被侍卫们粗暴地拖拽着,她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脸上,原本华丽的服饰也变得皱巴巴的,狼狈不堪。
但她的眼神中依然有一股不屈的傲气,尽管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却没有发出一丝求饶的声音。
周传策在战场上正指挥着周家军冲锋,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的骚动。
他抬头望去,顿时双目血红,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手中的长枪也在不住地晃动。
他怒吼道:“昏君!你竟如此卑鄙,用女人来做挡箭牌!”
他一咬牙,高举长剑,声嘶力竭地喊道:“周氏子弟,随我攻入内宫,救出皇后!”
周家军听到命令,士气大振,他们高呼着口号,如汹涌的黑色潮水一般,更加疯狂地朝着内宫冲去。
严孤山此时已经身负重伤,他的战甲破碎不堪,像是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残垣断壁。
一道道深深的伤口遍布他的身体,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中喷出,将他的身躯染成了一个血人。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和着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的身体摇摇欲坠。
他强忍着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纵马朝着周传策冲去。
二人没有丝毫的言语交流,四目相对,眼中只有无尽的杀意。他们直接提剑便战,一时间,剑影交错,火花四溅。
周传策因为姐姐被擒,愤怒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理智,他的枪法变得更加凶狠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和无尽的杀意,朝着太子的要害部位如雨点般攻去。
太子学武本就是半路出家,就算是无伤无病的时候与武将世家出身的周传策对打,都肯定不是对手。
他如今重伤在身,体力和反应速度都大不如前,但他依然咬紧牙关,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奋力抵挡着周传策的攻击。
然而,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在此时被无限放大,太子渐渐不敌。
周传策的长枪一次次划破太子的防御,在他身上又添了几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涌出,太子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几乎要从马背上栽下去。
他隐约间看到副将木图被暗箭击落坠马,更觉得五内匮乏,双手痉挛疲软,旧伤复发,整个人喘的几乎背过气。
周传策手握长枪直指太子后心,他抬起头,朝着宫墙上的皇帝怒喝道:“昏君!只要你放了皇后,让她毫发无损,我可以留你和太子的性命。否则,今日便是你严氏灭门之日!”
皇帝站在宫墙之上,脸色铁青,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心中权衡着利弊,不知该如何抉择。
严孤山失血过多脑子里胡乱的想着,周传策不该拿自己当人质,要是这时候他把郑鹤抓来跟皇帝谈条件肯定能百分百答应。
对了……郑鹤……他应该按照计划躲好了……
自己不能死……自己死了郑鹤的魂魄就彻底消散了……他甚至入不了轮回……茫茫天地间要是被歹人发现了三魂七魄……
他满是鲜血的手握紧剑柄,却感觉身后的枪尖更用力的抵住了自己的后心,寒气森然。
耳边御林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看御林军最后一道防线就要被周家军攻破,突然,一支队伍如天兵天将般从侧翼杀了进来。
他们没有穿盔甲,身着各式色彩斑斓的武林服饰,像是一群来自江湖的神秘侠客。
竟是奉山的武林人士,他们个个身怀绝技,身法轻盈如燕,在周家军中穿梭自如,如鬼魅一般。
有的手持长剑,剑花飞舞,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雨,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惨叫连连;有的施展轻功,高高跃至半空,然后如鹰隼般俯冲而下,从上方攻击敌人,手中的武器准确无误地刺向敌人的要害,让周家军防不胜防。
还有的使用暗器,他们手法精准得如同经过千锤百炼,袖箭、飞镖等暗器如雨点般射向周家军的将领。一时间,周家军的指挥系统陷入了混乱,将领们纷纷中暗器倒下,士兵们开始惊慌失措,原本整齐有序的方阵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御林军见有援兵到来,原本低落的士气重新高涨起来。他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呐喊着,与武林人士相互配合,开始了绝地反击。士兵们重新燃起了斗志,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们挥舞着武器,朝着周家军杀去。
严孤山在乱阵中,强撑着身体,试图稳住自己的心神。
突然,他的目光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那是奉山的少主宋恕,只见他手握弯刀,身姿矫健地在敌阵中穿梭。
他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道血光,利落得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砍掉敌军的头颅。
太子心中一动,宋恕也看到了太子,他微微点头,朝着太子的方向杀来。
二人默契地配合,太子在马背上指挥着御林军,宋恕则带着奉山的武林人士在前方冲锋陷阵。在二人的协力之下,他们逐渐扭转了局势,将周家军的攻势压制了下去。
周传策察觉到了危险,他试图突围,但严孤山怎会给他机会。
太子纵马向前,尽管马匹因血腥味而有些躁动不安,但在他的驾驭下依然朝着周传策疾驰而去。
太子手中的长剑虽已染满鲜血,但依然紧握,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决绝。
宋恕率先与周传策交上了手,他的弯刀与周传策的长枪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而激烈的声响。
火花在两人之间四溅,宋恕攻势奇异,每一招虽然伤害不大,但实在让人眼花缭乱。
周传策心中烦躁,他奋力抵挡,但宋恕的弯刀如影随形,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就在周传策分神之际,严孤山已经赶到,长剑直刺向周传策的后背,周传策感受到背后的杀意,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他勉强侧身,太子的剑还是划伤了他的手臂。
周传策怒吼一声,转身与太子和宋恕同时对战。但此时他已陷入绝境,太子和宋恕配合默契,一攻一守,将他的退路全部封死。在激烈的交锋中,周传策渐渐体力不支,他的枪法开始出现破绽。
宋恕看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用弯刀架住周传策的长枪,用力一扭,将他的武器打落。
太子趁机而上,用剑柄猛击周传策的膝盖,周传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和宋恕迅速上前,将周传策制住。
周传策还想挣扎,但太子用剑抵住他的咽喉。
少年太子原本的计划里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说点很帅很冷酷的话,比如什么“早知如此何必不听我言”“蚍蜉撼树”之类的。
可是,当真正到了这一刻,大量失血和身受重伤的痛苦如汹涌的潮水般后知后觉地向他袭来。他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阵阵眩晕感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