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寻之虽然是功夫了得,可是毕竟不是白傲骨的对手,百招过后就明显不济了,白傲骨一招"乾坤万象"立刻将他震地气血翻腾,不支倒地。
"哼!"白傲骨来到净尘面前,轻拍两下给他解了穴。
"师父,请......"净尘急切地想说什么。
可是白傲骨并未让他说出口,他开口打断了他,"净尘,还记得我为何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弟子记得。"
一生净白,不染尘。
"那你可还记得,入谷前为师怎么和你说的?"
"弟子记得。"
好, 孩子,不要忘记,你的名字,白净尘。一生净白,不染尘。在这纷乱的尘世间,你一定要守住这一份净土。
"既然如此,你现在可明白要怎么做了?"白傲骨自净尘的腰侧抽出他的"清尘"剑丢在了他面前。
"师父!"净尘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
白傲骨皱眉,他冷冷地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为师不怪你。现在,既然是这个人折辱了你,净尘,你现在去杀了他。"
"扑通"一声,白净尘跪倒在他面前,"爹,这辈子我没求过你任何事,就这次了,求爹你放过他。"
白傲骨震怒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然后仰天长啸:"冤孽啊!冤孽!"
柳寻之捂着胸口,他大吼着,"你起来,就这么几下我还死不了的。"
"你住口!"白净尘头也未回地冲出了口,然后表情郑重看着他爹,"爹,你放了他,是我......是我自愿的。他并未强迫与孩儿!"
"你!"白傲骨难以相信这泛话会从这向来是自己最器重的儿子口中吐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知道。只要您放了他,我这辈子不会再见他。如果您非要杀他,那我的命你也拿去吧。"
白傲骨愣在当场,他的儿子说了什么?究竟在说什么!
柳寻之愣住了,他想起了他给自己的承诺。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在你身边。即使需要用我的命来换。)
只是,当他用命都已换不来了呢?他是不是真的要离去了?终生不再相见?
"你在说什么?"这句话是柳寻之问的,他的声音甚至是带着颤抖的。
"......"净尘没有回答。
"白净尘,你在说什么!"柳寻之暴怒,他死命地瞪着他,终于一口血自口中喷出。
净尘看着他,明明只有几步,却是好远好远,。他不能靠近这个人了,即使他们有过承诺,即使他的心也在痛着......剧痛......他也不能过去一步。
"我说过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不许你离开我。我说过我不会放了你!白净尘,即使死我也不会放开你!"柳寻之在笑,他的笑带着无比的悲凉,他怎会不知那人的心思,可是这样算什么!
"你不要再说了!"净尘皱着眉,他不想听!他怕啊......
白傲骨沉默地看着他们,眉越皱越紧。他提掌开始运气。
"不要!"净尘痛苦地摇头,"爹!"
白傲骨身子晃了一下,缓缓地低下头看他,然后气愤地一掌劈在他身上,"你该知道怎么做。"说完拂袖而去。
净尘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却只是站在原地许久,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走了。"最后净尘只是苦笑了下,留下这三个字。
柳寻之颤抖着站了起来,他想抓住他,可现在最多也只留下支撑他站着的力气了。
原来在这种时刻,他居然连一丝一毫都碰不到他。
"你只说这些吗?走?"甚至不是再见,是因为真要永远不见了吗?
净尘咬咬牙,"是我们都错了,不该的。"
"什么是不该?我不明白,如果真的错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事了吗?那么之前的话真的都只是在骗我!你其实一直都想离开我?"柳寻之冷笑着说,他的目光未从净尘连上移开过。
"是,我......我在骗你。我当然是在骗你!"净尘一步一步地来到他面前,然后一把抱住柳寻之,他不要他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走吧,一切都该有个了断的,就算是再美的梦都会醒,更何况这个梦如此揪心呢?离开吧,柳寻之,我们本来就不该有这份牵扯的。"
"你!"柳寻之还未开口回答他的话就被净尘朝他头颈上一劈。
他看了看边上的树丛后面:"你们出来吧。带他回去,这辈子不要让他来找我,否则只有死路了"
乐弦带着几个手下走了出来,他也是接到密报才匆匆赶至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他走到白净尘面前,接过了他环着的人。随后还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真的要这样吗,白净尘,你真的要这样对待楼主?"
净尘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张开:"至少他还活着。"
"可是他不会再快乐了。"月弦此时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在楼主心中的重要性。
净臣摇摇头:"你还不了解他吗,乐弦。他现在也不过一时兴起罢了,一但有美人出现了他自然会忘了我。"
乐弦惊讶地发现:"你不信他?你居然到现在都还是在怀疑他的?"
"是的,我不信他,我知道他现在对我或许是真的,可是我却不信他不会再爱上别人。所以,现在这样对谁都好,不是吗?他不用为了我而赔上性命,而我也不会绑住他的。一切都会到正轨上。"净尘这么说着,心中却也明白其实一切都回不去了,发生过的痕迹怎么可能轻易抹去。
"我不懂......"乐弦不明白明明相爱了,为何不能在一起。
"有些事,还是一辈子不懂比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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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白净尘来到了酒楼上,看到白傲骨坐在那里独自喝酒。
"恩。"白傲骨含糊地应了声,没有抬头。
"扑通!"一声,白净尘跪在他面前,"孩儿不孝!"
白傲骨冷哼,还是没有看他,只是拎了壶酒走到上面的客房去了。
净尘没有动,他跪在那里,低着头。如果白傲骨不叫他起来他是不会动一下了。
"客官,您快起来吧。我们要打烊了,您是要住店吗?"一旁的伙计看不他。
净尘没有回答他,他一动不动地跪着。
那伙计后来也走了,一个晚上他没有进过一滴水,也没有动过一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中早已布满了血丝。
"客官,他已经跪到现在了,您是不是......"
"哼!"
白傲骨还是没有叫他起来,他只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去。
第二天,净尘还是这么度过了,他强行支撑着自己欲倒下的身子。
第三天,他终于是不行,昏了过去。
而白傲骨也终于走到了他面前,将他虚弱的身体抱了起来。轻声的叹息着。
第十八章
你在哪里?
你还好吗?
你是不是已经决定忘了我呢?
好难,真的好难......
我好想你,好想你。
即使这样我都好想你......
明知不该,我还是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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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麽?"凌封寒瞪著这个没事跑来喝酒的的人。
柳寻之自嘲地笑著,晃动著手中的酒杯:"你有真的爱过谁吗?"
凌封寒皱眉:"我没义务告诉你吧。"
柳寻之并不在意他的冷眼,痴痴地笑著,举杯又饮下一杯。
"你不会就是叫我出来看著你在这里发神经的吧!"凌封寒的语气又冷下几分。
"怎麽,你的心情也不好嘛,有事?关於你那宝贝右护法的?"柳寻之忽又笑嘻嘻地看著他。
"哼!"凌封寒一掌拍在桌子上,也举起那酒坛豪饮一番,看来真是关於那莫影然。
"我说你啊,什麽时候才认清自己啊。"柳寻之不甘示弱地举起另一坛。
凌封寒瞪了他一眼:"你少在那里废话,怎麽,你算是认清自己了?"
"我?"柳寻之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他苦笑了下:"是啊,认清了,可惜他不信啊。"
"不信?"凌封寒挑了下眉。
柳寻之低著头,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原来他一直都不信我的,明明我是真的喜欢他啊。"
"别说他不信了,连我都不信!"凌封寒瞟了他一眼,顺便泼了他一身冷水,"你柳寻之江湖上人称‘邪魔',最大的爱好就是追求美人,几乎每隔个一段时间就会出去寻觅美人,顺便带进楼里。再看看你那楼中有多少怨妇怨夫就知道你有几分真心。怎麽,你现在爱了,可你真的能一辈子吗?你真的会为他不再爱上别人吗?"
"我会!我能!"柳寻之突然将酒坛砸在了地上,他虽带著四分醉意,可眼神却无比认真,"我能,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不会再有别人!"
"呵,你不必在我面前这麽说。你该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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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清醒後,净尘就来到了"断念崖",在此处的洞中,面壁思过。
算来已经十日之久了,他从来没见过爹如此生气,这次不知要待多少日子了。
这里阴寒无比,是只有犯了大过错的弟子才会来的地方,也由犯错的大小来决定要呆几天,而长这麽大了,净尘却是第一次来这里,自小他就比别人更努力刻苦,也很听师父的话,深受师父和师弟的信任。别说过失了,连一些小错误都没犯过什麽。只是自己也万万没想到这一犯居然是天理难容的过错啊。
依稀记得师父深皱的眉头,有多久没看到爹这等表情,唉──
举剑,练了起来。
清尘横出,白影净尘。
前面说的是剑,後者说的是却拿剑的人。如果没有那个人,自己此时一定是在这尘世间,横扫尘埃了吧。
无论如何都已经回不去了,没有什麽悔或不悔,只是辜负了爹的一番苦心,让他失望了,这尘埃看来是除不净了。
"咳咳!"
净尘一愣,他似乎听到了什麽声音。怎会?这里居然还有别人?他收了剑,静下来仔细地听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咳!"
虽然很细微,可对一个习武之人要听清并不难。这声音似乎是从北面的石壁传来。他立刻举步前往,站定後他试探性地朝石壁上敲击了一番。似乎发现右上角有些古怪,立刻又用手触摸起来,果然发现了有个机关,他小心地转动起来。
随後就听"轰隆!"一声,前方挡著的石壁移开了,净尘立刻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里面有些暗,可却有一道光束照在那池水中央,水中央的石盘上坐落著一个清冷雅致的男子。
"若清!"净尘惊讶地发现自己找了许久的人,居然在这里。
那人张开了眼睛,隔著湖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咳了两声,"你是谁?"
"若清,你怎麽了,你不认识我了吗?"净尘震惊地望著他。怎麽回事,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可这人分明是翡若清啊。
他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 那你是?"
"我不记得了。"他再次摇摇头。
什麽!净尘吃惊地看著他,他忘了?怎麽会这样!难道......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看向净尘:"我不记得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那你可知你怎会在这里的?"
他再次摇摇头。
净尘有些难受,他顺著莲瓣桥,走到了若清的身边,蹲下身看著他:"什麽都不记得了吗?"
"不,我记得我在等一个人,我有一句话要对他说。"翡若清淡淡地说著,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谁?"
"我不知道是谁,我想当我见到了,自然知道就是他了。"翡若清的神情显得有些困惑。
"那麽能告诉我是什麽话吗?"有些哽咽地问著。
他轻轻地笑了下,那是他唯一记得的事了,"你赢了,我的心好痛。"
白净尘不太懂,他想也只有那个人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了吧。
小心地触碰了下他的手,果然是时冷时热,万分异常。
听师父说过,如果练制成功的话,那药就能压制住若清身上的寒毒,只是起先会让人身上时冷时热,当这冷热的交替,服药的人也会逐渐忘了过去的事情,忘了那些感情,等那冷热都消失的时候就会什麽都不记得了,只是这只会维持二十来天,当过去後,他就能逐渐记起忘却的人事物,只是......对他影响最深的人,却可能一生都不会再忆起了。
"若清,你会好起来的。我虽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但我相信那个知道的人一定会来的。所以你不要忘了啊。"净尘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可是他只有紧紧地抱了他一下。
"这是我的名字吗?"若清并没有抗拒他,"恩,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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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夏语尘恭敬地站在他身後,"这次是我的错,是弟子太大意了。"
"还没找到是吗?"白傲骨叹了口气,这次进观没想到发生了这麽多事,先是得知净尘被那邪魔抓去,不知是生是死,後来虽然人是回来了,可却发生了这等罪孽的事,接下来就是幽月这孩子居然还是被抓走了,甚至根本不知是身处何地,再来就是那若清了,没想到寒毒发得是如此凶猛,差点是连命都丢了,现在药是服下,可後面的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唉──真不知该先解决哪桩算好。
"师父,弟子认为还是先放了师兄吧。师兄的身子骨不比从前,禁不起这来来回回的折腾。再说了,师兄会如此也是为了要保住幽谷啊,真要怪的话就怪弟子没用,谁都保护不了。"
白傲骨经过了这几天,气也消了大半,净尘毕竟是自己唯一的骨肉,这种事又岂能全怪他。
"去吧,去把他带回来吧。"
"是,师父。"夏语尘的脸上总算是浮现了一丝笑意,这几天他总是愁眉不展的,想著自己居然会犯下如此大的错。
莫影然啊莫影然,我竟然如此识人不清,错信了你。我怎会将幽月交给你的!我该想到的啊,我究竟是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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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感受到了洞外有动静,他立刻退了出来,将机关再次关上了。
"大师兄。"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洞口传来。
"语尘!"白净尘惊喜地看向来人,他们多久没见了啊。
夏语尘带著酒菜走了进来。
"你是来送午饭的?"净尘带著笑意接过。
语尘笑了下,"是也不是。"
"哦?"净尘招呼他坐下,"怎麽说。"
"师父答应让你出来了。我看的出师父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语尘替他倒了杯酒,"师兄,我敬你。"
"哦,是吗。"净尘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语尘,你的神色不太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对了,幽月呢?"
语尘一愣,没想到师兄还是那麽敏锐:"师兄,幽月被人劫走了......"
"什麽!"净尘愣愣地看著他,自己保护了这麽久的啊,居然到最後都是徒劳吗?他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是谁?"
夏语尘摇摇头:"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叫莫影然的人。是他带走了幽月。可我也看的出幽月他喜欢这个人。"
"......"净尘有些叹息,他何尝又不知道他这二师弟对幽月的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