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呀,有没有人呀!”唐晴风抓着围栏大声的叫着,原本靠在围栏上依睡非睡的孔凌听到声音也站了声来。
“晴风,怎么了?”半天没喝水了,孔凌的声音有点暗哑。
“秦少爷发烧了,额头烫得厉害。”唐晴风急切的回答。
一听到这个消息,孔凌也跟着大喊起来。“有没有人呀!有没有人呀!我要找大夫!我要找大夫!”
“吼什么吼,叫什么叫,半夜三更的,哪来什么大夫?”叫了好半天,才出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衙差,头上的帽子斜斜的戴着,腰间的刀也只是轻轻的挂着。若是换身衣裳,跟那街边的地痞流氓没两样!
但在唐晴风和孔凌的眼中,那就是救命的稻草,也顾不得他轻慢的语气。连珠炮似的叫道:“差大哥,帮帮忙,我家公子病了,劳烦给找个大夫来看一下好么?”
衙差仿佛听笑话一般,从左看到右,从唐晴风看到孔凌,被他看到的时候,唐晴风努力的笑得很甜,试着能让他动动侧隐之心,为秦方请个大夫来。可惜这是个错误的想法。
“请大夫?进了我们这里的,要么自己爬出去,要么就横着出去。请大夫。有大夫愿意来这种地方么?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人!”
“你……你不要欺人太堪!”气急了的孔凌一时之间反而找不出骂人的词。一张脸涨的通红,连眼睛也是红的。
“欺人太堪,欺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哼哼,别说我没告诉你,进来了,想出去,至少也得这个数!”那个恶狠狠的衙差用手比了一个手势,是数字四的表示方式。
“看到没有。至少得这个数,少了,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吧。”说着,那衙差就走了。
衙差走了,唐晴风回去摸了摸秦方的额头,还是烫手的很,整个人一直在发抖,喊着“凌,我冷!”
似是听到了秦方那微弱的喊声,孔凌慢慢的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拖着无力的脚步,又坐回了原来的那个位置。
“孔少爷,您别坐那儿了,我家少爷已经病了,您若再病了,我们可怎么办!”寒竹想扶他起来,坐到木板上去。可是孔凌若失了魂魄一般,任他怎么推拉也没有反应。
就这样,一对有情,一个在木板上发着高烧,另一个,努力的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坐了一夜。唐晴风和寒竹看着这一对,都从心底里感觉到自己的弱小。也为他们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觉到无奈。
只知道派饭的衙差又饭来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这四个人就像被人施了魔法被冻住了一般。默默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门从外面一道道的被打开了,只听见开锁时铁链子叮当作响的声音,还有那门打开时吱呀的声音。门开了,来了好几个衙差一个劲的催促,“快点,动作快点,老爷在等着呢!”说话间还推推搡搡,有人见秦方还睡在床板上,便骂骂咧咧的上前将他拎了起来。“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睡?!”说着,就啪啪的连抽了秦方好几个嘴巴子!
唐晴风连忙上前解释:“这位差爷,他病了,从昨儿个起就一直病到现在,不是他不起呀。”
“病了?就是死了,也得活过来让爷抬到公堂上去过堂了再死!起来。”说着,就又要动作了。孔凌他们已经出了牢房了,看到秦方被人打,几个飞步就冲了进来。将秦方抢了下来,藏于身后,喝道:“你干什么!”
衙差见到孔凌这么横,一怒之下,便又要动作,在一旁等着的其他的衙差不耐凡的喊了句:“老爷在等着呢,你快点。”说到这话后,衙差这才收了手,将他们如赶鸭子一般赶出了牢房。
第一卷、灰色的童年时代第十六章屈打成招
推搡间到了公堂上,四处打量一番。明镜高悬四个字的大匾高高挂起,县老爷就端坐在公堂之上,公案之下坐着一个身着灰袍、手拿毛笔随时准备记录的师爷。二班衙差手执杀威棒整齐的站列在二旁边。堂见跪了一个小姑娘,身着麻衣,头缠白布,全身重孝。再看那小脸,一脸的泪痕。再看看正坐在堂上的县老爷和身边面目狰狞的一班衙差。这让胆小的寒竹不由的向唐晴风那边靠了过来。
唐晴风还在打量时,就感觉身后有人用棍子猛击自己的小腿。一个承受不住,向前冲了二步,回头一看,寒竹也被人打了几下,正跪倒在地。一个失神间,唐晴风也被人按了跪倒在地。还好秦方和孔凌两人有功名在身,暂时不用跪,但是,秦方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已经没了力气,全由孔凌一力承担他的体重。
今天县太爷的心情很不好,昨天在他的管辖的区域里出了命案,让人心烦呀!还好昨天晚上那一夜过得可是销魂好滋味,本想早上再与那迷人的小妞来个“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可一早就有人来击鼓呜冤。硬是将他从他那第三十六房姨太太的床上拉了起来。可恨呀!
拖拖拉拉的升了堂。只见堂前跪着的小女子倒也标致,与刚才的第三十六房姨太太若有若的妙处。县太爷不由的想现一下他的威风,以便在那女子的心目中留下好印象。
“啪”惊堂木一拍,县老爷大喝一声“堂下所跪何人!状告何人?”
“小女子孙氏,状告恶人伤我爷爷性命,又想将我卖与他人。幸得贵人相救才得以逃脱。还请青天大老爷与小女子作主呀。”那女子抢先答话,双眼含泪,引人爱怜。
坐在堂上的县太爷一见如此的弱女子,恨不得走下堂将她扶起抱回后堂恨恨的怜爱一翻。一想到这个,县太爷就感觉欲火难耐,喉结上下滑动,一副猪哥的模样。那师爷到是了解他的人,很适时的咳嗽了几声,拉回了县太爷的魂魄。
“莫哭,是什么人这么歹毒,这般可怜的女子也要欺负,说与我听,本老爷一定为你作主。”
孙氏听到县老爷这么讲,心头便乐开了花,只是脸上不方便表露出来罢了。她又深深的磕了个头,“老爷英明,伤我爷爷性命的,便是那昨天晚上投宿我家的几人。老爷神速,昨日就将他们抓拿归案了!”
“来人呀,将那几人提上堂来!”说着,就丢了一支令牌下去,衙差拾了起来就去提人了。不一会的时间,就提来了。
“大胆狂徒,杀人性命,现在苦主已将尔等告上公堂,可有何有说的?”又是一声惊堂木,县老爷努力将自己的英明神武的一面表现给孙氏看。
唐晴风四人面面相觑,便由孔凌对答。他先将秦方交给了唐晴风扶好,面着县老爷作揖:“县老爷在上,学生是冤枉的。昨日,学生等人是借宿于孙老伯家,但不曾见过孙姑娘,也不曾伤害过孙老伯的性命。还请大人明查。”
这一番话说的温文有理,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接受任何的冤枉和污蔑。只是,县老爷一心想将那孙氏收入房中,已无心断案,一时孔凌这般不承认,但火了。
“来人呀,休再听这等书生强词狡辩,拉下去,大的重大三十大板,小的每人十大板子,谁先松口就放了他的板子。”
如狼似虎的衙差一扑而上,拉了他们四个就要去执命令,孔凌又怎么肯这般无理的受刑,更何况秦方还病着呢,若说是三十大板,就是三大板子也不是他受的。
“大人,大人。请大人明断,我兄弟二人并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又怎么能受这刑罚?”挣扎间,唐晴风努力的叫喊着,只是并没有理会他。
噼噼啪啪,衙差下手到是快的,不一会的时间,全打完了。就将他们又拖回了公堂。秦方受不了刑,已经背过气去了。孔凌只是苦苦的煎熬,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昏迷过去。若是昏迷过去了,只怕就要把这罪名给背实了。唐晴风和寒竹的十板子,打的还算轻的,所以只是皮开肉绽了。
“你,招是不招?”拖上堂了,县老爷就只问了这一句。
“不曾做过,又如何能招?”孔凌以微弱的语音反抗着。三十大板已经将他的下身打的全是血,他的嘴角因为咬得太过用力,已经被他自己咬的血肉模糊了。但,他那双乌黑的眼眸还是那么的清澈。
同跪在堂下的孙氏看到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张了张嘴想跟县太爷求情,却被站在左衙差中队伍中的一人用眼一瞪,便又不敢再说什么了。
县太爷见多了这样死也不招的人,也不管什么,只想早早的结案。然后下堂与那小美人调调情,喝喝小酒,摸摸小手。这日子就应该这么过才是。
于是又叫人给孔凌上刑,雪上加霜,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弓,又怎么能承受再一次的暴雨?没几下,孔凌也晕了过去,县太爷叫来师爷,他说师爷记,没一会,一份证言就做好了,师爷拉过孔凌和秦方的手按下手印,便又将他们发回大牢。
见多了这样的屈打成招的事,衙差们也就习惯了,将他们拖回大牢后,重重的扔在地上,关关门就走了,只留下二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小家伙。
第一卷、灰色的童年时代第十七章受难(一)
秦方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本来身子就弱,受了风寒,如今又是一顿板子,更是雪上加霜,偏偏在这时头,什么也没有,水是有味道的,饭食是馊的。在饿到没有办法的时候,唐晴风也只能吃下肚了。
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县太爷那儿已经有了孔凌和秦方按过手印的认罪书了,到时往上头一报,那么,只能等来一个秋后立斩,虽然现在才初冬,还能多活一年,但是秦方的已经没有时间,若是白白的冤死在这里头,孔凌又怎么办呢?
唐晴风在心里算了算,根据以前从秦方那儿听来的,从这里到京都步行还有十天的路程,若是有办法出去,日夜不歇连夜赶路,那么,只要五天左右的时间。若是能弄到马匹或是马车,连夜赶路那就只需要三天不到的时间,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从这里出去!
只有想办法出去了,才能救这对同命人!
唐晴风渐渐的冷静下来,发现一件事比较奇怪,到了晚上,这里经常有人会被拉出去,然后过了段时间就会被送回来,虽然也有人会被抬回来。但大多数的人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是走路的姿态有点怪。
蹭到牢房边上,小声的问寒竹:“竹子,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给搜走么?”
进牢的时候,被那群衙差们如同扒地皮一般刚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搜走了。除了那一身衣服没要。还好那一身衣服他们不要,不然,唐晴风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晴风,你要干什么?我已经没有了,全给他们搜走了。”寒竹双眼红肿,那家伙胆子比什么都小,一遇事总是哭,这一点,让唐晴风没办法下最后的狠心。这样的寒竹能把那二个受伤中的少爷照顾好么?
“喔。没什么,我问问。”唐晴风挪回秦方床边。看着那个等待救治的少爷,唐晴风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什么坏事也没做过的人,最后会不会因为得不到大夫的照顾而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就在唐晴风不安的猜测中,大牢的门又开了,这一回,进来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由一位衙差陪同着。一个一个牢房查看着,时不时的,那位衙差就会媚笑着的说:“老爷,您看这个行不?”,中年男子什么也不说,一路走来,并不曾停留。慢慢的,逛到唐晴风所在的牢房了。
唐晴风只是抬头看了一下他们两人,便不再理睬他们。那中年男子站在牢房门口不走了,仔细的观察了唐晴风一会时间,便对身边的衙差说了句:“就是他了。”转身就走了。听到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唐晴风一头的水雾。
过了一大会子,又有衙差来了,这一回直奔唐晴风所在的牢房,拉了他就走,唐晴风只好对寒竹高声喊道:“寒竹,帮我看着点秦少爷啊!”
唐晴风被衙差从牢房里拖了出来,心想,可能是分开审问吧,便打算到时候他们问什么就答什么,一切如实讲述。这么一想,他的心也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只是,这时,他却发现不对了,审问用得着离开衙门,有得着上马车么?
“差大哥,咱们这是上哪儿呀。”唐晴风陪着笑脸问。
“去个好地方,一会你就知道了。”说话的是左边那个衙差,只是贼眉鼠眼,一看就让人反应。特别一笑,更是让人感觉担心受怕。
右边那个衙差长得到是很端正,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一身正气的那种人物。只是,他的表情却十分的勉强。
唐晴风在心里一一打量着,但也不好问,只能得问题默默的放在肚子里。听着车外的声音,现在应该是晚上了,路上的行人并没有几个。
马车停了,他们两人将唐晴风拖了下来,虽然当时打的时候因为唐晴风还是个孩子,但没有下重手,但是,还是受了点苦的,走路还是有点不大方便的。
唐晴风站定,才发现现在是身处在一处宅院的后门口,已经打开了扇门,看起来很猥琐的衙差正与来开门的家丁交谈。声音很低,但是,从他们两人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了。
唐晴风下意识的靠近那位看起来很正气的衙差。“差大哥,我们这是在哪儿呀。”唐晴风又小心的问了一句。原本只是问问就罢了,就指望他能回答的。
“一会,你自己小心点,就当给狗咬了。”正气衙差突然说了句这话,唐晴风知道他是好意,只是这不明不白的,让唐晴风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当唐晴风再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开门的家丁已经拉着他进了院子,而带他来的衙差却没跟进来。
夜色之下,借着走廊下挂着的灯笼,勉强可以看得到脚下的路。跟着那位家丁不知道绕了多少路,终于到了地方,一件小小的房间,房间里放着一只浴桶,还有一件衣架,衣架上已经挂了几件衣裳,只是都是内衣。
正在唐晴风打量四周的时候,带路的家丁已经退下,从外面来了三个看起来很秀气的男仆,三人一起上,直接把唐晴风扒光了丢进浴桶里,不待他反应过来,就开始用力的搓洗起来。
可怜的唐晴风,直到混身上下都洗得粉红粉红的,才被他们捞了出来,再七手八脚的擦干穿衣。在还没弄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又被从一个小门里带进了一个大房间。
房间里东西不多,但是样样都是精致到了极点。正中间就是一张大大的床,从屋顶垂下的一顶大大的粉红色的纱帐将整个床都笼罩了起来,隐约之间还是可以看见那床上睡着一个人。看不清是怎么的人,唐晴风向前走了二步,发现光脚踩在地毯上的感觉超好,就如同踩在云端一般。
才走了二步,就发现不对,自己被人莫名的从牢房里拖了出来,被人送到这个院子里,洗干净了,关进了这间屋子,屋子里的大床上睡着一个人。这件事怎么想怎么样的不对呀。
“来了,怎么不上来呢?”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嗓音,床上的人儿坐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将那红纱帐掀开一角。
第一卷、灰色的童年时代第十八章受难(二)
唐晴风透过那条缝隙,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儿,只着月白色单衣,一头长发没有挽成发髻,如一条黑色的瀑布附在月白色的单衣上,远远的望去,黑白分明。
“来了,就站前面一点吧,我到想看看,今天那老邓会帮我选怎样的货色呢。”还是那般轻柔的语调,但是听在人的耳朵里,总能感觉得出说话人的轻慢。
唐晴风依言向前走了几步。在床前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一下,这个距离还算是安全的,要跑也有一定准备时间。
“再往前走一点,难不成还怕我吃了你?”纱帐里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唐晴风于是又往前蹭了二步,蚂蚁大的那么二步,再配合着唐晴风一脸的紧张,见到这个情景,纱帐里的人不由的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很可爱的孩子么,山不来,那么,就我来上山吧。”说着,就从纱帐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