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吃,你自己去吧……”
“你究竟想惹我惹到什么程度?”雷啸的耐性显然已经快到达底线,许言汐只得顺着他的力道往电梯间走去。
待雷啸和许言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集团顶层的办公室忽然像炸开锅一般热闹。
“BOSS的新欢竟然是许特助,天啊!”
“说真的,其实许特助比起岚经理,一点也不逊色呢~”
“但是,听说当时还是因为岚经理的缘故,许特助才能进入东堂的呢!谁知道竟然会……真是人心不古哦!”
……
最近几日,类似的谣言满天飞,许言汐只管埋头于工作中,一概不去理会,虽然偶尔也会被雷啸拉去各种场合约会,
但他也依旧维持这种冷淡的态度。
直到某一天,许言汐接到了雷啸的一个电话。
号码显示的是雷啸的私人手机,可见他的人不在办公室。
“雷少。”许言汐按下接听键。
“言汐,跟你说个事,你必须冷静一些。”
听到雷啸的话,许言汐的心脏忽然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不好的预感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嗯……”
“接到美国那边的通知,你母亲病危。”
许言汐的脑袋忽然轰地一下炸开了。
“我已经订了最近的一趟飞往美国的航班,下午五点半起飞,你尽快赶过来,我们在机场会合。”
“还有,不许自己开车,我已经叫好人送你了。”
许言汐有些失魂落魄地将手中的电话放下,整个人都如踩在云端上一般觉得不踏实。心脏跳得厉害,他拿起水杯猛灌
了几口水。
“许哥,雷少让我接您去机场。”门外的人知道事态紧急,一接到雷啸的通知,甚至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
许言汐坐在车里,抬起手看了看腕表。
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许言汐怔怔地看着前方半晌,忽然对司机说道:“先带我去一个地方。”
“许哥!”开车的小弟有些着急地回过头来。
许言汐苍白着脸道:“没事,时间还早,来得及。”
小弟拿他没辙,只得将车开往许言汐说的地点。
走进连升集团的大门,许言汐朝总台小姐道:“我要见徐显东。”
总台小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敢直呼幕后大老板姓名的年轻人。
“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许言汐脸色苍白:“没有,请告诉他,就说许言汐找他。”
总台通传上去后,不出片刻,上头立刻有了答复。
“许先生,请随我来。”
跟着总台小姐走到了专属电梯前,许言汐来到了徐显东的办公室门口。
未等许言汐抬手敲门,办公室的门便已然打开。
徐显东站在巨幅落地玻璃前,对着许言汐痞痞地扯开了唇角。
“真是令我意想不到的贵客,言汐。”
上前两步将许言汐扯了过来,徐显东在这方面向来都没有什么顾忌。
许言汐也不挣扎,或者说是没有力气更无心抵抗。
“我母亲病危了。”
“哦?”徐显东这才停止了动手动脚,看着今日脸色确实不太正常的许言汐,“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
许言汐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办工桌前,拿起纸笔飞快地写下了一串地址和数字。
看着许言汐递给他的纸片,徐显东难得地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
许言汐道:“这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雷少这段时间会陪我到美国去,你去找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徐显东挑眉道:“你疯了?竟然敢瞒着雷啸将她的地址给我?你可知道我找她找了多少年?雷家为了藏她花了多少心
血?”
许言汐忽然出其不意地反握住徐显东的手,“徐显东,不要等你到了我这个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后悔。”
“话已至此,要去不去,你自己选择。”说罢,许言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徐显东的办公室。
“操!”徐显东看着已然离开的许言汐,将手中的纸片捏成一团,但却没有办法将它一如废纸般潇洒地砸进垃圾桶里
。
出了连升集团的门,许言汐立刻赶到了机场。雷啸已经在VIP候机室里等着他了,见许言汐进来,雷啸立刻起身迎了上
去。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广播就传出了请乘客登机的声音,雷啸拉着许言汐冰冷的手,将他扯上了飞机。
在头等舱里坐着,许言汐忽然如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般瘫在位置上。
雷啸刚想帮他将眼镜取下,却被闭着眼睛的许言汐握住了手腕。
只见那张苍白的脸摇了摇,似乎在请求雷啸不要动他。
雷啸的大掌包裹住了许言汐的手,“没事的,言汐,没事。”
将许言汐整个人搂了过来,雷啸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许言汐难得地没有反对,因为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他太需要接触到人类的温度了。
在飞行的十多个小时中,许言汐没有吃任何东西,甚至连一口水都喝不进去,他只是这样安静地靠在雷啸怀里。
看着这个样子的许言汐,向来自认为心肠不软的雷啸也不禁皱起了双眉。
等好不容易熬到下了飞机,两人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而即使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许言汐也还是没能见到许妈妈的最后一面。在病床上躺着的,是已然冰冷了的尸体。
31 消逝(四)
看着护士将覆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缓缓揭开,许妈妈依旧不显僵硬的五官露了出来。
在那瞬间,雷啸有种错觉——似乎看到身边的许言汐开始分崩离析,化为碎片。但一眨眼,许言汐依旧静静地站在那
里,静静地看着病床上早已失去生命迹象的人。
其实,早在雷啸接到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关于许妈妈的噩耗,为了不让许言汐的情绪过于激动,雷啸只
是婉转地说了病危,而没有将真相告诉他。
向一旁守着的护士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将白布重新盖上,雷啸问道:“打算怎么安置后事?”
许言汐抬起头,黑亮的瞳孔倒映出雷啸略带担忧的脸。
“我想在美国为她找一处公墓。她之前就说过喜欢这里,国内都是伤心的回忆,就不让她回去了。”
“好。”雷啸点点头,拿起手机吩咐了下去,“如果觉得撑不住,我帮你打点。”
“嗯……”许言汐应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话。
雷啸的办事效率很快,选了一处环境优雅安静的墓地,许妈妈将在这个地方长眠。
许妈妈本就只有许言汐一个亲人,虽然在疗养院长期照顾她的护工也来参加了葬礼,但整个过程仍旧是冷清得可怜。
在下葬的时候,许言汐没有哭喊,甚至没有流泪,只是这样冷静地看着自己母亲的棺柩被厚重的黄土一层层覆盖。
雷啸皱着眉看着身边的许言汐,越发地觉得不对劲,他能明白这种失去至亲的伤痛,但许言汐显然不愿意从虚幻中脱
离出来面对现实。
回到下榻的宾馆已是深夜,许言汐立刻开始收拾行装。
“你在忙什么?”雷啸问道。
“收拾东西回国,东堂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
雷啸扯住了许言汐不停忙碌的手。
“许言汐,看着我!”
许言汐甩开被雷啸拉着的手,全当没听见一般继续低头收拾东西。
“我让你看着我!”雷啸粗暴地捏起许言汐的下颌,“听我说,听清楚了!”
“你妈妈,已——经——死——了——!明白?她已经不在了。”
许言汐猛地推了雷啸一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今天早上,她已经下葬了!她不是去度假,如果是,那也是去了天堂,你最好赶快面对现实。”
“怎么可能!”许言汐颤抖着说,“我只是昨天,做了个很长的噩梦而已。”
雷啸猛地一把拍掉许言汐手中的东西,纠着他的衣领将他扯进了浴室。
许言汐被雷啸扯得一路跌跌撞撞,中途撞倒了很多东西。
被一股强力按进了浴缸,雷啸旋开莲蓬头的冷水开关,直直地往许言汐的头冲去。
“这还是做梦吗?狗屁!许言汐,你少自欺欺人!”
“咳咳……”
被突如其来的强大水流冲进口鼻,许言汐立刻剧烈地呛咳起来。
“没有,雷啸,你他妈胡说!胡说!!”
浴缸的水很快就满上了,雷啸一发狠,索性将许言汐的头整个淹进冰冷的水里。许言汐疯狂地挣扎着,整个浴室溅出
了一地水花。
雷啸抓着许言汐后脑的头发,将他的人整个提了起来。被灌入的水从许言汐的口鼻流出,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许言汐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灯,灯光晃眼,视线都觉得有些模糊。
手指往后捞去,许言汐不知抓到了什么,忽然一把砸向了眼前抓着他的雷啸。
鲜血从雷啸的额上流下,许言汐手中的不锈钢喷头摔落下地,水从下而上喷出,他和雷啸两人无一例外地完全湿透。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许言汐的全身忽然脱了力气,膝盖一软就要摔落在地。
雷啸将他拦腰抱起,狠狠地吻上了许言汐的唇。
迥异的体温在接触的霎那引发了一阵颤栗,水滴夹带着鲜血渗进了交缠的唇舌之中。
被捏开牙关,许言汐被雷啸疯狂地索取着。
待他终于被雷啸放开时,许言汐才虚弱地吐出了话语。
“怎么办?我也不想自欺欺人,但是……但是我已经没有继续活着的意义了。这个世界上,唯一需要我的人,已经,
已经……”
“听着,许言汐。”雷啸扳正了许言汐的脸,“以后,我来做那个需要你的人。你要活下去,你母亲也好,我也好,
都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许言汐嗤笑一声,推开了雷啸。
“你……”许言汐抬手指着雷啸,“你算哪根葱,凭什么,凭什么代替她……”
雷啸望进许言汐布满伤痛的眼中:“就凭,你喜欢我。”
在雷啸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时间仿佛就此凝滞。
许言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半晌之后,爆出大笑——笑得腹部疼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雷啸完全不理会许言汐的疯癫,待他笑停,才说道:“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从你看见我和岚罄在一起的眼神,
从那天我们两人在海边,从你几乎是自觉掩盖得非常完美的一举一动之中。”
“本来,我还想多让你自由几年的,不过,徐显东的出现打乱了我的时间表。”
“因为他,你赢了。你让我先妥协,你让我先向你提出邀约,很精彩,不是吗?”
“你真是太聪明。”雷啸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几乎将所有人都把握在手中。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我或者徐显东是
主导者,但其实,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中,说难听点,搞不好,徐显东也是你手中的一个工具而已,不是吗?”
“既然失去了母亲,那么,你以后生命的意义,我来给你。”
“我来代替她,去爱你,保护你。”
雷啸走了两步,站在许言汐面前:“所以,现在,哭出来好么?”
许言汐瞪着眼前那不可一世的人,恨不得化出一口尖牙将他全部撕碎。
“哭出来好么?”
又被问了一遍,有着人类温度的手抚上许言汐冰冷的脸。
沉默了半晌后,许言汐忽然爆发出来。只见他猛地抓住了雷啸的衣领,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
雷啸一手撑在许言汐身后的墙上,一手托着许言汐的后脑。
许言汐显然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疯狂地拉扯着雷啸的衣服。
将发狂的野兽打横抱在怀里,雷啸将许言汐抱出了浴室,直接扔到了床上。
飞快地除去身上的衣服,雷啸亲吻着许言汐身体的每一寸。
没有过多的前戏,也没有扩张润滑,雷啸只是粗暴地进入了许言汐的体内。
其实,整个过程对于雷啸来说更是一种折磨,过于紧张的身体和干涩的甬道让他几乎寸步难行。
但此刻的许言汐,并不需要安慰,而只是需要这样的巨大的痛苦甚至是鲜血的洗礼。
在雷啸进入他的那一刻,许言汐忽然朝着天空呐喊,留下了眼泪。
“妈妈——妈妈————”
一咬牙,雷啸狠了心,疯狂地冲撞着身下的人。
鲜血润滑身体相接的部位,他加快了冲刺的速度,许言汐在雷啸背后留下了道道沥血的抓痕。即使痛得快要昏厥过去
,许言汐仍旧抱紧了眼前着唯一的浮木,因为,这似乎是他唯一可能的救赎。
待所有的一切结束的时候,许言汐昏了过去,雷啸亦脸色青白,整张KING SIZE的床上染满了交欢之后的血迹与体液,
而更多的,似乎是许言汐浸透了床褥的眼泪。
没有任何欢愉可言,这只是一种自我施虐与惩罚,雷啸替许言汐完成了——为了阻止他以后更严重的自残。
雷啸做到了,但自己也伤得不轻。
退出许言汐的身体,眼前一花,雷啸差点撑不住自己。
将昏厥过去的许言汐搂进怀里,雷啸往那张像是刚发生了凶杀案一般的床上一倒,背后由许言汐制造出来的纵横交错
的伤痕让他再次痛得呲牙咧嘴。
打了个电话让这边的私人医生过来帮许言汐处理了伤口,雷啸这才拥着他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许言汐的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雷啸用冰给他敷了几次才算消了些肿。最后虽然好不容易睁开了,眼角
却满是血丝。
量了一下体温,许言汐的高烧依旧未退。
雷啸几乎是用灌的给他灌了些稀粥进去,许言汐摇摇晃晃地撑起身体,对雷啸说,他要去母亲的墓地看一看。
雷啸二话不说,用自己的大衣把许言汐裹住,抱上了车。
灰色的墓碑上,许妈妈在照片上笑得灿烂。
这张是她在美国疗养院里照的,显然,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她过得很轻松惬意,估计唯一的遗憾,只是没能见到儿
子最后一面。
许言汐已然没有力气站着,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雷啸叹了口气,跟着许言汐一起跪下。
许言汐没有看身边的人,只是盯着母亲的照片低声说:“你没必要,这不关你的事。”
雷啸也不看许言汐,冷冷地回了句:“你少管我。”
许言汐不再说话,继续沉默着,但泪却因为雷啸的话反而掉得更凶。
天际阴沉,几道惊雷闪过,雨幕笼罩了整个天地,更湮没了脸上的泪痕。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许言汐的手已被雷啸的紧紧握住。
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任时间流逝,待许言汐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倒下的时候,雷啸才扶着几乎要失去知觉的膝盖站
了起来。
用手抹去了一把脸上过多的水,雷啸扯起许言汐的一只手臂,挂上了自己的脖子,再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对着同样流着泪的墓碑,雷啸说道:“妈妈,将他交给我,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