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第一、二部——苏芸

作者:苏芸  录入:02-20

之外重重的壁垒,轻而易举地找出了交错的沟壑间那些柔软赤裸的地方,用一只温柔的手掌安抚着疼痛,擦干那些连你也不知何时流淌出来

的泪水。它倾听你所有的困惑和忧伤,宽宥你所有的懦弱和莽撞,它紧紧拥抱着你,永远地抱着,绝不会突然掉头离去。它许诺给你宁静和

永恒,带你远离一切凶恶和试探,它有着神的恩慈、对抗岁月魔力和穿越一切的力量,它就站在那里,始终凝视着你,永远温柔,永远微笑

那是对爱情最真挚的诉求,也是在得到后充满感恩的喜悦,充满了宁静而坚定的力量,宛如星空一样悬挂在极高的天幕,用那些璀璨的眼睛

俯视着地面,将永不被浩瀚的时间所湮灭。蒋震被音符的海洋包围着,不由自主地随着那些温柔的波浪沉浮,它冲刷着他的日渐坚硬的心,

如同海水冲刷坚硬的礁石。它吻了他冷漠的眼睛,轻声对他讲述着自己的故乡,那是爱情的伊甸园,所有传说和美丽的起始之处,它正在唤

醒他沉睡了许久的柔情,试图让他明白,有那么一个地方,是曾经存在的。

这是不长的一首乐曲,陆晓终于停下的时候却几乎感到力竭,他放下琴,不去管额头上流淌下来的汗水,只是无声地看着蒋震。他看到那个

高傲冷漠的男人眼神里的触动,敏锐地察觉到了他震撼,然而当那双钢灰色的眼睛里露出挫败和沮丧时,他还是诧异了。

蒋震的脸色是一种灰败的晦暗,他宽阔的肩膀耸塌了下去,仿佛遭受了一个重大的打击似地,陆晓刚想说点什么,他却陡然站直了身体,又

恢复了高傲的姿态,但他看着陆晓的眼神无端地就让陆晓觉得,这个人已经失去理智了。

“陆晓,”蒋震用一种冷漠而随意的口吻道,“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陆晓花了两秒钟才咀嚼出这话的意思,他僵立在原地,几乎顾不上高兴,只是紧张地看着蒋震——他能想象这个男人遭受的打击和羞辱,但

如果他开口安慰,只能让他更加恼怒。

“把你的电话给我。”

陆晓不明所以,然而还是放下琴,拿出手机递给了他,蒋震接过来不知翻找了一会什么,然后他抬起头来,嘴角还挂着平日里高傲的微笑,

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陆晓却觉得那笑容是用斧头劈出来的,锐利坚硬。

“陆晓,我教了你半年,没有收过你的学费。”蒋震轻快地说,“现在,是该要一点报酬的时候了。”

未及陆晓开口,他笑容的含义就又发生了变化,陆晓恍然大悟一般,却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里,那些向他寻求一夜温情的人,就是这样对他微笑的。

独弦21

他的惊愕都落在蒋震眼里,英俊的男人把笑意加深了,缓步走到陆晓的面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几乎额头碰着额头,“明白了?”

陆晓犹豫着要不要动,到底还是没有动,与其说是感到惊讶,倒不如说是莫名其妙。他考虑过要不要一拳揍在蒋震的鼻梁上,但旋即打消了

这个念头,蒋震未曾给他威胁感,就像一切虚张声势的东西一样吓不倒他。

他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连些许敌意都没有,却能感觉到蒋震甚至比他还要紧张不安。他仍然笑着,但那双钢灰色眼睛里的目光是紧绷

的,仿佛堡垒受到攻击时,盲目地向外射击的弓箭手。

“蒋震,”陆晓把脸移开一点,试图冲淡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你为什么想到这个?”

“要是我说我一直喜欢你呢?”

他的语气表情都是很强烈的,但绝不是深情款款,陆晓叹了一口气,直觉地知道下面的对话将愚蠢无比,很想就这么转身走开。

“蒋震,有话就直说吧,你这样很没意思。”

那张脸瞬间变得如同大理石雕成,下颚的形状明显地凸显了出来,整个表情都变得坚硬起来,“陆晓,我是在提要求,并不是在和你商量。

你自己也说过,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对你好。”

陆晓不置可否地看着他,仍然搞不清楚这个男人是不是已经精神错乱了,而蒋震接下来的举动简直让他确信这个男人已经疯了。他用陆晓的

手机拨打了苏宇杰的电话,冷静而专制地说道,“今天陆晓住在我这里。”

陆晓还来不及阻止他,蒋震已经按下了关机键,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陆晓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电话有没有摔坏,第二件事则是苏宇杰一定已经心急火燎地赶来了。来就来吧,他想,总比他一个人来应付这种匪

夷所思的状况要强。他正想着,蒋震已经紧紧地钳住他的右手,拉着他一直走进卧室。

“时间不多,”蒋震带着明显地恶意对他说,“对吧?”

他的意图是很明显的,但两人之间存在的绝不是可以做爱的氛围,抓着陆晓的手指既冰冷又僵硬,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是一种决心,而并非感

情或欲望。

太傻了,陆晓无奈地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实在太傻了。

然后蒋震吻了他,结冰似地一个吻,嘴唇相触时两个人都感到一种微妙的不适,然后蒋震紧紧地拥抱了他,那力道和感觉都像要把他活活勒

死似的。

陆晓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疯够了没有。”

蒋震被他推得后退了半步,站稳时脸色就由铁青变得苍白,连头发都凌乱了,陆晓越发地觉得,他根本就是在折腾自己,顺带着想要折腾他

“蒋震,太傻了,你现在简直就跟个傻X一样,”陆晓强压着火气说,“非要搞的这么难看,你就满意了?”

蒋震看着他的眼神简直是恨了,“闭嘴。”

陆晓突然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有那么一瞬间,蒋震仿佛随时会走过来把他碎尸万段,或者伸出手来把他掐死在这里。他看着自己的样子,

活像国王看着篡位的大臣,或者农场主看着潜逃的奴隶,再不然就是父亲看着想弑父的儿子,总之是种复杂的愤恨和失望。

他直觉地知道自己不能走,至少不能现在走,于是他谨慎地退后了两步,试探性地说,“蒋震。”

男人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只是被他一叫,终于有点清醒了似地,收敛了凶狠的神色。

“陆晓,”他看上去终于有了点平常的样子,用冷冰冰的口吻说道,“早晚有一天你会感谢我。”

“我现在也很感谢你,”陆晓诚恳地说,“但这和我陪你犯傻是两回事。”

“现在到底是谁在犯傻?”蒋震理了理头发,恢复了整齐的仪容,“你就准备腻腻歪歪地谈恋爱,把自己的才华消磨干净,最后变得跟他们

没有区别?”

陆晓在瞬间恍然大悟。

“‘他们’是谁?”陆晓笑了笑,“我和你以外的所有人?”

蒋震没有说话。

“我只是个普通人。”陆晓慢慢地说,“就算我会不普通,这也和苏宇杰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你对苏宇杰为什么这么反感——你从一开始就

不想让我们在一起,对吧?”

蒋震淡漠地说,“对。”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几个人结队去登山,他在一座摇摇欲坠的破烂不堪的桥上摇晃了一下,就真的一头跌进四五米深的湍急河流里去了。挣

扎是无用的,陆地一旦从脚下撤离,人就变得无比软弱慌乱,他被河岸的河水吞噬,在黑暗里徒劳地想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然而湍

急的水流中什么都没有。他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沉入水底,直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他,托举着他升上水面。

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他紧紧地抓着他抓到的第一件东西,抛开了所有的尊严、骄傲、荣誉,就只剩下求生的欲望,还有获救时见到神迹一

样的狂喜。

上岸以后,他花了很久才完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紧紧抓着苏宇杰的一只袖子,别人告诉他,他足足抓了十分钟不肯放开。

他对那样的自己深感羞耻,顺带着对苏宇杰生出一股微妙的恨意,虽然有些不近情理,然而像他这样自负的人,既然承认自己的软弱,就只

有迁怒于他人。

但这和他不想要陆晓跟苏宇杰在一起,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回事。

“蒋震,”陆晓在两步远的地方轻声说,“人有的时候不能总是这么苛刻,对别人是,对自己也是。”

听到这样的话,他理应觉得愤怒,然而蒋震突然就觉得没有什么发怒的力气了。旁边横着一把椅子,是他们方才在混乱里弄翻的,蒋震把它

扶起来,在上面坐下了,嘲讽地抬起头来说,“听你这么说,倒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陆晓走过来,把手搁在他肩膀上,带着点安慰的意味,“以前是很不了解。”

他看着那双钢灰色的眼睛,感慨地想到这个人远比看起来要软弱得多,然后陆晓温和地说道,“现在,好像有一点了解了。”

蒋震神色讥讽,“是么。”

门铃声突然大作,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然后楼下传来敲门的声音,虽然克制着,还是能听出敲门人的急躁和心焦。蒋震仍用嘲讽的语调说

着,“来得真快。”

陆晓收回手来,回到客厅迅速地整理好琴盒,路过卧室门口的时候,他停在门口,蒋震仍坐在那里,并没有看他。

“我走了。”陆晓想了想又说,“今天这件事,太傻了,我们以后都别提了。”

蒋震驱赶似地挥了挥手,于是陆晓转身走了,只走了几步,蒋震却又突然叫住他。陆晓回过头,两个人就隔着门遥遥相望。

“陆晓,”蒋震的语气平淡,反而像是酝酿了很久才说口似的,“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乌克兰?”

陆晓不由得停住脚步。

“你一直想去C院,我可以帮你办学籍。”蒋震说得漫不经心,“预科的课程你可以选读,今年刚好赶得上九月的学期。”

几乎没有一点犹豫,陆晓果断地说道,“我去。”

独弦22

苏宇杰在门外等得焦急,不知道是第几次敲门之后,门倏然打开了,陆晓背着琴走出来,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看到他来也没有吃惊,轻快

地说,“走吧。”

“陆晓,刚才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

陆晓脚步也没有停,拉着他坐进车里,等苏宇杰发动了车子,才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没事,不用理他。”

苏宇杰当然不放心,“到底是——”

陆晓亲了他一下,于是他后面的话就听不见了。陆晓把那个吻辗转着持续了一会,然后坐回副驾驶的位置,“别问了,走吧。”

苏宇杰就真的不问了,安静地开着车,快到家的时候又说,“博嘉下午来过电话,你不在。”

于是回到家陆晓就给博嘉打了个电话,刚刚高考完,博嘉既轻松又有些茫然,陆晓倒是很能理解那种心情。两个人聊了一会,准备挂电话的

时候,博嘉突然问他,“陆晓,其实你和我哥,是那种关系吧?”

陆晓只是稍微有一点吃惊。

博嘉认准了似地,也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下去,“住他家的时候,我好几晚上看见他站在你门口,也不敲门,一站大半天……”

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声音,博嘉看了看信号,又说,“喂?陆晓?”

信号是满的,陆晓也很快说话了,“就先这样吧,我挂了。”

“其实我哥挺好的。”博嘉忍不住又说一句,“要不然,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

“没事,”陆晓回头看了看苏宇杰,看见他正望着自己,“真的没事。”

挂了电话,苏宇杰问他,“跟博嘉说什么了?”

陆晓仔细看了看他,发觉这个男人其实还是称得上英俊的,但是无论在哪里,他永远不是受人瞩目的类型,虽然不至于被忽略,那种温和到

没有脾气的气质却实在难以让人注意。

可他就是有这样的毅力,可以站在同一个地方一直等待着——等待着他从一扇也许永远不会打开的门里走出来。

苏宇杰被他看得有些诧异,略微地不好意思起来,“怎么了?”

陆晓还是盯着他看,眼神里透着不怀好意地狡黠,他说了声“没事”,然后就突然重重地吻了他一下,那莽撞的力道几乎把两个人都弄痛了

傍晚两个人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色一点一点的黑下去,陆晓枕着苏宇杰的肩膀,手心里还攥着他的两三根手指,侧耳听着窗外细微

窸窣的声响,低声说,“好像下雨了。”

在这样的氛围里,两个人说话都格外的小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苏宇杰的声音近乎耳语,很温柔地紧贴着他的耳畔,“要开灯么?”

他点了点头,随着一声轻响,橙色的光线就暖暖地在黑暗里融开了,蜂蜜似的带着让人心颤的甜蜜,温柔得让人不想闭上眼睛。陆晓松开苏

宇杰的手,转而抱住他的肩膀,两个人的胸口紧紧相贴着,感觉到对方心脏温暖的跳动。

“真的下雨了。”苏宇杰说。

雨势逐渐凶猛了,沉重地拍打着窗户,然而这里是温暖和安全的,全世界的风雨,都暂时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陆晓半阖上眼睛,苏宇杰的手指始终在轻柔地梳理着他的头发,过了一会,陆晓突然想起来什么,笑着问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喜

欢看书了?”

苏宇杰的目光扫过书架上越来越多的书,不大明显地脸红了。

“那个时候……我每天都念书给你听。”

陆晓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然而他知道苏宇杰从不撒谎,随即感到轻微的遗憾。

“我都不记得了。”

苏宇杰在他柔软的头发上吻了一下,用力地抱紧他,陆晓却拨开他的手坐起来,跳下床跑到书架边,伸手拿下了一本书。虽然是六月,他却

好像畏寒似地,两步跳回了床上,把肩膀藏进苏宇杰的手臂里。

“再念一回?”

苏宇杰拿起那本书,淡绿色的封面上有一个英俊的青年,目光明澈地望着书外的他们,旁边印着四个淡淡的字,顾城的诗。

苏宇杰翻开书页,心脏竟然剧烈地跳动起来,紧张得连手指都有些发僵,他带着一种朝圣般的心情,慢慢地把那些字句诵读出来。

他突然觉得,这些美丽的字眼,并不是他当初以为的那样空洞了。

陆晓枕在他的胸口上,安静地听着他读出的每一个字眼,那些温暖的词句和声音,如同苏宇杰的心跳一样,都有温柔的律动,就存在于拥抱

着他的男人的胸膛里,随着爱情的火焰一起宁静地燃烧。

走了那么远,我们去寻找一盏灯——这是他过去很喜欢的一首诗。在许多个夜里,他都会突然想起其中的句子,然后感到一种冰冷的温暖。

那时他仿佛是一个被锁在地牢里的囚徒,三步之外就是阳光,唯独永远照耀不在他的头上。

然而现在,屋子里就有灯光,陆晓抬起手来,微微张开手指,那盏灯就像被他擎在手里似的,可以被他带到任何地方。他在温柔的拥抱里闭

上眼睛,那些温暖的吻和手指让人感到一种舒适的疲惫,然后陆晓安心地跌进沉沉的睡眠里——暂时不去想明天。

推书 20234-02-20 :剑使的顽劣情郎(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