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恋————郗筱

她虽然是文书，但主要工作却是帮总监处理周边的琐事，帮了我不少忙。

「嗯…这个位置真不是人干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要答应的这麽爽快了，现在可真是苦了自己。
…光是这个小小的总监，事情就多的能压死一头象，那他…一个总裁，岂不是要成仙了？真是不敢想像。

「呵，是啊。想来前一任的陈总监，也是因为公司太忙，无法分神照料家庭，让他每次都失约没看小志的比赛，才为了儿子辞职的。」笑著回想之前的事，小梅的脸染上了淡淡的光采。

「啊，因为这个理由辞职？那不是……」虽然是很忙，但居然因为这个原因而毅然决然的挥别这个高薪优渥的公司？
说起来，大联的确是很大方，或许是他真的照之前说的帮我调过薪，又可能是这个位置本来的薪水就是这样，但还真的比我以前领的多出两、三倍。

爸、妈当初在知道我要转战大联时，全都举双手、双脚支持，其实他们早就有在想，要我辞职，因为那间公司真的没有什麽值得留恋的，再待下去对我也不会有帮助，这会听见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其实爸的公司之前也有和大联合作过，只是近几年不知为何，较少来往，但他很清楚大联的营运，相信我到这会有一番不错的进展。

「就是啊，当初总裁为了慰留他，还一口气把薪水调涨十倍呢！也答应他会再多找个副总监，来帮他处理事务，但是他要走就是要走，超级固执的。」想到那薪水，小梅就一脸羡慕加嫉妒。

总裁都开了这麽好的条件了，他居然还坚持要走，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十倍？是我现在薪水的十倍吗？」十倍…天啊，只要领一个月的薪水，就可以买部小车了。

「嗯，应该是吧。唉…要是我能力够就好了，那样子我一定会去申请考试的，总裁会用这种方法来留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啊，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考过。」带著些许懊恼，小梅将本来的小丘整里成一栋大楼。

「考试？」

「就是人事竞试啦，每年都会举办一次，这是让员工升职加薪的好机会，每个人都会努力的准备，因为只要你考过了，不论有没有升职，薪水都会调涨１０％。可惜每次过的人很少，更遑论要考到升职的成绩，但是他就是考到了。」检查一下，确定都整理好了，列了一张小单子，贴在桌上。「你没考过吗？记得就算是外人来应徵内部高级员工之类的位子，也还是要先考试耶，因为这是测试你基本能力的标准。」

「呃……」我还真没考过。奇怪，怎麽他都没有和自己说呢？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让我入了大联的门，难道不怕我搞跨他的公司吗？
之前曾有过的疑惑现在又浮出头。
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该拿整间公司来冒险吧！

「好了，我都整理在这了，总监你要收的时候，只要照这张单子对一下，确定就行了。加油吧！」拍了拍我的肩，小梅落下了个可爱的微笑，走回自己的办公处。

「谢谢。」看了下桌上的单子。真是厉害啊，光是这样收一收，就能记全所有的资料……这样强的记忆能力，她还是不能考过竞试？那自己………

在做了近一个月的总监後，才出现早该有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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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产品卖的非常好，让公司的利润成长５％以上，大家为自己鼓励一下吧。」沉稳的声音，带著些愉悦，从身旁传来。

在座人闻言，随即拍手道贺。
「这真是太好了。」

「没错，当初还真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拍著手，我看著每个人脸上欣悦，他们…在高兴什麽呢？有这种结果是理所当然的吧，工作本来就是要让公司成绩蒸蒸日上，如今不过是做到了些小进展，就高兴成这样。
有些不明了，看著大家兴奋的反应。

「这一些，全是大家的功劳，但是…最大的功臣，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特意留个语尾，黑亮的眼直望著我。

嗯…怎麽了，为什麽大家的视线全到聚集到我身上？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脸无法控制的红了起来。

「呵，蔺总监，你就不用脸红了，大方的接受大家的恭贺吧！」一个看过几面，但我仍是不认职他的中年男子，笑著大声说，而大家也跟著他一起笑，手拍的更是用力。

「我…？」疑惑的望著大家，我有些不知所措。

「这次的产品会有如此漂亮的成绩，全都归功於蔺总监的企划，独排众意，孤注一掷的，大胆下了决定，当初我们没有远见，不明所以的反对你的意见，真是很抱歉啊！希望您能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们这些固执己见的老头子啊。」王副总，算是公司元老级的人物，开口说著。

一双有著许多鱼尾纹的眼睛带著无尽笑意的望著我，语气中带著些自娱的意味。

喔…我想起来了，上个月，大联研发出第二代的产品，想著该以怎样的方式介绍给众人，并要超越第一代。
我做了个自认是最完美、最适合此产品的企划案，呈交上去，却让所有人评得一文不值，意欲推掉，但他却采用了我的案子，给予最诚的信任。
很难说，当时我的确是有些感动，却又有些害怕，若是这回的案子不如上次一样成功呢？为什麽他总是如此支持、信任自己。

不过幸好，事实证明，这回的成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免去了降职、革薪的下场。

「不…这全是大家的帮忙，才会有如此的收获。」微低著头，脸仍是火红的说。真是麻烦，为什麽这麽一件小事，他们总爱搞大呢？

「好了。」他示意大家停止拍手。「这次蔺总监的表现，帮了公司很多，所以我打算，给他些奖赏。」扬起一张支票。「公司利润的０.３％，是你的了。」笑著递给我，幸好我坐在他旁边，不然岂不是要起身横过桌子接吗？

但是，上头的数字却吓著了我。０.３％…还以为最多就十几万，没想到…１、２、３…有七个零啊！他果然很大方。

之後又进行了些例行报告，产品检讨会就此结束，大家也回到自己的工作冈位。
正要离开会议室时，他叫住了我。

「蔺先生。」

「嗯，有事吗？」

「…你表现的很好。」近身，低低的声音传来。

呃…他叫住我就为了说这句话吗？但…他的称赞，却是比刚才那些人的道贺有用太多，心里直到这时才有些许的喜悦。

「谢谢。」低头，望见了手上的支票。「对了…这，实在是太多了，我不能收。」伸手，递回去。但他却迟迟不肯接。

「这是你应得的，不过０.３的分红而已，之前我还送过一栋房子呢。还有…我给出去的东西，是不会再拿回来的。」将我的手推回去，直视著我的眼。

心跳突然变得有些快，不知道为什麽，我感觉我的脸比刚才让大家看著时更红了。
不……不行！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迅速抽回手，我转身就要离开。
逃，我在逃。

29
「等等。」伸手拉住了我，和那天情景有些像。

「怎麽？」回头，却不敢看向他。

「是庆功会，所有管理级以上的员工，都要到场…你…」带著些犹豫，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有点难以开口。

「嗯，我知道了……是什麽时候？」点点头。又是宴会…前几次的经验让我有些感冒。

「这个星期六，七点。规定…每个人都要有伴，你……」又是犹豫，到底怎麽了？

「我明白了，我们会一起过来的。」虽然很抱歉，但也只有这样了。

「你们？」声音突然变大了些。

「对啊，我和芙儿…就是我老婆，你见过的。」思及她，不禁露出笑脸。唉…要麻烦她和我走一趟了啊。

「……嗯，那就这样了。」放开了我的手，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他一直抓著。退开一步，背转过身。
虽然我没有见到他的脸，但却有种感觉，悲伤，混合著愤怒环绕在他身旁。

「那…我出去了。」不再多想，我转身离开。

没想到才刚踏出门口，就让人给抱个满怀。

「哇！总监你好厉害！」是小梅，只见她兴奋的抱著我直绕圈。

「好了好了，我快晕了。」扬手求饶，她才停下来。

「呵，总监真是深藏不露啊，当初还装得一副什麽都不懂的样子，没想到一出手就大获全胜，总监扮猪吃老虎！０.３％利润的分红耶！一定很多吧？」

怎麽…这麽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多亏小梅的大嗓门，现在全公司的人全都竖起耳朵，注意我们这边的一举一动，还有些人藉著文件，偷偷瞄过来。
发现他们的动作，真是让我有些想笑。
「我可不是装的啊，我是真的不会，要说起来，应该是我学习能力强吧！」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陪著她闹。「是啊…总裁大方的很。你羡慕还是嫉妒呢？」

「啊…总裁你怎麽可以这样！」嘟起嘴，小梅作势的打著我的胸口。

「呵，我又没怎样。」笑著跑开，让她追，我们两个就这样不管是在公司里，闹了起来。
望见小梅孩子气的动作，就让我想起那个可爱的宝贝弟弟，也是这麽孩子气啊………

「总监，你怎麽了？」停下脚步，不明所以的望著陷入沉思的我。

弟…弟弟？为什麽？我不是个独生子吗？怎麽会有个弟弟呢？这……
想抓紧脑里一闪而逝的身影，却是徒劳无功。

「你还好吗？」小梅的声音，唤回了我。

「没事，我…只事突然有些头痛。」轻抚著额，刚才想抓住仅存记忆的举动，让我的脑子隐隐的痛了起来。

「啊，抱歉…总监之前都忙得废寝忘食，我还这样和你闹…快休息吧。」拉过我坐到一旁的公用沙发，并迅速的拧了一条热毛巾给我。

「谢谢。」赞赏著她的细心和勤快，将来应该是个很好的妻子吧……
不知不觉，我已将这小自己三岁的她当成了妹妹看待。

之後，就在她不停的道歉声中渡过。
拖著疲惫的身子，抱著一张重到不行的支票，我回到了家。

「你回来啦，要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芙儿伸手想接过我的公事包，但我却皱著眉。「唉，就给我嘛…你当真想将我养成个只吃不做的肥母猪？」吐著舌笑了笑，拿过我一直紧握著的公事包。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芙儿接过了我的语尾。

「只是疼我，对吗？」眨了个眼，转进书房里。

叹了口气，这个小妮子，总是让我这个老公搞不定啊。
入房，拿了换洗衣物，我打算先去泡个热水澡。

「，等等。」先我一步冲进浴室，然後才狼狈的跑出来。「好了，你去洗吧。」

奇怪的看著老妈的举动，她又想做什麽了吗？「嗯。」点头，踏入浴室。
迎面而来的是一波波暖热的水气，伴随著些许药草香。

有些疑惑，在看到浴缸里的东西後才明白。
原来老妈帮我用了药浴，真是……药浴对解除疲劳、恢复体力很有效，也能强身健体，让内伤迅速治愈。
芙儿在那段时间，一直都是泡著这种药浴的，後来因为她实在是厌极了药草味，才停止。

心情有些复杂，我入了那一片绿水的浴缸。

洗完澡後，果然清松许多，到了饭厅，东西都已经准备好。
「芙儿……」无奈的接过她正在布菜的夹子。「爸、妈和我都知道吃饭要配菜。」看著桌上每一碗添得满满的饭，和上头堆得像座小山的菜，叹了口气。

「我…我只是想帮你们嘛。」撒娇似的笑了下，将忙碌了好一阵子的手缩回去。

「嗯。」点了点她的头，不知道为什麽，她最近特别想做事，总是一直让自己忙著。

「呵，德啊，你就让她做嘛，芙儿是担心自己成了个只会吃饭的母猪啦。」爸笑著说，一向慈祥的脸庞此时染上淡淡耶揄。

「爸……」脸漾上了层粉红，芙儿低头不再做声。
呵…好久没见芙儿脸红了，记忆中，一向都是她将自己闹的脸红为多。

一顿饭吃的笑声四起，爸和芙儿时来时往的斗嘴，妈和我则是在一旁做壁上观，等著他们战停的时候。

收著碗，我才想起有件重要的事要和她说。

「芙儿，这个星期六我们公司要办庆公会，我必须出席，而每个人都得带伴…所以……」有些为难的看著她，知道芙儿一向讨厌人多的地方，那会让她透不过气。「我们只要去露一下脸，马上就回来！所以……你……」

「呵，没关系啦！老公出门，老婆怎麽能不跟著呢？你放心啦。」芙儿明白的笑了下。

「嗯…谢谢。」

「傻瓜，这有什麽好道谢的。」敲了下我的脑袋，芙儿似有些生气的鼓起脸。

「知道了，我的亲亲小娘子。」这种肉麻的话，记得第一次我说了五分钟才说出口，若不是芙儿想听，我还真讲不出来，现在倒成了习惯。

「呵，儒子可教。」拉过我的领子，在脸上落了个吻。

脸又无控制的红了起来。
这种平淡，却温馨的生活，好想永远持续下去，也一定会永远持续下去，但……心里的不安，是为什麽？有种……一切都将改变的感觉。

30
当晚，我又翻了套西装出来，真是想不到原来我有买过这麽多件…真是太浪费了。

「芙儿，你准备好了吗？」看著特意妆点过的芙儿，虽然只有淡淡的上了口红和蜜粉，但平时不甚起眼的面容，此刻变得亮丽，让人不想移开眼，不是，而是一种气质，娴静的…让人移不开眼。

「嗯，我们走吧！」高兴的笑著，今夜的芙儿，是我见过最美的一次。但……

「芙儿，你不是对化妆品过敏吗？怎麽还……」皱著眉，抚上那擦著口红的唇。

「呵，这是妈特别帮我买的牌子，不会过敏，而且…身为老婆的我，不想让你丢脸啊，自然得好好打扮一番罗！」笑得眼睛眯成了两弧弯月。

这个小妮子……「好了，我们走吧！」

大概在七点半的时候，我们抵达会场，由於前几次的经验，让我明白最好还是不要准时到比较好。
「哇……这里好大，好漂亮……」许久没出门的芙儿，一双眼发亮的直盯著会场，其实…芙儿以前该到过更大、更漂亮的地方的，但……

「嗯，是啊。」带著她进门，却意外的遇到了个人。

「唷！丑八怪和穷酸鬼啊…你们怎麽也能来这种地方呢？老爸不是把你给开除了吗？」尖锐的话语传来，我努力忽略那伤人的字句。

「抱歉，我还得去找人，就不多留了。」带著芙儿想离开，看见她受伤的眼神，心里一阵痛。

「等等！谁准你离开的？我都还没说完呢！这里可是大联的庆功宴耶！我能来是因为爸爸和大联合作过，而你这个穷酸鬼，离开了爸爸的公司，什麽都不是，是谁准你来这里的？还带这个死瘸子来，你是想触的楣头吗？」说著便动手要推我们出去。

赶紧护著芙儿，侧身躲过她的手。「程小姐，请你自重！」这是第二次了，真正打从心底生气。

「德……」轻声传来，芙儿现在有的除了受伤，更多的是害怕。

「别怕…」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哼！在这演什麽戏啊，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们走了，你们一定是偷溜进来的，你是想找求情对吧？求他要爸爸让你回公司吧？哼！我才不会让你如意！」眼睛恶狠狠的瞪著我和芙儿，语气尽是威胁。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呢？德他，并没有做错什麽事，我们是被邀请过来……」

「闭嘴！」阻断了话，她对著外头喊。「警卫，快来把他们赶走，这俩个人没有邀请涵还想混进来！」

立刻跑进了两个人，望著我们，却不知该不该照她的话做。
「你们还在愣什麽！还不快点把他们给赶出去，不认得我了吗？」这一句话，让他们俩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