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碰触之爱————如瑄

「好了！走吧！」维德转过身给伊格尔一个大大的微笑，突然间，伊格尔好希望这个笑容，可以被永远保存著，想看的时候，随时可以拿起来看......
在心里狠很摇了摇头，嘲笑著自己的傻，人又不是物品，哪能这样收起来藏又拿出来看的呢......？
「嗯，走吧。」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笑的很好看，让维德看的高兴，他会继续对我笑吧！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呢！

两人上了车，关上车门，驶向街道时，根本没听到身後，屋内的电话响起......
铃......在铃声响数声後，自动转成了留言状态，威克尔公司的秘书声音，急促的响起：
「社长！你已经出门了吗？刚刚你的前......未婚妻......爱兰．梅迪逊小姐来公司找您，她......非常的急......您又不在公司，所以她就逼迫我......不......是我不敢得罪她......所以我就不小心说出，你和诺顿小姐要去服装直营店面的事了......我很抱歉，不过我想她可能会去找你......」一团混乱，若是他家社长，维德．威克尔正在听著的话，可能会想当场把他开除算了！
　
第十二章

男人本来就不似女人般，会因为收受到美丽的服装饰品而感到快乐满足，更不用提伊格尔以夏绿蒂的表面身分，能得到的，不就是那些华丽而不实用、有点脆弱的女装
现下拿在维德手上的，正是一件可以展露出伊格尔白皙引人遐想的大半後背的典雅晚礼服，设计是十分典雅，只是布料用的有点节省，看著它，伊格尔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不太行，很容易就会穿帮的，反而引人怀疑的。」伊格尔挑出另一件，虽然这是伊格尔第一次为自己的挑女性服装，不敢说有没有品味，只是光是衣服拿在手上的重量，就可以知道哪件布料多些。
「你身材那麽好，老是包的紧紧的，不是更令人起疑吗？」上次在晚宴上看到伊格尔，他也是穿的露不出半点肌肤，且裙底还藏了一把长刀呢！
「我对外宣称，在小时候的一场火灾中，身上被烧伤，留有痕迹。」
「喔！真是个好理由，谁教你的？」凭直觉，这不像伊格尔想来自圆其说的。
「国家处置局总领亚蕾克，先前我的衣服都是她给我的。」
「喔。」看来伊格尔压根儿也没想过，她是什麽时候帮伊格尔量衣服的尺寸的。
维德果然是服饰界的龙头，店家光是看到维德的脸，二话不用说，就直接带两人进入店的最里头一间不小的个别室，维德只向店员报出伊格尔的尺寸，和说声不要打扰之後，便只有衣服、配饰成堆的出现，店员识相的一步也没踏进过这个个室，这让伊格尔安心不少，他之前一直担心，维德会让别人来帮他换衣服。
一方面，他不许别人碰他的，另一方面，他害怕身分的暴露。
「太好了，我也不想别人看见......」维德把那件布料少的可怜的礼服丢到一边，喃喃自语的第了另一件给伊格尔。
「你在嘀咕些什麽？」
「没！我说试试这件吧！」
「喔。」伊格尔说著就当著维德的面，就要脱去上衣。
「哇哇啊！」维德失声大叫。
「你干麻？」可能是维德之前就常常无理由的、不，有时候有理由的突然发疯般的大叫，伊格尔不知是适应力太好还是习惯了，光是听著维德叫，还想继续脱下半身的衣物。
「我在想......你不轻易让别人碰你的身体，却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看见喔？」维德勉强自己不要乱瞄，低下视线却恰巧看见伊格尔那双拥有美好线条的脚踝。
「又没有啥好看的，我们都是男人啊！」既然可以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爲什麽还怕被看到身体？
「你说的也是啦......」维德想说本人都不太在意了，只有自己装绅士，似乎也太不正常了，还不如趁此大饱眼福？
过了一会......
「我说......威克尔先生......」
「叫我维德就好了。」
「维德，你流鼻血了......」
「......！」
等维德止住鼻血，伊格尔也换好了衣服。
「你真是的......竟然流鼻血......」到底有啥好看的啊？这下子换伊格尔犯嘀咕了，还频频看著自己的身体。
「......」真是丢脸丢大了，心里想著说些什麽逃过这个尴尬的桥段：
「我有一个问题，可以问吗？」
「问吧！」伊格尔检查著衣服袖口的部分，希望双手上的绷带不要露出来。
「我一直没问你，你对男人......对男性的追求，会排斥吗？」话一出口，维德便後悔了，若伊格尔的回答是肯定的，那......那该怎麽办？下一句话要说什麽好？
「很厌恶。」伊格尔撇过一个极度恶心的表情，那个表情，会在如此面无表情的人面上绽开，不是明显的十分非常极度有说服力无可怀疑的厌恶吗？
完．蛋．了．我......我真是没救了没希望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那......我......是不是也很令你厌恶......」维德便说便咒骂自己，真搞不懂自己爲什麽要这样问？自虐吗？
「啊？我爲什麽要厌恶你？」伊格尔一点也不懂维德在沮丧个什麽劲，刚刚摆出那一副厌恶的脸，看向维德时，又恢复一派水波不兴，甚至看在维德眼里，这澄澈单纯的五官，怎麽看怎麽美得让维德看了漾起轻笑。
这样的表情，哪像是讨厌我呢？
「你才应该要厌恶我才对的。」本来平静的表情，在看到维德的一抹笑时，泛起了无限神伤。
「爲什麽我要？」啊、啊！爲什麽要露出这种表情啊？真是看了叫人心酸哪！
「你忘了？我的身体已经被人使用过了，你大可不要我这二手货的。」
反正那件事发生在维德面前，要装做没发生过是不可能的，相反的，在知道这一切的维德面前谈起来，却出乎意料的容易，想不到维德会问他能不能接受男人的追求，其实自己不是厌恶的，是十分害怕、非常恐惧的，自己根本没有跟别人建立起关系的勇气了，真的一点也没有了。
除了......可能......眼前这个男人可以......例外吧？
「伊格尔，不要这样说自己啊！你是个人啊！活生生的人啊！说什麽被使用过的，太过分了！你不伤心！我很心疼的耶！」维德直觉自己现在一定有比伊格尔更难看的表情，这样一个伤透了身体和心灵的人，还有谁能够懂他的痛苦，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安慰他呢？万般考虑，硬是忍住自己想向前抱住那单薄的身躯的冲动。
「傻瓜......你哭什麽呢？这是我的事啊！」想不到维德竟然为自己而哭泣了，远比自己伤心，还更怜惜这样落泪的维德。
以前的种种，如果都能忘记就好，若是这样，现在，自己就不会连靠近他、碰触他，亲手爲他拭去脸庞上泪滴的勇气都失去了啊！
可是，忘了那一段，自己是不是也永远想不起来，他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幕呢？
「如果不发生那些事，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认识你的。」
「如果不用发生那些事，就算我们不相遇也没关系的......」原本沉厚的嗓音微滞，维德以最快的速度，收起他的悲伤，即使是为了心爱的人落泪，但一直摆出这种没用的悲态，对事情并无帮助，只会显得自己没有用。
「这世界上，发生过的事，从来没有什麽如果的......」伊格尔轻叹道：「而且，我还是希望......即使遇到那样的事後，遇到的人，是你......」是你这样的好人。
「嘿嘿！」也许听在维德耳里，伊格尔低语出这般的简单句子，是在称赞他吧！维德得意的笑出声来，室内终於不再被过去的阴霾般压得气氛沉重，转为稍微愉快温暖了些。

伊格尔继续试穿衣服，刚拿起一件小外套，便给维德瞧了见。
「等等，比起那件，我觉得这件比较好。」维德忙换过一件式样较为朴素却有高雅布纹的短外挂，替换掉伊格尔手中的那一件，快速的扫视一排衣架上的衣服，不容驳斥的连珠开炮：「嗯，还有这件领巾、喔，配这个领巾扣，鞋子搭这双，好活动又不太粗俗，虽然今年流行高跟厚底的靴子，不过这样的东西，不适合活动也搭不了太古典的服饰，偏偏今年又流行古典奢华风的礼服，所以当然只好舍弃鞋子......」
伊格尔听那一长串左耳入右耳出，只得不吭声乖乖套上，任维德上下左右到处打量端详，不一会儿，又递过来式样成套的白绢手套和不同色调的羊毛缀轻纱的针织帽子，没等伊格尔说一句话，又帮他扣上一只银制帽沿坠子。
「不错，我的眼光果然不错，你这样子真美......虽然你本来就美啦！应该说这些东西穿在你身上，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再三慎重地检视伊格尔的衣著，维德终於满意地笑了。
不同於维德的热烈关切，伊格尔只是淡淡的看著镜中的自己，自觉表情有点傻傻的，亚蕾克帮自己打理衣服多年，所说的评语还没今天这一刻维德的『衣服经』来的多！也许不知道何谓品味，但也明显知道，这身行头，真是再适合自己不过了。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拚命的把洋装和外套往我身上套耶！」伊格尔突然想起了这件往事，怀念的说著。
「呃！那时跟现在哪能比......」
第一次见到伊格尔，是在下著寒雪的夜晚，在树林里，遭到侵犯的伊格尔，衣不蔽体的倒在雪地上，侵犯他的几个中年人，在维德的大喝声中，匆忙的作鸟兽散，彼此都没见到对方长相，若维德有看到的话，恐怕会让那帮禽兽不如的东西，再也无法在社会上立足了吧！
维德当然知道西装外套和缀花洋装一点也不合，可是在那寒冷的雪地里，他所能让伊格尔穿上的，也只有那两件，外套还是维德自身上脱下来给伊格尔穿上的呢！
那时伊格尔根本无暇看清楚维德的脸，在无限的惊愕中，他甚至无法理解维德正救助著自己，慌忙套上维德给的衣服，才突然想起那遭到横祸的家以及家人，根本听不进维德说的半句话，狠狠地推开维德，起身奔往家的方向。
背後传来维德的叫唤，面前映上的是遭火吞没的家，维德追上踉跄的他，阻止他进入火场，在挣扎中，伊格尔拍掉维德的手，冲进被无情烈火烧尽，早已不能称作一间房屋的家，记忆到此为止，是跟维德唯一共有的过往。
残酷的回忆。m
「结果......因为你的洋装，我被医护人员以为是女孩，还接受了女臣大人的建议，顺理成章似的用了我去世的妹妹夏绿蒂的身分，想起来还真奇怪，你那时候怎麽会拿著女生的衣服啊？」伊格尔想不出一个十八岁的正常少年，夜晚拿著一套洋装的理由何在？
「你别想歪！那件连身裙......其实是老爸他，叫我送给......我那个时候的未婚妻当见面礼的！」
「咦！那你给了我穿了，你怎麽送给她啊？」伊格尔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可能不经意的破坏了别人的姻缘。
「当然没送啊！其实那天看到了你，我就不想要有未婚妻了。」
「爲什麽？」伊格尔歪著头问，他不懂这两件事有什麽关联性，那帽饰的两条银鍊随头摆动，乍是轻灵可爱。
「当然是因为我对你一见锺情啊！你竟然问我问什麽！」
「......」谁知道你会看人遇到祸事，还爱上人家？伊格尔明显的失了笑，呆了呆，继续说：「你少骗了，你後来还不是接受了你未婚妻。」而且现下的情形不是你不要人家，而是人家把你甩了。」
「我那时根本是个小毛头，没钱没权的，根本只能照著父亲的意思做，而且，不管怎麽找，都找不到你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而且......而且......」
「什麽？」
「爱兰的眼睛......跟你的有点儿相像......」无力的说完，维德颓然垂下头，不敢再看伊格尔。
「我真不敢相信！」维德你竟然是这种光重视外表，还爲自己找一个只有眼睛相似的替身的烂人！
「你说我是烂男人我也认了啦！」
「......」话都还没说出口呢！看来维德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嘛！
「可是伊格尔你听我说！我真的从头到尾没办法对她产生爱情，我老是想起你，我明知道你是男的，我对你的心情，也没有改变过，再见到你只会令我更加喜欢你，你不晓得我发现你还活在这世界上时，我有多高兴我被解除了婚约。」维德口气坚定，像用尽了全身所有的诚意表白著对伊格尔的爱意：「这表示我可以把我所有的心意，都拿来用在一个人身上，可以爱他、追求他，跟他再度拥有很多很多快乐的回忆......我不再需要别人，我只想要你啊！伊格尔。」
伊格尔以前可以轻易的对维德说：『天下女人这麽多，为何一定要选我这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伊格尔也可以问：『干麻不把你的未婚妻追回来？白白浪费了一段好姻缘，还惹人閒话！』
可是，在维德直率的告白下，伊格尔发现自己没办法说这些话了，说出了这些话，不就等於彻底践踏维德的心意了吗？
伊格尔可以是一个冷面的复仇者，却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冷酷的薄情人，尤其，听了维德的告白後，自己的心莫名的背叛了自己......却感到十分的愉快！
还能再多说些什麽呢？哪怕多说半字，都嫌多馀吧！
就让自己的回应尽在不言中吧！

第十二章
换衣间外突然间传来骚动吵闹声，有人正要走近，早在好几秒前，伊格尔就反射性的全身机警的防备起来，维德发现了伊格尔的紧绷安抚道：「这里是市街大道，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人要造次的。」
刚说完就听到女人的争吵声，维德一听，顿时面如土色。
「不！梅迪逊小姐！请你不要为难我......」
「维德那只土狼在里面对不对？他不开门让我进去，我就不叫爱兰．梅迪逊！」
「请不要这样......」
「维德！你听到了吧！开门！」大力的敲门声夹杂店员小姐无用的劝阻声，维德的前未婚妻正以平时不可能会有的，有失淑女风范的大嗓门叫嚣著。
「要开门吗？」维德抬眼徵求伊格尔的建议。
「那是你未婚妻耶？你问我？」
「已经是前未婚妻了。」问题是，主动解除婚约的一方，竟像捉奸般的找上门......不，是找上店来，维德实在搞不懂爲什麽？
「开吧！如果她眼睛像我，搞不好会跟夏绿蒂一般可爱吧！」好奇嘛！可不是幸灾乐祸等著看维德好戏喔！而且总不能一直让她在外面敲叫个不停啊！
「我是不晓得像不像夏绿蒂啦......」无奈的说著，维德打开了门，那个叫嚣的大小姐，便像用跌的般扑了进来，她就是维德的前未婚妻，爱兰．梅迪逊。
怒张著一对杏眼，一进来便死瞪著盛装打扮的伊格尔。
她的眼底满满泛著不甘与嫉妒，而且就快要涌出台面。
无论怎麽看，她的样子都太狼狈了，远远不如伊格尔与生俱来的从容优雅，对於怒气冲冲的爱兰，眼前的人，那种冷冽的高贵气质，与站在同一边上维德，简直是一对不可分开的璧人啊！简直是对她施予莫大的污辱啊！
不甘与苦涩的胃液搅在这大小姐的心口，有好一会，她看著伊格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梅迪逊小姐，你不该来的......」
『啪！』爱兰狠狠抽了维德一个巴掌！
维德没有躲也没有叫痛。
「没想到才刚解除婚约，竟然那麽快就有新欢了啊？」咬著牙，那位自尊心不低的大小姐讽刺般的说著。
「你父亲他......」我是被解除婚约的一方耶，也不想想为此遭人说长道短的，是不是没有感到身败名裂痛楚的神经？
「我原以为你不是如外界所传，是个薄情的人，如果你真爱我，不论我父亲说什麽，你都应该多少争取一下，而不是断然答应！」吼叫著任性，眼见就要扑进维德怀里，却见维德为难的和她的情敌．那个盛装、身上散发高雅气质的女人对看，只在乎『她』的感受，完完全全没把自己看在眼里，爱兰的理性顿时间崩溃了。
认识维德的时间也不算短啊！自己从未看到维德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啊！这样的专注、只专属一个人的......到底是什麽样的人，可以获得维德这样读一无二的注视呢？爱兰目光转到伊格尔身上，看著她的满身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