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朝秋月夜————MYTH103（winding90）[上]

怎？有没有後悔差点伤了绝代美人呀？哼哼!!我家主子可是男女通吃的超级大美人呢!!呃...不知...我真把这话说出来，会得到主子的倾城笑靥还是夺命飞镖？
不愧是商场中打滚的项宽，一下子就从惊讶中找回舌头，虽然还有点不甚灵活。
「听...听闻过关家三少拥有天人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可能觉得自己所说的话不妥，像个登徒子似的，赶忙乾咳几声掩饰心底的慌张，不忘偷瞧主子几眼，看主子脸色没有任何异样，才松了口气。
一般的男子被人称赞长得美，生得漂亮必定是怒目相对，恨不得把你砍成十八段扔去喂鱼，谁叫你灭他男子汉的尊严？
但是...主子就不同了，我家主子认为自己的美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之事，对於别人的赞叹早见怪不怪，如果我问他怎麽不生气？他的回答一定是...
「生气？有什麽好气的？他说的是实话!!」
是呀...主子就是不懂什麽叫谦虚!!不过...起码他没因此沾沾自喜、自鸣得意，我就拜天拜地了......
「不知...三少和道长是...旧识？」
看到我们同路来，项宽大伯好奇得很，但更担心的是请道士来除妖这事给主子知道了，就怕主子一走了之，殊不知早以事迹败露。
「我跟他不熟，路上碰到罢了...」
主子边说边端起青瓷杯轻啜品茗。
「切~起码你也接了我那麽多『热情』的招呼，怎麽会不『熟』呢？我想都有八分了吧！」
道士大咧咧地翘著脚，还不停抖著，吊儿啷当浪小子，一整个形象败坏...难怪主子不愿认他当朋友。
「你说笑话吗？真没天份。」
主子用鼻子笑了一声，然後换上一脸同情，那表情看在道士眼中欠打得紧。
「你想怎样？胜负末分！再来一场!!看我把你打趴了!!」
不甘受辱，道士恼怒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指著主子大吼。
而主子缓缓放下茶杯，手一拍扶手也站起身来，两人的气势像旋涡般卷向对方，只想将对方压制在自己脚下。
「哼！口气真不小，最後谁站著笑还不知道呢!!」
「那个人当然是我!!」
道士抡起袖子就要开扁，主子也将双手伸入衣襟拿暗器蓄势待发...
唉...我就知道最後一定又会发展成这种局面...左右看看，没一个人打算出面调停的...阿宝早就对这两个说没几句话就开打的两人腻了，二少爷等看好戏，项宽大伯则是在原位急得团团转，这厅内价值连城的东西可不少...打坏了...他准定心痛万分、欲哭无泪吧!!
看来又到了小安我冲锋陷阵的时候了...有个麻烦的主子，可真不轻松呀...
「主子...道士...」
怀著畏惧，出声插入两个正努力用眼睛杀对方一千、一万次的两人中央，那四道炙热灼人的光束齐齐投射到我的脸上...娘...小安怕怕...
「有话快说！」
「有屁快放！」
一人说一句，感情不会腻......明明就是死对头，说话还成句!!
我闭闭眼，压下怕死的心惊，我努力鼓起勇气。
「这里是威鹰堡的迎宾堂，你们在这打可不好！难道忘了上次拆了人家客栈时赔上的银两了？再把这里毁了...可要个钜额罗!!这儿随便什麽都要几十万两的...比如那个白瓷盘，起码要五十万两，那幅画看来是真迹...保守估计要一百二十万两，这个苏洲千丝云织手艺少见，八十万两还不见得有，还有那个壶......」
我左指右点、努力不懈地替他们介绍这厅内所有价值不斐的东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之以势...
「...你们确定要在这打？」这项宽也太豪奢了吧！东西多得我差点讲不完，说得我是口乾舌燥、气喘如牛的...
在我的『谆谆教悔』之下，主子和道士对瞪了一眼後回座位了，看他们如此听话可折煞了我!!...不过还真累人...以後这说教的事还是让夫子去做吧...他们可是专门的诲人『不倦』...
「这孩子是......」
项宽眼中迸现出感恩的光耀，就像我救了他的身家性命一样...
「......我的小厮」
主子不知在神游什麽，顿了许久才回答项宽的问题。
「我叫高乃安...叫我小安就可以了...呃...项...爷？」
不知道该怎麽称呼他才好...想了好久才试探性地挤出一个字来。
「叫我项伯就好...小安，你不把面罩拿下吗？」
看他眼底的期待，不会以为我也和主子一样貌似神仙吧？哈!!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不用我开口，主子就先抢话了。
「这小子...长得吓人，项堡主就别扰心了...」
唔...明明知道是事实...听主子说，我还是心痛...
「对呀！我看过！比妖怪还妖怪！」
重击!!可恶的臭道士！
「是呀...别看的好...别看的好...」
连二少爷也参上一脚，我哭...他们都欺负我!!!!!
我低头就想往阿宝跑去，他人最好了...结果却被臭道士中途拦劫，丢回主子身边，我灵光一闪，转身又是一扑，扑进了一个温温稳稳的怀中...
你们以为我有那胆子抱主子吗？你们错了！
我转战的是小福的怀抱...
了解我的伤心，小福没推开我，反而将我拥入怀中，有人疼有人宠真好...只是...我不懂二少爷在鬼叫什麽？

27
在我被二少爷从小福身上拽开，改往主子那推去时，门外传来一声娇柔动人的声音。
「爹...芙儿来给你请安...」
软软地、柔柔地...多麽出色的声音，我当然要好好瞧瞧声音的主人长什麽面貌啦!!
不只有我，在场的人也都转头往门口看去，只有主子仍然漫不经心地喝茶。
身著白锦衣、紫云裙的女子，秀发在顶上盘著复杂的髻，一、二、三、四、......九只玉钗层次地插在发中，尾端的鲜绿流苏与额前的发一同随女子脚步的轻移而飘动，细弯若柳枝的眉间点了一抹胭脂，为她的晶亮明眸增色不少，小巧的鼻尖下是饱满红润让人想一亲芳泽的朱唇，尖细的下巴接续纤长柔弱的颈...一路往项宽大伯走去，姿态柔媚又优雅...
喔喔~这小姐长相满分、体态满分、声音也满分...满分满分满分~~好美好美，看得我是一颗心碰碰跳，可别说我是个色小鬼，爱看美好的事物是人之常情嘛！像主子和阿宝我都爱看呀！道士虽然及不上主子的十分之一，不过也算是个能上眼的家伙啦！偶尔我会瞥他几眼的！
对面的道士见了美女，不若我这凡夫俗子是张大嘴巴流口水，反而是一脸严肃地对这麽一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子上下打量，还不时喃喃自语或自个儿比手划脚起来，说不出来的怪异......难怪常有人把天外高人当疯子...
虽然我不是道士，虽然我听不到道士的自言自语，但...我大概猜得到...他一定是拿阿宝跟这小姐比...以道士对阿宝的感情...可怜那小姐不知被贬低到什麽层次去了吧...
最後道士放肆一笑，手往阿宝的腰上伸去，目的还没达成就给阿宝瞪得呐呐地缩了回去...
二少爷和小福眼中只有惊艳，没有登徒子的觊觎，完全是纯欣赏...
不知这位倾城美女主子可看得上眼？
我想偷瞧主子的表情，没想到一转头就与主子瞪上了眼，我立刻慌张地低下头去...
视线的相对只在一瞬间，却让我感觉过了几万年，不知是因为被抓包的心虚还是因为发现主子不看美人却看我的欢喜，我的心跳爆冲好几个拍子...
项宽在关翰清十五岁时一场生丝坊的标会上与他有一面之缘，年纪轻轻的关翰清同样面覆白纱，置身在一群老奸巨猾、尔虞我诈的商场老将之中，没有丝毫惊慌和畏惧，神态自若地喝著茶，轻启薄唇就一语中的，说得头头是道、技压全场，轻轻松松就领走了那张价值千万两的成交契约，展现出的不凡天赋在项宽的心底埋了深深印象，直叹後生可畏。
经营谋略超群绝伦，让关翰清手下所持有的丝织坊、制丝坊，染坊及布商各个成长为江南首屈一指的，让他的身价水涨船高般向上推升。其兄长关韵以从茶业，关约焰从玉器买卖，比其早进入商场奋斗，名声已响亮多时，成就不凡，但不出一年关翰清的成就已经与其兄长旗鼓相当、互别苗头。
观云山庄一连出了三位才子，皆相貌堂堂、成就非凡，是问哪家女子不心动？哪家父母不觊觎？一时观云山庄炙手可热，爱慕书信鱼雁飞来，说亲媒婆接踵而至，自然堂的门槛不知踏坏了多少块，可惜都没有听闻哪家女子受到这三位才子的青睐...
不知过了多久，那门庭若市的盛况才渐渐消散，不然一天换四、五次门槛的钱也是很让关庆宇伤脑筋的...
对於择偶标准不同一般人的三位关家少爷，许多人早都放弃了，但有些人却不死心，譬如我们坐上位的项宽大伯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关翰清...
明明就耳闻过我们三少的个性是多麽怪异，且次次求见不得，却更是执著，四年来发出的请帖也有上百封，总是铩羽而归，今天...总算是把我们金枝玉叶的三少爷给盼来了，可谓...守得云开见日出呀!!
从项芙进门开始，项宽就注意著关翰清的反应，希望能在他眼中看到惊艳和赞许，如果能有爱慕或垂涎就更好，可是...那关三少连瞧都没瞧他那貌美如花的女儿一眼，却一双眼只看著那丑得不敢以貌示人的小厮...
「咳！容项某为大家介绍，这位是我的二女儿，芙儿...」
虽然是向在场的人介绍，项宽的脸却只对著关翰清的方向，也不管在场的关约焰和道士反感，明摆著他的目标只有不以为然的关三少一人。
项大伯也真的不用担心惹火别人，因为关约焰和凝阳子他们两人对项芙是半点兴趣也没有，不知他该高兴少了麻烦的好？还是该伤心女儿没行情的好？
项宽的话一滞，一时的安静让气氛有点尴尬，见怎麽也等不到关翰清把视线从低著头的小厮身上抽离，给他这个主人一个正眼，只好乾咳几声，自己想办法引起对方注意了。
「咳咳...芙儿，给诸位贵客补个热茶吧！」
项宽对项芙闪了闪眼神，对方聪明地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茶壶，略过拿著茶杯伸出手的关约焰，让凝阳子噗哧一笑，直接走到关翰清的身旁...
「三少，要加点热茶吗？喝了暖暖身子...」
极尽娇柔之能势，摆好最美的姿态，露出最迷人的笑靥，就等关翰清抬眼一望...
我听到那美人正唤著主子，想到了老爷说过的话...他们要主子当他们的乘龙快婿，对象就是这个二小姐...想著...头变得沉重不想抬起，而且原本黄莺出谷般的声音也变得难听至极...
等呀等...奇怪？怎麽没听到主子的回应？
我抬头往主子看，主子怎麽还盯著我？
我眨眨眼睛，完全正视主子，怎麽还看著我？
嗯......主子发呆吗？
「主子？」
我摇摇手企图打散主子直视的眼光，人家大美人在一旁等得手都酸了，笑得脸都僵了...
主子多发呆了好一会，才缓缓转头看向项芙...没表情地开口...
「倒茶。」
声音淡淡地，目光直直地看著笑靥如花的项芙，挑挑眉...
凤眼一弯，嘴角上扬，一个邪气十足又绝艳倾城的笑容在主子的脸上绽放，就像黑暗的鬼魅竟然展现天人般无暇的笑容一般...诱惑著人心...
瞧那项二小姐魂都被勾走了，哪还有閒情摆姿态？不意外地项宽大伯也失了神，就连阿宝和道士也给迷惑了...只有我和看习惯的二少爷、小福才得以保持清醒...
唉...谁又能知晓？当主子露出这种笑容时，心里想的是...
「你什麽角色？长得比我丑还敢打我主意!!还．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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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摄人心魄的笑容如昙花一现，冷然瞬间又回到了主子脸上，无视前方那千娇百媚、含情脉脉的美人，兀自对上位的项宽发话。
「听说威鹰堡尽邀各行商贾来此交流，如此盛会翰清能受堡主之邀，深感荣幸，在此谢过...不知席宴定在何时？」
声音低沉有力，让神游天外的项宽意识回笼，也让倒好茶想顺势攀谈不成的项芙不舍地步回亲爹身旁，那可是三步一回头般恋恋不舍呀...
主子会那般笑，就表明了他对那美人是一丁点儿兴趣也没有，可...这道理也只有关家的人才了解吧？瞧瞧被迷得晕晕然的项二小姐...准定误会了...唉...又一朵花无知地掉落在无情流水的主子面前了...
不过...为何我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呢？因为主子对美人没动情而放下心中的大石...那颗大石哪儿来的？它...原本是系在什麽之下的？好奇怪真奇怪...
「三少来我们这作客，才是我们威鹰堡的万分荣幸呢！三少千万别跟项某客气了...宴席定在两日後的午时，三少来得早了，算是宾客中的第一位，我想...明日就陆续会有人到达...若三少怕无事可做的话，不如让项某尽地主之谊，派人领三少四处游逛...」
听了项宽的话，我直摇头叹息...
唉...你说主子跟你客气？那是多麽不可思异的事？客套还差不多...
那串漂亮的话竟然是从主子口中说出来，我可是用好大的力捏自己的肉来确定我不是在作梦，才接受事实的...我只当主子刚刚已经骂够那些不识泰山的下人，所以现在才留项宽大伯一点情面罢了...呃...还真不习惯...光回想起来，就让我鸡皮疙瘩抖一抖就掉满地...
不过我对那句『地主之谊』可小有意见了...改成『未来丈人之情』会不会比较合理？
瞧瞧我和主子被安排到的客居『染樱苑』，整一个金碧辉煌、珠光宝气...闪亮得让我的眼睛差点瞎去...
外头峰石水池、松竹小阁一样不缺，里头的摆设无论桌椅窗墙皆穷极奢华地镶金弄玉，墙上也不乏一些名家笔墨书画来装饰，同样价值不斐...看得出主人讨好客人的用心。
不过...我家主子也不是缺钱的人，所以看得上眼的...也只有屏风後头放的那个散发阵阵香气的桧木大浴桶，和另一边的那张雕花大黑木床吧...项宽大伯的用心也不算没达效果。
「小安，叫人提水进来，我要沐浴。」
天都还没黑呢！会不会太早了点？
「主子...时辰还早耶...」
「你没看到我的衣服都沾血了吗？臭死了！我憋得还不够久？」
突然想起主子背上沾染的鲜血，进了屋内，体温高了也就开始发酵，虽然只有一些，但鼻子比狗儿还灵的主子竟然忍了这麽久？实属难能可贵，对於项宽大伯，他还真是给足了面子，没有当场回房更衣...人家没怪他伤了女儿，他还怪那项宽大伯不肯放他去休息...唉...人家不就是想多跟你亲近亲近，希望你对他的女儿感兴趣...
主子见我还留在原地胡思乱想没立刻行动，忍耐到了极限，头上发钗一抽，我立刻回神冲向门口...
请人提水把那大桧木桶装满热水後，不敢打扰主子沐浴，我只好到处蹓躂...不知道士和阿宝还在那迎宾堂里吗？
主子表示累了，所以我和主子才先离开，二少爷也一道走，他们住的『松涛苑』就在我们的客居隔一排老松林，也是同样华美，而道士和阿宝还留在那......不知这庄里出了什麽怪事让项宽著急地把道士找来？好奇呀好奇~~我去问问阿宝，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只是不知阿宝他们的房在哪？我先去迎宾堂看看，我们离开也没多久，说不定他们还在...
「我想...该是一只成精的狐狸吧！」
我走到厅外，里头道士的声音清楚地传了出来，让我停了脚步，我不是要偷听，只是...有点好奇...
「狐狸精？道长...这事有劳你了，请你一定要尽快把它收伏，不然我们威鹰堡一日无安宁呀！」
项宽大伯就算想压低声音，嗓门还是很大...
「成！这事容易...如果不尽快将那妖物收伏...你的『贵客』也会有危险吧？」
「道长，你的意思是...？」
「狐狸精最爱的就是美丽的女子或俊秀的男子...从项二小姐的面容看来，我相信大小姐的容貌必定是同样的花容月貌所以才会被狐狸精看上，而关二少还好及时发现，否则大概也不得幸免，哪还能安安稳稳坐著喝茶？我想...你的『贵客』不仅俊美又秀丽...难保不会成为狐狸精的下一个目标...」