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铭青笑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从小就这样。”然后将洗干净的抹布递给闻落宸。
随着两人的努力,屋子里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干净透彻,古旧的桌椅板凳越发显得平静安详。恒铭青从最里面那间
卧室退出,重新将门锁上。闻落宸正坐在客厅里的一把圈椅上休息,眉眼间似有疑惑。
恒铭青拖过一把梨木椅,坐在闻落宸旁边,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吗?”
闻落宸没说话,盯着拖了两遍,微微泛着光泽的地。恒铭青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闻落宸的侧面,眼
里似有温柔与哀伤流过。
许久,闻落宸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转头看着恒铭青,问道:“把你能告诉我的,都告诉我——”
恒铭青没有想到闻落宸会这样问,一时,竟说不出什么来。
“我不知道你哪些事可以对我说,我不想问到你不想说的事——”
恒铭青轻微的叹了口气,没有让闻落宸发现,他望着小窗外,然后开口说道:“从我有记忆开始,便是我的生父
和另一个男人照顾我,那个男人便算得是我的养父。我父亲一直身体不好,家中金钱基本是靠养父来提供,他供
我读书学习生活,为父亲请医生护士照看他的身体。我记得父亲总是对我说,这个男人是神赐与我们的天使,要
我尊敬他,甚至让我称他为‘父亲’。我对于他们的关系并不清楚,父亲也从不与我说——”恒铭青停顿了一下
,呼出一口气,看着它变成白烟,然后继续说道:“后来,父亲的病还是越来越重,但他坚持不去医院,养父也
没有勉强,只说若父亲喜欢在家,便在家好了。在我七岁那年傍晚,父亲忽然唤我到他床前,我永远都记得他的
面色和笑容是那么的不和谐,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哀伤,父亲用犹如悬丝般的声音对我说:‘铭青,以后的
路,你要自己走了——父亲无法再守护你了——’我看着父亲,感受着他的手滑过我的脸,然后垂下——”
屋内一片宁静,闻落宸看着恒铭青,恒铭青深邃的目光落在墙角,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闻落宸在等待,他知道
恒铭青没有说完。
“后来,我在这里成长到18岁,养父便在‘阁心’买了栋房子给我,就是我们第一次那里——”恒铭青的面容上
开始出现似有似无的笑容,“他让我把这房子卖掉,但我只是让他认为我把它卖了,实际上几经转手,房子仍是
我的。”恒铭青环顾了一下,轻声说道:“这里是父亲居住的地方,我不会卖掉它的。”
说罢,恒铭青看着闻落宸,仿佛是在等待他的反映或者是新的问题。
“你和你的养父——我记得你说你非常讨厌他。”闻落宸慢慢问道。
“是的,我讨厌他,但我无法说出我为什么讨厌他。抱歉,落宸,这一部分,我无法说出来——”恒铭青眼中闪
过歉意。
闻落宸怔了一下,从两人相识到现在,他从未见过恒铭青眼中有如此歉意。
“你从未——从未带别人来过这里,是吗?”
恒铭青点点头,站起来,拥住闻落宸。
“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带你来这里——但是,我终究还是带你来了——带你回家。”
闻落宸手扣在恒铭青的腰间,头靠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他身体的起伏。
空气中,恍然飘过淡淡的依恋,轻柔的打破了冬日的沉重与阴郁。
恒铭青将闻落宸从椅子上抱起来,不顾他的脸红,将他一直抱至卧室,轻轻放在一张单人床上,然后卧在他身边
,有些坏笑的看着他。
“干吗这么看着我——”闻落宸侧了侧身,想逃离这暧昧不清混沌不明的气氛,可是这单人床挤上两个人,几乎
身体贴着身体,自己稍微动一动,便是脸红气粗的。
恒铭青半身压着闻落宸,笑着说道:“今天问你,是不是中了我的毒,你还没回答呢——”
闻落宸已有些神思飘荡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可偏偏自己被恒铭青压住,动不了,只好支吾起来,但半天也没说
一句话出来。
“平时不是那么犀利的吗,怎么现在一句也说不出了?难道——”恒铭青继续逗着他,“中毒太深了?”
闻落宸有些忍不住了,一拳敲在恒铭青肩头,闷声闷气的低语道:“再犀利在你面前还能说什么——我就是中毒
了——中了你的毒——”
说完,自己脸上又是红了一层,只觉得口干舌燥。
恒铭青开心的笑起来,然后轻柔的一吻,落在闻落宸的唇边,细细的品位着,手拉开他的毛衣拉链。
闻落宸睫毛颤了颤,感觉着恒铭青一点一点注视着、抚摩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发起热来。
“落宸,你身上,好暖和——”恒铭青的身体紧紧贴着闻落宸,两人之间几乎到了毫无缝隙,彼此感受着对方的
气息,任何敏感之处都可一触即发。
“分些温暖给我吧——”
闻落宸微微抬起头,吻住恒铭青,呐呢着:“我的温暖,全部都给你——”
恒铭青更加使劲的拥紧闻落宸,手慢慢在他的身后的抚慰着,等待着他的接受。
闻落宸用手捉住恒铭青的前端,温柔细致的套弄着,然后,示意他进入。
“落宸,爱我吗?”
闻落宸已是毫不迟疑的点点头,是的,他爱着这个男人,从未有过的爱。
恒铭青注视着闻落宸,然后挺身而入,几乎不带任何温柔的猛烈冲刺着,他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面对闻落宸,
他只想用自己的所有的激情去撞击他——
“轻——轻点——啊——啊不——不要——”闻落宸呻吟着,疼痛伴随着一种欢愉轮番的冲击着他,让他无法自
以。
“落宸——啊——”
恒铭青欠起身,将闻落宸贴着自己拉起来,搂住他的腰,眼里是与平日不同的狂妄与渴求。
闻落宸伏在恒铭青胸口,身体重重的向下向上动作着,其他任何事他都不愿意再去想,此刻,他只想彻底的让这
个男人拥有自己,让自己拥有这个男人。
恍惚间,恒铭青胸口的伤痕再次出现在他的眼里、脑海里,淡淡的伤痕却不知为什么灼烧着自己的心,他吻着那
个淡的几乎快要看不见但始终存在着的巴痕,泪水轻轻滑下。
恒铭青看见闻落宸的泪水,心中一阵撕痛,他捧起闻落宸的脸,低语道:“看着我——落宸,看着我——”
闻落宸透过水气模糊的双眼看着恒铭青的双眸,立刻,一种坚定笃实的力量传进了他的心里,安定了他没来由的
慌乱。
恒铭青吻着闻落宸胸前的红蕊,舌间挑逗着,身下继续向上冲击。
“啊——哈——啊啊——要——啊——”闻落宸身体已经敏感到了极限,随着喘息而直冲顶点——
随后恒铭青也在闻落宸身体内一泻而注,两个人扑倒在床上,额头上沁出汗珠。
闻落宸贴在恒铭青的身上,手还抓着他的发丝——
“你身上,好象没那么冷了——”闻落宸手轻轻摸了摸恒铭青的胸口,低语道。
恒铭青抓住闻落宸的手,吻了吻他的指间,笑着说:“你给我的温暖。”
闻落宸手指一弹,恒铭青的嘴角出现了一个红印,看着他吃痛的表情,闻落宸有些得意的说道:“让你不正经—
—”
“我就是不正经,你能怎么样?”恒铭青摸摸嘴角,反手将闻落宸再次压在身下,在他的脖子上一咬,留下一排
牙印。身体摩擦着闻落宸,看着他羞红的双颊。
“呃——别——别动——”闻落宸喘息着,想推开恒铭青,“你——不是说饿了吗——啊——别——”
恒铭青坏笑着扣住他的前端,若有若无的抚摩着。
“好——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我——我饿了——”闻落宸抓住恒铭青那只致命的手,坚决不许他在挑
逗自己,否则,又会没完没了了。
恒铭青本也没想再来一次,自己确实饿了,便停下手,坐了起来,靠着墙,看着闻落宸挣扎起来穿衣服。
“看我干什么——你不穿衣服会感冒的——”闻落宸瞪了恒铭青一眼。
“你帮我穿。”恒铭青笑嘻嘻的说道,做出一副你不帮我穿我就不穿的样子。
闻落宸有些无奈,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拿到床上,帮恒铭青一件一件的穿上,这很费了些时间,因为恒铭青仿佛
是故意般的不配合,等衣服穿好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怎么,脸这么红?”恒铭青伸了伸腰,戏弄道。
“我热的!”闻落宸哼道,“给你穿个衣服能气死人。”
恒铭青大笑起来,整了整身上还有些歪斜的衣服。橘黄色的床头灯下,闻落宸依稀觉得,恒铭青脸上的笑容就正
是那照片上开怀大笑的小男孩。而这种笑容,很少出现在恒铭青的脸上——
第十八章 暗涌
展青潇坐在办公室中,看着面前的几份材料,然后打了个内线电话,将“特警反黑组”的组长二级警督佟千羽叫
至办公室。
“局长,您叫我——”佟千羽走进展青潇明亮宽敞的办公室,标准的敬了个礼,然后在展青潇的示意下坐在椅子
上。
“千羽,这几份材料,我看过了——”展青潇说道,“但我并不满意。”
佟千羽跟了展青潇许多年了,他知道展青潇叫自己来,必定是有所指示,而并非只为了批评自己。
“这段时间,我觉得你们的打黑力度恐怕不太够,社会上各种恶性事件有增无减。前段时间,那个恶性的杀人事
件有线索了吗?”
展青潇指的是前段时间恒铭青做下的那个杀人案件。
佟千羽有些惭愧的回答道:“还没有。我们配合四组的同事们在尽力追查,但——至今还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
展青潇笑了一下,悠然的喝了一口茶,问道:“那几个被害者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这个已经查清楚了,是几个无业游民,没有案底。”
“千羽,你们是反黑组,从反黑的角度去想,你觉得,可能会是什么?”展青潇引导道。
“您是说——黑帮复仇?”
“什么事都有可能——何况,就算不是,以此为契机,进行一次反黑打击,也是有必要的嘛——”
佟千羽是聪明人,他立刻会意的点点头。
“还有,以前,你们反黑只流于表皮,这次,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啊——行了,先出去吧。”
佟千羽站起来,干脆的敬了礼后离开了。
展青潇转了转凳子,对着窗户望着外面。他知道,凭佟千羽他们,不可能抓到杨陵,不过是个警告罢了,给恒铭
青的警告。这时,展青潇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打开,是数据传输,他接到电脑上,出现的是一张照片——闻落宸
的照片,后面是一个文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华同大学 医学系临床神经专业二年级学生
神宇集团总裁于啸痕的私生子
母亲被杀而亡
同母异父的姐姐患有重度躁狂抑郁性精神病、中度妄想症,现于市精神疗养院疗养
玻璃反射着一个影子,虚无飘渺,展青潇看着那个影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铭青,你可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杨陵有些郁闷,这马上要过一笔买卖——一批走私军火需要经手销往缅甸,如果这笔买卖做成了,那对自己和组
织的发展是十分有利的。但偏偏好事无法成双,这几天不知为什么警方忽然开始戒严,已有好几个中小组织被打
压散了。
“大哥,这几天风声很紧。”手下的三名心腹坐在杨陵四周,小心的说道。
杨陵挥挥手,表示自己清楚。
“这笔买卖我们必须按时送达,不能拖延。这不仅仅是信誉问题。明白吗?”杨陵沉声说道。
三人互相看看,然后站起来,说道:“大哥放心,我们三个搞定。”
杨陵看着他们,思索了一下,说道:“你们带兄弟走明道,我一个人带货走暗道。”
三个人惊了一下,立刻出声反对。
“不行,大哥,这太危险了!”
“我们来带货!”
“大哥,你信不过兄弟几个吗?”
杨陵摆摆手,淡然说道:“我信的过你们,所以才让你们走明道,帮我扰乱视线。就这样决定了,其他的别再多
说。去准备吧,半小时后出发。”
三个人见杨陵已打定主意,知道再说什么也是白说了,便立刻出去准备装货。
杨陵拿出电话,开始拨恒铭青的手机号,但当按到最后一个号时,却没继续按,而是收起了手机。
所谓的暗道,其实便是杨陵独自开着一辆小越野走小路,只要将货运出城,便大功告成了。多年的经验积累,杨
陵清楚所有的出城关卡,也能轻易避过。但他也清楚,在自己所走的路最后必经一个小收费站,能不能过那里,
是关键——
夜晚的小路崎岖,连越野车开着都觉得颠簸的厉害,杨陵开着车灯,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内心。这次自己的决定确
实非常冒险,拿自己在冒险。但他别无选择,隐隐的,他感觉到警方的忽然严打和展青潇绝对有关系,如果是展
青潇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不能退缩。
最后一个小收费站已经越来越近了,杨陵忽然涌起一股不安感,他警惕的看着四周,放慢了车速。很明显,前面
有临检,但看上去人不多,杨陵缓缓吐了口气,按了按放在腰间的枪,继续朝前开去。
杨陵的车排在一个大货车后面,两三个警察站在那,做着记录,问了货车司机几句话后,就放行了。跟着到杨陵
,他摇下车窗,面无表情的将钱递到窗口,拿了票据准备挂档走,一个警察走过来,冲杨陵问道:“这么晚了怎
么走这条路出城?”
“咱这可是越野车,就得走小路才带劲!”杨陵十分豪气的说道,同时伸手拍了拍车,一脸得意,“要跑就跑晚
上这种路,练手艺不是!”
警察笑了一下,说道:“路上小心点,走吧——”
杨陵跟着笑了,然后摇起车窗,顺利的开走了。过了收费站,再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就能交货了,杨陵不由一阵
轻松,看来自己是太敏感了。然而,当他拐进岔路时,发现前面拦路停着一辆车,没有开车灯也看不出车上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