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风筝————老红军[下]

铃声整整响了四百声，回应的永远是那句"用户关机"。海啸脸上的泪水结成了冰，他最后大叫出口的竟是一句，
"岛阿~~~~~~~~~~~~~~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把手里的手机砸向水泥地，踩上去，用全身的体重，粉碎着，就像踩着他那颗爱着海岛的心，海啸终于脱力了，瘫在一堆手机的碎片上，他默默地不住地流泪，岛阿~~~哥哥想你，哥哥好想你。。。渐渐进入了梦境。
海啸在凌晨五点左右被人发现送进医院，林承乐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刚刚苏醒没多久。
"你想死吗海啸？"林承乐挥起手就是一个嘴巴打在海啸的脸上。海啸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林承乐打海域的手机半天没人接，
"爸爸出国了，妈妈又住院检查，家里没人。"海啸看上去很冷静，医生说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回家吧，好好休息几天注意睡眠。林承乐把海啸带到了自 己的那里，海啸在林承乐的床上躺了一天，但他只是闭着眼睛一分钟也没有睡着过。在林承乐的面前海啸一滴眼泪也没有，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他真的要永远失去海岛 了。

43．

海岛十一月二十三日早上八点回到学校，短暂的总结后就将没收的手机全部还给了个人，今天放假一天但外出的不可以。手机早就没电了，他是边充电边拨 海啸的手机，怎么总是不通呢？海啸一定在等自己的消息怎么可能不通呢！是不是手机没电不好使？冲到楼下，大家都排电话呢，这不急死人吗？海岛往别的楼跑， 直到跑到离自己宿舍五栋楼以外终于找到了没人排的电话，可海啸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往爸爸手机打，没人接！大概又出国了。往家打，没人接，妈妈大概又上医院 了，海啸的宿舍号码是多少来着的？记不得了，靠！再往回跑，回到宿舍电也充得差不多了，打到宿舍没人接。大概都上课去了。盯着海啸的手机拨吧。海岛大致收 拾了下，坐到外面的一处电波信号最强的地方一次接一次地打，可就是没人接。啸又出国了？上课呢关机了？啸自从大学后为了二十四小时能和自己通话从来没有关 过机阿？海岛认为海啸出国演出比赛的可能性最大。再往海啸宿舍打就能有消息，可打了几次还是没人接。到中午吃饭前海岛拨海啸的手机和宿舍电话有上千次了， 就是一边咽着饭他的手都在那儿摁号码，终于在回宿舍的路上，海啸宿舍的电话有人接了。海岛说他找海啸，对方问你是谁？海岛说我是他朋友，对方，
"哦！海啸现在不在。"
"他出国演出去了？"
"没有。他在他男人那儿疗伤呢~"
"什么？"
"唉就是住在他男朋友那里这几天都没有回来。哦，来了。"对方咔嚓挂了电话。海岛手里的饭盆咣地一声掉地下，人呆在那儿不动了。一位好心的战友替 他捡起碗硬塞他手里他都不知道接。海岛的脑中一片惨白。怎么回到宿舍的不记得了，只记得揣了钱包和手机一身迷彩服连大衣外套都没穿就冲出了营区。后门有一 堵矮墙那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出口，海岛翻过墙头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大路拦了辆出租飞火车站。一路上他什么都不想让自己想可脑子里就是一句"他住男朋友那里 几天都没回来了"男朋友？啸有男朋友了？短短四个月不到的时间？在自己在冰天雪地的深山想他想疯的时候？我不信！打死我我也不信！我去问他，亲自问他！此 时的海岛和海啸一样已经疯了，他擅自离校和谁也没说，部队上这就叫逃兵，是要开除的！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在对自己不停地说啸绝不会有男朋友！真有该怎么 办？他根本没有想因为他认为根本没必要想因为那根本不可能！应该说这时的海岛比海啸坚强，他深信海啸对自己的感情绝不会改变。下了火车天已经都黑了，海岛 开始疯打海啸的手机，可是还是没人接。啸已经不接我的电话了？怕我影响他和他的男朋友？坚强的海岛开始动摇了。
冲到海啸的宿舍时刚接电话那哥们儿不在，海岛说找海啸，"哦你是海啸的朋友吧？（俩人天生没有兄弟相~）他肯定在林老师那儿呢"这次海岛学精 了，"是他男朋友吗？"直接问出了口，"哎？连他都这么告诉你的？看样子海啸和林老师还真有戏阿~~"对方这么说，海岛听得心跟被刀子割了一样，他没露声 色，"这个林老师在哪儿？"按照对方告诉自己的地址找到林承乐房间的时候海岛想起那把训练时发的实弹步枪。
敲门，没人。再敲，没有回声。开始砸，其他房间的门开了，
"你找林老师？他和海啸刚开车出去了。"这位更爽！海岛一下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知道上哪儿了吗？"我要见海啸！他至少还是我哥哥！
"人俩口的事我哪儿知道阿？"这位绝对是凶手。海岛的心真的在滴血了。四个多月来的训练疲劳，对海啸几近疯狂的相思与饥渴，其实都是靠着今天能和海啸通上话这个信念支撑着，现在这个支撑不仅没有了还给了海岛当头一棒，他能不倒地身亡吗？
他在北京的街头疯了一样漫无目的地走，因为他知道见不到海啸他绝不会回兵营。隐隐约约感到一切都要发生变化。从军的这条路是海啸为自己选的，现在 自己已经失去了他还有什么必要再按着他安排的路走？海岛想毁了一切！但他要在亲耳听见海啸告诉他后。就和海啸怀疑海岛是因为不再爱自己而故意不和自己联络 粉碎了他的手机想在湖边冻死自己一样，海岛想粉碎这世界的一切只要他听到海啸亲口告诉他他不爱他了。大概已经九，十点了，海岛走回了他们北京的家但是没有 钥匙，冲出来的时候能记得带上钱包已经算冷静的了。站在门口的黑暗里他感到越来越冷，只穿了一件迷彩和衬衣十一月底的北京冻得他不停地发抖。这里是他和海 啸的家，俩年前的春节，他们每天在屋子里自己从来都不穿衣服。大年初一的晚上他把自己给了啸。。。啸喝醉自己将他圈在怀里。。。啸送自己的礼物，那条红围 巾，在山里他每天晚上抱着才能睡着。。。啸煮饺子，任性的自己强要他。。。啸~~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是因为我任性不听话吗？是啊，自己六岁开始就是啸的负 担，啸总是为自己安排好一切照顾着自己，甚至因为自己去杀人~~啸一定是累了~~那你告诉我我改，我一定改你不要不要我！从今往后我来照顾你，只要你不要 不要我我为你做什么都行！我是你的弟弟，不！我不要做你的弟弟！我们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你怎么可以有男朋友？海岛在寒风中不停地抖大眼泪珠子在不停地 流。还得回中乐去找海啸！他往大院门口跑去的时候迎面来了辆车，已经擦肩而过的海岛快跑到院门口的时候神差鬼使地猛地往回跑，因为他突然想到那一定是海啸 坐的车。海啸今天一定会回这里，因为今天是他们俩的二十岁生日！

 

44．

海啸在林承乐的床上躺了一天，林承乐知道海啸一分钟也没睡着。那天连林承乐都逃课了，为了陪海啸他一天都没敢离开房间。海啸在自杀未遂的情况下还 能这么冷静，平静的下面一定还有更可怕的事情会发生。这孩子一天也没当自己是他的亲人，他很想找到海域问问到底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连中午饭林承乐都没敢 出去买，在房间里简单地煮了点面条叫海啸起来吃时海啸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晚上快七点了，海啸坐了起来。林承乐坐到床边让海啸靠在自己的怀里， 低声地对海啸说，
"海啸，你还年轻，将来的路还长着呢。不要做让自己永远无法回头的事情答应老师好不好？今天是你的生日阿，想想二十年前你来到这个世界上自己的 父母该有多高兴，千万别做让他们伤心的事。来，起来！老师带你出去吃饭好不好？"林承乐一边替海啸找着衣服一边宠溺地用手替海啸捋了捋掉在前额的一撮头 发，海啸的二个大眼睛这几天因为消瘦变得更大了，他目无表情地看了林承乐一眼乖乖地穿好衣服坐在床上又不动了。林承乐叹了口气，起来拧了把热毛巾替海啸擦 脸擦手。一根根雪白细长的手指被握在手中的时候林承乐那份心痛的感觉终于忍不住了，
"海啸，看着我~~"海啸抬起了低着的头，
林承乐一句话都没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海啸目无表情的大眼睛，他在打心理战，他想让海啸难受地哭出来，发泄一下一定能好受一些，可是没有用，海啸就像个活死人，
"海啸，海啸，不要这样对自己，好不好？"先崩溃的是林承乐，因为他捧起海啸的脸，亲上了海啸的唇。直到此刻，林承乐才明白自己的一颗心，在海啸 十四岁，从见到海啸的第一眼，一天也没有离开过他。海啸就像块木头，没有推开林承乐也没有任何反应。林承乐叹了口气放开海啸拿过海啸的大衣替他穿上， "走，老师带你出去透透气。"
海啸坐上林承乐的车，林承乐带他来到一处僻静高级的会所。林承乐点了很多吃的，最后还替海啸点了个小生日蛋糕。蛋糕不大但一看就做得精美异常，上面还有两根一模一样的大蜡烛。两根一模一样的！海啸从看到那个蛋糕后就一直盯着那两根一模一样的蜡烛发呆。
"想吃蛋糕吗？来吹了蜡烛许个愿~~我切给你。"林承乐体贴地将蛋糕放在海啸的面前，海啸看着那两根一模一样的蜡烛在渐渐地变短消失，眼中渐渐有水气在淤积，
"来啊~~许愿阿~~告诉老师你现在最想要什么？"没有看出海啸异样的林承乐说。海啸的心底猛地一痛。林承乐看海啸没反应，
"好吧，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来，老师切蛋糕给你。"他拿起西餐刀，想从两根蜡烛的中间下手。
"不要切！不要把他们分开！"这是林承乐今天从在医院见到海啸后海啸说的第一句话。
"不要把他们分开，不要把他们分开，不要分开他们。。。"激动的海啸在不停地低语，有泪流了出来。。。林承乐很少见到海啸笑，但也很多年没有见到 过海啸掉泪了，他呆在那里凝视着海啸，海啸拿起桌上林承乐倒好的红酒一口掀进嘴里，好苦好涩！就这样，桌上吃的海啸一口也没吃他在一杯杯的喝红酒，本来就 是单间，林承乐坐到了海啸的身边，把有些摇晃的海啸搂进了怀里。这是多么熟悉的感觉，海啸想那一刻都想疯了，
"岛~~"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深深倒进了身后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坚实。这是海啸第一次主动接近自己，林承乐一下燃起了希望，最绝望的时候也 许就是冲出来的那一刻。海啸，你需要老师吗？只要能让你走出来，只要能让你忘记过去忘掉悲哀，老师为你做什么都可以！看到海啸已经醉了，林承乐也没有拦， 就让他喝，让他酩酊大醉一场，忘不了过去至少可以暂时忘掉痛，至少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他搂着海啸，让海啸的头倒在自己的肩上，嘴对着海啸的耳朵，挟起一口 菜送到海啸的嘴边，
"来，吃点菜，要不胃会受不了，听话~~张嘴~~"怀抱，语气，动作，两个爱着海啸的人发自内心的关爱是一样的，已经醉了的海啸，疯狂思念着海岛的海啸彻底回到了过去。
"岛~~嗯嗯~~"海啸嬉笑着，开始把头往林承乐的脖子里拱。。。。。。
这顿饭尽管海啸灌进肚子里的几乎全是酒，但他快乐极了，因为是跟岛在一起。这顿饭林承乐几乎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但他也和醉酒的海啸差不多了。他看出 了海啸的饥渴，他隐隐约约感到了什么，难道海啸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可以接受男人的人？因为这一顿饭吃了将近三个钟头，一直往自己怀里拱的海啸肯定搞错了人但 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应该是个女人！林承乐不了解女人，更不了解爱女人的男人，但他对爱男人的男人绝对有信心！海啸，如果你爱过的人是个男 人，那老师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能让你忘记他！林承乐这就掳起衣袖要上战场了~~自从和海啸一个被窝睡过了那一觉，林承乐也是人，他不想在海啸现在的这种状 态下乘人之危，他更不想接受一份转嫁的爱，做一个替代品，那是海啸的委曲求全，那是林承乐的耻辱。他要的爱是那种发自内心只爱他一个非他莫属的感情，温度 低一点，份量少一点都不行。可今天的海啸让他心痛了，如果能麻醉他，如果他想要，我就给他！林承乐不是个孩子，六年的感情，他想自己是不会后悔的，等海啸 清醒了，过去了，他们可以一切从头来。
所以回到中乐的楼下，醉得不成样子的海啸不肯下车，却口齿清楚地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岛在家等我呢~~"林承乐终于知道海啸的他是一个叫 岛的孩子。他问海啸是外院那儿的家吗？海啸又在嗯嗯嗯地傻笑，林承乐把车开到了海啸海岛相爱的地方，不知所以的他暗下决心，海啸今夜在这里冲自己要什么自 己就给他什么！
45．

命运啊命运，我想杀了你！
飞奔回来的海岛没有看见林承乐扶醉得烂泥一样的海啸下车，林承乐问，"钥匙呢？"海啸嬉笑着，"岛你不会自己摸~~"林承乐背靠在门上，一只手托 住海啸一只手伸进海啸的裤兜，海啸不知是醉得还是故意的，嬉笑着一边往对面的林承乐身上倒一边往下刺溜，林承乐没有办法，抽出摸钥匙的手两手将海啸提起 来，海啸是紧紧地贴在林承乐身上的，由下至上的一个摩擦，紧紧贴在一起的那里。。。就听海啸一个低吟，"嗯嗯嗯~~岛~~给我~~"那么轻那么温柔的一 句，他用那里死死压住林承乐的，嘴紧跟着就贴了上去。。。
飞奔回来的海岛站在五米开外的黑暗里看到的就是比自己命还重的人，靠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虽然背对着自己，但海岛不想骗自己，是海啸在主动着， 他压着靠在门上的男人，他主动亲上那人的嘴，自己平时被别人多看几眼都舍不得的人已经在别人的怀抱了！海岛还没干的眼眶刷刷的泪水，他以为自己突然老花 了，还是月亮突然被云遮住了，两眼怎么越来越模糊，挥起胳膊一擦还是不行。而且。。。海啸抓住了林承乐搂在自己腰上的一只手，"岛~~这里。。。摸摸我 ~~"已经决心要海啸的林承乐再也不想压抑自己了，一直扶在海啸腰上的那只手托住了海啸的屁股，摸海啸的那只手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海啸的皮带，几乎同时海 啸就感到下身一凉，背后的海岛模糊的双眼看到了海啸雪白的屁股，他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解开了自己的裤子？？？！！！
海岛从这一刻开始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后也根本不记得！
迅速地看了周围一眼，正好路边的草丛里有块鹅卵石一样的大石头，想都没想捡起来，
"贱货--------------------！！！"冲了过去。
愤怒的狮吼响彻夜空。有对海啸的思念，对海啸的爱，对海啸的恨，有绝望，有伤心，有愤怒，可已经有点清醒的海啸只听出了，心碎！
"岛！！"海啸在下半身一凉的瞬间有点清醒了，模模糊糊地感到抱着自己的不是海岛，在他犹豫的时候他听见了那声。岛？岛？！是岛！当他转过身子看清真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时海岛手上的石头猛地砸向海啸的脑壳！
血，在飞溅~~象四月的樱花。。。飘洒在三人的脸上身上，海啸四个多月来第一次露出了幸福的笑脸，他想大叫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岛~~~~~~"这个主宰他生命的名字，他轻轻叫着，倒了下去。。。
海啸的血喷进林承乐的眼睛，他看着自己的学生，自己爱了六年的人在自己的眼前倒了下去。他隐约有点知道对方是谁，可不论是谁都无权杀海啸！他大叫，
"你杀了他！王八蛋！你杀了他！"愤怒的铁拳同时就出去了，海岛没有任何抵抗意识，在海啸倒下的那一刻他就死了。林承乐很重的一拳击中了他，他全身无力地向后倒，后脑壳直接砸在水泥地上，海岛失去意识前脑子里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你杀了他，你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