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着一边走到菱角面前,最后一次落脚的地方正是菱角的脚面。
“啊!”手掌被人狠狠踩着蹂躏的剧痛让菱角只敢偷偷吸了口气,跪着的姿势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会因为自己而
牵连上生莲公子。
“奴....奴婢....不是不怕,只是奴婢更怕让大夫人生气,只敢求大夫人息怒。”菱角忍着痛小心翼翼的回道。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程芊芊弯下腰抬起菱角低垂的脸,艳媚的凤眸闪动的嗜人凶狠愤怒,“可是.......
我最讨厌伶牙俐齿,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了。”反手一巴掌打在菱角脸上,她直起身,对一旁的护卫道:“给我好好
的教训一下这个丫头,好好的让她知道多嘴多舌的下场。”
菱角没有求饶也没反抗,若是自己挨打可以化解生莲公子的苦难,那就算是把自己打死了她也心甘情愿。然而,没
多久,她就明白自己真是太傻了,竟然小看了程芊芊的刁蛮恶毒。
“不要不要,为什么要这么坏,欺负扫把还要欺负菱角。”眼巴巴只能看着维护自己的人都被惩罚欺负,单纯善良
的生莲心中又急又气,含泪的明眸怒视着程芊芊。
“公子,不要说了,菱角不痛的,公子不要难过。”被人用木板打肿了双唇以及脸颊的菱角艰难的张口阻止生莲这
样会殃及滋身的行为,一滴滴鲜血因为开口的动作而流出来,染满了身前的衣襟。
“菱角。”生莲难过的凝睇着菱角眼底无声的哀求,眼泪流的更凶了。
“看着他们受罪,你是不是很难过呀?”程芊芊一脸阴冷的笑容走到生莲面前,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突然含义
莫名的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坏,扫把和菱角会痛的。”单纯的生莲虽然知道眼前的是坏人却也不会说什么严厉的话,只能一遍
遍的反问着心中不解的疑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姐姐会这么坏。
“想让他们不痛也很简单呀,只要你肯做一件事,我就放了他们。”程芊芊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对身旁的蓉香暗
示了不远处的某样东西。
蓉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心领神会,笑的阴险的转身离开。
“真的吗?可以不在欺负扫把和菱角吗?”生莲眼睛一亮,善良的他根本没看出程芊芊眼底恶毒的目光。
“是呀。”程芊芊点点头,看着蓉香端来的那样东西,她指了指对生莲道:“只要我数十下,你把这个东西吃完,
我就放了他们两个,你明白吗?”口中虽然询问,但她眼底却尽是将生莲当作一个傻子一般的嘲讽。
“吃饭?”生莲看着端到自己面前一个碗中满满都是颜色发黄的米饭和几片菜叶,不解的皱眉问道。
“是,吃饭。”
白痴!这绝对是一顿让你毕生难忘的饭食,你这下贱的猪狗不如的东西。程芊芊心底冷冷一下,在心里咒骂道。
“公....公子,不可以,那是狗.....啊!!”菱角想出声拦阻生莲,却被程芊芊眼神示意护卫加重力道的一板打
烂了嘴唇,顿时张不开口了。
“好,生莲吃饭,那就不要欺负菱角和扫把了。”原本还犹豫的生莲在看到菱角满嘴的鲜血立刻点下头答应了。
程芊芊勾唇阴沉一笑,挥手示意蓉香递上那碗狗食,“我现在开始数数,你开始吃,十声之内若没有吃干净,我就
会狠狠地教训他们两个的,你最好记住。”
“一!”
她微启红唇吐出第一个字,冷眼看着生莲手忙脚乱的胡乱将那碗狗食塞进口中吞咽下去。
“二。”
“三。”
“四。”
“......”
程芊芊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觉得早上所受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得意洋洋的将别人的痛苦看在眼里,报复
的快感在心底升起。
“九。”她看着生莲艰难的咽着口中的米饭,同时将碗中最后一点儿抓取来也送进了口中。
“十。”吐出最后一个字的同时生莲咽下了全部的狗食,半天勉强的吞咽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的直喘气。
“你输了。”程芊芊扫了眼碗沿边的一颗米粒,冷笑着对生莲道。
生莲讶然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没有,生莲都吃完了。”他举起手中的碗给程芊芊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吃
完了,却还是输了。
“可是这碗边不是还有一粒吗?”程芊芊指了指那颗还没有小米大小的米粒,暗笑这个傻子好骗,就算他都吃完了
,也丝毫不会影响她弄死那个丫鬟和那个可恶的鹦鹉的。
“生莲没有看到,不是没吃,生莲可以再吃的,再来一次好吗?”生莲凄凄哀哀地小脸苦苦的哀求着。
“哼....想吃狗食你还多得是机会,不过现在,已经晚了。”程芊芊冷冷抛下一句话,以眼神示意护卫继续对菱角
的毒打。
哀叫声再起,听着菱角一声声的惨叫,生莲急地泪流满面,跪倒在程芊芊面前苦苦的求着:“放过菱角吧,要是生
莲不好就处罚生莲吧,不要欺负菱角。”
“公子.....不....不要....”满口鲜血的菱角口齿不清的唤着他,微微摇头让他不可以乱说话。
她受苦不要紧,只要能保护好生莲公子就好了。说来说去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的疏忽,如果她看尽一点,如果她关好
了禁苑的门,生莲公子也不会有机会走出来,才会被大夫人撞上,将多日来被大少爷冷落的怒气都撒在了公子的身
上。因此这点的处罚不算什么,就算是对自己失职的一种惩罚吧,只要生莲公子无恙,那她就安心了。
“哼......”程芊芊根本理也不理生莲的哀求,转而走到捕住扫把的护卫面前,伸手毫不留情的又扯下了扫把几根
羽毛,并抬手丢向了生莲:“好好看着,看我怎么一根一根拔光这个畜牲的毛,看它以后还敢不敢来啄我。”刚才
被一个鹦鹉袭击的羞辱还让程芊芊记恨在心,一心只想弄死这个畜牲东西。
“不....不要拔....扫把会痛.....会痛的。”生莲站起来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人钳制住,他拼命的挣扎,却只能看
到越来越多的血从扫把多半赤裸的肉皮上渗出,一根根白色的羽毛被风雪吹得满天满地皆是,白晃晃的带着冰冷的
寒意侵入自己的心底。
“啊!!!啊!!!”体格不大的鹦鹉又怎么承受得了人这样的折磨,痛苦不堪的哀叫的良久之后,就在他全身的
羽毛几乎都被一根根拔尽的时候,它最终弹腾了几下,‘噢噢’了两声,就再也不动了。
“不.....扫把.....啊!!!!啊!!!!”
满布泪水的双眼惊惧的瞪大,生莲眼神呆愣地注视着被人弃于地上又狠狠踩了两脚的扫把的尸体,突然失去控制的
高声喊叫起来,尖锐的声音闯过冬季冰冷的风雪飘荡在园中的每一个角落,就连一旁原本血冷心硬的程府护卫也不
由自主地打了个颤抖。
“公....公子....”菱角吃力的支起身体怕到生莲身边,伸出手想去安抚他,却不想当他看到自己白色衣服上鲜红
的血迹,更是尖叫不止,眼底的惊慌更是深化为恐惧,一步步后退着躲开她的靠近。
“公子....”菱角流着泪满心沉痛地看着他的失心,却也在不敢靠近,就怕只会更刺激于他。
“喊....喊什么喊,装哪门子的疯子。”程芊芊面对着他突然的疯狂,也有些胆怯地吼了一句,伸腿就想踹开后退
着却向自己靠近的生莲,生怕他失控之下会胡乱伤人。
却不想,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腿部传来,她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人就已经被踹飞到了三尺以外。
“什么狗东西,敢踹本夫人。”有些狼狈的被随后跑来的侍卫丫鬟拉起来,程芊芊如泼妇一般不顾形象的就破口大
骂。
“呵呵.....怪事天天有,今年特别多,我总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却不想还有比我更不怕死的。”
一个低沉慵懒的男声传来,程芊芊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一连串的巴掌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自己脸上。被带着大力
的巴掌打得七荤八素,迷迷糊糊的,她就隐约看到对面两个人影。
“什么人,敢在漆雕府撒野。”眼前的景象渐渐恢复清晰,程芊芊抚着被打肿的脸,嚣张的喝问。
“哼,这句话倒是我想说的,怎么我才出门几天,家里就出了这个一个泼妇。”身穿蓝衣的男子冷怒地睇视着眼前
的人,一幅咬牙切齿的样子。
“干骂我?来人,给我拿下。”从小都没被人这样打骂的程芊芊哪忍得下这口气,挥手示意身边的护卫动手。
“放肆。”一声苍老的喝斥拦住了众人的动作,不知何时出现的翠姨此刻正挡在蓝衣人的面前,满目威严,“你们
好大的胆子,这位是二少爷,皇后娘娘的同胞兄长。”翠姨退到一旁躬下身,说出男子的身份。
一下子,所有的护卫都愣住了,惊惶不已地纷纷跪下求饶。
“哼.....”莫桤冷冷一嗤,转而看向正失控发疯的生莲。
“生莲,你还记得我们吗?”身旁一身白衣的韵文担忧的想上前,却被生莲惊恐不已的一把推开。
“生莲?”莫桤不解地看着他面对韵文奇怪的态度。
“二少爷,公子似乎不能见到白色。”早被莫桤带来的人扶起的菱角费力的说出这句话,嘴唇的血流得更急了。
“白色?”莫桤皱着眉扫了一圈,才看到满地白色的羽毛以及不远处扫把赤裸裸只剩肉皮的尸体。
“该死的女人。”
口中狠狠地咒了句,莫桤说着就又要上去教训一下程芊芊,却被一旁的韵文拦住,“算了,这些以后再说,现在医
治生莲才是最主要的。”韵文以眼神扫了眼一旁的翠姨对莫桤道。
忍下一口气,莫桤又岂会不知道韵文的意思。身手利落的几下,他点下生莲的睡穴,立刻让惊喊不止的他昏了过去
。
“回桤苑。”他一把将生莲抱起,对身旁自己的护卫吩咐道:“这些人竟敢在漆雕府放肆,全部重打五十鞭赶回程
府,大夫人则立刻送回伦苑,没有我的吩咐,在不可踏出伦苑一步。”敢在漆雕府这样的残虐他人,他一定要让这
个女人得到应得教训。
“翠姨。”走过翠姨身边时,莫桤停下脚步,“回去告诉若儿,如果她再这样胡闹下去的话,我也不会在原谅她了
。”
冷绝地抛下这句话,莫桤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这个短短一刻钟却充满残忍和血腥的花园,身后,雪越下越大,一
片片落在地上的血迹上,然后溶化,化为鲜红的血水,缓缓流动.....
一路纵马狂奔皇城几段繁华的街道,沿途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摊档惊吓了多少行人,全身冰冷的紧握了马缰,莫伦神
情空洞地只是不断前进前进,看着漆雕府漆红的大门缓缓出现在自己面前。
下马落地时不稳地踉跄了一下,幸好随后的韶翔及时扶住了他。推开韶翔想要搀扶的手,他迈动着直到现在还在微
微颤抖的双腿,飞快地向着桤苑奔去。
“大哥。”在桤苑暖阁的门口,莫桤拦住了他欲推门而入的动作。
“让开。”眼睛眨也不眨,莫伦直直地的盯着面前紧闭的这扇门。
“哥,你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莫桤松开拦住他推门的手,垂首默默的说了句。
冰冷的身体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莫桤的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刚才焦急地动作一瞬间变得胆怯迟疑
,一股发自心底的恐惧让他的身体抖地更厉害,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让他无力去推开这扇门。
倏地,面前的门自己打开了,一脸疲惫的水无涯出现在众人面前。
“水叔。”轻缓的两个字都无法控制双唇的颤抖,莫伦捂着嘴抑制住胸口一阵阵呕吐的感觉,以眼神向水无涯询问
。
眼神扫过皆是一脸担忧的众人,水无涯犹豫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灵子不似常人,生莲心智单纯,这样的打击
对他来说几乎是致命的,现在的他,就如同被一颗脆弱的已经布满裂痕的蛋,若是再接受一点点微小的打击,也会
让他完全崩裂。”
“那他现在??”看着莫伦艰难的几次张口都发不出声音,莫桤代替他问道。
“他现在以疯狂来竖起保护,拒绝与外界接触的任何机会。”
“疯狂??”莫桤冷凝着面容重复着这两个字,“疯了?”他皱着眉艰难地说出最不愿听到的结果,同时担心地看
着莫伦的反应。
水无涯不忍看到莫伦眼底的悲伤和悔恨,撇开脸点点头。
“不.....”莫伦摇头拒绝相信,不可能的,明明早上走的时候还答应了他要为他带回好吃的糖果,还保证会早点
回来。只是短短的两个时辰,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双手带着颤抖地急促推开门,门扉‘咯吱’的一声,回荡在暖阁中传来一种沉重的悲伤之感。莫伦迈步跨入屋内,
一步步向着深色幔帐中的大床走进,看着躺在床上昏昏沉睡的少年苍白的面孔在自己的视线里逐渐清晰起来。
“大少爷。”侍奉在一旁的菱角起身行礼,嘴唇和脸颊的伤因为莫桤给的伤好的伤药而已经开始结痂,也不那么痛
,勉强可以说话了。
“你先出去。”莫伦眼神笔直地凝视着沉睡中还因为惊惧而不安扭动的生莲,对菱角挥挥手。
一双哭红的眼担忧地看了眼床上的主子,菱角无奈的点点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生莲。”直到身后传来关门声,僵硬的身体才有了一丝动作,莫伦缓缓跪下,执起他的手搁在脸庞轻柔摩挲。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曾誓言保护?为何还会让生莲遭受这样的灾难?漆黑幽暗的眼眸溢动着深深的悔恨和心痛,在
看到他即使睡梦也依然不安颤抖的身体,看到紧阖的眼角渗落地晶莹液体时,莫伦感到心中一阵阵被人揪紧的吃痛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遍一遍,一句一句,沉痛的三个字是他现在心中深深的歉意和悔恨,是他无
法言语的心痛。
温柔摩挲的手缓缓移动,顺着白皙纤弱的手指抚过被扭缚时留在手腕上的红痕,划过一块青一块紫的手臂,最后心
痛的落在生莲粉雕玉琢般的玉靥上,一遍遍流连过红肿发烫的脸颊。
这张容颜,是否还能再绽露那天真无邪的飞扬笑靥?闭阖的眼帘下,那双清澄纯洁的双眸是否还能闪烁灵动光芒?
是他的错吗?将生莲害到如斯境地?是他吗?害得这个纯真的人儿遭受磨难,疯癫发狂,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是吗?
“不.....生莲,你告诉我,你没有疯,你不会疯的是不是?”眼底的沉痛突然失控,莫伦猛地拉起生莲的身体剧
烈的晃动,一遍遍的问出心底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残酷现实。
他可以恨的,可以怪他,可他怎么能以这样的方式惩罚他的错误,怎么能让他亲眼见到誓言保护的人儿疯癫发狂。
若生莲真的疯了,以后他又该怎么办?他该如何面对自己面对生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