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华路终于不笑了,挣扎着去拽张思雨的手臂:“死女人,你放屁!”
“你烧死我们的孩子,恶有恶报~恶有恶报……”张思雨笑得脱力,颓然坐在地上,淡蓝色的裙子下露出红色的内裤。
程华路踢开张思雨档在前面的一条腿:“死女人,你又骗我,我……我四十多岁才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儿子啊……”
十几分钟后,消防员终于扑灭了红色的火焰,只剩下滚滚浓烟。一个满身熏得漆黑的消防战士捧着一具烧焦的小小身躯从废墟中走出来,很遗憾地说:“没来得及,已经死了。”
张思雨只是坐在地上笑,仿佛看不见那具小尸体。程华路连滚带爬冲过去,语无伦次地问:“女孩?……男孩!”
消防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回答:“烧得看不出来了,不过好像是男孩。”
程华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走入混乱的人群里。
李维夕和沈霄不停地问一位武警军官:“还有一个大人,还有一个大人在里面呢!”
就在这时,两个消防员抬着一副担架,走了出来,喊:“别挡着,快让开路!”担架被迅速抬上了一辆等候在路边的救护车,车子绝尘而去。
从始至终,因为白色被单的遮掩,李维夕和沈霄没能看清担架上那人的脸。
一位战士汇报情况:“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孩和一名成年男子,火势是由阳台窗户和大门燃烧起来的,并且大门之前被人从外部蓄意锁死,初步怀疑是一起故意纵火案。屋内男子在发现起火后,拨打电话报警,之后可能先冲至已经着火的阳台上,试图翻越护栏爬到邻居家。但是爬过去之后,孩子因为害怕,却不敢把手伸给他,他又爬回一些拽住孩子,孩子在挣扎中身体被卡在两家之间的墙缝里。男子不肯放弃救人,始终没有松手自己逃生。最后孩子死亡,男子重伤送院急救。”
李维夕恨不得杀了自己:“我害了他们,我害死了佳佳,我害死了齐星宇!怎么办沈霄?我们该怎么办……”
“齐星宇不会有事的!”沈霄这个时候,这也没有把握,只能这样安慰着李维夕,然后责怪自己:“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要防着程华路,他这次亏吃的最大,一定会报复!”
“有人从天桥上掉下来啦!”人群里忽然发出惊叹。
“好像是刚才和那个疯女人打假的男人”人们议论着:“他自杀了!真是可怕……”
~~~~~~~~~~~~~~~~~~~~~~~~~~~~~~~~~~~~~~~~~
张思雨在这件事后,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李维夕不忍心看着她整日赤身露体地在大街小巷游荡、不停地笑着重复:“杀了自己的孩子,嘻嘻……活活烧熟了吃……”于是出钱把她安排到了一家条件较好的精神病院。
沈霄还是决定离开。
临走那天早上,他等在公司外的路边。李维夕穿着一身绿色的邮差制服,在上班的路上领着沙沙去幼儿园。经过沈氏物华公司的时候,李维夕忍不住转头望了一眼公司旁边的那个旧邮筒。
一个熟悉的男人站在邮筒边,夏天的晨光从茂密的白杨树枝叶间星星点点地落下,撒在他乌黑的头发上。
他们就这么远远相望着,时间仿佛不再流逝。
李维夕从方方正正的衣兜里取出一个洁白的信封,半跪下后递给沙沙,然后在孩子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再摸摸孩子的头。
沙沙一颠一颠地跑过来,跑到沈霄腿边,摇着小胳膊:“爹,爸爸给你的。”
“真乖~!”沈霄接过那个封着口的没有写一个字的信封,亲了沙沙的小脸蛋一下。然后抬头望了望李维夕,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二少爷,这里不准停车的,交警就快过来了……”
老郭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不安地四下张望。
沈霄转身准备上车,沙沙忽然问:“爹,你以后还会和爸爸陪沙沙出去玩、看动物吗?沙沙喜欢小动物呢,爸爸说他以前有一只粉颜色的猫猫,但是猫猫离家出走死掉了。爸爸很伤心,沙沙还想养一只,爹买一只送给爸爸和沙沙吧。”
沈霄笑,然后摇摇头:“沙沙以后想爹了,就要好好学习,长大了到澳洲来着我哦,到时候我带沙沙看考拉。”
车子震动了一下,消失在淡金色的阳光里……
日落之后,便是日出。
番外
李维夕特别喜欢光着脚丫蹲在沙发上看电视,当了爸爸后也不例外。
液晶大屏幕里正在上演着催人泪下的一幕,韩剧悲情女主角被如期而至的病疼所折磨,她哭喊着:“承俊哥……承俊哥我看不见了……”
李维夕看的开心不已,也学着人家的样子,闭起眼睛两只手在空气以乱抓一起,然后叫:“承俊哥……承俊哥我看不见了、承~俊~~哥~~~……”
屋子里的另一个男人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又好气又好笑。眼看着小邮差要从沙发上跌下来,只好拿着锅铲迎上去,很配合地降低智商:“静书……静书你怎么了?静书~~~~~~”
李维夕刚好跌在男人怀里,颇有成就感地大笑。
男人故意装着着急的样子,扔掉锅铲,两只手在小邮差身上乱摸:“让我来看看你的了什么病,静书,我们好好检查一下啦!”
李维夕预知危险降临,徒劳地挣扎:“别吵!吵醒了沙沙,你哄她……”
“那就要你忍着点,别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了~”男人坏坏地笑,一把把李维夕打横抱起来,还故意将他的头朝下倾斜。
李维夕害怕,死死拽着男人的胳膊,嘴巴依然挺硬:“死沈霄大傻X,不要脸!谁让你不知廉耻这么快就从国外跑回来的?”
沈霄低下头咬他的耳朵,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又跟着齐星宇学脏话!看我不好好惩罚你。我回来还不是因为有人剽窃了我的创意,在那么大一张信纸上只写一句话——宽恕是对他人的恩赐,也许我们之间没有人有没资格使用这个词,所以我选择宽容——我原谅你,沈霄。”
“我只是说我原谅你这个无耻的大混蛋欺骗我的这件事儿,我又没有让你回……呜呜……呜…………”
沈霄已经用嘴堵住了小邮差剩下的话。
两个人的呼吸不由得重了,唇齿嘶磨间,李维夕的脸变得通红。
沈霄就是喜欢他这一点,偶尔脸红、偶尔傻笑、偶尔退缩,都惹得人本能地产生怜惜,并想独占欺负他的权力。
“这次我们在电视柜上,怎么样……”男人坏坏地调戏着小邮差。
李维夕的“不~~~”在还没说完,门便被砸得山响。
门外的人大叫:“笨蛋开门,开门!”
沈霄咬牙切齿地按住李维夕:“又是他,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来搅我们的好事,不准开,我们继续!”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李维夕你个大王八、沈霄你个老流氓,欺负伤残人士!开门……我警告你们,在不开门我放陈曦了啊!”
“我又不是狗”陈曦在门外小声抗议。
门被砸得越来越响,李维夕被吻得晕头转向。
忽然,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女孩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站在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身边,用没睡醒的哭腔说:“齐叔叔敲门吵得沙沙睡不着,你们不开门……”小女孩的手从眼睛上拿开,眨巴了眨巴眼后好奇地问:“爸爸、爹,你们在干什么呢?”
“啊!”李维夕和沈霄一起说:“锻炼身体……”
?#¥%……——*~ (河马……= = |||)
“真是全民奥运噢!”齐星宇一只胳膊打着绷带,一只手端着陈曦递过来的水杯“啧啧”地感叹,几乎笑岔了气:“大白天你们两个在电视柜上也能锻炼身体~~~~~哈哈~~~~~~~~~~~”
李维夕像害羞的小媳妇,一溜烟跑进厕所再也不肯出来。
“齐星宇——我恨你!”沈霄传着围裙哀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